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滲透計劃

    地下室裏，蠟燭的火焰微微搖曳。

    跪在地上的衆人默默低下頭，無人敢直視聖物中偉大的十字黑芒。

    祂的偉大力量毋庸置疑，任何敢於直視者，都會在那種可怖的黑白二色中感受到世界萬物即將迎來的終焉結局。

    彷彿命運已經註定，所有的事物都會迎來最後的終焉。

    “偉大的失落之主啊，我將‘銀灰手術’和‘靈蛇’獻祭給您，請您接受它們吧！”

    艾琳滿臉都是喜悅和激動，還是第一次，費歇爾家族將兩件瑰寶級的神祕奇物同時獻上！

    她愈發覺得自己真的對偉大的失落之主有所用處了！祂拯救了我們，而我們也將完成最初的諾言！

    卡爾的無形意識默默汲取兩件神祕奇物種蘊含的靈性力量。

    他充滿飢渴。

    每一場都是如此。

    “銀灰手術”和“靈蛇”蘊含着截然不同的味道。

    前者的滋味就像是冬天中清澈的泉水，沁人心脾，而後者的味道則類似某種蛇類動物，彷彿極爲有嚼勁的奇異肉塊。

    更加大量的靈性力量讓第三道封印愈發鬆動，甚至只差最後一點就能突破的程度，可卡爾始終無法將它最終揭開。

    就像一塊石頭下面的沙土都被徹底鏟開，可暴露出來的最中央位置，卻是緊緊與大地本身相連的牢固石頭，根本無法被鏟子挖掘一般。

    他就算以瑰寶級的神祕奇物作爲挖掘的“鏟子”，也始終差了一點力量。

    就差最後一點，只要再找到一個禁忌等級的神祕奇物，就能成功突破第三道封印，卡爾完全能確信這件事情。

    凡是使用禁忌等級的神祕奇物，都需要付出代價。

    編號四位數的禁忌奇物代價，凡人尚能輕易承受。

    而編號三位數以內的禁忌奇物，使用它們需要付出的代價極爲巨大，甚至會令人發自內心的恐懼。

    然而和瑰寶等級的神祕奇物不同，禁忌等級的神祕奇物太過稀有，它們絕大部分都被強大的勢力和個人把持。

    看來只能繼續等待下去了。

    卡爾知道對於當前的費歇爾家族來說，想要獲得禁忌等級的神祕奇物，毫無疑問是一件難事。

    那些禁忌奇物甚至具有戰略價值，都是用錢買不到的非賣品。

    他檢查起兩件新獲得神祕奇物裏的符文力量。

    “靈蛇”的效果是通過消耗精神力量召喚出一條條虛無之蛇，可以用來攻擊和索敵，然而，對費歇爾家族的成員們來說它完全是雞肋。

    因爲他們走的是修煉靈性力量的道路，精神力量完全不出衆。

    凡妮莎作爲家族裏唯一的施法者，擁有較強的精神力量，可她沒有那種赤紅色的複雜烙印，也就無法獲得符文權限的賜予。

    “銀灰手術”的效果倒是很有趣，甚至令他眼前一亮。

    它的符文外觀同樣是一枚發着紅色光芒的銀灰色指環，使用者在使用“銀灰手術”的時候，能夠被動地看到敵人身上的弱點位置。

    使用者能如同操作精密的手術般，優雅精準又充滿危險地攻擊弱點位置。

    毫無疑問，“銀灰手術”的效果非常適合身爲刺客的克里斯。

    於是卡爾深深思索過後，將“鐵壁”符文拆解下來，決定等到日後再重新拼裝它，接着將“銀灰手術”的符文力量權限賜予克里斯。

    隨後，他將“鐵壁”中拆解出來的符文本質灌注到“銀灰手術”裏。

    但基礎爲“瑰寶”等級的“銀灰手術”沒有就此提升等級，只能再拆解“靈蛇”的符文本質，同樣灌注到“銀灰手術”裏面。

    卡爾計算過，如果把它們的符文本質都灌注到“治癒”符文裏，它會剛剛好還差一點才能進化，所以沒有選擇如此做。

    “銀灰手術”從普通符文得以進化成爲靈符文。

    “銀輝之刃”。

    使用者可以將任何武器都賦予“銀輝之刃”的效果，那柄武器將能夠無視大部分的防禦效果，而且使用者還能被動地看到人和物體的弱點位置。

    克里斯微微皺眉，頗爲驚異地感受着靈魂深處的變化。

    他平日裏多次練習，實戰中卻從未使用過的“鐵壁”居然憑空消失了！

    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符文力量。

    克里斯眼眸中浮現出銀色的光輝，手中下意識掏出的匕首也同樣散發出銀色光輝，

    在場衆人都能感受到那股非常特別，與衆不同的神祕力量。

    拜恩深深地吸了口氣，欣慰地露出微笑。

    艾琳甚至比弟弟更激動，忍不住喊道：“我發自內心地讚美您，偉大的失落之主，感謝您對於克里斯的慷慨恩賜！”

    凡妮莎等人也都替克里斯高興，可她也有點憂慮，感覺自己和克里斯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銀輝之刃”是以瑰寶等級符文爲基底進化而來的靈符文，擁有的力量甚至比“超越”和“鐵壁”更強大。

    如今的克里斯能夠比拜恩更輕鬆斬殺以防禦力見長的凱斯男爵，如果選擇偷襲，甚至可以做到一擊斃命！

    幾個月後，克里斯迎來十五歲生日。

    而曾經年少的拜恩·費歇爾也即將邁入三十歲的大關。

    距離斯亞特人和瑞亞人的和平條約抵達期限還有七年。

    風暴教會剿滅海神教團的戰爭仍在繼續，只不過海上島嶼數量太多，進展極爲緩慢。

    因爲拜恩尚未感受到諸神爲超凡者設下的生育極限，艾琳一直勸說他想辦法哄回瑪格麗特，再生一個孩子。

    然而，即使瑪格麗特每個月都回來看幾天孩子，卻又不會在納西爾鎮久留。

    她和拜恩互相間表現得很友善，不再有任何爭吵，也不過問費歇爾家族和孩子的事情，二人彷彿找到了最佳的相處模式。

    ——

    拜恩和艾琳在夜色中離開費歇爾莊園，乘坐緹歐駕馭的馬車，前往納西爾鎮上的拂曉孤兒院。

    孤兒院的院子裏，四個青年頗爲忐忑地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氣質最出衆的金髮青年是亞格·卡雷爾，剛剛十八歲。

    他的金髮穿着白色燕尾服，面容精緻，笑容隨和親切，始終給人一種沐浴春風的感覺。

    亞格出身費因市，是艾琳收留的衆多孤兒裏最年長的一個，甚至比凡妮莎還大一歲，無論聰明程度還是氣質都遠勝他人。

    他微笑着看向另外的三人，眯起眼睛問道：

    “明天我們就要走了，心情激動麼？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還是第一次去費因市吧。”

    另外三人裏，身材高大，棕紅眼眸的平頭青年薩瓦馬上就不高興了。

    薩瓦瞪着亞格，咬牙說道：“第一次去費因市怎麼了？”

    “我們都是納西爾孤兒院出身的，和你這個見多識廣的費因人是不一樣，可你要是瞧不起我們，我可要揍伱了！”

    亞格完全不害怕薩瓦的咬牙切齒，哈哈笑道：

    “別介意！其實我這幾天也是第一次來納西爾，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有第一次，實際上，我一直對費歇爾家族的發源之地充滿好奇。”

    “我很羨慕你們，能夠經常見到艾琳院長和拜恩先生。”

    薩瓦眉頭緊皺，很不爽亞格的那種彷彿貴族出身的語氣。

    他隱約能感覺到，那個叫亞格的傢伙實際上很瞧不起他們幾個人，而薩瓦還明白自己的直覺向來很準。

    甚至拜恩先生都很贊同這一點，認爲直覺就是他的天賦。

    於是很不爽的薩瓦忍不住向前邁出一步，亞格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

    “禁止無謂的暴力！記住艾琳院長的教誨！”

    四個孤兒裏唯一的黑髮女士皺起眉頭，教訓起兩個高個的男同伴。

    她是個子小小的茵娜，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淺綠色哥特裝扮，黑髮頂着大帽子，手裏抱着大號的熊玩偶，上面有好幾處破損都是艾琳院長親手補的線。

    茵娜很希望接下來的自己能夠不辜負艾琳院長，也要讓凡妮莎姐姐瞧得起才行。

    四人裏唯一沒吭聲的是莫米爾，棕灰色頭髮，身材中等，長相中等，黑色的普通衣服，幾乎看不出來任何有別於普通人的地方。

    他始終專注地盯着遠處，等待着艾琳院長和拜恩先生的到來，手裏緊攥着一枚幸運硬幣。

    薩瓦聽到茵娜的勸說，沉默點頭，退步說道：“雖然你有點混蛋，但說出想揍你的話是我的錯，艾琳院長曾經說過不能攻擊同伴，我不應該忘記。”

    笑眯眯的亞格完全不在意，說道：“你可能確實是對我有點誤解，可我也要向你道歉，薩瓦，剛剛我確實用詞有誤讓你誤會。”

    他頓了一下，繼續微笑說道：

    “順便我有件事情要通知你們，晚上我們要去鎮上的森林酒館裏不醉不休，凡妮莎，阿奇伯德，甚至埃裏克也會來的。”

    除了亞格以外的六人，都出身於納西爾的拂曉孤兒院，關係天然很要好。

    至於亞格雖然出身於費因市的拂曉孤兒院，可他也和來過費因市的凡妮莎有過交情。

    三人面面相覷，聽到酒的薩瓦眼神振奮，欣喜激動的幾乎難以自控！

    “真的麼？那太好了！這回我一定要喝贏阿奇伯德！”

    茵娜抱着熊玩偶吞嚥口水，困惑道：“你們知道的，艾琳院長和拜恩先生都不喜歡酒精，我們真的要那麼做麼？”

    莫米爾直接搖頭，淡淡說道：“我不想去，要去你們去吧。”

    亞格豎起一根手指，笑呵呵地說：“我一會再說服你們，嗯！他們來了，我們快站好！”

    過了一會，拜恩和艾琳一起來到院子裏。

    拜恩凝視着心情忐忑的四人很久，十分沉穩地緩緩開口道：

    “明天你們會乘坐馬車，緹歐會護送你們前往費因市。”

    “緹歐帶着屬於你們的推薦信，屆時你們會進入費因市的軍事學院學習知識，結交貴族，而等到一年後，如果你們還想回納西爾鎮爲費歇爾效力，那麼家族會歡迎你們，否則你們也可以自願離開。”

    說到這裏，他沉默片刻，看向每一個人的眼睛。

    拜恩突然發現在亞格的眼睛裏有某些東西，那居然是和父親相似的眼神。

    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雖然家族有着你們的‘忠誠之證’，可你們要只是想離開，而沒有做任何對家族不利的事情，我們就不會用它們做什麼。”

    “一年後，你們可能會和費歇爾再無瓜葛，也有可能更進一步地成爲家族的心腹，究竟會走向何種命運，則完全取決於你們內心的抉擇。”

    等到做完最後的交代，艾琳平靜地宣佈解散，心情激動的四人默默回到孤兒院內。

    亞格等到艾琳院長和拜恩先生離開，就馬上開始一一說服幾人。

    “你們不會就想這樣睡到明天早上吧？”

    艾琳在馬車裏和拜恩說道：“那些孩子一年後都會選擇回到納西爾，成爲受血者的。”

    她頓了一下，笑道：“多年來能從兩個孤兒院裏選出的合格者，就只有他們幾人而已，其餘的孩子只能送去不太重要的行業。”

    拜恩微笑着，回答道：

    “畢竟我們的要求太高了，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以及最重要的忠誠度，一次次考驗下來也就只剩下他們了。”

    “但是我相信，不斷地篩選是有意義的，畢竟這項計劃的難度完全非比尋常。”

    幾年來，拜恩逐漸發現自己和父親的不同。

    他不擅長解決突發意外，而是更擅長總結經驗，分析問題，學習已有辦法。

    上次遭遇加西亞家族成員的情況很危險，拜恩一直在反思，究竟如何才能更早地知曉敵人的動向。

    費歇爾家族很需要更多的情報。

    多年以來，兩家拂曉孤兒院養大出的孩子很多，但適合成爲心腹的卻只有寥寥幾人而已。

    經過家族會議後，拜恩決定將部分心腹的家族成員外派，逐漸滲透到各行各業裏。

    即是所謂的“滲透計劃”。

    亞格頭腦聰明，氣質很好，而且還是某個沒落騎士家族的後代，將被拜恩在軍事學院的老師推薦去費因的市政廳。

    薩瓦則身材高大，脾氣豪爽，酒量也很好，非常適合參加斯亞特王國軍。

    而冷靜的莫米爾會趁着巡邏隊改組爲警局時，通過獅子家族倫佐·萊茵的關係，成爲費因市的第一批警察。

    至於嬌小的茵娜小姐，費歇爾會送她進入東海岸行省影響力最大的報社。

    馬車上，艾琳臉上浮現驕傲，微笑着說道：

    “他們早晚會有所成就的，我相信這羣孩子們，他們將會是費歇爾最成功的一筆投資。”

    第二天早上，酩酊大醉的亞格幾人勾肩搭背地從酒館出來，奇跡般地準時來到費歇爾莊園外，很勉強地等待緹歐先生的馬車。

    然後，他們都哭嚎着被艾琳狠狠教訓了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