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獨木難支

    林海把那畫小心卷起來，放回了自己的畫箱裏。想想自己鋪上了畫紙，拿起了筆，可是好一會兒，還是下不了筆。什麼時候，妻子就變得模糊了？

    第二日，林海還是到榮府。正好這是接黛玉回家的日子，別人也不知會老太太了，直接去接姑娘出來。

    林海真的鬱悶了，想求見老太太，他也不敢問，看着黛玉，黛玉歪着腦袋看着自己的親爹，這是咋了。她也是早早的收拾了東西，正等着，聽說父親來了，就帶着鴛鴦和晴雯出來了。結果看父親的樣子，怎麼看着有點不歡喜看到自己。

    「老太太還好嗎？」林海鬱悶了，轉頭看着女兒。

    「挺好的。」黛玉想想看，覺得自己親爹是不是有事？

    「要不，我去看看老太太。」林海想想，覺得自己要不去給老太太認個錯？雖說他還是沒覺得自己錯在哪了。

    成親多年，他也不覺得自己對賈敏不好，家裏大事小情的，他也都交給賈敏了。多年無子，他不是也沒說什麼嗎？老太太心疼自己女兒早早離世，自己不也痛失元妻？主要是，老太太也許只是讓自己去認個錯，那就認吧，自己公務繁忙，忽略妻女，也的確有責。

    「可是老太太才好一點，看見您，又犯病怎麼辦？」黛玉還是瞭解老爹在老太太心裏那點地位的，忙擺了手。

    鴛鴦和晴雯低下頭，覺得黛玉現在真的懟天懟地，對着父親也毫不留情。不過也是，她有時對着老太太也這樣，老太太沒管，她們這當丫頭的，也還是別管了。

    林海看着這漏風的小棉襖，真的覺得自己這娃算是不能要了。

    悻悻的把女兒帶上車，自己想想，還是覺得不能這樣，看看女兒，「黛兒……」

    「對了，爹，二舅舅給寶二哥哥取了名字，叫賈珚，老太太讓您也給女兒取個正經名，爲黛爲青黑色，聽着就不算正經名。說當初給寶二哥哥亂取名，是怕養不活，說女兒也差不多虛八歲了，可以序齒了。讓您取個名，入族譜才好。」黛玉想想，忙言道。

    「啊？你這名已經入族譜了。」林海都鬱悶了，他還真不能說賈家給寶玉取正式名不對，但自己女兒這不算正式名？黛字，多麼的美好，詩意，那老太太自己沒念過書……好像這話也不對，老太太還在學堂教人讀書，聽說教得還錯。但是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所以其實您一點也疼我嗎？老太太說王家一點也不疼女兒，女兒都不許認字，說把璉二嫂嫂當男孩子養，看名字就知道不是。王家這代名裏從人。而給二嫂嫂取名熙鳳？而母親就是同兩位舅舅一般，名裏從文。以一視同仁之意。」林妹妹終於像林妹妹了，眼圈一紅，那淚珠子就和不要錢一般，滾了下來。

    林海鬱悶了，也是，賈敏倒是真的像老太太說的，真的把她當男孩子一般取名，一般的教養。想想，「那他們家姑娘也沒正經名字啊！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這也叫名，丫環的名字都比這個好吧？」.

    「改了，大姐姐要出嫁了，要趕在她被問名之前改好。順便給二姐姐她們都改了。大姐姐名瑗，取爲大孔之璧；二姐姐改爲瑛，其本義是玉的最新光彩的意思；三妹妹爲璮，玉名；四妹妹改爲珝。看到沒，都是從玉邊。以示老太太男女平等之意。原應坦許，這是老太太說的，讓她們四姐妹，原本就該就有一路坦途願景。」

    林海也是飽學之士，不用黛玉解釋，他就知道是哪幾個字，不過四字相連，展現心中願景，倒也不錯。可見老太太之用心良苦。還取的儘量與原本的名字相近的字，這樣，問起來。就可以說，之前就是這麼取的，不過是爲了怕閨閣名聲，並未透出大名。哪哪都是說得過去的。

    「我們家數代單傳，與主枝分宗，自成一體，取名都是率性而爲

    ，你看爲父這名與字，你祖父就似遊戲一般，而你的名字，也是有講頭的，當日江南甄家的老太太知你母快要生產，忙叫人送來一塊暖玉，給你母順產。你母很快就平安生下你，你剛生時，那塊玉也放在你襁褓之中，爲你保暖，你母親覺得那玉甚好，於是百日之後，就爲你取名黛玉。」

    林海忙去書房去拿了那塊黑色的暖玉過來。給黛玉看。表明，這是她母親給她取的名字。

    「爲什麼我不記得這玉了？」黛玉的記憶裏並沒有這塊玉，皺了一下眉頭。

    「有日你母親讀書，嘆道，唐代詩人以「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形容可望而不可即的詩景。你母親向來以你爲重，想想，就把這玉收了。」林海想想輕嘆了一聲，擡頭想想，「所以我也不是真的記不起你母親了。」

    「父親！對不起。」黛玉看父親這樣，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剛剛讓父親傷心了，忙內疚上了。

    「沒事，沒事，現在想想也是，既然玉都收了，名字自然是要重取的。」林海忙摸摸女兒的小臉，但還是把玉交給了黛玉，「玉終歸沒錯的。」

    「是！」黛玉想想，還是掛上了，「老太太當初給珚表哥戴那石頭也是說盡了好話，連母親都瞞着。想來母親把玉收起來，也是覺得這玉是好玉，怕女兒不知愛惜。」

    「是，想來就是這樣。」林海覺得女兒真的太好了，想想，「想來父親記憶不好，不如這樣，現在起，爲父給你畫些畫像，這樣，你長大了，就能自己把這些畫像收藏起來。像你給爲父做的長卷一般。」

    「好！」黛玉忙笑着點頭，對自己的名字倒也沒那麼在意了。

    不過林海倒是記在了心上，賈敏的名字從兄，現在元春她們也從這代男孩子從玉。代表他們對女孩的重視。而林家之祖從太祖後，與主枝分宗而出（被人趕出），這些年，子嗣艱難。主技如何，他也沒打聽。現在他們這枝，只有他們父女二人，倒是可憐了。縱是想給她取個名都難。

    想想當初他們回江南做官，若不是賈敏先拜會甄家老太太，又有金陵四大家的支持，他這官只怕也難做。所以獨木難支，不然，父親也不會給他取名爲海，字如海。也是對家族壯大的期許吧！想到這兒，又不禁輕輕嘆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