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遇你難做智者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南柯一涼字數:2552更新時間:24/07/01 10:04:42
臨近中午,日頭高照。
在回招待所之前,方言帶龔樰三人到復業沒多久的東興樓,搓了一頓魯菜。
不管是在飯桌上,還是在回去的路上,聊的最多的始終是“智者不入愛河”。
畢竟,愛情是個經久不衰的話題,永遠不會過時。
龔樰三人或多或少,都不贊成方言的觀點,太理智的愛情,那還是愛情嗎?
直到目的地,話題才不得不強制終止。
“有一樣東西,我又差點忘了還。”
方言站在門口,請龔樰單獨留下。
龔樰心領神會,讓章瑜和趙靜先回房間,然後跟着他,走在招待所門前的路。
兩人走到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樹梢上的喜鵲在嘰嘰喳喳。
龔樰雙手奉上:“方老師,這是您的帕子,我已經洗乾淨了。”
方言一動不動,兩眼凝視着她。
龔樰眨了眨眼,輕聲提醒:“方老師?”
方言道:“剛剛你一直問我,‘太理智的愛情,那還是愛情嗎’,你想知道答案嗎?”
“嗯。”龔樰點了下頭。
“其實,‘智者不入愛河’後面還有半句。”
方言目不轉睛地盯着,“遇你難做智者。”
“方老師,剛纔爲什麼不說呢?”
龔樰聽到這話,睫毛微微顫動。
方言道:“因爲這話只能對你說。”
“………”
龔樰心慌意亂,舉帕子的手一縮。
方言鄭重其事道:“龔樰同志,有件事我想了很久!現在,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龔樰別過頭,不敢直視他的視線。
耳邊,就聽到他極其認真地說:“能不能把我們純潔的革命友誼,再昇華一下?”
“你、你想怎麼昇華?”
“我也不知道,遇你,難做智者。”
方言幽幽道:“你尚未出現時,我的生命平靜,軒昂闊步行走,動輒料事如神。”
龔樰低下了頭,盯着腳尖,嘴脣微微咬緊,在努力地剋制。
“如今惶亂,怯弱,
像冰融的春水,
一流就流向伱,
又不知你在何處。”
當聽完最後一個字,瞬間從脖子到耳根,泛起了紅光,下意識地說出滬市話。
“撒意思啦~”
“用滬市話說,我歡喜儂,就搿篤了!”
方言頓了頓,看到她拿着帕子的手垂了下來,一把抓住手帕的另一頭。
許久,龔樰翕動着嘴脣:“你剛纔說的,寫、寫、寫下來。”
方言道:“什麼?”
“立字據!”
龔樰猛地擡起頭,嬌羞的面容紅豔欲滴。
“立字據嘛?”
方言取下胸前的鋼筆,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沒帶紙,該怎麼辦?”
龔樰道:“寫在帕子上呀。”
方言說:“弄髒了,你可要洗乾淨了,才能再還給我。”
“好格。”
龔樰慌張地把帕子塞到他的手裏。
方言在手帕上一筆一劃寫着,“那你的那一塊,就要繼續留在我這裏當人質。”
那還能換的回來嘛!
龔樰漲紅着臉,半天才擠出來:“好格~”
方言寫完以後,吹了吹手帕,“其實這字據只寫了一半,還有另一半。”
龔樰羞地瞪了眼,不自覺發嗲道:“你怎麼老是喜歡斷來斷去,下面呢!寫下來!”
方言道:“因爲字據的下半部分,唯有你答應了,我才能寫下來。”
目光碰撞在一起,龔樰雙拳攥緊,輕點了下頭,從嘴裏擠出一個“嗯。”
方言笑道:“‘嗯’是什麼意思?”
“寫下來好伐啦~”
龔樰脫口而出,腳輕輕地跺了下。
“那你可要答應我,現在先別看。”
方言道:“等回去了再看,而且只能你自己一個人看。”
“答應你就是了。”
龔樰手裏攪着衣角,攪得心慌慌。
“咱們倆的字據可就立好了。”
方言寫完最後一筆,故意用滬市話說:“阿拉要賴儂一輩子,曉得伐?”
“曉、曉得啦!”
見他遞過來,龔樰伸出去拿,卻沒想到他不講武德,竟然偷襲自己這個女同志。
手被抓着,指縫被一點點突破,縫隙越來越大,終於城門失守,徹底破開。
十指相扣,任由拿捏。
龔樰象徵性地甩了幾下,掙脫不開,便放棄掙扎,彷彿忘了自己練了十多年的太乙拳。
…………
微風徐徐,吹得樹影婆娑。
喜鵲在枝頭蹦來蹦去,“喳喳”個沒完。
陽光透過樹葉,將斑駁的光斑照在兩人的臉上,手上也有幾塊。
“方老師,你什麼時候學的滬市話?”
“說你是‘剛石子’,還說自己不是。”
方言沒好氣道:“現在還叫‘方老師’?”
“巖、巖子。”
龔樰感覺手上有所鬆動。
“這還差不多。”
方言把手帕放到她的手心。
龔樰道:“你還沒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呢?”
方言說:“我說我從認識你的時候就開始在學了,你信不信嗎?”
“哼,我不信。”
龔樰搖晃了幾下:“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我怕趙靜、小瑜她們找我……”
說話間,臉上露出羞澀而不捨的笑容。
“還會再見的。”
方言說晚上的時候,還要帶她們去下館子,好好慶祝一下。
“晚上見。”
龔樰點了下頭,隨後跟他回到招待所。
路很短,也很長。
在方言的注視下,一步一回頭,當視線中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腳步立馬加快了起來。
從走廊穿過時,一直記掛她的章瑜無奈道:“龔樰姐,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龔樰被嚇了一跳,隨口應付了幾句。
章瑜眯了眯眼,“龔樰姐,方老師說要還你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手帕,我的手帕。”
龔樰甩了甩方言的手帕。
聊了一會兒,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當鎖上門的剎那,整個人鬆了口氣。
又想起了剛纔發生的一切,特別想到方言的臉,立馬撲到牀上,把頭埋進枕頭。
不知道想了多久,突然擡起羞紅的臉,舉起拳頭,一拳一拳打在枕頭上。
“儂老戳氣哦!”
“當初邀請我來燕京,是不是沒安好心,是不是已經想好要這麼做!壞壞壞!”
“………”
“剛巖子,我拿儂當‘方撈師’,儂拿我當,噗嗤。”
龔樰邊捶打,邊數落。
話裏,卻帶着一點暗戳戳的歡喜。
打了一通,把內心激動之情統統宣泄了出來,隨後躺在牀上,把墨水已幹的手帕舉高。
“……又不知你在何處。”
唯有你也,
也怯了,懦了,
向我粼粼涌來,嫵媚得毫無主意,我們才又平靜。
雄辯而充滿遠見,恰如獵夫互換了弓馬,弓是神弓,馬是寶馬。”
情不自禁地念了出來,唸到“寶馬”時,立刻想到了之前他寫給自己的,“以夢爲馬”。
龔樰嘴角上揚,不停地上揚。
隨即翻了個身,來到書桌前。
包裏裝着各色各樣的東西,有針線包,有才繡出一點點的苗繡。
拿起細針,在手帕上一針一線地繡上尾款,“剛巖子贈剛石子”。
(ps:這首詩來自木心的《五島晚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