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賄賂我?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韋娘娘字數:2461更新時間:24/06/28 11:21:17
    到了路頭上,三人各自離去,王鎮拎着食盒,一個人朝平康坊的方向走。

    食盒很壓手,不知道裏面裝了多少菜,那個教坊使大概是把給他們三人準備飯菜全都打包給了王鎮,他只能時不時換一隻手拎着,有些後悔提打包的要求。

    長安城的夜晚分外安靜,但若是這時候貼近一些人家的門口,因爲院子不大,隔音條件差,內院的聲音甚至能傳到街上。

    一路走,一路聽着,王鎮覺得內心十分的平靜。

    終於回到平康坊,他走了好幾圈才找到自己新家的家門,推了推門,發覺門從裏面上了鎖,王鎮這才想起自己臨行前只是吩咐武秀鎖好家門,但是自己似乎並沒有帶鑰匙。

    這就尷尬了。

    他試探着敲了敲門,周圍夜色裏一片寂靜,估計武秀也在裏面睡着了。

    王鎮在心裏嘆口氣,拎着食盒坐在自家門前,打算就這樣將就一晚,但沒過片刻,裏面傳出細微的動靜,讓人不禁聯想到一個小姑娘正一邊打哈欠一邊抖抖索索地開鎖。

    片刻後,家門打開,一顆腦袋從裏面探出,王鎮回頭看過去,正和武秀四目相對。

    活像是一個在外面鬼混到半夜才爬回家的男人。

    王鎮拍拍屁股站起身,把武秀的小腦袋按回去,自己拎着食盒走入家門。

    “吃過了沒?”

    “沒有......”武秀只披着一件單薄衣衫,頭髮披散在肩頭,能隱約看見紅色肚兜,她小臉唰的一下紅了,趕緊起身跑回房間內,又披了一件外衫,才走回來。

    王鎮只裝作沒看見,低頭用火石取火,隨即伸手從她手裏接過蠟燭,一邊點燃蠟燭,一邊笑道;“家裏不是有乾糧麼?”

    “噎嗓子......”

    武秀嘟囔了一聲,隨即小心翼翼道:“我吃的不多,以後能吃這個,不妨事......”

    “放心,今晚給你帶好吃的了,不會苦着你吃喝。”

    王鎮看了一下周圍,把一張桌案擡到榻上,自己隨即也拎着食盒坐在榻上。

    “坐上來。”

    武秀爬上牀榻,乖巧地跪坐在對面,猶豫了一下,她低聲問道:

    “這裏面......有什麼?”

    “大魚大肉唄,將就着吃點。”

    王鎮一路拎着這食盒拎的手發酸,心裏也好奇裏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他伸手揭開蓋子,沒從裏面聞到食物的香味。

    他不由得有些納悶起來,伸手端起燭臺照向裏面,頓時,他就見識到了什麼叫“珠光寶氣”。

    “媽的。”

    王鎮罕見的爆了粗口,武秀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跪坐在榻上,直起身朝裏面看去,也不由得呆住,小嘴張開:“這麼多都是......”

    難怪食盒壓手。

    裏面共分兩層,第一層分四個“隔間”,三個裏面裝的都是珍珠瑪瑙之類的東西,最後一個裏面裝滿了金瓜子。

    第二層則是一些金銀玉質地的首飾,看做工,價錢應該不菲。

    王鎮呆了片刻,心裏忽然意識到那教坊使八成是會錯了意,以爲王鎮是在替臨淄王和燕國公索賄,那自作聰明的蠢貨便趕緊“打包”了許多東西。

    臨走前,王鎮看到對方那笑臉,還以爲他猜出自己要在教坊司裏找點消息門路,沒想到那家夥反倒是想走他們的門路。

    武秀看到裏面什麼吃的都沒有,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但也識趣地沒問爲什麼食盒裏全是金銀珠寶。

    這些東西她在宮中見的多了,心裏下意識地就不大看的上,尤其是晚上正餓的時候,這些所謂金銀器物在她眼裏大概還不如一碗肉湯。

    王鎮揉了揉她的腦袋,心裏有些犯愁。

    要是明天把這東西轉手送給李隆基,其實也不是好事。明天真送過去的話,不管王鎮怎麼說,李隆基要麼認爲是他在藉機行賄,要麼就是認爲珠寶經過王鎮的手,心裏難免猜測王鎮會不會截留一些自用。

    王鎮這不是幫他寬心,而是給他心裏添堵。

    面前這一食盒的金銀珠寶,價值絕對超過數萬貫,若他私自留下來,以後事發,那就更不好收拾。

    真燙手啊。

    王鎮伸手抓起一把金瓜子,聽着金瓜子譁啦啦落下的聲音,武秀忽然抽了抽鼻子,納悶道:“大郎,你身上怎的有脂粉香味,你......”

    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王鎮今夜很晚才回來,武秀一天沒吃飯光喝水,本來晚上已經梳洗過脫了外衣要睡覺了,結果睡不着,只能坐在外堂門口,等着聽王鎮開鎖回家的聲音。

    她就這樣又累又困,打着盹等他回家。

    直到聽見敲門的聲音,武秀便立刻驚醒,跳起來跑向門口去開門。

    這樣的苦心,就爲了等他回家,道一聲你回來了。

    “你想多了。”

    王鎮伸手拿起一根玉簪,示意武秀湊過來,武秀跪坐着不動,王鎮嘆了口氣,自己湊到她身邊,一邊替她梳理頭髮,戴起釵子,一邊淡淡道:“今夜是臨淄王和燕國公帶我去了教坊司。”

    聽到這話,武秀頓時抿起嘴,她當然知道教坊司是什麼地方,她在宮中就算再不諳世事,也能偶然聽到宮女們說些閒話的。

    天后去世的時候,宮中混亂,就有人說她可能要被送去教坊司。

    “你是不知道,”王鎮手上動作沒停,替她慢慢梳着頭髮,像是在安撫一隻炸毛的貓。

    “臨淄王和燕國公身份尊貴,教坊使就給他們挑最好的樂妓服侍,我呢,不怕你生氣,確實也給我安排了一個,但人家冷着臉不願意跟我說話,我還得腆着臉去陪她說,你知道爲什麼?”

    “奴不曉得。”武秀伸手拿過銅鏡,藉着旁邊燭光看向銅鏡,像是在打量自己的臉,眼裏看的卻是銅鏡裏替她梳理頭髮的王鎮。

    “我就是一介小官,得巴結着臨淄王他們,他們帶我去樂呵,我這時候就得陪着他們高興,他們跟樂妓說話,我也得說,我真的是沒辦法。”

    “沒辦法,所以就跟樂妓說話?”

    “誒,你還別說。”王鎮替她梳理好了髮髻,把那支玉簪插進髮髻裏,端着她的臉蛋看向銅鏡,笑道:“臨淄王和燕國公喝的都是酒水,

    你知道那樂妓給我喝的是什麼?就是煮開的白水啊,我多說兩句,她就瞪我,唉......”

    聽到這話,武秀頓時皺起眉頭,不悅道:

    “郎君身份就算不如他們,那也不是一個小妓子能欺侮的,不對......她敢麼,郎君又說笑話。”

    “你不信,就來聞聞我嘴裏有沒有酒味。”

    “郎君就沒個正形......”

    武秀紅着臉把他推開,慌忙跳下牀榻,在不遠處站住。

    “郎君明日還要出門辦差麼?”

    “明日早起,帶你去東市吃東西,然後還要去宮裏,明日臨淄王吩咐下來的事情肯定多着呢。”

    王鎮躺在牀上,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去睡吧,乖。”

    “可郎君還沒洗漱呢。”

    武秀想起自己的身份,忽然又覺得剛纔推開王鎮的舉動太過冒失,她咬住嘴脣,好在房間裏光線昏暗,根本看不見她兩腮的紅暈。

    “我去燒水,給您......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