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聖人弟子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沙拉古斯字數:3815更新時間:24/06/28 11:43:57
    白衣男子提出來要長跪不起,一羣人紛紛響應。

    他們就在門前跪着。

    李伴峯不怕惡人,但必須遠離賤人,賤人比惡人可憎,也比惡人難纏。

    可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該往哪裏走?

    往北走肯定不行,弄不好又得繞回來。

    能確定正北的方向,其他方向也能確定出來,李伴峯選擇往東走。

    東邊有幾座小山,不像正北,一片荒原,李伴峯看着山走,終究不會走錯。

    下山的路上,李伴峯一直在想山上這些聖賢平時吃什麼,在山上轉了這麼半天,李伴峯沒看到農田,也沒看到農人。

    走到半山坡,李伴峯看到一個七旬老漢,拉着一車白米正往山上走,還有兩個人跟在後邊推車,一個是他三十出頭兒子,另一個是十歲大的孫子。

    白米很重,祖孫三人推得很吃力,到了半山坡,老漢把車子停住,就着一壺白水,爺孫三人啃起了雜糧餅子。

    一看這三個就是老實人,李伴峯上前問路:“請問最近的火車站怎麼走?”

    老漢的兒子擡頭道:“你找車站?那可遠了。”

    老漢笑道:“你是上山求學的學子吧?今天又沒看見聖人?小夥子,莫要心急,誠意到了,聖人肯定會見你。”

    李伴峯搖頭道:“我不是來求學的,我就是過路的。”

    一聽這話,老漢的兒子面帶鄙夷,不太想理會李伴峯。

    老漢似乎看出了隱情,勸了李伴峯一句:“求學不是一件容易事,聖人講的是世間絕學,哪能隨便傳授給別人,

    我們一家給聖人送米,送了整整十六年,原本指望聖人能把我兒子收下,現在兒子年紀大了,聖人不肯收,就看我孫子有沒有這個造化。”

    “送米?”李伴峯看着滿滿一車白米,又看了看祖孫三人手裏的雜糧餅子,問道,“這米多少錢一斤?”

    老漢白了李伴峯一眼:“要什麼錢?看的是份誠意,聖人願意吃我家的米,這是我們一家的機緣。”

    自己家都不舍得吃的白米,白送給聖人?

    李伴峯實在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這位聖人到底有什麼絕學?”

    老漢沒了笑容,收了雜糧餅子。

    老漢的兒子也很緊張,四下看了看,對李伴峯道:“在聖人的山上,說話得知道分寸,你連禮數都不懂,難怪聖人不見你。”

    老漢擺擺手,示意兩人趕緊趕路,別再和李伴峯說話。

    兒子趕緊把車擺正,讓老漢在前邊拉車。

    李伴峯道:“你比你爹有力氣,還不如你去前邊拉車。”

    兒子哼一聲道:“這叫誠意,伱懂麼?”

    七旬老漢拉車送米,誠意確實不一般。

    十歲大的孩子自始至終都在吃餅子,頭都沒擡過。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能吃的時候,一塊雜糧餅子明顯不夠他吃。

    李伴峯問了孩子一句:“你吃過白米麼?”

    孩子看了李伴峯一眼,一溜小跑跟着他爹推車去了。

    李伴峯接着往山下走,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求學的,也遇到了送糧、送菜、送牲口的。

    和山上的人相比,他們更加健談一些,見了李伴峯,不至於轉頭就走,好歹能說幾句話。

    可一問火車站在哪,衆人全都避而不談,他們不相信李伴峯是過路的,他們都認爲李伴峯上山求學遭拒,心灰意冷,想要就此離去。

    所有人都勸李伴峯多留些日子,只要誠意到了,肯定能打動聖人。

    確係和這羣人無法交流之後,李伴峯不再問路,遇到上山的人,李伴峯一律繞行,他只想儘快下山。

    這座山上的每一個人,連同一草一木,甚至包括山上的空氣,都讓李伴峯極度厭惡,哪怕在苦菜莊,李伴峯也沒覺得像今天這麼難受。

    到了山腳下,李伴峯繼續往東疾行,走了一百多裏,李伴峯終於看到了希望。

    前方有山攔住去路,但和之前的山不一樣。

    這是一座山丘,明顯矮了許多,山腳之下還有一座村子。

    李伴峯進了村子,看到了養眼的良田,也看到了勞作的農人。

    令人厭惡的空氣似乎消失了,李伴峯的神經漸漸舒緩了下來。

    可村民的神經沒有舒緩,李伴峯的到來,讓他們格外緊張,甚至有點恐懼。

    李伴峯的衣着讓他們恐懼,舉止讓他們恐懼,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讓他們恐懼。

    對於這樣的反應,李伴峯能夠理解。

    村子這麼偏僻,村民沒怎麼見過外人,心存戒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問起火車站,一少部分村民回答說不知道,大部分村民一臉茫然看着李伴峯,似乎火車站這個東西,本就不存在於他們這個世界。

    這一點,李伴峯也能理解。

    很多村民可能真就沒坐過火車,別說是這裏的村民,生長在藥王溝的秦田九,長這麼大,也沒坐過火車,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從村頭走到村尾,李伴峯聽到了郎朗的讀書聲。

    學生們充滿稚氣和朝氣的聲音,讓李伴峯堅信,他已經離開了聖賢之峯的地界。

    不管地方再怎麼偏遠,這裏還有學堂,學的是正經東西,這樣的地方就能讓人看見生機和希望。

    他們學的什麼東西。

    “天地之根,始於聖人之心,

    天地之變,始於聖人之念,

    天地之本,始於聖人之德,

    天地之源,始於聖人之願。”

    一聽聖人兩個字,李伴峯頭皮發炸。

    這是正經東西麼?

    不能妄作評論,人家學的這是傳統知識,李伴峯來普羅州不到一年,有些傳統可能真就不瞭解。

    走近再看,讀書聲並非來自學堂,而是來自一片稻田。

    一羣不到十歲的孩子,一邊念着聖人經,一邊在稻田裏插秧。

    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孩子們既學到了文化知識,也學會了生存能力。

    一個孩子認認真真插了一排秧苗,旁邊一名中年男子走進水田裏,把秧苗踩了個稀爛。

    “重插。”男子下了命令。

    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擡起頭看着男子。

    男子一記耳光把孩子打翻在水田裏,沒等孩子爬起來,上前又補了一腳。

    孩子掙扎半天爬不起來,男子拎着孩子到了田邊,折了一根柳樹枝,對着孩子一通抽打。

    孩子的父母在旁邊看着,孩子他娘心疼,疼的一陣陣哆嗦。

    孩子他爹在旁邊攔着,嘴裏顛來倒去,說着那麼幾句話:“這是爲他好,都是爲他好……”

    那男子抽了幾下,嘴裏怒斥道:“別哭,有點出息,一點疼都忍不了,你有什麼資格學聖人之理?”

    這是正常的事情麼?

    李伴峯站在田邊,青筋跳了起來。

    童年時期,一些不太好的回憶,涌上了李伴峯的心頭。

    男子看着孩子道:“知道我爲什麼打你麼?知道爲什麼讓你重插秧苗麼?”

    孩子一臉茫然的搖頭。

    男子怒斥道:“心有疑,則志不誠,我讓你重插秧苗,你重插就是,心中何來疑慮,真朽木不可雕也。”

    看到孩子滿身是傷,男子神情冷漠道:“我給你上點藥。”

    說完,他抓起一把鹽面,要往孩子身上抹。

    孩子嚇得直哆嗦,孩子的爹孃在旁邊跟着一起哆嗦,嘴裏還在碎碎念念:“娃,這是爲你好,都是爲你好。”

    中年男子攥着鹽面道:“忍着疼,在這裏好好反省,再敢多喊一聲,明天就不用來求學了,你不配……”

    梆!

    李伴峯一腳踹在了男子臉上。

    男子後退幾步,摔在了水田裏,鼻子被李伴峯踹歪了,鮮血直流。

    男子驚愕的看着李伴峯。

    周圍所有人都看着李伴峯。

    男子聲音含混道:“你是什麼人?”

    李伴峯的帽檐很低,他背對着陽光,男子看不見他的臉。

    “別問我是什麼人,知道我爲什麼打你麼?”

    男子一臉茫然。

    砰!

    李伴峯對着他滿是茫然的臉上,又踹了一腳。

    男子仰面躺在水田裏,喝了一嘴泥沙,半天才爬坐起來。

    “你,你憑什麼打人?”

    牙被李伴峯踢掉了兩顆,這男子說話有點漏風。

    砰!

    李伴峯又踹了他一腳。

    “心有疑,則志不誠,我打你,你老實捱打就是,心中何來疑慮?真朽木不可雕也。”

    說完,李伴峯揪住男子頭髮,連踹了好幾腳。

    男子嘶聲哭喊,李伴峯把他嘴捏住了:“別哭,有點出息,一點疼都忍不了,你還講什麼聖人之理?

    我給你上點藥,你忍着疼,在這裏好好反省,再敢多喊一聲,就找根繩上吊去,你要捨不得吊,我幫你,聽明白沒有?”

    說完,李伴峯抓了一把鹹鹽,抹在了男子臉上。

    男子嘶聲哭喊:“他打我,打我……”

    李伴峯皺眉道:“你還真沒聽明白,行,我帶你找個地方吊着。”

    周圍村民都嚇傻了,一名男子喊道:“他打了聖人弟子,快把他攔住,不能讓他跑了。”

    聖人弟子?

    這就是聖人教出來的弟子?

    把我攔住?

    這些人到底什麼毛病?

    讓自己孩子被這鳥人折磨,居然還心甘情願?

    “打他怎麼了?”李伴峯拎着那中年男子,手腕一翻,直接折斷了他的脖子。

    他把聖人弟子給殺了!

    是的,殺了。

    這種鳥人,留在世上就是禍害。

    村民們上前攔住李伴峯,高聲呼喊道:“不能讓他走!”

    “把他押到聖賢峯上,讓他受千刀萬剮!”

    李伴峯丟了那中年男子的屍體,徑直從水田走了出來,看着一衆村民道:“告訴你家聖人,這人是我殺得,我看今天誰能攔住我!”

    話音落地,衆人沒了動靜。

    李伴峯大步離去,也沒有人敢在身後尾隨。

    一名村民小聲說道:“咱們不必攔着他,他犯了大罪,聖人不會讓他走出去!”

    李伴峯嗤笑一聲,他倒要看看這聖人有多大本事。

    到了黃昏,李伴峯迴了村子。

    他確實沒走出去,走了整整半天時間,他又回到了這座村子。

    看到李伴峯出現,所有村民全都回到家裏,關緊了房門。

    李伴峯坐在村子口,拍了拍酒葫蘆:“姐姐,想起來沒有,這到底什麼地方?”

    葫蘆沉吟半響道:“姐姐一直在想,可我好像真沒來過這裏。”

    “你呢?”李伴峯問老茶壺。

    老茶壺咳嗽兩聲道:“這地方真特麼新鮮了,我也沒來過……”

    算了,回隨身居問娘子吧。

    李伴峯正要掏鑰匙,忽聽遠處有人靠近。

    他一起身,低聲問道:“誰?”

    一個柔弱的女聲傳了過來:“恩公啊,是我,你怎麼到了這裏了呀。”

    PS:這個人是誰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