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冒充神醫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江望月字數:4968更新時間:24/06/28 11:50:42
當胡宗憲聽見‘大晉皇帝’時,腦海中首先蹦出另外四個字:
亂臣賊子!
莫非有一股反叛勢力,竟敢在大明境內自立門戶?
他心中殺機大動,幾乎立刻就要對眼前的男子出手。
胡宗憲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修爲,合道境一品,算是極難得的高手。
但他有信心,十招內令對方落敗,二十招內生擒或者擊殺此人!
然而,在聽見範離的名字後,胡宗憲竟然有剎那的心神失守。
範離的形象,逐漸在他腦海中變得清晰。
那個邊塞鏡湖旁,與自己侃侃而談的年輕人。
那個兵不血刃奪取雲州城,又頻頻向自己表達善意的大楚晉公。
“他……自立爲帝……楚國沒了?”
胡宗憲問出這句話,立刻就後悔了。
爲什麼要好奇?
好奇就是關心,關心就是意動。
難道自己竟想叛國!?
胡宗憲鐵青着臉,用敵視的目光望着荊無敵。
他彷彿在用眼神表態:我是大明臣子,你再敢出言蠱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荊無敵卻道:“楚國仍在,大晉另有國土。胡總督不必勉強自己,剛纔你沒有出手,現在亦不可能出手。”
“陛下說了,他爲大人親身涉險來到大明,大人即便拒絕見面,也不會做出傷害知己的行爲。”
知己?
胡宗憲面色鬆弛,感覺有一股暖流涌入心中。
範離肯引自己爲知己,自己又何嘗不是?
鏡湖偶遇,實是他人生難得的一件快事!
胡宗憲嘆了口氣。
“你走吧。”
“範離是大楚晉公也好,是大晉皇帝也罷,我都不會見他。”
胡宗憲原本以爲,自己說出這番話,對方會繼續糾纏,甚至可能出言威脅。
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哪怕眼前的男子舌燦蓮花,自己也絕不動搖。
甚至,胡宗憲願意守節而死!
這個念頭剛剛從心中涌起,胡宗憲也大吃一驚。
真的到了這種地步嗎?
自己對大明朝局的失望,竟已心生死志!?
“好的,胡總督。”荊無敵只淡淡道:“我會轉告陛下,您拒絕見面。”
這就完了?
最壞的結果,對方完全可以用‘通敵叛國’之類的理由,要挾自己就範!
大明與大楚是敵國,自己卻撇不清與範離的交情。
只要範離願意,暗中給徐階麾下的清流官提供證據,立刻就能給自己定罪!
“打攪胡總督了,在下告辭。”荊無敵說着,便要轉身離開。
“等一下!”
胡宗憲終於沒忍住,叫住他。
“你是何人?”
此人的氣度非凡、性格堅毅,年紀不老卻已有合道境的高深修爲,實是極罕見的人才!
胡宗憲相信,此人若投身大明朝堂,必能得到嘉靖帝的重用!
範離到底是從哪兒,找到這等人才?
荊無敵轉身。
“大晉監察院院長,荊無敵。”
胡宗憲皺眉。
監察院,聽着與錦衣衛、東廠職能相似。
眼前男子,也確實是殺伐果斷的那類存在,範離會用人。
他又問道:“範離……你家陛下,果真身在大明?他此刻人在哪裏?”
這個問題,胡宗憲甚至不期待對方能回答。
畢竟,天子安危即是江山安全。
自己不肯去見範離,對方豈能告訴自己範離的行蹤?
然而,荊無敵卻直接回答道:“陛下就在碑亭巷,範府。”
胡宗憲吃驚不小!
“你們不怕被本官出賣?”
“大明高手如雲,我主嘉靖帝更是天下第一人。”
“範離行蹤一旦暴露,豈能有命逃出大明!?”
荊無敵聞言,第一次對胡宗憲露出了笑容。
這笑容,像是在迎接未來的同志。
“胡總督。”
“我家陛下對自己有信心。”
“對您,也有信心。”
……
…………
範府。
“侄少爺,胡先生不肯來。”荊無敵向範離覆命。
因爲家中還有尋常僕役,他稍稍含糊其辭。
範離點點頭。
他料到胡宗憲不肯來,主動告訴對方自己的存在,只是爲了表明態度。
招攬胡宗憲,他範離要真心有真心,要誠意有誠意。
甚至,作爲君主,他也比那些自詡深諳帝王之術的統治者,更多幾分人情味。
旁邊打掃的僕役聽見二人對話,向荊無敵投來奇怪的目光。
胡先生?
賬房先生還是管事先生?
難道是私塾先生?
不對,侄少爺的女兒才幾個月,就算要讀書也還沒到時候。
“哇~~~~~~~~~~~~~~!”
一聲嬰兒啼哭,從範離的懷中傳出。
範離頓時手忙腳亂。
今天是他帶娃。
修煉實在是一件玄而又玄的事情,呂福寶突然心有所悟,不得不立刻閉關。
帶娃這種事,當然就落到範離頭上。
小貂蟬的身份特殊,除了荊無敵和玉神子,範離也不許任何外人接觸孩子。
“無敵,她怎麼一直哭啊?”
範離安撫不住孩子,只感覺一頭比兩個大。
荊無敵罕見露出窘迫之色,他支支吾吾,似乎有話要說。
“唉,你到底想說什麼?有法子趕緊告訴我!”
“陛……侄少爺,我……我雖然年紀也不小了,但尚未娶妻,仍……仍是童子身。”
艹!
範離差點沒忍住,一腳踹過去。
還以爲他有什麼好屁,憋了半天就這?
童子雞?
他是在炫耀麼!
“侄少爺,老夫聽見前堂喧鬧,特意過來看看。”
“哦?原來是小小姐在哭鬧?”
恰在兩個大男人手忙腳亂的時候,玉神子來了。
老頭一副遊方郎中的扮相。
最近範離閒着沒事,也不約束玉神子走動,他便扮成郎中走街串巷。
時而參觀京城醫館,時而爲偶遇的病患看診用藥。
玉神子曾經說過,醫道修行不在深山、不在洞府、更不在靜室。
濟世救人,是醫道最佳的修行方式。
短短幾天時間,碑亭巷玉郎中,已是京城平民百姓心目中的神醫了。
“我看看,我看看。”
玉神子笑呵呵從範離手中抱過孩子。
出乎旁人意料,他不望聞問切,竟是湊近嬰兒嗅了嗅。
“玉老頭,你搞什麼名堂?”荊無敵沉聲道:“小小姐何等金貴,你怎敢如此無禮?信不信我……”
“唉唉唉!”
“趕緊閉嘴吧你這莽夫。”
玉神子笑着搖搖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荊無敵。
他旁邊的雜役道:“用銅盆裝些溫水來,切忌,不可太燙。”
範離納悶。
“這你是……”
“侄少爺,小小姐剛纔出恭了,咱得給她洗洗,再換身乾淨衣服。”
範離恍然大悟。
他湊近小貂蟬,果然也聞到一股子悶臭。
汗啊!
自己真是沒有帶娃的天賦!
孩子都哭半天了,居然完全沒意識到。
荊無敵也難得露出窘迫的表情,他不敢再面對玉神子,悶聲取小貂蟬的乾淨衣物去了。
如何給孩子換洗,又一次難倒了範離。
玉神子笑呵呵擼起袖子,熟練的解開襁褓。
沒一會功夫,小貂蟬就換洗乾淨。
玉雕般的小兒不哭不鬧,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玉神子,眼神彷彿充滿感激。
“很熟練啊!”範離疑惑道:“你養過孩子?”
“嗯。”玉神子坦率承認。“也就養過幾百個吧。”
範離大驚!
生育能力這麼強?
老頭居然有幾百個孩子?
“哦?呵呵呵,侄少爺誤會了。”
“老夫曾經幾次下山遊歷中原,若恰逢戰時、大疫,則必有孤兒。老夫不忍這些孤兒凍餓至死,但凡遇見,都逐一收養。”
“其中有醫道天賦者,便留在青雲宗做弟子。沒有修行資質的,則送給中原良善人家撫養。”
原來如此?
範離很是欣慰,也慶幸自己能令青雲宗臣服大晉。
正說話間,範迎財拄着柺杖向範離走來。
“賢侄啊。”
範迎財有些不好意思,硬着頭皮擺出叔伯長輩的姿態。
“陳德言的家人,上門求見來了。”
範離一愣,好半天才想起對方是誰。
大明金科狀元陳德?
他好像從自己手中買走了薛素素的畫?
莫非出事了?
那還真是……可喜可賀。
“他們找我何事?”範離問道。
“其實,也不是找你的。”範迎財搖搖頭,看向玉神子。“陳家人聽說玉神醫住在範府,特來求醫。”
玉神醫?
範離哭笑不得。
這才幾天功夫,玉神子已經闖出神醫名頭了?
不行啊!
人怕出名豬怕壯,如果繼續放任玉神子不管,他早晚被嘉靖帝盯上。
範離正要提醒玉神子幾句,卻見有人闖了進來。
“本官陳二河,雖已致仕,也曾任都御史加太常少卿!”
“玉神醫在哪裏?快快去爲我家德言治病!”
一個乾瘦老頭,嗓門卻出奇得大,這不由得讓範離想起穿越前單位的領導。
因爲經常開會作報告,練出一副洪亮的金嗓子。
眼前這老頭也是如此。
“你們誰是玉神醫?”陳二河在衆人面前站定,上下打量,首先排除範離。
“老夫便是,請問……”
玉神子醫者父母心,當仁不讓站了出來。
他正要詢問病情,陳二河卻根本沒心情聽。
“快快快!”
“請神醫隨本官走一趟,轎子已在府門外備好。”
說話間,剛纔爲他開路的陳府家奴迅速擠到玉神子身前。
看這幅架勢,玉神子但凡敢說一個不字,都會被當場架走。
但是,這幾名體型壯碩的家奴,卻只是煉氣境的低階修行者。
別說合道境一品的玉神子,就算範離也能一巴掌一個,全部扇飛。
“這……”
玉神子爲難的看向範離,後者略一沉思,便笑了。
“既然是陳狀元有疾,我們不妨一起去看看。”
範離估計,陳狀元的病多半與那幅畫有關。
正好,他也想趁機見識畫之聖主薛素素的手段。
陳二河聞言卻急了。
“汝是何人?怎敢如此無禮!”
病即隱私。
除了醫者,誰願意給外人看?
範離笑道:“我也是大夫,今日正好與玉大夫切磋醫術,恰好你來了。”
陳二河不信。
眼見對方如此年輕,說是大夫,還不如說是個學徒。
範離知道他的心思,便給玉神子使了個眼色。
玉神子心領神會,趕忙道:“這位範大夫出身醫道世家,不僅醫術精湛,更善於治療各種疑難雜症。”
呵!
這謊話張口就來,難怪他當初敢把範離當肥羊宰。
“果真!?”陳二河大喜,大度調轉一百八十度。“既如此,請兩位神醫隨本官走一趟?”
“敢不從命。”範離笑道。
……
…………
病榻上,陳德言骨瘦如柴。
當初在煙波畫舫上,他也是豐神俊朗、器宇不凡。
現如今,旁的不說,體重至少減了四十斤!
陳德言躺在牀上,口中喃喃道:“素素……素素……”
正對牀頭的牆壁上,範離看見果然掛着一幅畫。
畫中一女子,面白如雪、脣紅似火、體態婀娜,容貌更是天仙般的存在!
這是薛素素的自畫像。
“我兒病了數日,水米不進。明明有修爲在身,可眼看竟要餓死!”
“求兩位神醫設法營救,本官,啊不,老夫感激不盡!”
眼看着兒子半隻腳邁進鬼門關,陳二河也不敢再擺官架子。
他連連央求,連範離都有些動容。
可憐天下父母心。
陳德言雖然輕率莽撞,但確實罪不該死。
範離示意玉神子上前望聞問切,自己卻則看向那副薛素素的自畫像。
他不擔心這幅畫會傷害自己。
畢竟陳府上下,只有陳德言一人中招。
範離猜測,這幅畫恐怕在某種機制下,已經鎖定陳德言是唯一攻擊目標。
“陳老大人。”範離指着畫,問道:“此畫令陳狀元魂牽夢繞,爲何你們不將它先拿走?也好讓陳狀元精心養病?”
陳二河聽了,只是搖頭嘆氣。
“範大夫有所不知。”
“老夫怕此畫影響小兒休息,也曾將她取下。”
“可沒想到,小兒竟似瘋魔般扭曲叫喊,若不重新將畫掛在此處,只怕小兒要瘋癲至死……”
範離聞言點點頭。
他現在越發篤定,這幅畫才是陳德言犯病的關鍵。
這時,玉神子恰好也完成了初步的問診。
他眉頭緊皺,思慮許久才道:“陳狀元的病,非傷、非毒、非蠱……老夫還不敢斷言。”
“啊?!連您都沒辦法嗎?”
陳二河哀嚎一聲!
“這可怎麼辦啊?”
“老夫已遍請京城名醫,都是束手無策。難道,我陳家香火要就此斷絕?”
範離連忙上前安慰。
“陳老大人莫要着急,這只是初步診斷。”
“不如請老大人先出去,我與玉大夫聊聊,額,這叫專家會診。”
範離好言好語,終於說服陳二河先出去。
臥房裏,只剩下他、玉神子和陳德言三人。
陳德言像一具活屍,直挺挺躺在牀上,目中無神,口中一直喃喃念道薛素素的名字。
“陛下。”玉神子壓低聲音道:“此病,臣確實毫無頭緒。”
範離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玉神子沒去過煙波畫舫,更不知道薛素素和這幅畫的事。
“聽我說。”
“梵音淨土有一門神通,名叫【畫中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