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當年因果

    洛摩沉聲喝道。

    賣假藥的和異域之間歷來都是敵對的關係，在他將軀體封印至諸天第二靈根之前就與異域的不朽之王征戰過，所以，他和五行沒有什麼客套的話可說，直接做好了血戰的準備。

    諸天萬界，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現賣假藥的分身，唯獨異域不會。

    因爲異域諸王可不會管他是誰，分身敢進異域，那就永遠留下來。

    異域之外的王者在面對諸天第二靈根的六分之一時，也並不都是忌憚與畏懼，從古至今，被那株小樹纏住的生靈中，有不少頭鐵的人出手抹殺過精氣化生而成的小人。

    那是賣假藥的吐出來的一口氣，其分身在樹體內部沉眠。

    即使吐出的精氣化成的小人被人斬殺，賣假藥的也從來沒有催動分身出世大開殺戒過，始終沉默以對。

    而斬殺小人者，皆感應到了冥冥之中的大因果，渾身發寒，面對小樹紛紛望而卻步，一陣頭大，最終，任由小樹跟隨，它摹刻完自己想要的道果，就會自行離開，不會一直跟着某個生靈，或是待在某一地。

    可是而今，六分之一個諸天第二靈根主動靠近不朽王船，從未出世過的賣假藥的分身也選擇了出世，立身在洛摩和五行面前，這真的太過詭異。

    兩大絕頂不朽之王內心疑惑的同時，暗道倒黴，眼看着就要接近堤壩界，迴歸異域了，誰曾想，竟會被賣假藥的一具分身給堵在此地。

    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一場血戰，兩大絕頂不朽之王，征戰一位無上巨頭的六分之一分身。

    別看賣假藥的只是分身，實際上，他的戰力不比本體差多少，真要打起來，洛摩和五行就算拼了老命也難逃隕落的結局。

    這可是一位界海共尊的無上巨頭，到了他這個地步，所謂的絕頂不朽之王本源不死不滅就是一個笑話，只要賣假藥的願意，他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讓一個絕頂不朽徹底消亡，不復存在。

    正因如此，洛摩和五行渾身緊繃，隨時準備出手。

    然而，面對洛摩的喝問，賣假藥的並沒有迴應，他白髮披散，眸光偉岸，視線越過兩大絕頂不朽之王，穿透層層虛空，直指洛摩開闢的混沌小世界。

    最終，落在了仰躺在混沌小世界深處的亙今肉殼之上。

    此時的賣假藥的內心震動不已，當年，他開闢分身法，要遊覽諸天，體悟萬道，曾將天仙樹一分爲四，結果，不太適合，又選中諸天第二靈根，一分爲六，從此遊蕩諸天萬界，摹刻大大小小的道。

    這期間，諸天第二靈根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異常狀況，一直是屬於他，效忠他的。

    可是，一萬多年前，諸天第二靈根第一次顯現出異常，傳達出向着某一方向靠近的念頭。

    正在沉睡的賣假藥的分身立刻驚醒過來，感受到諸天第二靈根傳出的渴求之後，他莫名感覺渾身冷颼颼的。

    因爲這株靈根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是他分身的沉睡之地，何其重要？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祕密。

    隨着那種渴求愈發的強烈，賣假藥的分身決定順着諸天第二靈根的意願，往那個方向而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引得諸天第二靈根出現這種反應。

    這一走就是一萬多年，終於在今天，賣假藥的找到了因果的源頭。

    那竟然是一具沒有了元神，空有軀殼的肉身。

    看的出來，躺着的生靈在肉身方面已經登臨不朽之王的境界了，並且，遠超尋常不朽之王，極度強大，周身瀰漫着璀璨的七彩光芒。

    這是不朽之王中巨頭的標誌，可是賣假藥的看的出來，這個只剩下肉身的生靈很年輕，不超過十萬歲。

    在這個年齡達成如此成就，哪怕是賣假藥的這樣的無上巨頭也感到無比的吃驚。

    太快了，並且，實力和道果不曾落下，強大而超凡。

    異域，何時出現了一個這樣的人物？

    最讓賣假藥的在意的是，這個生靈竟然和諸天第二靈根有一段古老無比的因果，時間上還在他之前，而且，隱藏的極深，如果諸天第二靈根不主動顯露出來，他恐怕還一直被矇在鼓裏。

    “賣假藥的，這裏毗鄰堤壩界，已經有我界巨頭在岸邊等着我們了，若是大戰起來，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說不得你這具分身就得永遠留在此地了。”五行見對方沒有理會洛摩，依舊在直勾勾的盯着這邊，立刻虛張聲勢起來。

    但是，賣假藥的根本不吃這一套，完全不予迴應。

    兩個絕頂不朽之王心裏一陣懵比，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麼，不朽王船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他。

    “欺人太甚，你要戰便戰，不戰就讓開，井水不犯河水。”洛摩怒喝，不朽王威擴散開來，席捲向前。

    賣假藥的白髮飄飄，矗立在滔天巨浪之上，眸光微動，終於轉到了兩個不朽之王的身上。

    這無疑是一種蔑視，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洛摩和五行雖然憤怒，但也只能忍氣吞聲，儘量不開戰，因爲他們不是對手。

    “我要帶走那個年輕人。”賣假藥的第一次出聲，很滄桑，猶如他那一頭白髮一般，經歷過無窮歲月，從茫茫古史中傳遞而來。

    “年輕人？”

    洛摩和五行瞬間臉色大變，因爲不朽王船上只有他們兩個，以及亙今的肉身，所謂的“年輕人”，只可能是亙今了，他也的確很年輕，才九萬歲。

    這個年紀，根本不是一個不朽之王應該有的年紀。

    二人眼神突然變得鋒利起來，如鷹隼一般犀利，直視前方這位名動界海的無上巨頭。

    很快，洛摩給予了迴應，態度很堅決，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亙今是我們的弟子，你休想帶走。”

    “他天賦異稟，一路走來，打破了不知多少修道記錄，在七萬歲的時候就證道不朽之王了，我知道，身爲敵人，伱不想看着我界壯大起來，要扼殺天驕。

    可是現在，他元神都泯滅了，空留一具肉身，已經死去兩萬年有餘，你還不肯放過，一定要摧毀他的肉身？

    你不覺得這樣做，有悖你無上巨頭的身份嗎？說出去的話，諸王都會恥笑。”五行喝罵道，很是憤怒。

    弟子之死，本就讓他悲傷不已，現在，一個無上巨頭竟然主動靠近，要搶奪弟子屍身，這誰能忍？

    兩個絕頂不朽之王激烈的措辭和反應，讓賣假藥的微微一愣，一時間沒有說話。

    忽然，他身後的古樹發光，流淌出聖潔的仙輝，在虛空中消失不見。

    同一時刻，肉身真靈海洋中，正在以一個極其緩慢的速度下沉的亙今突然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因爲他的力量在飛速壯大，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壯大到了原來的數倍之多。

    下沉之勢立刻戛然而止，他恢復了體力，可以控制軀體向上浮了。

    “這股力量並非來自神身、氣身，是誰？難道是兩位師尊？”亙今疑惑自語。

    隨即，他搖了搖頭，不可能是洛摩和五行，因爲這股力量是本源層次上的，直接壯大他的本源印記。

    良久之後，亙今本源印記的壯大之勢停止了，而今的他已然可以自保。

    他果斷選擇隔斷兩大分身的支持，若是不隔斷，另外兩個分身就得一直爲他提供力量，無法幹自己的事。

    不管那股莫名之力來自何方，它拯救了亙今，將他從深淵中拉出，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此刻的他，一改先前態勢，開始了漫長的上浮之旅，速度不快，可是，只要在向上浮，終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外界，界海之上，賣假藥的沒有出手強奪，而是轉過身來，與諸天第二靈根交流，他想知道，比他還先一步建立的古老因果到底是什麼，爲何會應在一個九萬歲的年輕人身上？

    他怎麼想都覺得很突兀，很詫異，想不通。

    “你和這個生靈的因果，到底是什麼？又是何時建立的？”賣假藥的出聲問道。

    此時的諸天第二靈根，早就經歷過大世浮沉，一次又一次記憶清空、丟失，早已經忘記了過去，接近亙今，還當年因果，不過是一種本能。

    面對賣假藥的詢問，第二靈根一陣迷惘，它努力許久，終於是還原出了一些當年之景。

    那是一段對話，斷斷續續的，很朦朧，籠罩着歲月迷霧，有些聽不真切。

    “我將你從枯死中救活……未來，你也該助我脫離苦海“”

    “……自然。”

    “我有一法……還請收留這些印記……日後助我一臂之力。”

    “歲月無情，我不知道日後的你會歸屬於幾多生靈之手，但是還請記住有這麼一段因果存在。”

    ……

    “好一個……大法，正與我所結三朵大道花蕾契合，你放心……以後，無論你遭遇怎樣的劫難，我都可助你重回巔峯。”

    “多謝。”

    “不必，因果罷了，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哪怕日後我遭劫了，遇見了什麼大難，遺忘了過去所有……”

    ……

    斷斷續續的話語，一個來自古老生靈，一個來自諸天第二靈根。

    賣假藥的有所明悟，當年，真的有一個極度古老的生靈和諸天第二靈根之間結下了大因果，將它從枯死的狀態中救活過來，恢復生機。

    他日因，今日果，所以，諸天第二靈根靠近這艘不朽王船，來還當年因果。

    “原來如此。”

    賣假藥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責怪之意，諸天第二靈根本就不是他的專屬，在他之前和其他生靈結因果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他才九萬歲，是如此的年輕，還是異域生靈，爲何會在古老歲月中和你相遇？”

    “或許是逆流歲月、亦或許是輪迴的人，這些事，歷來都說不清。”諸天第二靈根回答道。

    “輪迴的人……”

    賣假藥的重複了一句，他遊歷諸天，體悟萬道，見過太多太多輪迴的事了，可從未見過輪迴的人，難道這個世間真有這樣的存在嗎？

    沉默許久，他問了一句：“所以你將他救回來了嗎？”

    諸天第二靈根搖了搖頭，如實說道：“我也不知，不過，此時的他身處至暗之時，我竭盡全力，爲他帶去一束光明，能否醒來，再臨巔峯，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終究是異域生靈啊……”賣假藥的低語。

    “你要扼殺天驕，磨滅他的肉身嗎？”靈根問道。

    賣假藥的搖了搖頭：“怎麼會？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會如此。

    即使有一天他醒來又如何呢？與吾爲敵者，翻手可滅之。”

    作爲界海之上數一數二的無上巨頭，他有這樣的自信。

    “也對，你之法若是功成，破王成帝都有可能。”諸天第二靈根點了點頭。

    說完，在洛摩和五行懵比的目光中，賣假藥的身形一陣模糊，化作一道光，沒入樹體消失不見。

    隨後，一口精氣吐出，在樹上結成道花，化作一個小人，翻着跟頭落在樹下，靜靜盤坐着修行，整個人寶相莊嚴，除此以外，還有變幻莫測的兵器，自己精粹洪流等等。

    下一刻，它回到了古船之上，再無生息。

    幾個真仙早就嚇得呆滯在原地，不敢動彈了，眼看着樹裏的無上強者迴歸到樹體中，回到了船上，他們大氣都不敢出，眼中滿是悔意，當初就不該沾染這株神聖大藥，太邪門了。

    洛魔和五行看着這一切，有些發呆，什麼情況？

    一位和異域爲敵的無上巨頭向他們兩個要人，然後被他們兩個說的那番話所影響，放棄了？

    應該是這樣的吧。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迷茫和不解，賣假藥的也不像是那種能被敵人言語說動的人，怎麼就突然讓開道路了？

    他們搖了搖頭，不再去思考原因，趁現在對方還沒反悔，趕緊跑路才是正確的做法，萬一賣假藥的後悔了怎麼辦？

    堤壩上可沒有什麼異域巨頭接應，憑他們兩個的實力，根本擋不住一尊久負盛名的無上巨頭。

    “轟！”

    不朽王船轟鳴，以一個極快的速度遠離古船，朝着堤壩界疾馳而去。

    原地，只剩下一艘古船靜靜地飄蕩在海面上，幾個真仙恐懼萬分，再也不敢對小樹有任何的不敬，對着它連連叩首，只是，任憑他們如何，小樹與樹底下的小人都沒有反應，彷彿剛纔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