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苦而澀

    “主上……”

    這個稱呼出現的瞬間，古無敵就明白是誰在對話了，正是禁區之主麾下，一男一女兩個道童。

    雖是道童，卻非凡俗之輩，早已臻至仙道領域。

    連道童都是真仙，可以想象禁區之主在世之時是何等的強大。

    他曾在巔峯之時，單槍匹馬，一個人踏上那條讓仙王都發怵的路，征戰界海，到達深處，可惜最終，他遭劫了，百戰而歸，硬撐着最後一口氣殺了回來，翻過堤壩回到原始古界這邊，沒過多久就無奈坐化。

    這樣的實力，或許已然到達了巨頭領域。

    畢竟金色骨掌、水晶頭骨、滴血的眼球等被敖晟、太始認出後，皆視作同道，說明他們生前有仙王級別的實力，而三個老怪物在見到禁區之主時，都感嘆他的路走的很遠，還以“何時超脫在上”來形容。

    種種跡象表明，禁區之主生前是一尊巨頭，超脫了一般的仙王所能到達的極致，高高在上。

    然而，界海太兇險，強如他也難以縱橫，最終還是隕落了。

    正當古無敵思緒飄忽之時，前方仙氣縹緲，迎面走來一對男女。

    男子約莫二十歲上下，看上去處在最爲黃金的歲月，女子的年齡小上一些，宛若少女，美麗出塵，清新脫俗，似仙子臨塵世。

    他們一同走出，帶着仙道氣息，神聖而超然。

    青月有些驚訝，沒想到禁區主宰身邊的人這般年輕。

    不過，她可不敢真的認爲對方青春年少，從他們那雙飽經世事滄桑的眸子中就可以看出，兩個人絕對活過了漫長無比的歲月，要不然，也不可能伴在禁區主宰身側了。

    “闖過那條路的就是你們？”青年一步步走來，一舉一動都暗合天地大道，舉手擡足間皆是仙道光輝。

    “回前輩，正是我們。”

    古無敵不卑不亢的迴應道。

    “嗯？你的路……有些奇怪，前所未見，或許……”

    男子僅僅看了古無敵幾眼，就被驚訝到了，立刻產生了濃厚興趣。

    聞言，女子也看向古無敵，一眼過後，她露出了震驚之色，

    他們作爲禁區之主的道童，陪他走過了無盡歲月，期間，目睹一位又一位絕代天驕來到這裏，受禁區之主賞識，授予大法。

    這些天驕的路都很驚豔，只一看就知未來必定成仙，可是，從未有哪一個生靈像古無敵這樣給予人深深的震撼之感。

    他走的路似乎是一條從未有人走通過的無上之路。

    兩個道童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之色。

    一瞬間，二人想到了很多，看向古無敵的目光逐漸產生了變化，他們彷彿看見了一位無敵仙王即將崛起，睥睨人世間。

    “兩位，我家主上就在裏面，有請。”兩個道童同時拱手，態度大變，就像在恭迎貴客。

    青月見此，心中絲毫不感到意外，那可是以身爲種，連一位仙王都在這條路上折戟沉沙，而古無敵卻成功了，這是足以震撼紀元古史的大事記，只不過現在還不爲人們所熟知。

    古無敵則受寵若驚，拉着青月拱手迴應，而後走進禁區之主的居住地，兩個道童則在前面帶路。

    這樣的陣仗，讓人有些不敢相信，竟有兩位真仙甘願低頭，恭敬待之。

    只能說，他們知道禁區之主的夙願是什麼，渴望培養出一個真正天上地下無敵的生靈。

    沿着小路，穿過層層植被，四人來到了一座木橋前。

    它呈現綠色，從遠處矮山與丘陵之間延伸過來，碧綠蔥翠，上面長有嬌嫩欲滴的樹芽，瀰漫着濃郁的生命氣息。

    “這是仙道古樹的軀幹，成仙了，卻被鎮殺，樹幹成了拱橋的材料。”古無敵低語。

    青月驚訝，這也太奢侈了，竟然用一株仙道古樹的主體做橋，恐怕也只有仙王級別的強者有這樣的實力和閒情逸致了。

    二人邁步，走上木橋，剎那間，無數的景物飛速倒退，這意味着他們在極速向前。

    下一刻，他們到達了木橋的盡頭。

    這裏是難得的平坦之地，周圍皆是矮山，成片的矗立，矮山之上聳立着一座又一座顏色各異的金屬古殿，十分恢宏，只是遠遠觀望就有種心神崩裂之感。

    古無敵和青月只看了一眼就心有餘悸的收回了目光。

    至於木橋盡頭的平坦之地，則建着幾座儉樸的茅草屋，簡單中蘊藏着不凡，有一股超凡的道韻在流轉。

    那裏霧氣朦朧，讓人有些看不真切，不過，隱約間能看見一道白色身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道在做什麼。

    “原本闖過那條路後，還需踏這宇宙湖才能見到主上，但是現在，無需如此了，以你的資質，宇宙湖形同虛設，沒有那個必要浪費時間。”男道童開口。

    隨後，帶着衆人繞過晶瑩神祕的宇宙湖，接近那幾座茅草屋。

    走近之後，霧氣再也無法遮掩視線了，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背影映入眼簾。

    他一身白衣，潔白無瑕，烏黑長髮隨意披落下來，隨風搖曳。

    此時此刻，白衣男子坐在一個樹墩之上，背對衆人，前方是一座茶几，他的對面還有一個樹墩，空空如也，但是，茶几上卻擺着一杯茶。

    這就是禁區主宰嗎？對着空座而飲，意境感傷，似是在緬懷着什麼。

    兩個道童在距離茶几數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等在那裏，不敢打擾他們的主上。

    古無敵和青月自然也不會去做蠢事，靜靜地立在遠處等待。

    良久之後，白衣男子將面前的茶一飲而盡，又將對面的茶杯端起，對着一個方向倒下，茶水很奇特，剛一離開茶杯的範疇就消失不見了，轉而化作千軍萬馬，傳出強者的嘶吼與呼嘯聲，最後，還有大海的潮汐之聲，彷彿有一片無盡的汪洋在一呼一吸。

    做完這一切，他仰天長嘆，而後轉過身來，直面道童、古無敵與青月。

    在看到古無敵的一剎那，白衣男子的表情出現了明顯的變化，有吃驚，亦有喜悅，他又看向青月，眼中露出異彩。

    “同道中人？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像伱這樣的生靈了。”白衣男子注視着古無敵，讚歎的說道。

    他真的很俊美，帶着溫和的笑，俊郎到無以加復的地步，稱的上是絕世美男子，同時，雙眸深邃，炯炯有神，讓人不敢與之直視。

    兩個道童聞言，暗道一聲果然，以古無敵的資質和道路，絕對有接近或是登臨他們主上那個層次的潛力，相比起來，他們差的多，一生都將止步於此。

    “你也很不錯，將來有希望衝擊王境。”

    兩個生靈，禁區之主給出了不同的評價，可以看出，古無敵和青月之間有着巨大的差距，一個被視作同道中人，一個只是有希望衝擊仙王。

    “坐，童子上茶。”

    白衣男子吩咐了一聲，而後對着茶几旁邊一指，一個樹墩應聲出現。

    古無敵和青月也不猶豫，直接在禁區主人對面坐了下來。

    “從古至今，這座茶几都只有兩個座位，今天是一個例外，你們都有資格在這裏坐下來喝上一杯。”白衣男子輕語。

    這時，男道童來了，端了兩杯茶，來到二人面前。

    真仙上茶，這着實有些夢幻，不過，最令人驚訝的是，他端上來的茶很是不凡，不僅芬芳撲鼻，還浮現出驚人的異象。

    只見茶杯中有一隻真凰在振翅，在遊動，盪漾出香氣，讓人沉醉在其中，無法自拔。

    “前輩，這是仙茶嗎？”青月好奇的問道。

    對她來說，今天的經歷太離奇，先是不顧危險闖入禁區，然後闖過一條恐怖的考驗之路，得見禁區主人，現在又被賜予一杯仙道古茶，實在是如夢似幻。

    “不是。”

    “即使不是仙茶，恐怕也差不了多少，多謝前輩賜茶。”

    白衣男子聞言一笑。

    “仙茶何等超然？這茶可遠遠比不了，它只是一株普通的苦茶樹，每年給它澆澆水，能結幾片茶葉出來。”

    話音落下，二人茶杯之中的動靜緩緩熄滅，那只真凰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鮮紅茶葉沉落杯底，煞是美麗。

    真的只是一杯普通的茶嗎？可是它分明清香撲鼻，令人神清氣爽，宛若世間最珍貴的大藥沖泡而成。

    古無敵自然知道這杯茶是什麼，只有青月還矇在鼓裏。

    他端起茶杯，放在口中淺淺的品嚐，只一剎那，古無敵的面色就變了，整個臉龐都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實在是太苦了，苦到舌尖發麻，讓人難以忍受，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微粒古種都在劇顫，消化這種苦。

    如果是一般生靈，有可能直接被這種茶給苦死。

    不等古無敵調整過來，一股恐怖“澀”又侵襲而至，讓他差點栽倒在地。

    若非以身爲種，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極強，古無敵恐怕會當場出糗。

    “如何？”

    白衣男子問道。

    古無敵咽了咽口水，直言不諱的說道：“苦而澀。”

    旁邊的青月看到他這幅模樣，心中不禁有些忐忑，這茶剛剛看上去不是挺神聖的嗎？怎會如此？

    不過她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直接短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轟！”

    青月焰騰起，將她包裹，古無敵什麼也沒看到，但卻能想象到她是什麼表情，一定很痛苦。

    因爲禁區之主栽種的苦茶樹，是真的苦，真的澀，能當場人把人送走的那種。

    “你呢？”

    白衣男子看向青月。

    “苦而澀。”

    青月實話實說，在禁區主人面前說假話恭維，沒有任何意義，只會招來反感。

    “這種茶，只有八個人喝過，其他人想喝一滴都不行，因爲他們沒有那個福分。”禁區之主輕輕一嘆。

    “八個人？除了前輩之外，其他的七個人都是些怎樣的人？”古無敵問道。

    禁區之主聞言，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傷感之色。

    “他們是不同時期，各個時代的絕代天驕，天縱人物。”

    說着，他望向遠方，雙手碑在身後，眼中在追憶着什麼，有緬懷，有回憶，更有無盡的遺憾，

    “從仙古紀元初到此刻，一共有七個年輕生靈闖過門前那條路和宇宙湖，來到我這裏，飲了此茶，可惜，可嘆。”他很傷感，眸子中有一種悲。

    “前輩，可惜什麼？”

    “可惜，他們大多都死了。”禁區之主直言。

    “大多都死了？”青月喃喃自語，有些疑惑他們是怎麼死的，按理來說，能闖過那條路，通過宇宙湖，天資必然超凡脫俗，可是到頭來，大多都隕落了，這裏面一定有某種深層次原因。

    “是，只有兩人還在世，其他人都隕落了。”

    禁區之主悵然若失，眼中映照出諸天萬界的宏大之景，有星斗隕落，星海龜裂的可怕異象傳出，猶如世界末日降臨了一般，世界都在毀滅，像是一個又一個氣泡，轟然炸開。

    古無敵和青月心神震撼，這就是仙王所擁有的無上偉力嗎？

    下一刻，禁區之主瞳孔中映照的情景變了，走出七個栩栩如生的生靈，有男有女。

    “喝茶。”

    他催促了一聲。

    古無敵和青月軀體微微一僵，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一咬牙，端起茶杯，仰頭一飲而盡。

    瞬間，巨大的苦與澀涌上喉間，在口中迴盪不休。

    正當他們苦不堪言，即將支撐不住之時，眼前忽然光影變幻，走來一道身影。

    他很高大，足有一丈，披頭散髮，強壯的像一座鐵塔，周身繚繞着淡淡的混沌霧絲，力量感十足。

    “他叫奧古，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年輕人，來自混沌族，於仙古初期橫推同階無敵手，未嘗一敗，我曾教他搏龍天功。”

    古無敵和青月心中吃驚，這青年一看就知道是一個體修，肉身之強不可估量，禁區之主教他搏龍天功，無疑是將肉身方面的優勢擴大到了極致，想一想都可怕。

    “當他成就真仙，極度強大之時，不聽我的勸阻，過早的走上了那條路，結果，一去不復返，就那般身死道消。”禁區之主嘆道，言語中有一種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