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失敗的飼養

    在紀小言的印象中，星空浩瀚似乎從來都沒有露出過現在這般讓人看着就難受的痛苦表情來。只要在她的面前，星空浩瀚似乎永遠都是一副嫌棄或者是不願意搭理的神色，像現在這般從骨子裏透出的冷寂的樣子，在紀小言的記憶中，那是絕對沒有出現，也似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紀小言不知道爲什麼，星空浩瀚會突然有了和自己說這些往事的欲.望。

    彷彿，一切都是因爲那只變異獸引起的。

    星空浩瀚卻是陷入了回憶，並沒有要去在意紀小言臉上是何種的表情和目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還記得當時那只變異獸的幼崽放到了家中大廳裏時，家裏那些長輩們臉上那根本壓抑不住的笑容......那麼小小的一隻變異獸的幼崽，關在籠子裏，無數的人都圍在旁邊，垂涎地笑着。紀小言，你能想象的到當時被嚇的有些驚慌失措的變異獸在籠子裏的心情嗎？”

    紀小言默默地搖了搖頭，她對這些變異獸的幼崽根本不熟悉。

    “我也想象不到！”星空浩瀚乾笑了兩聲，繼續說道：“我只記得，那只變異獸一直在撞籠子，當時大家都說，那是因爲那只變異獸被關起來，所以害怕的原因！當時，我是很相信的！因爲，如果是我被突然關起來，我也是會害怕的！可是現在想想啊.......那只變異獸應該是不害怕，反而是很兇猛地要想撕裂我們呢！只是，當時所有的人的情緒都激動了，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那後來來？！”紀小言忍不住看向星空浩瀚問道。

    “後來？後來自然是所有人都要求把那只變異獸給養起來啊！”星空浩瀚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無奈的冷笑來，朝着紀小言看了一眼後說道：“我還記得，當時我們三兄弟都很想養那只變異獸，可是父親卻是拒絕，當着所有人的面說，誰願意把那只變異獸給拿回去養着都可以，甚至說，所有一應變異獸的吃度和花費，都可以從家族裏出。但是很意外的，家族裏的長輩們先是爭執了半天，最後卻倒是默契地說，既然就只有這麼一隻變異獸幼崽，一應的東西都從家族裏出，那麼他們誰養着都不合適，乾脆就讓我大哥養着好了！”

    紀小言似乎是聽出了什麼來，有些驚訝地看着星空浩瀚。

    “大哥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十分的高興。只是一切都還需要讓我父親來做決定，所以大哥當時並沒有吭聲，只是一臉渴望地看着那個變異獸的籠子。”星空浩瀚的目光帶上了痛苦，吶吶地說道：“我不記得當時父親是什麼表情，我只記得，當時家中幾個輩分最高的長輩點了人，讓他們把那只變異獸的幼崽放到了大哥的面前，在父親還沒有開口時便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可是，星空，你父親不是家主嗎？他只要不答應就好了啊！”紀小言一臉不解地看向星空浩瀚，對着她問道。家主這身份在家族中應該是地位最高的了吧？只要家主不答應養這只變異獸，誰還能強迫不成？

    “是啊，父親是家主！可是，當時的父親也是才坐上家主的位置沒有幾年，還需要家族中的長輩們支持啊！”星空浩瀚苦笑了一下，側臉朝着紀小言看了眼，這才繼續說道：“我想，當時父親的心裏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猶豫的。畢竟，這變異獸的幼崽要是真讓我大哥養出來了，那我父親在家族中的地位，我大哥將來的地位可就根本撼動不了了！而我們魯家在聯邦中的地位，也是不同往日了的！”

    紀小言隱隱有些明白星空浩瀚特意說這些給自己聽，到底是有什麼用意了。一隻被養熟的變異獸能有如此大的作用，所以，木遲家主才會支持？

    可是，養熟了一隻變異獸那又怎麼樣呢？紀小言還有些想不明白。

    “也就是父親當時的那麼一點點猶豫，最終就造成了，大哥把那只變異獸給留下了。”星空浩瀚目光沉重地看向遠處的，思緒有些遊離地說道：“大哥在那一年的時間裏，幾乎都沒有怎麼出過門，一直都在陪着那只變異獸，耐心地養着，不管它如何的暴躁，都沒有放棄。你不知道，那些變異獸的幼崽其實長的很快的，只用了一年的時間，便長成了成年變異獸的那般體型......籠子換了一個又一個，飼養地也換了好幾個......我還記得我最後一次去看大哥和那只變異獸的時候，似乎那只變異獸真的被馴服了一般，看到我們出現，都沒有任何要攻擊的樣子，靜靜地待在籠子裏，就那麼好奇地打量着我們........”

    星空浩瀚深吸了一口氣，嘴角不由地泛起了一絲譏諷的笑容來：“就是因爲那只變異獸的這幅樣子，讓家族中的人們開始慫恿了大哥試試，能不能把變異獸給放出來看看。如果真的養熟了的話，那就成功了！我大哥便可以開始試着帶着那只變異獸在更大的地方活動了。”

    “這樣的提議在家族裏傳了好幾個月，我父親一直都不同意，都說那只變異獸養的時間太短了，至少還得一年之後再嘗試，可是也不知道是誰，跑到了我大哥的面前，說我父親不相信他這一年就能把那只變異獸給養熟，激起了我大哥的好勝心，讓他在一天夜裏偷偷地站在到了那只變異獸的籠子前。”星空浩瀚閉上了眼睛，聲音有些發抖：“我只記得，監控視頻裏的大哥似乎和那只變異獸說了很多的話，然後看着那只變異獸在他的身邊乖順地嗅了嗅後，這才打開了那個籠子的鎖.......紀小言，你知道嗎？那些變異獸，真的是很聰明的呢！”

    紀小言點了點頭，看着星空浩瀚沒有說話。

    “那只變異獸除了在換籠子的時候會看見鎖門，其餘的時候，根本是不可能有誰會放它出來透氣的，可是，我大哥的那麼一個動作，它就知道籠子打開了！自己可以出來了！”星空浩瀚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哽咽地說道：“我大哥但是也有些忌憚，把鎖打開之後便退開了很遠，看着那只變異獸用腦袋推開了籠子，從裏面小心翼翼地走出來.........如果當時我就在視頻前看到這一幕的話，也許我也會如大哥一樣激動和興奮的！你知道嗎？紀小言！”

    紀小言默默地點了點頭，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我還記得大哥臉上驚喜的笑容！他看着那只變異獸從籠子裏走了出來，站在他面前盡情地舒展了身體，當時肯定是覺得自己成功了的！”星空浩瀚睜開眼睛，側臉看向了紀小言，瞧着她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的樣子，這才悽然地說道：“可是，大哥怎麼也沒有想到，當那只變異獸平靜地走到了他面前的時候，卻不是來確認他的身份，和他親近的........”

    “那只變異獸.......”紀小言的心裏一跳，忍不住問道。

    “那只變異獸就站在我大哥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驚喜地望着它笑着後，便突然張開了大嘴，一口把我大哥給吞進了肚子.......”星空浩瀚悶悶地說道，盯着紀小言沉聲道：“紀小言，你知道嗎？那只變異獸就如昨夜來找你的那只變異獸一樣，就那麼站到了我大哥的面前，卻是一口把他給吞了.......”

    紀小言的心裏一緊，看着星空浩瀚此刻的表情隱隱有些害怕。

    “我大哥當時應該是對那只變異獸寄予了太多的希望了，所以才會把所有的人都給撤走了的。所以，他在那間屋子裏做的一切，都沒有人在現場看着......也是有盯着監控的人發出了警報之後，我們才得到消息的！可是那個時候衝進去，一切都遲了.......”星空浩瀚的聲音啞啞地說着，“更何況，那只變異獸從籠子裏出來之後，爲了不讓它傷到更多的人，我們還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去把它收拾了......所以，我大哥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就沒了！”

    紀小言看着眼前一臉痛苦表情的星空浩瀚，只能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星空浩瀚斜眼朝着紀小言看了眼，卻是乾笑了兩聲：“我大哥死的很不值得對吧？他們都說，那是我大哥咎由自取，自己把自己的命給玩沒了的，你覺得，是這樣的嗎？”

    “我不知道！”紀小言卻是皺了皺眉頭，半響才說道：“我只知道，你們都很難過。你，你的家人！”

    “是啊！怎麼能不難過呢！”星空浩瀚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父親一夜之後蒼老了好幾歲，可是又能怎麼樣？我大哥已經沒了，接下來的一切都還需要收拾解決，只能振奮起精神來.......”

    “那那只變異獸呢？怎麼處置的？”紀小言好奇地問道。

    “自然是被殺了啊！”星空浩瀚冷漠地說道，“在它吃掉我大哥之後，我父親便安排了人，把那只變異獸殺了，然後做成了標本，就放在家中，作爲警示......”

    “那那些慫恿了你大哥的人呢？”紀小言頓時皺眉又問道。

    “能怎麼樣？都是家族中的人啊！”星空浩瀚卻是冷笑了一聲，一臉不甘心地說道：“他們都說，是我大哥年少不懂事，只是幾句話就能做出放出變異獸的事情來，根本一點定力都沒有！這個事情，要怪就怪我大哥自己，怨不得別人.......”

    “他們怎麼能這樣說？“紀小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們當初慫恿我大哥的時候，自然便是盤算好了一切的。”星空浩瀚卻是冷笑了起來，繼續說道：“我大哥是父親定下的繼承人，他們自然是會想盡了辦法來對付我大哥的！不然，當初也不可能會把那只變異獸給送到我大哥的手裏了！他們把一切都盤算好了的！飼養變異獸的事情，成了，就算是我大哥真有下一任家主的命，在未來的時間裏，他們還能有其他的法子來對付他，這要是飼養變異獸的事情沒有成，那麼，我大哥就會如當初的那般下場.......結果，我大哥讓他們如願了！”

    紀小言一臉同情地看着星空浩瀚，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有沒有覺得，我們家很不幸？”星空浩瀚扭頭望着紀小言，一本正經地問道。

    紀小言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似乎搖頭也不對，點頭也不對。

    星空浩瀚倒是沒有要爲難紀小言的意思，把目光從她身上撇開之後，這才自嘲般地笑着說道：“我覺得，大哥就這樣沒了，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了。可是，我沒有想到，這不幸的事情，還沒有完......紀小言，你知道嗎？我父親現在就只有我一個孩子，而我的二哥和母親，也沒有了。”

    紀小言驚訝地看向星空浩瀚，只覺得他的眼裏盛滿了的全部都是苦澀和痛苦。

    “我二哥和母親，也是被變異獸殺掉的！”星空浩瀚卻是揚起了嘴角來，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反而是無窮的痛苦：“而他們，也是被飼養的變異獸給殺掉的！你知道這個事情有多麼的可笑嗎？明明大哥飼養變異獸被殺掉了，我們就應該吸取了教訓，不要再去嘗試這些事情了的啊！可是，二哥偏偏卻是又栽到裏面去了！最終，連累了母親一起，都被變異獸給吃掉了......多麼可笑啊！那些家族裏等着這個結果出現的人，他們也不知道歡喜了多少的時間.......可是，我和父親卻是痛苦了很多年......很多年啊！”

    聽到星空浩瀚的這番話，紀小言發現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來安慰人了。

    “那你二哥是也去養了一隻變異獸？也是你們家族中的人慫恿着去的？”紀小言憋了半響，似乎是覺得氣氛有些太過於安靜而尷尬，想了想，還是對着星空浩瀚問了一句。

    她覺得，星空浩瀚之所以和她說了那麼多，肯定是有感所發，想要找她傾訴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