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無終亦無始

    原本來說，將這種死物放進通天通靈通古今之地，想要奏效，不僅需要一定的機緣，還需要等待一段不短的時間。

    然而，黑王的遺物始一進入粗糙石室，就被石室內那股莫名的波動覆蓋。

    在王恆的注視之下，金色的鈴鐺、十幾滴仙道精血、幾根黑色狗毛被仙霧包裹，熊熊燃燒起來，最後，化作璀璨的光雨落下。

    光雨之中，一頭小山般龐大的黑色巨獸浮現而出，混身都是肌肉，皮毛油光鋥亮，眼中泛光，帶着微笑，望着王恆，嘴巴微張，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惜，說不出來。

    這是黑王，像是在和王恆做最後的道別。

    強如王恆，屹立在準仙帝境界，也忍不住一陣心酸，眼眶有些溼潤。

    腦海中回憶起曾經和黑王之間的點點滴滴，它對神身真的沒話說，就連王恆跟着無終去仙域，也是它爭取來的機會。

    說是將來恆王城建成了，它要來蹭仙釀喝，可實際上，黑王只來了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真的是命中註定嗎？”王恆自語，不知爲何，這句話讓他憤怒，讓他不爽。

    亙古亙今恆無敵，這不是一句空話，而是一種誓言，終有一天，王恆會做到，人力勝天，所謂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僅是自己的，還有身邊人的，敵人的。

    “噗！”

    石室內，光雨熄滅，黑王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它的遺物也隨風而去。

    起作用了嗎？

    王恆覺得應該是起作用了，屬於無終的歲月長圖久久不曾出現，他猜測，可能和黑王有關，畢竟，黑王與他之間的因果糾纏極深。

    果然，不出王恆所料，黑王的遺物燃燒化光雨之後，那粗糙的石壁之上，再度有粗獷的線條出現。

    屬於無終的歲月長圖雖遲但到，緩緩鋪展開來。

    和王恆、六道輪迴仙王不同，無終去往的歲月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這很特別，因爲過去和未來的層次不是一個級別的。

    過去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是一段歷史，一些強大的真仙就能遙望歲月長河，瀏覽古史。

    未來就不同了，充滿了不確定性，但凡涉及未來，都會伴隨恐怖的因果迷霧與反噬，強如仙王，也不敢輕易踏足，會付出難以承受的可怕代價。

    而今，無終得到的歲月竟然在未來，着實是讓人有些吃驚，不愧是修行時間大道的生靈。

    王恆目不轉睛，緊盯粗糙石壁上浮現出的模糊畫面，上面繚繞着濃郁的因果迷霧，若是沒有準仙帝的修爲，還真的難以看穿。

    石壁之上，線條真的粗獷，就像原始人用石杵硬生生劃出來的一樣，好在王恆能看的懂這些圖刻所描述出來的記事。

    一位強橫的絕頂巨頭，橫跨歲月，降臨未來，成爲大帝之子，擁有先天聖體道胎這種體質，生而爲聖，被父母斬掉了道基，從頭再來，自神源中解封之後，他一路橫推，強勢的一塌糊塗……

    此刻的無終身在何方？

    他不知道，只知道這是一片身處末法時代的宇宙，殘酷的大環境造就了這一界殘酷無比的生存規則。

    一世只有一個生靈可以證道，融合天心印記，成爲大帝，一道壓萬道，一旦有大帝誕生，那麼其他人就只能成爲陪襯，失去證道的希望，哪怕是大帝死去之後，也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難以成道，只能等待大帝的道則消散，才重新擁有證道之機。

    這般殘酷的法則之下，帝路爭奪尤爲激烈，萬族竟道，只爲那一個證道名額。

    和六道輪迴仙王不同，無終一來到這片世界，絕頂巨頭的道行就消失了，成了一個嬰兒，這個嬰兒很不一般，身具傳說中的體質——先天聖體道胎，超乎想象。

    他的父親是當世大成聖體，他的母親是當世大帝，擁有先天道胎體質的西皇母，強強結合，誕下這個天資舉世無雙的嬰兒。

    成爲嬰兒的無終，還未開始修煉，就被斬掉了道基，這是父母害怕他缺乏歷練，成爲溫室中的朵。

    並且，西皇母怕自身的大帝道則影響到自己孩子的未來，依依不捨的將嬰兒封印了起來，留待後世再出世。

    無終一陣無言，視線步入黑暗當中。

    當他再度醒來，父母已然隕落，西皇母的道痕都消散了，這個世間，再度有了證道的機會。

    正當無終準備大展拳腳之時，他驚訝的發現，自己不僅失去了絕頂巨頭的道行，還失去了關於大道的一切感悟，唯一記得的便是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來此的原因。

    不過，身具先天聖體道胎的他，在感悟大道方面根本不是問題，再加上聖體特質，肉身強大的可怕，始一踏入修行之道，就是降維打擊一般的存在。

    “無終亦無始，吾之道，不應該只有“終”，還應有“始”，這一世，我便是無始。”他喃喃自語，展現了超乎常人的成熟與睿智，心智根本不像一個少年。

    當代瑤池西王母對此驚訝無比，還以爲西皇母大人的親子出了意外，被人奪舍了呢。

    看到無始元神凝練如一，她才放下心來。

    往後的歲月中，無始一路高歌猛進，碾壓同齡人，同階之中，無敵於世，幾乎沒有人能在他的手中撐住一擊。

    本是一個黃金大世，無數傳說中的體質出世，行走世間，欲爭大帝果位。

    可是，在無始面前，一切都黯然失色。

    舉世皆驚，被這個橫空出世的無上天驕震撼到了，西皇母與大成聖體之子，強大到令人窒息。

    無始，就這般一路橫推，碾壓各路敵手，鎮北斗，壓永恆，縱橫星空古路無敵手，他強勢一塌糊塗，最終，無始擊敗了所有趕來的對手，獨立山巔，證道成帝。

    他是特殊的，始一成帝就強大到無法估量，比其他的大帝可怕太多，雄姿蓋世，唯我獨尊。

    其他大帝，都有血戰，遭遇大敵的經歷，生命曾受過威脅，可是無始不同，從來沒有人會爲他而擔心，無論敵人是誰，他都摧枯拉朽，橫掃一切，強勢到底，沒有絲毫的懸念。

    天妖宮之祖感慨：“寧戰大成圓滿聖體，永不見無始！”

    沒人知道，無始大帝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無終，也不知道曾經的他到底有多麼的輝煌，立身在絕頂巨頭之境，俯瞰萬古。

    而今，他化名無始，從頭再來，也絲毫不差，已是一位雄視古今的人族大帝。他睥睨萬古，氣吞六合八荒，證道之後，那些生命禁區的至尊，沒有一個人敢出來作亂的，所有的禍亂源頭都隱匿了起來，被他的威勢所懾。

    無始屹立在宇宙中，體魄雄偉，黑髮濃密，眸光睿智，無論敵手是誰，和他對視一眼，都會不由自主的顫慄，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無敵的大帝。

    他掃視星宇，心中卻在思索，這是真實存在的一段歷史嗎，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融合天心印記之後，無始大帝明白了，這片宇宙的前身是原始古界三十三天，但不知爲何，變成了而今這般模樣。

    有準仙帝王恆的鎮守，原始古界還是沒能撐住嗎？後世到底發生了什麼？無始心中疑惑不解。

    而且，這個時代的修道體系很特殊，和王恆的煉氣法有異曲同工之妙，沒那麼依靠外物，但卻沒煉氣法徹底，這又是誰開創的法？讓人費解。

    “既來之，則安之。”

    無始自語。

    隨後的歲月中，他走遍了宇宙的每一個角落，到處都有無始大帝的傳說在流傳，有他的威嚴在浩蕩。

    歲月流逝，強如無始大帝，也有老去的一天，他陡然發現，自己的鬢角處生出了一根白髮。

    無始直接催動那磅礴而恐怖的氣血，將那根白髮從根部開始，由白轉黑。

    可這終究是杯水車薪，擋不住那歲月洪流的猛烈衝擊。

    很快，無始大帝那頭濃密的黑髮就由黑轉白了，他開始步入晚年。

    此時此刻，他忽然有了一種急迫感，自己通過通天通靈通古今之地，來到這個時代，這個世界，如果死在末法之中，會如何？還能迴歸仙古紀元嗎？

    無始決心要在殘酷的末法中活下去，等到能夠迴歸的那一天。

    他開始鑽研長生之法，想要在末法時代長生不死，難如登天，不過，這都是實力不足的結果，實力足夠強大的情況下，走長生之路時，也會強勢無匹。

    第一世很快就來到了盡頭，無始吃下不死藥，順利活出第二世。

    第二世，他遊歷萬丈紅塵，鑽研長生法門，歲月悠悠，第二世界的無始也步入晚年。

    就在這時，他遇見了一個意外之喜。

    一隻瀕死的流浪狗出現在了他的生命之中，塵封的舊憶涌上心頭，無始回想起了黑王，它忠心耿耿，追隨與他走南闖北，可惜最後，死在了仙域之戰，黑暗真仙的手中。

    而今，這只皮毛爲黑色的瀕死流浪狗不僅讓他涌起舊憶，還給他一種特殊的感覺，冥冥中，似曾相識。

    “世間真的有輪迴嗎？”無始自問，當年的他和好友六道輪迴仙王鑽研過輪迴之道，認爲通天之地有活着的輪迴。

    再想到，穿梭古今之前，王恆出手取走黑王遺物的一幕，無始心中有所明悟。

    “活着的輪迴，需要千百世去驗證。”他說了這樣一句話，而後來到可憐的黑狗面前。

    瀕死的黑狗兩隻大眼睛緊張的盯着這突如其來的陌生人，當它和無始的雙眸對視之時，不知爲何，它心中的恐懼消除了，只覺得眼前這個人類非常親近。

    隨後，無始出手了，以他的能力救活一隻瀕死的黑狗，自然是毫無難度。

    救活黑狗之後，無始給它準備一頓豐富的大餐，黑狗狼吐虎咽，眼角落淚，它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的東西，這還是第一次，心中有種巨大的感動。

    從這以後，黑狗就跟在無始身邊了，無論走到哪裏，無始身邊都有黑狗的身影。

    無始並沒有把它當普通黑狗來養，因爲，凡靈的生命是有限的，對大帝來說，太過短暫，不過是一眨眼。

    好不容易，橫跨千百世，找到了他，怎能讓黑狗老死在自己面前？

    所以，無始出手，幫助黑狗開了靈智，尋來藥族之法，提供修道資源，讓黑狗踏入修行之道。

    儘管有無始相助，洗精伐髓，也難掩黑狗那不佳的資質，無始已是滿頭白發時，它的修爲依舊不高。

    不過，黑狗在陣紋方面的天賦非常之高，無始的大帝陣紋，它學去了不少，也算一個保命之能。

    歲月流逝，第二世的無始壽元將近，即將逝去，他找到了紫山，在其中修建了道臺，準備搏一搏，衝擊第三世。

    漫長歲月的遊歷中，他發現了一些驚人的祕密，兩個早該死去的生靈，或許還沒真正逝去，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謀劃着什麼。

    爲此，無始煉製了封神榜，鎮壓了不死天皇以信仰力鑄就而成的神戰身——不死道人……

    紫山中，不僅有無始、黑皇，還有不死天皇留下的八部神將，皆被無始封印鎮壓了。

    這裏原本就是不死天皇的道場，現在，被無始強勢入駐，此舉，其實也有試探不死天皇的意思。

    道臺修好之後，無始盤坐在道臺之上，靜靜地等待大限來臨。

    這時，紫山外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是一個強大的人族古聖，名爲古天舒，因仰慕人族的無始大帝，特來紫山覲見。

    無始將他放了進來，予以指點。

    古天舒對無始崇敬到了無以加復的境地，甘願留下，拜在無始座下，守護此地。

    後者默許了他留下來這一事實。

    歲月匆匆，無始預感到了大限即將來臨，他讓黑皇沉睡，將之封在神源中，又讓古天舒也如此，希望他能撐到後世成仙路大開的那一天。

    做完這一切，無始留下無始鍾，無始經，開始了最後一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