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劍一刀

    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吹來一陣風。

    咣噹一聲，將包廂的門關緊。

    何老八的呼吸，突然之間變得凝重，氣息如同隱匿。

    若不是，他就這麼坐在桌子前。

    蕭辰幾乎要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何老八的劍十分樸素，就是簡簡單單一把長劍。

    那劍柄用的料子，看起來都十分粗糙，像是趕工製成。

    他一隻老手穩穩將杯子放在桌上，緩緩朝着寶劍移動。

    蕭辰的手，漸漸朝着紅衣的劍柄靠近。

    氣氛壓抑到極點。

    突然，趴在桌子上酣睡劍一一聲鼾聲響起，何老八和蕭辰齊齊動手！

    何老八一腳踢飛屁股下的座椅，撩身持劍，燕刺低空，直攻蕭辰下三路。

    老東西劍法有些刁鑽，剛一出手就玩陰的！

    蕭辰旋劍格擋，房間裏，響起連環不斷的叮叮鐵器碰撞聲音來。

    何老八瘸腿一塌，斜刺一劍，金雞獨立。

    他反手再一下撩，長劍彎出一個弧度，劍尖直取蕭辰手筋。

    突如其來的一招，如同畫龍點睛。

    讓整套樸實無華的蜀山劍法，變得活力十足。

    蕭辰燕退一步，一腳踏在房門上，仰身一躲，劍尖垂直，直逼何老八肘窩。

    何老八輕哼一聲，魚躍而起，將將躲過。

    “蕭辰，你是真下手啊。”

    “師兄，我要是不下手，就得被你挑手筋，成廢物啊。”

    “我那是挑你的手筋？我那是救你的命！”何老八揚手提劍，再次攻殺過來。

    不大的廂房裏，人影綽綽。

    何老八一把長劍在手，好像佔盡上風。

    但，蕭辰仍然遊刃有餘。

    何老八開始有些吃力，劍的力度和速度，都開始略有下滑。

    二人使用的，都是蜀山劍法。

    蕭辰故意沒有使用掌握的其他劍法。

    爲的，是不暴露。

    何老八隻覺得，蕭辰劍法精妙，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這蜀山劍法，確實基本功紮實。”

    “對付三兩個外門弟子，完全不在話下，甚至還能和內門的弟子掰掰手腕。”

    “但，這不夠！”

    “看刀！”

    什麼？刀？

    蕭辰雙眼突然瞪大。

    紅衣劍突然換手，右手一揚，算是躲過何老八暗裏，突發冷箭的一刀。

    何老八笑眼盈盈，眯起來，盯着蕭辰略顯錯愕的臉，開口道：“師弟，沒想到吧！”

    “你師兄我，除去是蜀山劍修外，還是個刀客。”

    刀客，蕭辰不陌生。

    早在他有這一世記憶開始，已瞭解到這一武學分支。

    刀客，顧名思義，使刀的人。

    其實大體上來說，刀客和劍修，都是使用兵器的！

    還都是短兵，往上算，能沾沾親戚。

    但，兩種修行的區別和差距，卻天差地別。

    刀乃兵中一霸，比劍長，比劍重，比劍難操控。

    刀刃能開石斷木！

    一個煉氣期的刀客，一個晌午就能砍倒十幾棵一人環抱的大樹。

    刀背可以防禦，也能作爲負重，爲刀刃施加更多力量。

    刀柄和劍柄作用都差不多，防脫手，防禦，方便歸鞘。

    劍修往往追求的，是速度和劍招。

    劍意一般都是，快，準，狠，不給對手休息的間隙，出奇制勝。

    刀客就不一樣。

    刀講究的，是力量和身法。

    追求的，是碾壓式的進攻，不給對手招架的餘地。

    這導致，有這麼一個現象。

    劍修遍地走，一抓一大把，好像夏天稻田裏的蛤蟆。

    刀客像沙漠裏的綠植，往往一個地方有幾十個劍修，不見一個刀客。

    稀有程度堪比黃金。

    但，劍修頂端，是蜀山，蜀山不是人人都能進。

    很多劍修開始改行，另闢蹊徑，選擇修煉一把刀，作爲第二把武器，爲自身添一些本事。

    何老八，就是這樣的劍修，一把長劍，一把大刀。

    左手撩星刺月，右手劈山斷河。

    蕭辰打量一下何老八那把刀，發現這把刀沒什麼奇特的地方。

    刀身古樸，像是延長的菜刀，刀柄上有一個小小虎頭。

    這就是，民間很常見的虎頭大刀。

    鏢師一般都選擇拿這個。

    一手一兵，看似奇怪，實則大有學問。

    刀防禦，劍如同弦上的箭，刺得更加有準星。

    劍防禦，刀就如同巨斧，一揮一砍，大開大合。

    何老八身形移動，主動出擊。

    蕭辰用紅衣劍身前一橫，左手憑空一抓。

    剛纔被他帶出劍閣的七星劍，出現在他手裏。

    雙劍合璧，劍尖交叉，一剪，一刺，一推，一送，一分。

    蕭辰將雙手劍舞出花，對何老八的攻擊見招拆招，劍刃遊走，不留餘地。

    何老八的刀法奇慢，劍法卻極快。

    這一快一慢，一動一靜，節奏忽高忽低，卻對蕭辰沒有絲毫影響。

    過三十招，蕭辰漸漸摸清何老八的刀法。

    紅衣劍一反轉，蕭辰一個鬼步後跳，一招佯攻而出，實則腳下一挑。

    何老八的大刀被他一腳踢飛。

    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

    何老八不甘地一個屁墩坐在地上，撅起嘴來：“好小子，偷我招。”

    蕭辰哈哈大笑：“師兄，藏得夠深，爲阻攔我去屠魔，你是煞費苦心啊。”

    何老八伸出手來，手指在空中指着蕭辰，連連抖動：“你還知道？”

    “我和你說，這麼多年，連師父都不知道，我會使刀！”

    “你要是好奇，這刀法，我給你就是！”

    “可，這北原，萬萬不能去！”

    何老八把長劍一摔，將當年劍十一的種種往事，全都給蕭辰講一遍。

    蕭辰越聽，越是感到淒涼。

    蜀山，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師兄，這麼看來，我成爲劍閣弟子，算是上錯花轎，嫁對郎啊。”

    何老八連連點頭：“當年的劍八和劍十一，堪稱劍奴雙劍，一天一地，好像人的兩條胳膊。”

    “可，這麼強的兩個人，都差點在北原巨魔的老巢裏，成爲一具屍體。”

    “劍八回來跟我說，北原巨魔，那是一個常人無法匹敵的存在！”

    “非三位長老，不能斬殺。”

    “如今，你是不是能和我回劍閣了？”何老八覺得說動了蕭辰。

    蕭辰微微一笑，收起紅衣劍，一把扛起桌子上的劍一。

    “不回！我偏要去屠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