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來了

    「蓋頭還是要大姑姑自己繡的，老太太這方，琥珀用個匣子裝起來，放回老太太庫房。」秦可卿看到邊上琥珀還拿着蓋頭，因爲這是一整套，這會只是試衣，她又不敢放在一邊，怕主子要看，所以拿在手上，秦可卿看到了，忙囑咐了一句。看書菈

    大家看着秦可卿，又看向了歐萌萌。她們真是不懂。

    「所以，你們真得和蓉哥兒媳婦好好學學，大家規矩，真不是一蹴而就的。」歐萌萌讚許的拍拍秦可卿，「蓋頭是前朝之後才流行的，唐宋時是花冠前珠簾，成親時，新娘手舉卻扇，以遮其面。而那時，是紅男綠女，新娘子都是穿着綠色嫁衣，新郎着大紅前來迎娶。到了前朝，男女大防，慢慢的，蓋頭就成了必須之物，而且是寫進婚律之中的。」

    歐萌萌笑着順口說道，她是去參觀過婚博館的，歷代婚禮的變遷，她還是知道一點。自己順手拿起賈母的蓋頭，也是極盡奢華，搖搖頭，又還給了琥珀。

    「那些窮酸，沒事就喜歡亂咈咈，不管啥，都能說出花來。嫁衣傳承，其實古今中外都有。是件極有意義的事，女孩子穿着祖母、母親的嫁衣，走向自己心悅的夫婿，是件多麼幸福的事！這代表了幸福的傳承，愛的傳遞。可是又不許帶上蓋頭，蓋頭一定要新的，最好由新娘子自己參與繡制。」

    歐萌萌對下面的女孩們搖搖頭，美劇裏也常有女孩穿上母親的婚紗嫁人的情節，她真的覺得很美，不過，也知道，有些事，就是文人美化。

    「其實我估計是，一般人家，準備嫁衣不易，若是趕時間，來不及，於是穿上長輩的婚服，又怕人說，於是說各種吉祥話，讓這事合理化。但是，總不好自己什麼也不幹，於是就把蓋頭拿出來說事，其實就是怕新娘子對自己婚禮飾品一點參與感都沒有，只怕對婚事，也沒有敬畏之心。」

    下面女孩們一下子鬨笑起來，連元春都覺得祖母是個促狹鬼了，啥時候都不給這些女孩們一點浪漫的想像。

    「祖母！」元春輕嘆了聲。

    「好的、好的，其實蓋頭除了成親時要用，還有一個用處，死時躺在棺材裏，要用這蓋頭來蓋臉的。這叫有始有終！」歐萌萌手一攤，「所以我現在都不想碰。」

    大家一塊又笑了，但心裏又沉甸甸的，老太太現在把她們攏一塊，其實就是知道，自己沒幾年了，她要趁着她活着時，把兒孫教好，讓這個家傳下去。

    原本元春是不想穿着這麼貴重的嫁衣出嫁的，但是看到老太太的樣子，又沉默了，她知道，這是老太太的希望，也代表了這個家的希望。

    她的婚事，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是賈家重新走進社交圈最重要的一環。她必須要用最佳的姿態顯於人前。老太太的嫁衣就是極好的社交話題。讓世人能馬上想起，曾經的榮國公夫人出身有多麼顯赫。曾經的榮國公府，是多麼的顯赫。她穿的不是嫁衣，而是百年的榮府的榮耀。

    而邊上的寶釵，一直跟着看他們一層一層的給元春穿戴上，這時，她終是明白，什麼叫身份差，什麼叫世家的體統與傳承。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也真的知道，姨母爲何被大姐姐關起來了。嚇得早上母親只敢過來請安，多一句都不敢問，只讓她老老實實的跟在老夫人的身邊學習。

    世家裏，縱是姨母伯府嫡女，生了兩子一女，要關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她這樣的商家女，想借王賈兩家的勢，許個好人家，最終若是自己立不起來，結果也不會太好。歐萌萌想不到，一件小小的事，倒是讓寶釵絕了高嫁的心思，乖乖收斂自己，和姐妹們小心相交，萬沒有一爭長短的意思了。

    「老太太永遠不碰。」惜春上前抱住了歐萌萌，她現在最喜歡的就是歐萌萌了，她心裏明白，因爲歐萌萌的到來，她才能過得這

    麼好。

    「你真可愛啊！」歐萌萌抱起了惜春，在她軟軟的小肉臉上親了一下。

    元春也笑了，她喜歡看到祖母這麼像正常祖母的樣子，就算當初對自己，或者對寶玉，老太太也沒有像這樣的時候。不過這樣，明顯的，三春現在都溫和了許多，因爲老太太就像個普通的祖母，恣意的寵愛着她的孫女們。她焦灼的心，這下子，也終是放鬆了下來。

    正好擺了飯，元春換下吉服，大家嘻嘻哈哈的扶着歐萌萌過去一塊吃了起來。

    歐萌萌笑眯眯的給孩子們夾着菜，但她換了粥，顯是沒什麼胃口。

    元春則遲疑的看看老太太，有點擔心。

    秦可卿則輕輕的拍拍她，給她夾了點菜。

    元春其實和秦可卿想的一樣，就像歐萌萌說的，元春和秦可卿在這家裏算是智商頂端的存在。

    隆昌郡主肯定不會喜歡她，因爲他們在宮中見過，郡主對於她們這些宮人都不怎麼在意，在她看來，他們都是下人的存在。

    所以在隆昌郡主看來，她怎麼可能接受皇室的下人做自己的兒媳。哪怕是聲名狼籍的次子，哪怕是她從小和賈家關係親密，也不可以。

    所以元春比秦可卿看到的更多，因爲她瞭解郡主，若是那麼講究門第觀念的郡主，特意來見自己，並給了表禮，可見熊二在父母面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才是郡主非來不可的原由。

    但是半個時辰的攻防，也不能讓郡主放下心結，可見她有多麼介意了。老太太說是沒事，只怕也憂心中。秦可卿不許自己問，就是不想讓她們相互擔心。

    於是她也不問，她只希望熊二的執着更強一點。她實在不能看到祖母這般爲她憂心了。

    果然，飯後，熊幸就來了，報到榮慶堂，大家一塊看向了老太太，這會，歐萌萌用賈母的記憶在和這些孩子們說明嫁妝的基本配置。好讓她們幫元春列嫁妝的單子。這時報熊二相公來了，於是她們先看老太太，而歐萌萌則看大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