第479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卻獨一人上高臺

    “軒轅右？沒想到，此人竟然也來了。”

    兩界夾縫之中，覺仁細長的眼睛裏露出寒芒：“此人不僅是大界之主，同時還歷經幾次轉世，每一世都有諸多成就，傳說他在人道紀元的古老之時就曾存在，那時就差點證道太玄，只是最終棋差一着，被人搶奪了位格，淪爲殘缺清靜！但無論如何，論境界、戰力，他在人道太玄之下，當在前五之數！”

    “你知道此人？但你怎會知道此人？”須衛卻顯意外，這覺仁與他一同踏過紀元之門，按理說不該知道比自己更多才對，“話說回來，此人既是殘缺清靜，境界比一衆福德強上很多，讓這等人來……”

    覺仁眯着眼睛，笑道：“須衛兄弟，你不曾參研過傳承之道的法門，不知此法之高深，既是傳承，首看資質、天賦與心中境界，修爲戰力次之，這羣人道清靜境界殘缺，不曾觸碰光陰之玄妙，在這時光考驗中，其實與福德起步相同，就說跳過了洞虛之境，強行掌握空間與道韻法則，本身就有許多隱患，在時光的衝擊下，反而可能滋生反噬，比之福德還要脆弱……”

    “這……”須衛聞言一怔。

    覺仁跟着又道：“但話又說回來，第一個觸摸到傳承載體之人，或可得到最多好處，畢竟傳承之道一步領先，便有可能步步領先，尤其是第一個踏上道路的，更有可能將沉澱在裏面的歲月氣息拿走大部分，餘下的，才留給後面的人去分。”

    “如軒轅右這等人族修士如果能第一個踏足傳承之道，就算本身是殘缺清靜，本身沒有洞虛底蘊、無從收攏時光之力，但道體、元神、法相、道韻等被時光蘊養後，亦將有巨大提升！或許，還能獲得一點時光殘留，略微彌補境界缺失，在紀元戰場上多幾分存活可能。”

    守蟲一怔，隨即點頭道：“這個洞虛之界作爲封禁人族洞虛之境的載體，已然有幾萬年歷史，就算被抽取了不少時光，至少也有一萬多年，如果從一開始就被人佈局作爲傳承載體，那這萬多年不曾被他人觸動的時光沉澱可是非同小可！說不定真會塑造出一個吾族大敵！”

    轟！

    在幾人交談之時，那軒轅右的前行腳步越來越慢，甚至逐漸下陷，整個人全身上下皆在震顫，眼中更是有無窮清濁之景在變幻，彷彿他每一步都在經歷諸多人世沉浮、凡人的一生疾苦！

    “不過是虛假的轉世幻象罷了，我連真正的輪迴都能征服，何況是這些假的！”

    他意志堅定，眼中閃爍着諸多光輝，身上氣勢洶涌！

    受此影響，許多人下意識的擡頭看了過去，在迷惑與恍惚中心生震驚！

    “這是何人！竟有這等威勢，能抵抗住時光沖刷！”

    不過，陳淵同樣看了過去，隨即搖了搖頭。

    “事情的發展，恐怕不會如這位兇猛兄預料般順利。”

    下一刻，周遭的景象陡然變化，軒轅右整個人忽然虛實不定，彷彿整個人被從這個星空剝離出去了一樣！

    隨即，他悶哼一聲，感受到自身的狀態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在驚怒之餘，馬上明白了原因！

    “時光侵染！吾雖身負時光印章這等力量，彌補了缺失洞虛之境的弱點，甚至面對太玄聖人時都能抵擋片刻，但終究只是外力加持，而這裏的時光沖刷，竟能繞過時光印章的護持，直接照映我的本質！”

    本質被照，承受時光大勢，這讓軒轅右這位自封的清靜仙，與那些福德仙相同幾乎沒有區別！

    不過，即便如此，他錘鍊了幾生幾世的道心，依舊堅定如鐵，竟在心念紛亂時，本能前行！

    但下一刻，萬象森羅爆發，軒轅右幾生幾世的積累，赫然化作了資糧，助漲了石柱中的森羅大勢！

    “唔！”

    悶哼一聲，軒轅右口中竟流出血來，而後身子一晃，就要定在原地！

    “我豈能止步於此！”

    關鍵時刻，他怒哼一聲，身上處處炸裂鮮血，用自殘之法，生生將意念喚回幾分，然後頂風前行，步步皆有腳印留下，那腳印中甚至還有時光漣漪如煙雲般升起，帶來一道幻滅的虛假時光。

    “好傢伙！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陳淵見着這一幕，也不免心中驚歎。

    “不愧是軒轅長老！”

    這時，一道纖細身影竟如風般自遠處飄來，身上纏繞着許多晶瑩光輝，此人同樣承受着時光重壓，但這壓力卻又好像成了動力，讓他的氣息越發凝實、境界隱隱提升，那諸多光輝正是此人所修的神光道行不斷精進的表象！

    不過，當這人走到接近軒轅右之時，腳步還是緩慢下來，身上的光輝漸漸暗淡，眼中也開始有了紅塵迷惘，顯然是受到了影響，他那過去因爲天資過人，快速提升的境界，忽然動盪起來，居然是根基不穩、隱患爆發！

    “噗！”

    此人口噴鮮血，停下腳步。

    “狄三一？”軒轅右瞥了此人一眼，眯起眼睛，“既然來了，就不要分心，畢竟你這一路順風順水，天資雖高，道心卻有幾分出入，不該看低此關！且看你我，哪一個能第一個觸動傳承吧。”

    說完，他再次悶哼一聲，腳步踉蹌。

    那狄三一臉色蒼白，眼中也有迷離，但隨即冷哼一聲，頭上靈光炸裂，竟也用起了自殘之法，於是艱難前行！

    或許是這兩人的出現，頂住了一部分時光沖刷的浩蕩之勢，原本在猝不及防之下，陷入到混亂之中的其他修士，開始有人掙脫出來，恢復清明，雖身不能動，依舊承受着莫大壓力，卻勉強能觀察周圍變化了。

    古柯等人作爲大宗中的佼佼者，自然是其中之一。

    當他們窺見了軒轅、狄三一二人後，算是放下了心中驚疑，知道望舒之言果然非虛，這兩位在清靜之仙中都位於前列者，真的自封其能而至！

    “軒轅界主還是這般勇猛無敵，而狄師弟……”

    古柯眼神轉動，稍稍分神，艱難探查，不由驚歎。

    鳳鳴艱難擡頭，卻忍不住嘀咕道：“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咱們怎麼比得過這羣清靜仙？”

    “蠢貨！”魔鬥塵似有察覺，虛弱道：“在我看來，那兩位清靜所承受的壓力，未必比咱們好多少……”

    “那是他們運勢不好！”

    便在這時，又有一聲輕笑傳來。

    這聲音彷彿生在衆人耳邊響起，又好像遠在天邊，緊接着便見一道紅衣倩影自飄蕩而至，在滾滾時光浪潮中，有如一葉扁舟，看似處處兇險，偏生隨波逐流，就這麼漸漸前行，最後竟是越過了軒轅右，走到了最前面，這才落下身子，回頭嬌笑，露出了一張清純面容：“諸位，小女子先行一步了，這紅塵迷目之處，本就該是小女子的舞臺呢。”

    “紅塵女魔！”

    一見此人，軒轅右臉色陰沉。

    狄三一則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魔君的紅塵問道決，本就需要沉淪時光、迷惑衆生，竟與當下局面相合！這下可是有些不妙了，若讓此女……”

    他念頭還未落下，卻見那一臉得意的紅衣女魔君忽然一頓，隨即周身泛起漣漪，而後整個人像是被人按下了倒退鍵，又飄然而起，落到了遠方。

    “怎麼……”

    紅女女魔那清純嬌媚的面容上露出疑惑與驚容。

    “太玄手筆，豈是那般容易被你勘破了？”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接着一身潔白、手握玉笛的翩翩公子一躍而起，直往石柱衝去，口中卻還淡淡說着：“時光沖刷，若無精進心，便如逆水行舟，你這等妄圖藉助漏洞，投機取巧過關的，自然只能樂極生悲！吾輩修行，本就是攀登山峯，即便是時光阻我，也要一併鎮壓！給我退！”

    說着，他的臉上戰意盎然，手中玉笛一揮，玄風穿過孔隙，爆發出九轉之音，如同高山流水降臨此間，化無形爲有型，衍生層層激浪，竟與那時光大勢碰撞在一起！

    轟隆！

    頓時，萬象亂流激盪！

    這白衣公子身子一晃，後退了兩步後，將玉笛放在嘴邊吹響，音律如刀如槍，直指時光之勢，居然針鋒相對，想要反過去鎮壓時光！

    轟——

    萬象之影竟有了片刻的停頓！

    但下一刻，這白石身上時光氣息爆發，無數過去積累的暗傷齊齊發作，連無敵戰意都無法鎮壓洞虛殘缺，從半空跌落下來，神色狼狽，卻還是努力站直了身子。

    “白石君！果然是你的作風！這般局面都想要戰而勝之！”

    便在這時，七八道隱身各處的身影，趁着這等機會，同時現身，各自爆發大神通、法寶，乃至靈寶！有些抵擋着時光沖刷，有些避開了時光追索，有些也是硬碰硬的與之抗衡！

    一時間，這些人各顯神通，竟將那洶涌的時光之勢短暫壓住！

    “呼——”

    古柯等人也藉此機會，算是得到了一點喘息之機，隨即衆人一個個擡頭看過去，立刻就認出了這些驟然出手之人，都被驚得心神震顫！

    “降龍真人、綠河老祖、隕魔散人、妖尊、龍主……除了軒轅界主他們，竟然還有這麼多清靜之境的來此，粗略一看，至少有十人！這下子，這什麼傳承之路，怕是要成了這些人的舞臺了！吾等哪裏還有機會！”

    衆多自封己身的清靜之人，這時各自施展手法，雖然那時光之勢依舊強橫，在他們無形中的合力中，還是逐漸鬆動，讓他們得以快速突進，眼看一名身披流光、頭有龍角的瘦削男子，已到了石柱前三十丈內！

    “豈能讓爾等做那漁翁！”

    軒轅右咆哮一聲，身上驟然爆發出陰陽兩氣，展露太極之雛形，氣勢大增，一步衝出，直越三四人，也衝入了三十丈內！

    轟隆！

    他似是衝破了身上的一點封印，周遭冥土赫然破碎！

    餘下衆人一見，也有幾個激發手段，直衝過去，各自留下了一道破碎路徑，人卻已到了接近石柱二十丈處！

    不過，隨後他們的舉動像是激發了什麼一樣，那自石柱上衝擊出來的時光漣漪，竟是齊齊一變，無視了衆自封靜修的防禦手段，滲入他們體內。！

    “不好！”

    “噗！”

    “怎會如此！”

    頓時，他們身上的洞虛殘缺被放大開來，更高境界所累積的紅塵萬象也頃刻間變作劇毒，在體內肆虐，一時莫說前進，竟個個遭受重創，氣息大衰！

    與之相比，反倒是古柯等人，掙脫了最初鎮壓後，身上時光漣漪流轉，意志隱隱蛻變，原本阻礙前行的重壓也因此顯得輕鬆了很多，一個一個開始邁步前行！

    “哼！這羣人道修士，終究是眼界太低，不懂愚弄時光、抗拒時光之人，終究會爲時光懲戒！如這些殘缺清靜之輩，更要受到強烈反噬，這下子怕是在氣勢上，比之福德巔峯還要衰落許多！只不過，此番這傳承之道竟引來了這麼多人道清靜，這些有心爭奪的，在人族之中肯定也非等閒，將來或許是戰場上的巨大威脅！現在可是要動手？”

    夾縫之界，須衛見着衆人出手，一時興奮起來，直接問出了關鍵。

    “還不到時候。”覺仁搖搖頭，“自來修行雖有那乘風破浪處處當先的，卻也有厚積薄發者，有不動聲色者，現在就動手，後面有深藏不露的，豈不是就此錯過了？還是先……”

    話說到一半，他先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下，聲音戛然而止，而後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石柱跟前。

    不只是他，那羣爭分奪秒一般奮勇當前的自封清靜，也陡然間睜大了眼睛，看着石柱跟前，那道不知何時出現的身影。

    “諸位，我着實沒有心思在這裏看伱們百米賽跑，就先行一步了，到時候在這個什麼傳承之路上見吧。”

    陳淵站在石柱跟前，轉頭衝衆人說了一句後，在一種充斥着難以置信之意的目光注視下，衝着同樣呆若木雞的冥仙道：“許久不見，看道友的模樣，這是高升了，可喜可賀。”

    “這……這人是何方神聖！？”

    “他如何過去的？”

    “吾等承受這般重壓，此人卻似乎渾然不覺！？”

    ……

    軒轅右等一衆拼命前行的清靜雙目圓瞪，既驚又怒又疑又急！

    如那把紅塵女魔等幾個，更是紛亂攻心，悶哼一聲！

    而古柯等人一樣瞠目結舌，只是在驚訝過後，竟又覺得這等離譜展開，竟有幾分眼熟，心裏不受控制的蹦出一個念頭——

    不愧是你啊！

    “洞玄子……陳淵！？”

    那冥仙稍稍回神，滿臉的不可思議！

    陳淵衝他咧嘴一笑，手上卻根本就沒有停頓，在一衆驚呼聲中，一掌按在石柱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