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蘇幕幕字數:3509更新時間:24/06/28 11:08:00
    回程時,魏祁明顯喝了酒,身上帶着些許酒味,不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他端坐在車廂中,靠着車廂閉目養神。

    宋胭靜靜坐在一旁,不敢打擾。

    直到行至一片商鋪林立的繁華街道,魏祁睜眼往外看了一會兒,隨後才放下車窗簾子。

    宋胭猶豫着,是不是現在開口,沒想到他卻又拿起了身旁的書。

    她便作罷了,不願打擾他。

    他卻在打開書時看向她,擡眼問:“有事?”

    宋胭不知他從哪裏看出她有事想說,只能暗暗佩服他的敏銳,便問:“曦姐兒說親了嗎?”

    “未曾。”魏祁回道。

    宋姻便斟酌着用詞回道:“剛纔在後院碰到了我三姨媽,三姨父師母正同姨媽在一起,就與我姨媽說她有個侄兒,是海寧黃家的,十九歲,去年才中了進士,還未娶親,便想打聽打聽曦姐兒,問問國公府的意思,於是讓我姨媽遞話,來問我。”

    “海寧黃家?”魏祁道:“倒是書香門第,家風極好。”

    “是,姨媽也這樣說。”

    魏祁問:“曦姐兒是不是太小了些?”

    宋胭連忙道:“我說過了,就算能訂下來,也至少得十五才能成婚,姨媽說會同那邊說,想必他們也知道曦姐兒大致的年齡,心裏有準備。”

    魏祁“嗯”了一聲:“你是她母親,就看着辦吧。”說完翻開手上的書看了起來。

    宋胭卻不解:“看着……辦?”

    她怎麼看着辦,她又不是曦姐兒親孃。

    魏祁回答:“要麼去問問母親也行。”說完又低下了頭。很明顯書上的東西比他女兒的婚事重要。

    宋胭很無奈,男人都是這樣的嗎?元配不在了,就把女兒的婚事交給後孃?

    但很明顯魏祁不欲繼續這個話題,她只能後面再去問問婆婆。

    內心嘆息,她保持了安靜。

    沒一會兒,魏祁卻放下書,揉了揉太陽穴。

    想來想去,她覺得還是要關心一下,便道:“大爺連日爲操勞,還是要多休息。”

    魏祁擡眼看她,點點頭:“盛情難卻,多喝了幾杯酒。”

    說完又補充:“這幾日確實有些忙,晚一些,我去你那邊。”

    宋胭:……

    半晌她才意識到,他是不是以爲她在暗示他、催他去她那裏過夜?

    她可完全不是這意思!

    但總不能和他說“不,你還是別過來吧”,她當然知道,不管他想不想來,她都要表現出很想他來,日日在房中等着他的樣子。

    她只好低下頭,假裝不好意思——也確實有些不好意思,將自己惱恨的情緒藏了下來。

    晚上,他果真是來了。

    不早不晚,正好適合完成夫妻之禮後再入睡。

    到這會兒,宋胭突然想起小時候她家附近有個小傻子,別人說是他爹太愛喝酒,日日爛醉如泥,所以生了個傻子。

    所以酒後是不適合有孩子吧?

    但她也不敢說,看他的神色,倒也不像喝很多。

    一切都與往日一樣,熄了燈,兩人在黑暗中成事,他仍如平常一樣不慌不忙,井井有條,只是呼吸微微加重,而她緊緊咬住脣,抓着枕頭或是被子之類的東西隱忍,唯恐自己發出一點點不好的聲音,也只有呼吸忍無可忍,凌亂得一塌糊塗,甚至到最後只能張了嘴巴大口喘息。

    兩人已經好幾次了,一切她都熟悉,但這一次卻有些不同。

    時間太長了,該到結束的時間卻遲遲沒結束,她只覺腿痠疼,體力越來越不支,卻又不敢問什麼時候才好。

    熬着熬着,她都想哭,頭一點一點前移,撞到了牀頭的架子上,疼得她“噝”一聲,隨即又被拽了下去,然後繼續。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整個人都無力地癱着,像個爛泥娃娃一樣任由折騰,明明覺得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卻每一下都要大口呼吸,這讓她失去了剋制的力氣,不經意就輕泣了一聲。

    已然如此,她實在受不住,索性用破碎的嬌音問:“還……有多久?”

    頓了頓,他道:“抱歉,就快了。”

    說罷,一番疾風驟雨,終於結束。

    宋胭早已意識模糊,連一根頭發絲兒都不想動,用最後一絲力氣拉過被子將自己蓋了蓋,然後便如雪融成水一樣化在了那兒。

    魏祁下牀點燃蠟燭,去浴房清洗,待回來,便見紅綃帳內,橘紅燭光照着,女人如雨後牡丹般殘落地躺着,烏髮鋪散在枕間,臉頰帶着嬌紅,寢衣散亂,胸衣鬆鬆垮垮,露了一抹皎色也不知,草草蓋了一角被子,露着下面光潔的腿。

    以往在他點燈之後,她早已穿好了寢衣,乖乖坐在牀頭,這一次卻是……

    大概時間着實太長,她是真累了。

    他不覺站在牀邊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傾身過來,替她將被子蓋嚴實。

    不過平心而論,她長得美,卻不是那種端莊的美,眉似遠山,目如圓杏,挺俏的鼻子,微豐而紅潤的脣,帶着脣珠,不媚,卻過於嬌,是那種會惑人的長相。

    他又是酒後,心神不如往日堅穩,難怪失態。

    隔天一早,魏祁早早起身去上朝,宋胭記起昨夜自己直接睡了,所以先去沐浴清洗,再穿衣梳妝——到現在走路都還有些無力。

    到宜安院請安,宋胭將黃家的事同張氏提起。

    張氏擡了擡眼皮,淡聲道:“海寧?黃家?”

    “是。”宋胭回。

    張氏低吟一會兒,喃喃道:“這家世多少低了些吧?”

    宋胭也知道對國公府來說黃家不算豪貴,更何況高嫁女低娶媳,魏曦的確能找更好的門第,但黃家家風好,那八郎出身富貴還能中進士,不管是論前程,還是論品行,做他的妻子都不會太苦,身爲女子,宋胭總覺得丈夫的品性排在家世之前,但顯然婆婆並不這麼認爲。

    她又是後母,只能低低迴道:“自是比不上國公府,但那孩子不過十九,是去年的……”

    張氏在這時喝了一口茶,卻不慎被燙着了,丫鬟連忙上前告罪,並去換茶,這一下,打斷了宋胭的話,隨後張氏沒再問起,她也沒再提了。

    心裏已然明白,張氏是看不上黃家的,也不太在意這事。

    興許不一定是黃家,從她提起這事、又是她孃家姨媽的關係,便讓張氏看不上了:她國公府是何等門庭,娶媳婦本就是無奈低娶了,又怎會看得上媳婦這邊介紹的親家?

    意識到這一點,宋胭便不再多話。

    只是她還有些猶豫,不知要不要回絕姨媽。

    她能看出來,姨媽很想將這樁婚事撮合成,因爲黃家想與國公府結親,若姨媽能在中間做媒成功,對姨父想必是極好的,宋胭也覺得黃家能相配,倒想成全姨媽,可這事卻偏偏不是她能作主的。

    她想,若婆婆後面一直不主動提起這事,她便作罷吧,過些日子再好好和姨媽說。

    晚上魏祁沒來,倒聽聞二太太偶感風寒,有些不適,第二日一早她就去探望。

    探病總不能空手,她在房中拾掇半天,讓春紅從一個陶罐裏拿出一包密封的阿膠來。

    秋月見了,心疼道:“這可是太太自己都捨不得熬,給奶奶補身的,就這麼送了?”

    宋胭回道:“上次去西院,我聽二太太說起哪家的燕窩好,哪家有摻假,可見是常吃的,她常吃燕窩,我自然不好送銀耳枸杞,也只有這阿膠還算拿得出手了。再說這東西是身子虛滋補的,我又不虛。”

    “奶奶身子是不虛,太太那不是想讓奶奶補補身子,早得貴子麼?”秋月嘀咕。

    宋胭撇撇嘴,私心裏,她也沒那麼想這麼早生孩子。

    她沒吭聲,卻是主意已定,秋月沒辦法,又拿一張草紙將東西包好,和她一起去二太太處。

    二房與長房這邊挨着,又是一進院子,叫繡春堂,宋胭拿着阿膠過去,二太太正靠在牀上休息,花媽媽在一旁和她說着話。

    見她來,花媽媽連忙給她挪凳子,讓人上茶,二太太見了她拿的阿膠,也道一聲:“你這孩子,我不過是休息兩日就好了,倒鬧得你如此破費。”

    宋胭道:“這些東西在我那裏我也沒吃,倒不如送給二嬸,正好我也過來說說話。”

    說完,又問:“二嬸這風寒不嚴重吧?發燒嗎?”

    二太太頓了頓,略有些不自然,隨後才笑道:“倒是不嚴重,有些頭疼罷了,大概是近來累了些。”

    “二嬸管着這麼大一個國公府,又去幫忙西院那邊,怎能不累?”宋胭道。

    二太太盯着她看,猶豫一會兒,問她:“說起來,我想按國公爺的意思,家裏的爵位將來八成是要給你們家大爺的,將來這國公府也是你們的,你可想過管這中饋?”

    宋胭一愣,連忙道:“二叔才是長輩呢,大爺都是孫輩了,祖父可不一定這樣辦。再說不論爵位的事,我才多大年紀,又是後輩,哪裏有這樣的能耐?府上自然是要仰仗二嬸。”

    二太太搖搖頭:“我是年紀大了,身體也不行,你看這不就躺着了?這些事務還得是你們年輕人。”

    宋胭再次推拒,二太太便道:“再怎麼樣,先學着,你總願意吧?我看你算賬挺不錯,要不然把府上人情往來和下人們月錢發放的賬給你管着?”

    “這我……”宋胭爲難道:“我才進門,哪裏熟悉這些。”

    二太太道:“你先想想,不急着回我,或者你問問你母親也行,反正我是真忙不過來了,你後面再給答覆我就行。”

    又說了一會兒話,宋胭從繡春堂出來,與秋月說了此事,秋月奇怪道:“這賬上的東西不是最重要的嗎?能有不少進項吧,二太太怎會突然說給奶奶管?”

    “我也奇怪,所以沒敢答應。”宋胭道。

    她知道二太太表面爽快,但也是個有城府的人,她理着後院的事,做得如魚得水,怎會突然要讓權?

    總不會二太太說的那些東西裏面有虧空的爛賬……

    正想着這些,到了自己的院子,還沒進去,卻聽見裏面傳來爭吵聲。

    春紅道:“我不過是在自己院子裏摘幾枝花!”

    然後是曦姐兒的聲音:“什麼你的院子,這是我娘的院子,這棵碧桃是她親手摘的,你竟然敢折,你竟然敢!”

    宋胭進院,便見到曦姐兒指着春紅,怒不可遏,並放話道:“你先折我娘的花,又頂撞我,我看你是要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