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蘇幕幕字數:3025更新時間:24/06/28 11:08:00
宋胭疑惑,他道:“我二十成婚,到如今只有十年,又怎麼生出曦姐兒這個十二歲的女兒來?”
“啊……?”宋胭張大了嘴巴,一時半會兒弄不清這裏面的情況。
魏祁問:“之前說親時,喜娘沒向宋家說過我的情況麼?”
宋胭回想了一下,東院派去的喜娘就是先前西院派去那位喜娘的嫂子,兩人是妯娌,對這樁婚事的始末一清二楚,所以去時只在說吉祥話,還真沒具體說過國公府的情況,因爲她覺得宋家全都知道!
而宋家也的確都知道,比如魏祁有個過世多年的元配夫人,出自郭家,還有個十二歲的女兒,名魏曦,再有個姨娘,曾是那位元配夫人的大丫鬟……這不都是對的麼?
魏祁解釋道:“曦姐兒是從族中過繼的,一是碰上了,二是爲了給大奶奶帶福氣,並非我二人親生,再說我與詩嫺……”
詩嫺大約是郭大奶奶的閨名,可他說到這裏,頓了頓,卻沒再繼續下去,而是說道:“那年我還在常州任縣令,郭家與國公府都寫信給我,說大奶奶病重,郭家找到一位高人,說尋一子時出生的水命女孩過繼,可旺其母,讓大奶奶躲過此劫,正好那時族中有個與我同輩的大哥,年至五十,卻得了一女,之後便病重離世,他長子當家,不願養育幼妹,要將幼妹溺斃,大奶奶聽聞此事,便將這女兒接到了身邊。
“加上那位高人的斷言,郭家便出面請國公府過繼這孩子,我當時身在常州治匪患,離不開,雖不信這玄學之事,但多一分希望總是好的,便同意了,於是那女孩便在宗祠中改名、行禮,過繼到了我與大奶奶名下。但過一年,大奶奶還是病重不治,離世了,我從常州回來奔喪,也是第一次見曦姐兒,那時她已四歲。”
宋胭內心的震驚久久不能平息。
在她印象中,魏曦任性、霸道、高高在上,動不動將嫡長女、元配大奶奶的女兒這些字眼掛在嘴邊,看不起她這個續絃,看不起府上庶出的子孫,卻萬萬沒想到,她自己竟是過繼的。
而且過繼的原因,還是爲了給郭大奶奶沖喜。
難怪從沒聽說郭家人來探望她,難怪大太太對這個孫女的態度也是淡淡的,難怪魏祁也是不管不問,原來她與國公府並沒有親近的血緣關係。
她的親生父親去世了,母親興許是妾室,自身難保,親哥哥甚至要結束她的性命,她在血脈親情上無所依託,唯一的依託就是國公府的過繼關係,可她的過繼和別人不同,魏祁不是那種絕嗣的,他還年輕,他會有自己的親生兒女,這樣無論他、還是大太太,都沒有太將她放在心上。
“曦姐兒知道自己是過繼的嗎?”宋胭問。
魏祁想了想:“應是沒人刻意向她提起,但她大約知道吧。”
可想而知,父女二人不曾爲這事聊過,甚至沒爲任何事聊過吧,魏曦也不知在父親心裏自己是什麼樣的地位,是等同於親生的女兒,還是毫無關系的一個人。
一瞬間,所有的不喜都消失了,宋胭竟覺得魏曦有些可憐。大約,還有江姨娘是真心待她的,畢竟兩人相依爲命……
隔了一會兒,她問:“江姨娘沒有孩子?”
魏祁眉眼中極少地露出一絲不悅來,淡聲道:“沒有,也不會有。”隨後他看向她:“除了曦姐兒這個過繼的女兒,我沒有其他的子女,更沒有親生的孩子,一切只等你的消息。”
這意思,傳宗接代的任務都在她身上?
宋胭一下子覺得不開心,低聲嘀咕道:“這事說不準,三奶奶先進門,也沒有子女。”
魏祁看出她的排斥,溫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事慢慢來,並不着急。”
宋胭心中稍有寬慰,絞着手不支聲。
回到國公府,魏祁去了景和堂,宋胭回自己院中。
院裏那棵碧桃差不多謝了,長出了一片紅紅的葉子,宋胭看着那茁壯生長的樹木,想起那個未曾謀面的郭大奶奶,想起一心維護她、維護這棵碧桃樹的魏曦,佇立良久,才進院中。
在西苑累了大半天,回家中便小睡了一下,然後做繡活到入夜,魏祁過來了。
之前爲魏曦的事,兩人好幾天沒行夫妻之事,今天說開了,便要繼續了。
雖說朱曼曼也沒懷孕,她不着急,但又怎能真的不着急?早一日有孩子,便早一日放寬心,晚一日,終究是樁心事。
於是她溫婉道:“我讓人備水給大爺沐浴?”
魏祁搖頭:“我在景和堂沐浴過了,你去吧。”
宋胭便去了。
沒一會兒後面的浴房傳來嘩嘩的水聲,魏祁脫了鞋,坐到牀頭。
牀頭的兩個軟枕,一個端端正正放在中間,一個多日無人用,已被嫌棄地扔到了一旁,他將那個被扔開的重新拿過來要擺上,低頭將中間那個一挪,便看見裏面有一本書。
想起上次她的慌亂,他將那書拿了起來,翻開兩頁。
看着倒不是禁書,而是才子佳人一類的情愛話本,他卻是沒想到她喜歡看這個。
隨便翻了翻,裏面講的是美貌小姐與英俊公子陰差陽錯結成良緣的故事,邏輯雖有不通之處,但文辭清麗,著書人筆力倒是不錯,正要放下,卻看到“擘開花瓣,輕籠慢挨,□□汗溼,春意滿懷……”的描述,又往後翻了幾頁,又是一段話:“未開桃蕊,怎禁他浪蝶深偷;半折花心,忍不住狂蜂恣採……”
宋胭從浴房出來,略略擦了擦沾溼水的發稍,一扭頭,就見到魏祁拿着本書在看,正是她牀頭放的那本書。
想起這書的內容,她頓時大驚,急忙就衝上前去將那書一把奪回拽在手裏,臉上早已紅透,急忙解釋道:“這個……是人家硬塞的……我還沒仔細看。”
魏祁知道她是窘迫了,卻忍不住起了玩笑之意,反問她:“沒看你緊張什麼?”
看他這樣子便是已經看到了那些片斷,宋胭臉上更紅了,結巴道:“我……我也不知他這本寫得這麼……上一本不是這樣的……不對,其它都不這樣。”
這意思,她看的着實不少。
魏祁又覺好笑。
宋胭卻更着急了,恨不得指天發誓:“別的書真不這樣,就這本……”
魏祁不逗她了,回道:“你想看便看吧,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人寫得倒並不粗俗。”
宋胭臉紅得要滴出血來,但也確實沒想到他並不反對,只仍是羞窘,小聲道:“不是刻意買的這本……”
說着連忙當着他的面將那書塞到了屋中箱子裏。
塞完書,她到牀邊來,正要上牀,想起燈沒熄,便又回去將燈熄了,待目光適應黑暗,才到牀上來。魏祁往裏挪了挪,給她讓出了位置。
然後問她:“你爺爺父親許你看閒書?”
在他印象裏,宋家爺爺自詡清流,是很古板頑固的。
宋胭低聲回:“他們不知道,我都是偷偷看的,我哥知道,他和我一起看,他有很多避開他們的法子。”
魏祁在她上方發出一聲輕笑。
這聲輕笑在黑夜裏逐漸散去,待它散去,四周便是安靜一片。
她能依稀看到他的影子慢慢湊近過來,然後她閉上了眼睛。
他吻過來,仍然輕慢,卻久久不曾離去,過了一會兒,抵開她齒關,碰到脣舌。
他們還不曾這樣過,一切都讓她很陌生,不知怎麼樣才好,這時她想起那書上有一段,講的是個風流婦人,說她丈夫先天不足又木訥,實在是沒意思,情郎卻好,細緻溫柔,每每讓她心癢難耐,欲罷不能,所以她愛極了那貨郎相好,煩透了自己那沒用的丈夫,巴不得他早死了好。
她看時就想,這事能多有意思呢?不都是那樣麼,又不是次次都像第一次那麼疼,有的時候也還有一點點意思……總之再怎麼樣,也不能因爲這就紅杏出牆,然後咒丈夫去死吧。
但今日,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明白風流婦人的意思了,當他埋首在她身前時,她只覺氣息不穩,戰慄連連,也有那麼點心癢的感覺,想快一點……
今夜他來得早,卻仍在以前同樣的時候結束,隨後他去燃燈,而她則在牀上平復氣息,不敢去望他。
待他去了浴房,好一會兒她才起身,將散落在一旁的衣服重新穿上。
這一穿,便見到牀上有一癱溼印。
她愣了半天才意識到那是什麼,頓時羞窘不已,立刻下牀來拿了乾淨牀單換上,魏祁出來時,她剛鋪完牀單,才抱起舊牀單,轉頭就看見他。
於是她不爭氣地臉紅了,攏了攏懷中的牀單,低着頭就快步進了浴房。
魏祁彎了彎脣角,自己去次間書桌上拿了本書來,然後上牀翻看。
半天宋胭才出來,重新換了寢衣,見他在看書,也就沒有去熄燈。
他向來睡在靠外側,她在裏側,從牀尾過去,到他身側時,瞥見他看那一頁的題目,叫什麼“言兵事疏”,一看就很正經。
宋胭臉又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