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們得尊老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沙拉古斯字數:3367更新時間:24/06/28 11:43:57
    黃昏,一羣老人連哭帶喊回了村子,紛紛控訴賊人的狠毒。

    要是李伴峯在場,說什麼也得勸他們兩句。

    狠毒是應該的,不狠能打劫麼?

    軟的硬的都試過了,沒用處。

    幾座村子商量了一下,這事得找聖人弟子出面。

    給聖人的一片心意,被劫道的給搶了,聖人弟子不能就這麼看着!

    可聖人弟子不那麼好說話,稍不順意,就要動手打人。

    村民們很有誠意,打也打得,罵也罵得,爲的都是對聖人的一片誠意。

    他們在聖人弟子門前長跪不起,只求他們把村裏遇到的狀況告知聖賢峯。

    這下輪到弟子們爲難了。

    村民們是向聖人表誠心,他們是聖人的弟子,這事不能不管。

    他們都是狠人,不管多小的孩子,擡手就打。

    可打孩子是一回事,對付打劫的,是另一回事。

    孩子挨了打,不敢還手。

    打劫的揍他們,不會手軟。

    最終有三名弟子膽子大,把事情答應了下來,連夜上山,給聖人送信。

    他們能上得去聖賢峯麼?

    能。

    這地界山連山,去聖賢峯的道路不止一條,李伴峯不可能在每條道路上都設伏。

    況且他是爲了劫財,也不可能見到個過道的就動手。

    這三名弟子穿上粗布衣裳,假扮成農人,把消息送到了聖賢峯。

    作爲聖人弟子,他們一點修爲都沒有麼?

    還真就沒有。

    弟子之間也有差異,有修爲的弟子都在聖賢峯上居住,不下山講學。

    深宅大院之中,當初給李伴峯開門的少年,站在門廊之下,隔着門,等候師尊的命令。

    屋子裏不斷傳來急促的喘息,師尊正在修行。

    待喘息聲稍有平復,少年終於聽到了師尊的聲音:“此人自稱是貨郎的師兄?”

    少年人回答道:“村民們是這麼說的,估計是這人胡言亂語。”

    “那卻未必,此人不請自來,掀起這多風波,想必是有些根基的,讓敬章和文烈下山,先給他些教訓。”

    少年人答應一聲,屋子裏的喘息聲再度響起,師尊又開始修行了。

    出了宅子,少年人到了另外兩座宅院裏,把曲敬章和任文烈兩位師兄叫了過來。

    聽到師尊的吩咐,這兩名弟子弄清楚了事情脈絡,當即下山去找李伴峯。

    找李伴峯不難。

    這段日子,各村各地相繼有二百多人來投靠李伴峯,這些人都是外地來的,想走卻又走不了的。

    人多了,聲勢也就大了,開始還住在山洞裏,而後山洞不夠住了,衆人開始搭建木屋,木屋聯排成片,已經成了一座山寨。

    李伴峯給山寨起名爲恩公寨。

    曲敬章和任文烈年紀都在五十出頭,兩人各自換上一件粗布短衣,衣服上帶着好幾層補丁,一看就是窮苦人。

    兩人到了恩公寨,見了正在山寨外邊巡哨的牛光大和方連福,問他們討口水喝。

    方連福問這兩人:“你們是外鄉來這要飯的?”

    曲敬章搖頭道:“我們不是要飯的,我們都是本地人,我們不要吃的,就要一口水喝。”

    牛光大皺眉道:“你們是本地人,不到村子裏去,跑到這深山老林,跟俺們要水喝?”

    任文烈嘆口氣道:“後生,你這是怎麼說話?我們這麼大把年紀,還能騙你口水是怎地?

    你哪怕從井裏打一碗涼水給我們,我們也念你一份恩情,你這來來回回,審問了我們好幾句,好像我們是來做賊似的。”

    牛光大眨眨眼睛道;“俺就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方連福臉紅了:“我們也是年輕,不大懂得禮數,你們二位等着,我叫人給伱們沏茶,再給你們弄些點心吃。”

    兩個農人跑到荒山野嶺要水喝,本來是件很可疑的事。

    讓這兩人說了幾句,牛光大和方連福反倒覺得十分愧疚。

    喝了茶水,吃了點心,曲敬章打着飽嗝道:“後生,不是我教訓你們,尊老是爲人之本,你們難道沒有老的時候?

    等你們到了我們這個歲數,出門在外還讓人當了賊一樣審問,你這心裏能好受麼?”

    牛光大和方連福滿臉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任文烈伸了個懶腰道:“後生,有歇腳的地方沒有?我們不久留,實在是覺得累了,就睡一會。”

    牛光大和方連福爲難了。

    山寨裏邊不能隨便留外人,這是恩公定下的規矩。

    可這兩個老人,這麼大年紀,就想在這小睡一會,這點事都不答應,這良心上過不去。

    小哥倆商量片刻,對兩個人道:“我帶你們去我們住處睡一會,天黑之前,你們二位可得走。”

    任文烈咂咂嘴脣道:“你們這話又是啥意思?我們還能賴着不走是怎地?現在的後生怎麼都這副模樣?你們爹孃是怎麼教你們的?”

    小哥倆一句話沒再多說,帶着兩個老人悄悄回了自己屋子,兩個老人剛要進屋,忽見一名男子,戴着禮帽,留着一臉鬍子,走了過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不好好巡哨,回屋躲懶來了?”

    一見是李伴峯,牛光大和方連福都低着頭不敢說話。

    曲敬章和任文烈互相看了一眼,看來這個大鬍子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任文烈先開口:“我說這位好漢,別責怪這兩個後生,我們是路過的,就想找個地方歇腳,這兩個後生心眼好,給我們找了個地方。”

    曲敬章接着說道:“我們這麼大把年紀,在你這討個住處,難道還壞了什麼規矩?”

    李伴峯趕緊說道:“兩位誤會了,尊老是爲人之本,不管什麼規矩,都得以尊老爲先,

    兩個娃娃的屋子又亂又髒,讓兩位老人家在這地方歇腳不合適,老人家,您跟我來,您直接到我住的地方去。”

    曲敬章和任文烈不動聲色,跟着李伴峯進了山洞。

    任文烈四下看了看:“你就住這?”

    曲敬章嘆道:“我說你這漢子,爲啥撒謊騙我們?你是這羣人的大當家,哪能住在這種地方?”

    李伴峯低頭道:“讓兩位見笑了,我這人不愛住房子,就愛住山洞。”

    曲敬章皺起眉頭道:“你跟我們兩個老人家,說這樣的笑話,合適麼?”

    任文烈道:“你爹孃教沒教過你,跟老人說話是什麼規矩?”

    李伴峯如實作答:“這個還真沒教過。”

    說話間,李伴峯汗水直流,全靠帽檐壓得夠低,沒讓對方有所察覺。

    對方用的是德修的技法——見德思齊。

    在技法之下,對方給李伴峯樹立了一個很高的道德標準,讓李伴峯在對方的指摘之下,陷入了自責和愧疚之中。

    這個技法能抵擋麼?

    要看雙方修爲。

    從當前的狀況來看,曲敬章和任文烈的修爲都在五層上下,和李伴峯的宅修相當,但兩人合力,讓李伴峯吃了不小的虧。

    “小老弟,撐得住麼?”

    酒葫蘆和含血鐘擺在用念修之技幫李伴峯保持清醒,但李伴峯念頭太多,局面一時不好扭轉。

    夢德掛在山洞的巖壁上,也在暗中幫襯。

    多虧李伴峯做足了準備,否則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他看着兩個人,面帶笑意道:“我給你們茶水喝,還給你們點心吃,還給你們找住處,你們在這逼逼賴賴,挑七挑八,

    你們爹孃沒教過你們禮數麼?你們活了一把年紀,做事這麼沒規矩,不覺得臉紅麼?”

    兩人一怔,沒想到李伴峯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曲敬章怒道:“這是怎麼跟老人家說話?”

    任文烈道:“你沒家教麼?不懂尊老麼?”

    李伴峯掃視着兩人,問道:“這話該我們問你們,你們懂不懂尊老?我歲數比你們大,你們知道麼?”

    曲敬章愣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任文烈冷笑一聲:“你這話說出來,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李伴峯盯着任文烈道:“你有幾個顆牙?那麼容易掉麼?

    我是貨郎他師兄,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橋都多,你們在我面前賣什麼老?

    你們出生的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在哪呢,你們兩個有娘生,沒娘養的,你們見了老人家怎麼說話?你娘沒教過你規矩麼?”

    李伴峯一番話說的顛三倒四,但其中大部分話都是事實。

    可曲敬章和任文烈關注的不是事實,他們只關注了一個問題,這人真的是貨郎的師兄麼?

    如果真是貨郎的師兄,在他面前賣弄技法,是不是太愚蠢了?

    看到他們糾結的神情,李伴峯有了把握,言之鑿鑿和愚者千慮,都得手了。

    李伴峯指着兩人喝道:“你們要臉不?要是還知道寒磣,出門給我站着反省去!”

    曲敬章和任文烈不敢確定李伴峯的話是真是假,一番糾結過後,他們做出了決斷,暫且離開這是非之地。

    如果李伴峯真是貨郎的師兄,他們倆能活到現在,全靠李伴峯的仁慈。

    如果李伴峯不是貨郎的師兄,反正已經知道了他的住處,找合適的機會再來收拾他也不遲。

    兩人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山洞。

    這是昏招。

    愚者千慮,患得患失。

    這是最有利於李伴峯的選擇。

    其他道門的人,永遠不要背後留給旅修,否則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李伴峯猛然踏出一步,踩碎了地上一塊石頭。

    幾塊碎石打在了兩人的後腦。

    PS:“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橋都多。”這句話是對了還是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