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聖獸

    這不是錯覺，而是真實的聲音，彷彿有人在詠誦一道至高法旨。

    “來了嗎？”

    古無敵輕語，早已料到會有這樣一幕。

    古僧一脈所謂的人道輪迴，就是讓那些陰兵去接引即將死去的生靈，將他們的神魂接引彙總於此，通過六道高大的門戶，分別轉生成不同的種族。

    說起來雖然簡單，但是，實踐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人死不能復生，最起碼，以仙王的手段還不能讓一個完全死去的人復活過來。

    也就是說，實驗場中“死去”的生靈，並不是真的死去了，它們的“死”是一種規則，一種程序，真正的死亡是消散，瓦解，而他們則是被陰兵拘禁。

    進入六道門戶中進行轉世重生，也只是清除掉記憶，開始一段新的程序，等時間一到，又會“死去”，被陰兵接引來此，清除前世舊憶，再一次被丟進道門……如此，往復循環，輪迴不止。

    看似實現了輪迴轉世這種壯舉，實際上，徒有其表，根本不是真的輪迴。

    古僧一脈的領袖仙僧王有大志向，一直在着手推動人世輪迴的建立，可惜，始終不能突破一些限制，無法撼動天地間的鐵律。

    思慮間，後方四通八達的古洞中傳來腳步聲，一隊隊陰兵帶着“死去”的神魂朝着六道之門這邊走來，它們押送的神魂中，有古獸，有人族，有植物，五八門，涵蓋萬靈。

    它們的神情清一色，都很呆滯，腳步整整齊齊，機械般的邁步，緊跟着前方帶路的陰兵，聽從陰兵的號令。

    這樣的情景，給人的感覺太過詭異，連古無敵這樣的修士也有些心底發毛。

    在古無敵看來，這些生靈相當於是被古僧一脈永遠囚禁在了這裏，一次又一次經歷人世輪迴之苦，掙脫不出，沒辦法去真的輪迴。

    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算的上是殘忍，怪不得古僧一脈對這裏遮遮掩掩，用須彌山吸引外界目光。

    “道門大開！”漠然的聲音再度響起。

    “轟隆隆！”

    象徵着六道的巨大石門隆隆洞開，裏面渾沌洶涌，神祕而可怖，像是深不見底。

    隨後，陰兵發出號令，將一隊隊行屍走肉般的神魂分別帶進一道門戶之中。

    “嗡！”

    六道石門發出光澤，古意滄桑，伴着霧靄，有誦經聲響起，飄渺不定，送人去往轉世輪迴。

    隨着一隊隊人馬進入深不見底的石門之中，這片昏暗的廣場變得空蕩起來。

    到最後，陰兵離開，只有古無敵一個活人還在。

    忽然，一扇石門發光，鎖定古無敵，將他攝了進去，這股力量無法阻擋，超乎想象。

    古無敵沒有慌亂，靜靜地看着事態的發展，不久，他落地了，立在一條深暗的路途之上。

    前方，一隊身影顯現，他們面部僵硬，被死氣籠罩，毫無生機可言語，正是他剛纔親眼看着走進道門的一隊神魂。

    古無敵見狀，立刻跟了上去，很快，前方就出現了一條橫着的長河，呈現黃色，瀰漫着濃郁的死氣。

    “這是黃泉？”

    古無敵驚訝，一條人爲建造的死氣滔滔的大河，給人一種無比真實的感覺，好像真的在走黃泉路似的。

    一隊神魂來到黃泉前，走上一條浮橋，到達對岸之後，立刻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古僧一脈祖地所在的茂盛森林中，憑空出現一個又一個生靈，他們有着懵懂的意識，和剛出生的生靈沒什麼兩樣。

    這便是一個輪迴，只是，不像真正的大輪迴，而是在一座牢籠中的小輪迴，並且，很詭異，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等到前面的神魂全部消失，古無敵才走上前去。

    他知道，古僧一脈的人世輪迴，不會將活的生靈變成死的，他不在牢籠中，可以不受規則的鉗制。

    當他邁出最後一步，立身在黃泉對岸，一股清澈的光浮現而出，將他的軀體包裹，隨後，破空而去。

    身處清澈光輝中，古無敵竟生出了一種悟道之感，不等他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帶到了目的地，從空中墜落。

    古無敵正要翻身站穩，免的臉朝地面，結果，他的後腳跟被莫名力量抓住了，將他往上提，倒掉在半空中，猶如抓起了一隻螻蟻。

    這股力量太恐怖，任憑古無敵怎樣掙扎都紋絲不動，連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動用的就是父親王亙煉進軀體的儲物法器，可以催動裏面擺放的真仙禁器。

    不過，這裏是古僧一脈的重地，不宜大動干戈，況且，這片森林裏，仙僧不少，發動真仙禁器也無用。

    “看看我抓到了什麼，一隻小螞蟻。”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自古無敵身後響起。

    隨後，後腳跟上的巨指微微轉動，使得古無敵原地旋轉一百八十度，面朝後方。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抓住自己的是什麼。

    太耀眼了，金光刺目，猶如神火在熊熊燃燒，那不是太陽，而是一根根金色長毛，屬於一頭龐大的古獅，它體魄雄偉，鬃毛呈現金黃色，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雖說這頭龐大的古獅正學着人形生靈那般，盤坐在一個巨大蒲團上，手指上捏着念珠，口誦佛經，慈眉善目。

    但是，那股與生俱來的兇意還是盤旋在它眼底深處，揮之不去，這是野性，深埋在血液中，難以根除。

    古無敵立刻知道自己被誰抓住了，正是古僧一脈的護教聖獸無畏獅子。

    本是一方巨兇，喜好食人，弒仙，任何獵物都是一口吞下，兇殘到了極致。

    直到仙僧王出現，以度世經降服了它，這才皈依佛門，成爲古僧護教聖獸。

    現在，被這頭巨兇抓在指間，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不過，古無敵還能保持平靜，因爲這裏是古僧祖地，不能殺生。

    “咦？這只螞蟻不簡單，有種讓人垂涎欲滴的氣息。”古獅輕咦，發現了古無敵身上的不凡，兩顆金燈一般的眼眸爍爍發光，瀰漫着兇意。

    若不是身處古僧祖地，古無敵相信，這傢伙絕對會一口將他吞掉。

    “放下他吧，你的佛心又亂了，在這樣下去，佛法只會止步不前。”又一個聲音響起。

    一頭小山般大小的白玉龍象走了過來，對着無畏獅子說道。

    “你這頭獅子，冥頑不靈，何時能有改變？”

    又一個新的聲音響起，來自一頭藍金貂，它的皮毛很特別，猶如藍金鑄造而成，閃閃發光。

    無論是白玉龍象還是藍金貂，都散發着不弱於無畏獅子的氣息。

    見狀，古獅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今天是不可能實現了，它有些後悔，應該在抓到古無敵的那一瞬間就將他給吞掉，現在，有白玉龍象和藍金貂在，這個想法註定要落空了。

    “呵呵，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你們何必當真？要知道，我可是古僧一脈的護教聖獸，怎會對一隻小螞蟻動手？”古獅微笑着說道。

    隨後，放開了手中的古無敵，他成功逃離，軀體不在受禁錮，恢復了自由。

    翻身落地之後，他毫不猶豫，對着白玉龍象、藍金貂一拜，口中高呼它們的尊名。

    “哼！你這頭獅子，果然不老實。”白玉龍象點了點頭，口中斥責無畏獅子，等來到古無敵的身邊，它施法發出一陣白光，從古無敵的軀體中逼出一個金色的小點。

    這是一個印記，屬於無畏獅子，是它放開古無敵時悄悄留下來的，至於目的，無需多說，定是想圖謀不軌。

    古無敵見此，心中大驚的同時，對無畏獅子的感官跌落谷底，這傢伙在日後會做叛徒，成爲異域的坐上賓，他本就不喜歡這一族，現在，無畏獅子的一系列舉動，讓他更加厭惡了。

    不過，表面上他沒有顯露分毫，這裏終究是古僧一脈的祖地，無畏獅子是該教的護教聖獸，再怎麼說也是古僧一脈的人，而他卻是外人，不能比，能不生出事端就不錯了。

    “象兄誤會了，我這是想着以後找到這位小道友，爲剛纔的舉動道一個謙，並無惡意。”無畏獅子微笑，很平和，頗有種佛祖拈一笑的感覺。

    雖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無畏獅子骨子裏還是那頭兇殘的古獅，但是，長時間泡在佛經裏，它的身上也有了不俗的佛性。

    白玉龍象只是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都是仙道生靈，相處了這麼久，哪還能不知道對方的性格？

    逼出無畏獅子留下的標記之後，白玉龍象望着突然出現在此地的古無敵，詢問他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還用說嗎？自然是通過一道輪迴之門到達的此地。”無畏獅子開口說道。

    感受到對方咄咄逼人的目光，古無敵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說出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聽完之後，在場的三大古獸無一例外，全都震驚當場。

    多少年了，繼仙僧王創下過散去佛性，入輪迴池而無恙的壯舉之後，又有人做到了嗎？

    “怪不得這小子讓我很想一口吞下去，原來這麼非凡。”無畏獅子心中感嘆。

    白玉龍象和藍金貂則是仔細端詳古無敵，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竟然能復刻仙僧王的神蹟。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古無敵就是一個仙王幼苗，有成王作祖之資。

    “不可思議，你竟能和我教仙僧王大人年輕時比肩……”白玉龍象吃驚的說道。

    隨後，它們對古無敵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不再那麼高高在上。

    要知道，仙僧王第二，若是成長起來，那就是妥妥的仙王，這等人物，比它們這些困在仙王之下的生靈強的多，未來光明，擁有無限可能。

    就連剛纔不懷好意的無畏獅子也變得和藹可親。

    它知道，這種年輕人，背後沒有一個強大的後臺是不可能的，貿然得罪，沒有任何好處。

    古無敵笑着和三大護教聖獸交談着，一視同仁，沒有表現出偏向性，彷彿剛纔無畏獅子的針對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樣的態度，讓無畏獅子更加凝重了，小小年紀，城府就如此之深，等崛起之後，那還了得？

    不簡單。

    一番交談過後，白玉龍象開口說道：“古小施主，輪迴池下的人世輪迴乃是我教的大祕，不足爲外人道，還請古小施主爲古僧一脈保守祕密，我等相信你，就不剔除你的記憶了。”

    它的話語很輕，但是，有一種警示的意味。

    古無敵如何聽不出？

    他瞬間秒懂，立刻當着三大聖獸的面，以自己的大道之路發誓，不會把輪迴池之下的見聞告知給第二人。

    這種誓言受因果的約束，關乎古無敵的未來，自然有公信力。

    三大聖獸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對他愈發的和顏悅色了。

    這個過程中，無畏獅子也瞭解到，古無敵的背後是十字陰陽禁地，它頓時冷汗直流。

    因爲它曾聽仙僧王說起過十字陰陽禁地，言語之間對裏面那位禁區主人非常的敬佩，這說明，對方不簡單，絕不是一般的仙王。

    當然，禁區主人僅剩執念的事，它無從瞭解，只知道他神祕且強大。

    這時，古無敵指了指無畏獅子背後的石山，試探性的詢問，自己能否上去，在石山上悟道。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石山上面清脆蒼碧，一株古樹矗立在那裏，霞光搖曳，神聖氣息沖天，流淌着一種特殊的氣息，擁有奇異偉力，讓人彷彿要陷入深層次的悟道之中。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就是古僧一脈的聖物、仙根，菩提古樹，太超凡了，相隔很遠的距離就能讓人有悟道的感覺，難以想象盤坐在樹下時會是怎樣的一副情形。

    方纔跨過奈何橋，一團光將他包裹帶到了這裏，古無敵猜測，那光團便是來自菩提古樹。

    “你想盤坐在菩提古樹之下悟道？”白玉龍象有些皺眉。

    “是，還請前輩成全，將來必有厚報。”古無敵不卑不亢的說道。

    對於他所說的“必有厚報”，這頭護教聖獸並沒有認爲他是在畫大餅，“仙僧王第二”，僅憑這一點，古無敵就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菩提古樹乃是我教聖物，本不該爲外人開放，但是，你不太一樣，不僅闖過了輪迴池，頭頂還生有佛道之，與我教有緣。

    好吧，你且上去，記住，不可傷害古樹，只能悟道。”白玉龍象猶豫了一番，最終答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