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原是故人來

    下午三點，李伴峯迷迷糊糊睡醒，忽聽耳畔有人呼喚。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什麼圓？”李伴峯睜開眼睛，看見那把唐刀立在了李伴峯面前。

    李伴峯愣了許久，卻聽唐刀緩緩說道：“決戰的時刻，到了。”

    差點忘了。

    李伴峯昨晚和唐刀約定好了，今日決戰。

    唱機的油箱裏騰起了火苗，蒸汽噴吐之間響起了歌聲：“相公呀，小奴就說這把刀不能要了。”

    唐刀轉向唱機，似乎有些忌憚：“單打獨鬥，公平決戰，旁人不該插手。”

    嗤嗤~

    唱機嗤笑道：“你跟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講恁多規矩？”

    唐刀後退兩步，對李伴峯道：“你等以多欺少，我縱使落敗，也絕不甘心認輸。”

    呼！

    蒸汽噴吐。

    唱機緩緩唱道：“誰說以多欺少，不用他動手，我現在就讓你魂飛魄散。”

    “你這算是，算是……”

    唐刀正在思索藉口，李伴峯起身，拿起水桶喝了些水，活動了一下筋骨，對唱機道：“娘子，我和他有約在先，今天一對一決鬥，不能食言。”

    “相公，這可不是嬉鬧，稍有不慎，這廝真會要了你性命。”

    “娘子不必擔心，我有把握勝他。”

    唐刀喝一聲道：“這話說的還像條好漢，咱們在哪打？是出去廝殺，還是在此一戰？”

    李伴峯四下看了看：“在這打，只怕打壞了我的家當。”

    唱機提醒一聲：“相公，你要是出了這家門，我可護不住伱！”

    唐刀也想出去打，他擔心唱機插手，卻又不好明說。

    李伴峯思量片刻道：“去三房打！”

    唱機一怔：“什麼是三房？”

    “第三個房間，沒別的意思。”李伴峯把新開闢的第三個房間稱作三房。

    唐刀也同意了，能離唱機遠些自然是好：“你不帶兵刃麼？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李伴峯隨意從地上撿起兩把匕首，這兩把匕首是江相幫普通幫衆的武器，材質和做工都很粗糙。

    唐刀對這兩把匕首有些不滿：“你用這等糙劣兵刃和我一戰，卻也太看輕我。”

    李伴峯冷笑一聲：“打了再看。”

    兩人進了三房，這座房間剛開闢不久，面積和正房相當，還算空曠，李伴峯和唐刀各貼着一面牆壁站好。

    倉啷一聲，唐刀出鞘，寒光照在李伴峯臉上：“你先出招吧，我讓你三合！”

    李伴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枚鏽丹。

    唐刀嗤笑一聲：“現在才想吃丹藥，怕是晚了。”

    李伴峯把鏽丹放在一把匕首上，十幾公分長的匕首，不多時化成了一片鏽渣。

    唐刀一驚，在牆邊來回盤旋：“好厲害的丹藥，你想用它對付我？我可告訴你，你未必傷的到我，你未必碰的到我！”

    李伴峯將另一把匕首丟在半空，把鏽丹丟了出去，正中刃口。

    匕首落地，滿身鏽斑。

    唐刀有些慌亂，沒想到李伴峯出手如此穩準。

    但他看到鏽丹已經掉在了地上。

    “英雄臨危不懼，好漢寧折不彎，我還能被你這雕蟲小技嚇怕了不成！”說完，唐刀橫在房間中央，阻斷了李伴峯和鏽丹之間的路線。

    李伴峯的鏽丹已經出手，他不會再讓李伴峯把丹藥撿起來。

    李伴峯從口袋裏又掏出了一枚鏽丹，看着唐刀，冷冷說道：“你特麼可真有種。”

    唐刀退回了牆邊，刀身不經意間顫動了兩下。

    他怎麼還有一枚丹藥？

    “你把話說清楚，當真讓我先動手麼？”雙方距離不足五米，李伴峯隨時能把丹藥丟出去。

    倉啷一聲！

    “功成獻凱見明主，丹青畫像麒麟臺，屬下漂泊一生，終得明主，願效犬馬之勞。”唐刀自己回到了刀鞘裏，然後趴在了地上。

    嗤~

    在正房裏的唱機嗤笑一聲，對唐刀很是鄙視。

    李伴峯問唐刀：“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無名無姓，主君隨意呼喚就是。”唐刀依舊趴在地上。

    嗤~

    無名無姓？

    唱機有些警覺。

    李伴峯對唐刀道：“無名無姓，這樣不妥，你是一件法寶，應該有個響亮的名字，我給你起一個！”

    “主君賜名，乃屬下只幸甚！”

    李伴峯思索良久道：“以後就叫你，二刀吧！”

    唐刀覺得低俗，微微起身道：“爲什麼不是大刀？”

    李伴峯拿出了鐮刀：“他最先追隨我，他才是大刀。”

    唐刀不太服氣，但沒有多說。

    李伴峯把唐刀掛在腰帶上，又覺得有些招搖，可這刀太長，放在別處也不太合適。

    “還是鐮刀小巧。”李伴峯剛嘆口氣，唐刀突然變小，變成了一把不到十公分的匕首。

    真是件好法寶，不僅能改變尺寸，還能理解李伴峯的心意。

    李伴峯收了好刀，回到了正房，一團蒸氣襲來，在李伴峯身上來回摩挲。

    李伴峯一怔：“娘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唱機柔聲唱道：“夫君凱旋歸來，小奴爲夫君慶賀。”

    “別慶賀了，我怕把持不住。”

    蒸汽散去，但唱片還在托盤上旋轉。

    這把刀，好像不是普通的法寶。

    ……

    黃昏時分，李伴峯走出了隨身居，進了秦小胖的院子，恰逢秦小胖正在晾衣服。

    “七哥，你怎麼來了？”小胖很是歡喜，趕緊把李伴峯請進了屋子。

    “七哥，聽說了麼？江相幫藥王堂二舵的舵主失蹤了，就在舵臺裏邊失蹤的，跟在他身邊的十幾個人都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有這等事？如此一來，江相幫豈不是元氣大傷？”李伴峯被唐刀拐的，語調有點轉不回來。

    小胖撓撓頭皮：“七哥，你說話怎麼文縐縐的，江相幫肯定是傷了，不止舵主沒了，二舵聖賢鍾德鬆也沒了，七哥還記得這人吧？他昨晚還來包子鋪吃過席。”

    李伴峯搖搖頭道：“我倒是沒什麼印象，江相幫出了這麼大的事，肯定在四下搜捕兇手吧？”

    小胖搖頭道：“那倒是沒聽說，向桂成直接當了二舵瓢把子，也沒見他出去找什麼兇手，今天倒是找張六哥問了幾句話，張六哥沒搭理他。”

    李伴峯炸了仙樂舞場，江相幫低調處理了。

    這次直接掀翻了二舵的舵臺，江相幫還低調處理？

    這讓李伴峯覺得事情越發微妙。

    ……

    晚上十點鐘，李伴峯在外溝轉了一圈，回到裏溝，來到了馮記雜貨鋪附近。

    雜貨鋪門前擺着唱片架子，這是馮掌櫃和李伴峯約好的聯絡方式，看見唱片架子，就證明馮掌櫃這有新消息了。

    是關於路引的消息麼？

    李伴峯很想儘快回越州，但兩千萬還沒湊齊，主要是舵臺一戰收穫有限。

    進了雜貨鋪才知道，路引的事情還沒有消息，但紅丹已經賣出去了。

    馮掌櫃賣了個好價錢，二十萬出手，他提兩成，給了李伴峯十六萬。

    李伴峯很高興，又留下五顆玄赤丹給馮掌櫃，接着放他這裏寄賣，兩千萬的目標似乎不那麼遙遠了。

    牌坊街今晚沒什麼行人，江相幫接連出事，裏溝的人晚上都不太敢出門，李伴峯想買份報紙，走了好遠才遇到一個報童。

    晚報上都是關於江相幫舵臺遇襲的消息，頭條上明明白白寫着，舵主和聖賢失蹤，下落不明。

    舵臺遇襲，事很大，但按理說消息不該傳播的這麼快。

    這和仙樂舞場的興致不一樣，那次李伴峯用的是炸藥，整個裏溝都驚動了。

    而李伴峯在舵臺用的是茶水，如果江相幫想要隱瞞，可以不把消息泄露出來。

    怎麼看着像故意往外放風？

    江相幫到底什麼目的？

    李伴峯掃了一眼二版，看到了另一則消息，陸家在江月山新地成功開荒，獨佔了兩百多畝土地。

    照片上，李伴峯看到了陸家的家主陸東良，還看到了一個熟人。

    私家偵探達博伊恩斯！

    他在江月山新地，給陸家開荒？

    他是陸家的人？

    不是江相幫僱來的？

    陸家在找我？

    他們找我做什麼？

    難道陸小蘭已經出來了？

    李伴峯心頭一凜，收了報紙，準備去何家老宅打探一下消息。

    走進串子衚衕，李伴峯忽然聽到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邱管家呀，我再跟你講一次哈，我們不知道那是不是陸家大小姐的呀，我們沒見過她的呀。”

    這說話的語調太有辨識度了。

    肖葉慈？

    她怎麼會來這？

    她找陸大小姐？

    李伴峯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刻拿出鑰匙，進了隨身居。

    肖葉慈，陸春瑩和陸家大管家邱志恆一併走進了巷子，肖葉慈又強調了一遍：“我們真的沒有見過大小姐，要是認錯了人了，您可別見怪的呀。”

    邱志恆微微笑道；“夫人，小姐，你們不用擔心，我就是過來看看。”

    等三人走遠，李伴峯悄無聲息從隨身居里走了出來。

    夜色之中，能勉強看見三人的背影。

    肖葉慈，認得。

    陸春瑩，認得。

    還有一個人，貌似也認得，因爲他的身材太有特點。

    一米八多的身高，不足八十斤的體重。

    猴子邱，救過我一命的猴子邱。

    PS：諸位讀者大人，邱管家來了，更大的好戲，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