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了結因果

    穿過寂靜的古路，亙今來到了戰神書院。

    此時此刻，他證道至尊的消息已經傳開，經過一夜的瘋傳，整個異域都得知了這一消息。

    八十歲的至尊，古來未有，今後也難見，所有人都在感嘆，說他前途無量，證道不朽之王有望。

    就連沉睡的不朽之王都被驚動，對亙今的成就連連稱讚。

    戰神書院的生靈自然也得悉了，許多人和亙今同屬一個時代，甚至和他同一批進的戰神書院。

    幾十年光陰逝去，境遇卻已完全不同，他們好不容易追趕上來，成爲了半步至尊，結果，亙今再做突破，高高在上，化作一位人道至尊，俯瞰紅塵，很多亙今的故人得知這個消息後，都愣在原地很久很久，說不出話來，最終，也只能露出無奈的苦笑。

    同時，也有一些釋然。

    或許，他們一開始就錯了，不該去追逐無法實現的夢。

    有些生靈註定要翱翔於九天之上，而有些生靈，註定要成爲拱衛皓月的羣星。

    大道宮，高懸於天穹之上，巍峨而磅礴，繚繞着濃郁的不朽之氣，這是戰神書院講道之地，每到一定的時間，書院的一千學員就會來到此地，盤坐在各自的蒲團之上，聆聽前輩講道。

    曾幾何時，亙今也是一千學員中的一員，只不過，那成了他生命中的匆匆一瞬，他很快就振翅而飛，成爲了不朽之王的門徒。

    再度來到大道宮，當年舊憶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

    亙今漫步來到大道宮中，在一片渾沌中停下腳步，靜靜地注視着前方。

    一千個學員，不多不少，有新晉者，也有老人，他相識的八臂少年、紫電王族紫夜赫然在列，是最老的一批學員。

    一般來說，有些背景的戰神書院學員到了遁一境，都會選擇衝擊戰神塔，得到戰神稱號，而後離開書院，迴歸自己的家族，接受更優渥的培養，以期衝擊至尊。

    但是現在，八臂少年、紫夜……全都選擇留下來。

    原因無他，這裏有他們做夢都想追逐的男人，縮小差距，遙望到亙今的背影幾乎是所有書院天驕的夢想。

    能來到這裏成爲學員，本就不是凡俗之輩，不缺大志向，而亙今就是他們的志向，每個人都在無聲無息的追逐着那個背影。

    昨天之前，一衆學員還精神奕奕，你追我趕，但是現在，這種氣氛完全沒有了，他們的道心幾近崩塌。

    八十歲成道，這是足以名垂萬古的無上神話，令聞之者癲狂，怎麼去追？

    別說追了，連接近都做不到，故此，很多人都喪失了信心，精氣神萎靡，也只有八臂少年、紫夜等老一輩的生靈道心依舊。

    執念釋然過後，反而覺得渾身輕鬆，沒有了那種重負感，修道都變得暢快了許多。

    道臺上的不朽者看出了這一點，他沒有點出，也沒有安慰，追逐天上皓月是人們的本能，但是，也要認清自己，腳踏實地，對他們的未來更有好處。

    隨着不朽者的講道，一千個學員逐漸沉浸在了大道的海洋當中，這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他們的失落。

    不久之後，講道結束了，學員們一個接一個的醒來，都覺得大有所獲。

    遁一境的幾個生靈依舊閉眼，在沉思不朽者講述的大道妙理。

    就在這時，道臺上的不朽者突然站起，望向學員們背後遠處的混沌霧氣，那裏，一道高大的身影矗立。

    “亙今，你來了。”

    不朽者出聲，讓在場的學員如遭雷擊，呆滯當場，隨後全都望向身後，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精彩，有崇敬，有狂熱，有嘆息，有微笑……

    “古摩前輩，好久不見，聽說你在大道宮講道，我便找過來了。”

    道臺上的不朽生靈正是不朽者古摩，對亙今來說有知遇之恩，當年他仍在微末，唯有古摩一個人最爲看好他，在他身上投資頗多。

    俗話說，錦上添不如雪中送炭，古摩正是那個雪中送炭者。

    當年，他作爲亙今的護道者，帶着亙今東奔西走，去過霞淵，去過五行道爐。

    在五行道爐處，爲了亙今，險些死在五行不朽之王的手下，直至今日，那份因果依舊銘記在亙今心頭。

    “是啊，好久不見，大概有五十載了。”古摩笑着點頭。

    看到如今的亙今一飛沖天，到達了一個任何人都難以企及的高度，他真的很欣慰。

    雖然亙今是人族，但是，他一直視亙今爲子侄後輩，有一種親切與關懷。

    “諸位，你們不是一直視亙今爲目標，想要追逐他嗎？

    現在，恰逢其會，他來到了大道宮，以至尊身份進場，按照大道宮的規矩，該給這裏的學員講道一場，你們今天有福了。”古摩笑着說道。

    亙今也在微笑，沒有拒絕，他遠遠的看見了八臂少年、紫夜，二人以一種複雜的目光望向他，最後，這種目光變成了深深的尊崇與敬畏。

    在異域，強者爲天，臣服強者是銘刻在人們骨子裏的東西。

    亙今什麼爲也沒說，徑直走上道臺，盤坐下來，流露出絲絲縷縷的至尊氣機，震住了在場的所有學員。

    他們正襟危坐，聚精會神的聆聽亙今講道。

    他講述了自己半步至尊之時在紅塵中磨礪道行的種種心得，也講述了證道至尊時所遭遇的種種劫難。

    聽着亙今的話語，戰神書院的學員們有一種身臨其境之感，彷彿經歷這段人生的人就是自己。

    良久之後，大道宮寂靜了下來，講道結束，亙今直接起身，和古摩一同離開了此地。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和故人打招呼，因爲，所謂的故人，已然因爲巨大的差距而心生芥蒂，永遠不可能討論到一塊去，是兩個世界的人，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敘舊了。

    “只用五十年便走完了最頂尖的天驕都需要走兩千年的路，這個過程中，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古摩嘆息道。

    “一切的苦都是值得的。”亙今與之並肩，一同穿行在戰神書院的山海雲間。

    兩個人很多年沒有這樣安靜的散步了，都很享受這種時刻。

    “是啊，很值得，你開創了歷史，古往今來，唯你一人。

    不過，站的越高越是要小心，要謙虛、謹慎，沒有人會一直輝煌下去。”古摩這般提醒。

    “前輩放心，亙今明白，當年您也是這麼教導我的。”

    古摩聞言，笑着點頭。

    “這麼多年來，你做的都很好，希望以後也能一直保持下去。

    或許再過不久，我們就是同輩了，再往後，就該我稱你爲前輩了。”他打趣的說道。

    “前輩乃是我的護道者，一日護道，終生都是前輩。”亙今迴應。

    見亙今如此，古摩更感欣慰。

    聽說他要去堤壩界，古摩先是面色一變，露出擔憂之色，隨後馬上恢復正常。

    “堤壩界，我曾驚鴻一瞥，遠遠的望見過，很神祕，也很恐怖，諸天萬界的強者時常路過那條堤壩，一旦有仇敵碰見，必是一場震動諸天的大戰。

    你以至尊中期的修爲去那裏修行，的確很危險，要是被仙域、原始古界，以及和我界爲敵的古界的強者遇見，少不了一場生死之危。

    不過，古祖大人親自帶你過去，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有古祖大人出手，自能護你周全。”古摩說道。

    二人一番敘舊，終是到了分別之時。

    “下一次再見不知是何時了，那時的你，或許已經臨近不朽者。

    真想看看你什麼時候能夠晉升不朽，我有預感，你會再一次創造神話，震撼所有人。”古摩道別，發出這樣的感慨。

    “前輩謬讚了，證道不朽，您是親身經歷者，知曉其中的困難。”

    “我知道，但是，你的話不能以常理度之。”

    二人揮手告別，亙今就此返身，迴歸洛族祖地。

    兩個熟悉的身影在那裏等待多時了，正是他的兩個小弟，來自無殤帝族的皓宸，也是亙今的大舅哥，另一個是吞天帝族的慶湟。

    當年，二人跟着亙今騎魚遊海瀑，早已成了一樁美談，在異域廣爲流傳。

    雖說他們也吃下了諸天第一靈根結出的血脈果，血脈之力得到了昇華，一些桎梏在無形中被打破，有了證道不朽之王的機會，但是，二人終究不是亙今。

    數十載的苦修，他們依舊看不到至尊路，還需要大量的歲月去磨礪。

    不過，諸天第一靈根之果不是浪得虛名的，亙今看的出來，皓宸和慶湟的道行遠強於其他半步至尊，距離至尊更近。

    縱使他們無法打破五百歲禁忌紅線，也能早他人一步證道。

    不出意外的話，兩個人成道時的年齡不會超過千歲，撇開亙今，在帝族後裔、仙王後裔當中，這個年齡稱的上是非常年輕了，許多仙王在年輕時代都不曾做到這一點。

    “亙兄，你真的做到了，如神話走進人間。”皓宸讚歎了一聲。

    “亙兄，你真的……我哭死，你就是我修行道路上的一盞明燈，指引着我向前。”慶湟的情緒最爲激動，有一個八十歲就成道的大哥，簡直不要太爽。

    即使別人看他時，都會帶一個“亙今小弟”前綴，他也不在乎，自從當年吃下血脈果極盡昇華，同境界下亙今一隻手把他拍翻在地開始，慶湟就服氣了。

    “你們也會有這一天的，並且，不會太久。

    不得不說，至尊領域的風景真的很精彩，我在這裏等着你們。”亙今笑着迴應道。

    當初他收這兩個小弟是有一部分私心的，想在海瀑盡頭用吞噬之霞掠奪他們血液中的天賦，最後成功了，到了後來，亙今是真心想帶這兩個小弟修行。

    古往今來，吞下血脈果的生靈屈指可數，無一例外，都有着非凡的成就，皓宸與慶湟底子不差，有血脈果的加持，未來有機會證得不朽之王。

    到那時，兩個生靈絕對是亙今最得力的蘸醬。

    一番勉勵與唏噓過後，兩個生靈和亙今道別，他們得知他證道至尊的消息之後，連夜趕來，就是爲了和亙今見上一面。

    目送兩個小弟離開，亙今回到洛摩洞府。

    “因果了結完了？”洛摩問道。

    “回師尊，了結完了。”亙今恭敬的迴應道。

    “很好，我們即刻出發，這一次或許會離開很長時間，再歸來時，已是滄海桑田。

    修行之路就是這樣，在光陰長河上起舞，與歲月相伴。”洛摩笑着說道。

    話音落下，他帶着亙今走出洞府。

    三尾古獸早已經準備好了座駕，靜靜地立在那裏等待。

    見洛摩和亙今走出，它恭敬的低下頭顱，即使亙今只是一個至尊，它也心甘情願的低頭，因爲亙今的成就早晚會超越它，到達它需要仰望的地步。

    師徒二人登上一輛斑駁的古戰車，三尾古獸嘶吼一聲，身上的道金長鏈譁啦啦作響，下一刻，不朽之力沸騰，它拉着古戰車以一個無法想象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幾個洛族的不朽者看到了這一幕，他們知道，這是古祖帶亙今去修行了，不朽之王親自跟隨，這種待遇，恐怕也只有亙今有資格擁有了。

    三尾古獸的速度很快，一個剎那便掠過無盡的疆域疆土，所有事物都化作虛無，極速後退。

    沒過多久，戰車就到達了異域邊界，一座巍峨的古城矗立，那是界門，走出界門就離開了異域的範疇。

    鎮守界門的準不朽之王吃驚的睜開眼睛，親自來到城外，恭迎不朽之王降臨。

    得知洛摩要出界門後，準不朽之王心中涌出無數種猜測，但是，他不敢多問，若是觸怒了不朽之王，哪怕他道行高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準不朽之王不敢耽擱，立刻開啓界門。

    “轟隆隆！”

    兩扇巨大的混沌石門洞開，露出界外的情形，是一片昏暗死寂的星空，連大道規則都是殘破的，不成一界。

    相比於異域這樣的完整大界，界外的環境實在是太差，修道都困難。

    三尾古獸見界門開啓，毫不猶豫的拉着古戰車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昏暗宇宙的盡頭。

    待他們離開，界門隆隆閉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