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馬匪

    眼看局面有點控制不住，這些百姓已然有了要上前胖揍欽差的架勢了。

    騎兵統領一臉緊張，手持長刀，卻被逼的步步後退。

    他是奉命保護李靜堂的，可沒想到會碰到這種情況。

    眼前的都是大炎的百姓，真要動起手來，難道揮刀砍了？

    若真砍了，他這個統領也別當了，邊境開荒去吧。

    正當李靜堂有些騎虎難下的時候，王城一瞪眼，終於開口了。

    “你們想幹什麼？”

    說着上前一步，直接邁到李靜堂的車上，指着眼前的衆人罵道：“圍攻朝廷欽差，你們想造反嗎？”

    “該幹嘛幹嘛去，惹了欽差大人，莫說減稅負，腦袋都給你們摘了！”

    這話一出，別人到沒什麼，李靜堂卻是一愣。

    他不由的看向王城，感覺眼前這人已經變了。

    之前的王城溫文爾雅，雖說脾氣又臭又硬，不懂變通，但卻從不會說這種話。

    在殷南做了四年縣令，他也變得像是個村夫了。

    聽了王城的話，衆人這才散去，走的時候也不忘嘀咕着罵，一點都沒把李靜堂這個欽差放在眼裏。

    百姓散去之後，王城親自駕車，對李靜堂歉意道。

    “李大人莫怪，窮鄉僻壤的，民風彪悍，這些百姓沒壞心眼。”

    “平常下官做不對了，他們也這麼罵。”

    “我看，他們還挺愛戴你的。”

    此時，李靜堂是完全沒了踩王城一腳的想法了，只想着今夜快點過去，他好回去交差。

    至於給王城安的罪名，隨便編些就行了。

    “也不是愛戴。”王城道：“殷南總是打仗，這的百姓想活下去，還是要靠朝廷。”

    “駕。”

    李靜堂沒再說話，只是坐在車駕中，看着左右破敗的街道，若有所思。

    很快到了縣衙，李靜堂只看了一眼，就有想睡在車裏的衝動了。

    這哪是縣衙？連京師的貧民窟都比這敞亮，也就是比窮人的家寬敞點，裏面是要啥啥沒有。

    王城恭敬的把李靜堂請下來，安排他在首位落座，臉上帶着尷尬的笑。

    李靜堂臉上的嫌棄根本藏不住，他鄙夷的環視縣衙大堂，開口問道。

    “就是你的治所？”

    “是。”王城道：“比之前好多了。”

    “下官剛來的時候，殷南根本就沒有縣衙，這房子還是下官自己蓋的。”

    李靜堂聞言一愣，沒再說話。

    若是放他來這，他可待不下去，恐怕用不了兩天就的跑了。

    “李大人，殷南的情況您也見了，快油盡燈枯了。”

    王城臉上帶着苦笑：“不瞞您說，去歲的賦稅，還是下官出去拆借的，現在還欠着糧商的銀子。”

    “朝廷今年又要加賦稅，這恐怕……”

    “朝廷比你難。”

    李靜堂打起了官腔：“若人人都和你一樣，一有難處就想着讓朝廷幫襯，朝廷有多少銀子都不夠用的。”

    “是是。”王城點頭：“下官只是隨便說說，還請欽差大人海涵。”

    “明日，下官帶您巡視殷南，還請大人如實上報。”

    “下官無能，治不好殷南啊。”

    王城此時的姿態放的很低，讓李靜堂也找不到把柄發作，值得嘆口氣道：“知道你難，可也沒辦法。”

    “殷南之地是乾朝割來的，你說……”

    “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個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李靜堂的話。

    兩人同時回頭，且見騎兵統領和一個兵丁衝進來，都是一臉焦急。

    那兵丁對王城道：“山上的土匪又來了，這次有一百多！大人咋辦啊！”

    騎兵統領對李靜堂道：“大人，有敵襲，快些和末將走！”

    王城和李靜堂同時起身，前者神情凝重，後者面露惶恐。

    “這可，這可如何是好？”

    李靜堂驚恐的問王城：“這，這……經常來土匪嗎？”

    “也不經常，大概兩個月來一回吧。”

    王城面色如常，回了一句之後，又問那兵丁道：“到哪了？”

    “眼瞅就到城下了！”

    那兵丁急道：“大人，他們這次帶了雲梯，怕是要攻城啊！”

    “咱咋辦！”

    “王大人，如何是好啊！”

    “大人，快和末將走吧！”

    四個人，三個人都亂了陣腳，大堂裏一團糟。

    “現在不能出城！”王城看着騎兵統領道：“馬車跑不過馬匪，見到大人的車駕，他們定會追來，更加危險！”

    “那，那怎麼辦？”

    李靜堂真慌了，他可沒打過仗，更沒打算死。

    “大人莫慌，容下官先去看看。”

    王城沉聲道：“若他們真要攻城，下官拖住他們，讓大人先走。”

    “王大人……”

    李靜堂真快哭了，伸手拉住王城的胳膊，急道：“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擋住他們啊。”

    王城看了他一眼，心裏罵道：酒囊飯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

    嘴上道：“大人放心，就算要死，也是下官先死。”

    “都別死，都別死才好啊！”

    李靜堂麻爪，王城卻一語不發，邁步便往外走，走的時候還和那騎兵統領道：“縣城之後有個小路，若盜匪攻城，還請都統帶大人從小路離開。”

    “多謝王大人。”

    騎兵都統行禮，王城卻大步流星的走了，似乎絲毫不懼。

    看着王城離去的背影，騎兵都統輕嘆口氣，朝李靜堂道：“大人，末將有句話，不吐不快。”

    說完，也不等李靜堂開口，自顧自的道：“朝堂上對王大人的非議，怕都是假的，欲加之罪罷了。”

    說完，他直接出門，手持長刀守在門口。

    李靜堂也愣了一下，忽的想起多年前在宮中伴讀的日子來。

    王城，起碼是個好人吧。

    於此同時，好人王城快步走入一條小巷，隨即順着巷子上了城牆，看着遠處策馬而來的上百騎兵，咧嘴一笑，對身邊人道。

    “傳令下去，一切按計劃行事。”

    “他娘的，今天不把欽差嚇出毛病來，算他生的結實。”

    聽到這話，城牆上的所有兵丁都是咧嘴一笑，半點看不出臨戰的危機來。

    他們當然不害怕了，對面來的那些土匪，都是殷南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