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傲慢與偏見

    “爸爸！”

    大天使號的格納庫中。

    芙蕾的眼角帶着淚水，似是歸巢的小鳥般，衝入了喬治次官的懷裏。

    本來因爲芙蕾的原因要利用平民而頗有微詞的艾爾，此刻看着這一幕，才是發現自己也是含有偏見在看待他人。

    在這些時間的相處裏，他給芙蕾打上了嬌蠻任性、厭惡調整者的標籤。

    可是直到這個時候，艾爾才意識到，不論芙蕾平時如何表現。

    她現在都是一位差點失去父親的少女。

    “是我狹隘了嗎，人本就是複雜的”

    艾爾呢喃着。

    喬治次官注意到了艾爾的視線。對於這位在戰場上大放異彩的年輕人，他飽含認可地點點頭，然後更是用力地將芙蕾抱進懷中。

    他也是位差點永遠離開自己女兒的父親啊。

    “說到底，造成這種局面的，還是我們力量不足啊。”

    穆拍了拍飄在一旁，拍了拍艾爾的後背。

    穆在一下機就讓基拉去通告阿斯蘭，避免和喬治這一藍波斯菊主義者在這一情況下見面。

    又緊接着跟在艾爾旁邊觀察情緒。

    穆這人，雖然新人類能力的開發上有所不足，其爲人處事遠比自己成熟呢。

    “我自然知曉。”

    艾爾握着拳頭，又很快鬆開。

    自己已經無法再享受長輩的擁抱了啊，因爲調整者暴亂的緣故。

    可是要因爲那些暴民而去責怪像基拉那樣的調整者嗎。

    已經有了自己答案的艾爾，追尋力量的目的，不再爲仇恨所驅動。

    喬治次官結束了和女兒的溫情時刻，將她安撫後勸其離開稍作等候。現在則是他要完成任務的時候。

    艾爾和穆立刻朝着飄來的喬治次官立正敬禮。

    喬治次官還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從他飄來中有些不自然擺動的手腳來看，他並不常在無重力環境下行動。

    這次能讓這位有着極高地位的官員前往宇宙與一隻孤艦匯合，靠的當然不只是被賦予的外交使命。

    更多的，是爲立於艾爾身後的機體。

    但喬治次官沒有急於聊這些機體，而是看向了更爲寶貴的駕駛員們。

    “讓你見笑了，我這副滑稽的姿態。能一機面對多架同系列機還打出了如此客觀的戰果，真不愧是我們大西洋聯邦的王牌啊。”

    “不，沒有的事，喬治次官能在那種情況下冷靜應對，更是令我佩服。”

    穆先一步出聲，艾爾也是隨之附和。

    “不過我記得當時強襲也在拖住敵方的戰艦吧？爲什麼不見駕駛員呢？”

    喬治次官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兩位明顯緊張起來的人，他自然知道爲什麼。

    那是位調整者，而自己是藍波斯菊主義者，害怕自己會傷害他吧？

    真是令人感嘆的戰友情啊。

    他溫和地笑了笑。

    “放心吧，我並非不知變通之人，既然那位調整者少年是爲了我軍效力，我也不會去做令人厭惡之舉。”

    此乃謊言。

    艾爾和穆都清楚地感覺到喬治次官發自內心的厭惡感。

    但是在眼下的情況還需要他，依循政治的規則自然是以利益爲先。

    喬治次官並不清楚面前兩人的神異之處，還是在僞裝着自己的外表，如吃飯喝水般自然。

    這對於他們這種政治生物來說，是如同士兵的槍一般不可少的武器。

    就連他進入藍波斯菊，也不過是爲了增強自己的政治資本罷了。

    不過有些口號喊得多了，也會認同起來。

    對於自己和穆的讚美倒是真心實意嗎。

    芙蕾對於調整者的偏見就來自於喬治次官和其他藍波斯菊的耳濡目染。

    雖然芙蕾本人否定其是藍波斯菊，但從實際行動上來說，她是一位切切實實的藍波斯菊分子。

    可是這能怪她嗎？將她扭曲成這個樣子的，正是唯利是圖的大人們。

    以種族論而非立場論，藍波斯菊的人也是一羣俗物。

    想到了在夏亞的記憶中，那位紫發的年輕少女，以一國之君的身份發出肺腑的宣稱，艾爾也不由得稍稍理解了她的憤怒來自於何處。

    而喬治次官隨後就接過了G計劃的技術資料拷貝，大西洋聯邦的反擊，將由自己促成。

    光是想想這樣的政績，喬治都難以自己地深深呼吸幾口氣，隨後看向待機狀態下的聖矛。

    “這將是我們取得勝利的女神雅典娜。”

    艦橋。

    “他們還跟在我們身後嗎？”

    庫普曼詢問着瑪琉。

    作爲地球軍的新造戰艦，大天使號有着更好的雷達性能。

    對面的四艘艦艇釋放的電波干擾環境下，也就是大天使號還能夠維持着靈敏的雷達系統。

    “是的，並且又有一艘艦船接近，預計將在三小時後與扎夫特軍匯合。”

    庫普曼揉了揉眉頭，看向蒙哥馬利號格納庫的場景。

    在莫比烏斯只有兩架歸航的格納庫裏，空蕩蕩的一片被一抹粉色染上些許溫情。

    喬治次官帶領着她的女兒來到了這個臨時小艦隊的旗艦上。

    爲自己帶來了大麻煩啊。

    庫普曼想着。

    但好在都集中在自己船上，讓大天使號不至於束手束腳。

    在關鍵時刻，怎麼說也要保住大天使號。

    庫普曼暗暗下了某種決心，凝視着被大天使號分享過來的扎夫特艦隊影像。

    “瑪琉，勞煩你嘗試呼叫第八艦隊，請求支援吧。”

    ……

    艾爾在機師休息室裏面修整，橫躺在椅子上，合上雙眼。

    “爲什麼現在我只能在夢中見到你了呢，夏亞。”

    艾爾有些疑惑地看着這位透露着些許憂愁的寄居者。

    “明明之前你還能提醒我小心敵人攻擊。”

    “我在衰弱啊，來到這片宇宙之後。”

    夏亞撫上胸口，其蒼藍的眸子中透露的情感，若是讓未涉世的女性來看，也難免會生出一股母性吧。

    夏亞就是這樣一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有什麼辦法嗎？”

    艾爾不清楚緣由，但是他還是想要幫助夏亞。這位在戰場上屢次救下自己的人。

    夏亞細細地思索着曾經在弗拉納岡機構中聽過的新人類研究，最終不確定地開口

    “我記得有過新人類感應波需要米諾夫斯基粒子環境下才能傳播地更遠的理論，也許與這個有關係？”

    “米諾夫斯基粒子？”

    艾爾也跟着回憶夏亞的記憶，隨後他很快知道了那是什麼。

    “核……不，不單單是核熔爐，米諾夫斯基反應堆。”

    這讓艾爾皺起了眉頭。

    要是需要艾爾去朝着某個目標戰鬥，他不會有猶豫地去做。

    但是讓他去探尋什麼粒子，這實在是強人所難。

    不過，說到粒子。

    “夏亞，今天在作戰時，我發現迅雷在利用幻象粒子進入海市蜃樓狀態後，阻擋了我對他的感應。”

    艾爾突然想到了今天戰鬥裏讓自己萬分無奈的迅雷。

    “從表現上來看，幻象粒子和米諾夫斯基粒子一樣都具有干擾電磁波的特性，可是並沒有讓感應波得到擴散啊。”

    夏亞微微提了點興趣，但也對幻象粒子的性質有所疑惑。

    “如果能讓我切實體會到其爲何物就好了。”

    看着艾爾似乎在自責當時沒有選擇登上迅雷，夏亞在內心輕笑一下。

    “雖然不知道原理，但處在這片空間中，我並沒有繼續衰弱的跡象。只是之後可能難以幫你脫離危險了，你要萬事小心。”

    夏亞不自覺地拿出以前帶着拉拉前往戰場的語氣。在意識到這點後，像是爲了掩蓋什麼，又補充一點。

    “新人類的理論伱還是暫時不要大肆宣傳，現在的戰爭雙方太過於敏感，可能不會接受，做出應激的舉動。但是你所認可的人，便告訴他們吧。新人類，應當是引領人類踏向宇宙的先驅。”

    說出這話時，他又想起了阿姆羅。雖然阿姆羅並不帶有這個目的，但是他在戰場上的活躍讓戰爭雙方都對新人類產生了誤解。

    新人類，最終變成了權貴們滿足私欲的工具。

    那本該是祝福，而非是詛咒。

    看着艾爾退出了這片空間，夏亞莫名地望向一邊。

    那裏的綠色帷幕適時地放出一個畫面。那是夏亞最後的生命裏，在阿克西斯的奇蹟中超脫了自己能力的限制，再次看到拉拉的時候。

    “我在做貪得無厭的事啊，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