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父與子，帝落古丹

    仙域，恆王城，恆王殿，王恆緩緩睜開眼眸，口中的經文聲也跟着停了下來。

    從發現一個分身面臨隕落之危開始，到現在誦經結束，他已經整整詠誦了兩萬年。

    在永恆經的加持之下，那個分身終是渡過了死亡危機。

    王恆長鬆了一口氣，只要分身無恙，他就有登臨巔峯的希望。

    直到此刻，他才能將重心回到自己的修行中來，腹部的大道神形還需無盡歲月才能修成，王恆馬不停蹄，開始了新一輪的漫長苦修。

    ……

    界海，一艘骨船之上，古無敵盤坐的密室中，照耀了兩萬載的熾盛仙光倏地熄滅下去，他頭頂的大道之花一點點隱沒，消失不見。

    古無敵睜眼，遙望一個方向，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亙今既然主動掐斷了關聯，說明他已經恢復，逆轉了局勢，有了自保之力。

    一場危機就這麼化解了，他很是欣慰，哪怕花費了兩萬載，也是值得的。

    “你醒了。”

    無終之鐘的聲音傳來。

    古無敵不敢怠慢，立刻對着無終之鐘的方向行禮。

    “多謝仙鍾前輩庇佑，這兩萬年，若無前輩操勞，斷不可能安然無恙。”他感激的說道。

    這些年，他雖然在施法給予亙今支援，但是，對於外界之事，也在一直關注。

    骨船在航行的過程中，好幾次遭遇其他古船，都是靠着無終之鐘釋放的巨頭氣息才將他人嚇退，沒有仙鍾庇佑，這一路絕對不會這麼順利。

    “沒什麼，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無終之鐘回答道。

    隨後，它談起了古無敵頭頂的大道之花。

    “你的法很特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現在的你似乎並不完滿。”無終之鐘疑惑的說道。

    古無敵聞言，有些冒冷汗，難不成自己的法被仙鍾看透了？

    “仙鍾前輩看錯了吧？我每一步都走的完美無瑕。”

    無終之鐘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也對，伱開創煉氣體系，一路走來，都是同境至強，怎麼會不完滿呢？興許是我看錯了。”

    古無敵暗暗鬆了口氣，他走出閉關密室，來到甲板之上，和碧羽、古川打了個招呼。

    前者磨礪數萬載，道行有了一定的進步，不過，距離準仙王境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不是所有人都是王恆分身，都擁有超絕的修道天賦，往往來說，一個準仙王的誕生，起碼需要一個紀元的時間去積澱。

    後者已經是準仙王了，並在這個領域積累了無盡歲月，被古無敵解救出來之後，古川在這數萬年間充盈本源，重回巔峯。

    那三個準不朽之王的折磨，無形中成就了他，使得重回巔峯狀態的他，更甚以往，無論是肉身還是元神，都有了深厚積累，要不了多久就能嘗試着衝擊一下王境了。

    至於古無敵，在相助亙今之前，他着重於自己的煉氣體系，完善法的同時，嘗試進行新的開闢。

    煉氣，終極目標是修煉出先天一炁，僅僅是開闢出體內諸天還遠遠不夠，還需要更多。

    先前的數萬年修行，古無敵已經在自己的體內諸天中初步演化出了生命，每一個內世界的演化方向都不相同，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讓這些生命、種族逐漸壯大起來。

    ……

    一千年後，堤壩界，洛摩和五行靠岸了，時隔數萬年，再度看到這條橫陳了無盡歲月的灰暗堤壩，他們不禁感慨萬千，差一點點就被無上巨頭堵在界海中回不來了。

    直到現在，二人還一陣心悸，他們沒有絲毫的逗留之意，踏上堤壩，收起不朽王船，立刻邁步走向諸天，朝着異域的方向而去。

    絕頂不朽之王的遁速何其之快？沒過多久，兩大不朽之王就迴歸了，穿過界門，他們馬不停蹄的回到洛摩一族的祖地。

    期間，除了看守界門的生靈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迴歸。

    而目睹洛摩五行的生靈也被告誡，不允許泄露他們的行蹤。

    亙今隕落的事，一旦泄露出去，在異域傳開，必然會引發軒然大波，導致古界動盪，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情景。

    如今的亙今，早已是名動異域，家喻戶曉的不朽者，威望極高，是諸多年輕一輩修道路上的明燈，他若是出事，將波及整個異域。

    兩大不朽之王歸來，第一時間傳召亙今的妻子皓萱。

    作爲亙今的道侶，她有權知道自己丈夫的情況，洛摩和五行自然不會對其有所隱瞞。

    得到古祖傳召的皓萱黛眉微皺，內心深處突然生出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六萬年前，亙今跟着洛摩古祖一同出海，而今，古祖歸來，亙今應該也回來了，按照以往的慣例，亙今回來之後，會和師尊告辭，然後回家和她團聚。

    這一次卻是如此的反常，她沒有等來道侶，等來的是古祖的傳召，毫無疑問，亙今可能出事了。

    想到這裏，皓萱不由得一窒。

    不過她不是普通女子，身爲曾經的帝族明珠，面臨即將降臨的噩耗，她保持了應有的鎮靜，經過一番思想上的掙扎過後，皓萱發出了一道傳音。

    不久之後，一個酷似亙今，面容英武的青年邁步走來，他龍行虎步，一舉一動都有着莫大的威嚴，雙眸燦燦，宛若星辰一般，氣息如淵似海，早已是一位強大的不朽者。

    “母親，發生什麼事了？”他面露關切的詢問道。

    看到親子走來，皓萱強忍心中的仿徨，回答道：“沒什麼，古祖歸來，你的父親也回來了，帶你去見一見，你不是一直想見你的父親嗎？”

    青年聞言，眸子裏浮現出驚喜之意，他自出生以來，還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可在成長的過程之中，到處都能看到父親的身影，聽到關於父親的傳說。

    甚至，別人形容他時，都會帶上亙今親子的標籤。

    這讓亙天非常的好奇，自己的父親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生靈。

    六萬載過去，他始終未能得償所願，只能通過母親以及當年和他父親熟絡的生靈的描述，在心中勾勒出父親的形象。

    而今，突然聽到皓萱說自己的父親歸來了，馬上就能見到，他自然興奮之極。

    不過，興奮過後，他又莫名的有些彷徨，期待這一天期待了六萬載，終於到來，他的心中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看到親子的神情，皓萱暗歎，有些不忍，但是，他已是一位不朽者，不是心靈脆弱的孩童，無論亙今如何了，他都應該知道。

    當母子二人來到洛摩洞府外時，三尾古獸面露悲傷之色的看了皓萱一眼。

    她當即明白了，自己的預感成真了，這一刻，皓萱心中涌起巨大的悲痛感，腦海中回憶起曾經的點點滴滴。

    帝族聯姻，明媒正娶，新婚之夜，她立下誓言，無論亙今處在高山還是低谷，都會堅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邊，唯一例外就是永遠不和母族爲敵。

    而亙今也承諾，要做她的護道者，帶她領略大道之巔的精彩，讓她嚐遍世間絢爛。

    結成道侶後，一切都在朝着想象中的方向發展，可是，意外來的如此之快，眨眼之間，她就等來了亙今的噩耗。

    皓萱雙腿一軟，若不是亙天眼疾手快，他的母親就癱倒在地上了。

    “母親，您怎麼了？”

    一個不朽者，怎麼可能突然癱倒？除非遭受了什麼巨大打擊。

    亙天此刻也明白過來了，能讓母親如此的，也只有那位未曾謀面的父親了。

    他扶起皓萱，快步走進洛摩洞府中。

    映入眼簾的是兩道偉岸的身影，分別盤坐在巨大的道臺上，他們正是絕頂不朽之王洛摩和五行。

    而在他們前方的一座道臺之上，一個生靈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的眉眼和亙天不說一模一樣，也差不了多少了，真的太像，宛若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僅是像，那種血脈層次的緊密聯系，讓亙天一下子就確認了，躺在那裏的生靈就是他的父親。

    “嗡！”

    七彩光照耀，讓亙天看上去寶相莊嚴，宛若神明。

    “繼承了亙今的七彩血。”洛摩和五行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七彩血，那可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無上領域，而今，他們弟子的親子擁有這種血脈，意味着他有證道巨頭的希望。

    “這是……我的父親。”

    亙天望向一動不動的亙今，只覺得胸口處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有種難言的悲。

    從幼年時代起，他就憧憬着某一天能和自己的父親見面，等這一天，他足足等待了六萬年，結果，只等來了一具屍體。

    皓萱更是淚如雨下，悲傷不已，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亙今是那麼的強大，天賦冠絕古今，怎會這般英年早逝？

    洛摩嘆息了一聲，將來龍去脈講述給了這對母子。

    皓萱泣不成聲，跪拜在地，請求兩位不朽之王救一救亙今，亙天也同母親一起跪下。

    “我們何嘗不想救？兩萬多年以來，我們使勁渾身解數想將他喚醒，可是都沒用。

    元神獻祭，灰飛煙滅，如何能活？”五行長嘆。

    “古祖大人，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皓萱問道。

    “而今之計，只能向其他道友求助了，元神泯滅太過棘手，就算是不朽之王，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洛摩搖頭。

    說罷，兩大不朽之王帶上母子二人以及亙今的肉殼，離開了此地。

    不久之後，一座宏偉的混沌古殿中，異域諸王齊聚，全都是赫赫有名的強者。

    什麼安瀾、俞陀、灰煞等，赫然在列，甚至有赤王、無殤這樣的巨頭存在。

    他們的身影很是高大，圍立在盛放亙今肉殼的道臺周圍，猶如一位位亙古不滅的神魔。

    亙天和皓萱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多的不朽之王齊聚在一起，那種恐怖的氣機壓迫下，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不過，有這麼多的無上強者來此出謀劃策，說不定亙今還有救。

    巨頭無殤淡淡的看了一眼皓萱和亙天，前者是他的後人，後者體內有他一半的血脈，他自然不能無視之。

    尤其是後者，近幾萬年來在異域大殺四方，橫空崛起，號稱第二個亙今，虎父無犬子，連不朽之王都注意到了這個天生七彩血的生靈。

    這種至強血脈，依照他父親的成就來看，哪怕不修行也能踏足半步長生領域，無比的驚人。

    “皓萱拜見古祖。”

    注意到無殤的目光望來，皓萱連忙拉着亙天跪拜下去。

    “亙天拜見古祖。”

    “嗯。”

    無殤淡淡點頭，而後開口說道：“不錯，有時間的話，可以回族中看看，再怎麼說，那也是你一半的母族。”

    第一次見到這位古老的傳奇不朽之王，亙天有些拘謹，不過，無殤的話打消了他心中的忐忑，看得出來，無殤很是欣賞他。

    “亙天明白了。”

    隨後，無殤和其他不朽之王一樣，目光投向道臺上的亙今。

    “太驚人了，僅僅九萬載就擁有了不朽之王級別的肉身，如果不死，巨頭在望，只可惜，天妒英才。”赤王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

    異域，不知多久沒有誕生過巨頭了，這一級別的存在，十個不朽之王中能出現一個就不錯了。

    而今，有證道巨頭希望的一位無上天驕隕落，所有人都搖頭嘆惋，感到可惜。

    “天妒英才……”無殤也在搖頭，發出這樣的感嘆。

    “諸位，可有什麼辦法喚醒他？”洛摩開口，這般詢問道。

    五行望向安瀾等人，得到的迴應卻是輕嘆搖頭，一個生靈元神隕落，真的太無解，就連巨頭也無計可施。

    赤王和無殤等人全都如實告知，沒有辦法。

    “他的元神隕落的太徹底，直接獻祭了，連碎片都沒有留存世間，這種情況，恐怕帝落古丹都無用，不過，也不好說。”無殤若有所思的說道。

    “帝落古丹，對啊，我界還有這種無上救命古丹。”俞陀附和了一聲。

    在場的諸王紛紛點頭，亙今這種情況，帝落古丹或許有用也說不定。

    只是，這種無上古丹不屬於異域某一個人，想要動用，需要諸王同意才行。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要嘗試一下。”洛摩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