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觀察

    “先生，富貴生病了。”

    陳洛一直等到午時，並未等來登門拜師的李富貴，反倒等到了李富貴的父親李屠夫。

    李屠夫手裏拎着一捆五花肉，敲開門以後滿臉歉意的說道。

    他的臉上還有一些油污。因爲要來見陳洛這位‘先生’，所以他特意換了一身乾淨的布衣，手也洗了好多遍。爲了確保不給兒子丟臉，不在先生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努力地擠出了一絲微笑。

    一個平凡的父親。

    “無妨。”

    陳洛放下手中的食物，起身對着李屠夫說道。

    “帶我去看看吧，我正好懂點醫術。”

    聽到陳洛懂醫術，李屠夫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他剛纔還在爲兒子生病的事煩惱。

    早上去找了衚衕的老郎中，結果對方居然對兒子的病情束手無策，嘴裏連連念道着怪事，說是有好幾個人得了這種怪病。李屠夫原計劃是在這邊交代完情況，再去另一條街找醫師。

    “您這邊請。”

    李屠夫走在前面，快速引着陳洛向走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李屠夫的家離拐角衚衕並不遠，在北街的民巷。和城中大多數普通人家一樣，外面是土黃色的院牆，門口是木質大門，上面貼了兩張門神，陳洛看了一眼，並不認識這兩個門神的來路，想來是這方世界的供奉。

    進入院子，裏面是左中右對稱的三間民房，屋頂是青瓦鋪成，因爲年代久遠的緣故，磚瓦縫隙間長了一些青色的小草，瓦片上有少許綠色的苔蘚。院子地面鋪了青磚，左邊空曠處有一口用石頭砌成的大鍋，裏面殘留着一些混濁的污水和少許豬毛，旁邊木樁子上纏繞着麻繩，應該是李屠夫平日裏殺豬的場所。

    “當家的，郎中找到了嗎？”

    聽到開門聲，裏面的女人快速走了出來。

    “貴客臨門，還不趕緊去倒杯水。”李屠夫見狀，立馬開口吩咐道。

    女人聞言一驚，看到後面的陳洛之後迅速賠禮道歉，而後便轉身準備去燒水。孩子生病的緣故，他們夫婦一早忙到現在，什麼東西都還沒吃，爐火都還是冷的。

    “不用了，先看孩子吧。”

    “那有勞先生了。”李屠夫見狀，立馬引着陳洛進了裏屋。

    屋內收拾的很乾淨，除去桌椅以外還有一些小孩子的木質玩具。李屠夫平日裏對李富貴這個兒子十分關心，還花錢專程找木工做了一些玩具送給兒子。

    牀上，李富貴捂在被子裏面，小臉煞白。

    眉頭緊鎖，像是在做噩夢一樣，額頭有一條剛剛冰過的溼毛巾，是之前女人搭在上面的。

    陳洛走過去伸手摸了一下李富貴的額頭。

    滾燙。

    再這樣下去，孩子的腦袋肯定會燒壞，到時候就算醒來也會變成傻子。

    “什麼變化都沒有嗎？”

    陳洛眼神閃爍了一下，他剛纔用靈力感應了一下，李富貴的身體還和之前一樣，並未產生任何變化。身體症狀也和普通的高燒一樣，如果他不過來這孩子肯定會燒糊塗。

    '機緣'也不是那麼好承受的，李富貴作爲主體，獲得的'機緣'最多。

    靈力一轉，水屬性靈力悄無聲息地運轉進去，滾燙的身體緩緩平息。

    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這一幕看得旁邊李屠夫夫婦二人目瞪口呆。

    早上他們喊過來的老郎中在房間裏面折騰了半天，又是銀針又是冰塊的，結果孩子的體溫就是不見下降，反倒越折騰越痛苦。弄到最後老郎中自己慫了，喊了句‘另請高明’就跑了，連錢都沒有要。

    “特殊層面的變化嗎？”

    陳洛收回手，神識散開。身上的外置大腦也活躍了起來，開始全方位的觀察李富貴。

    心魔劫的反饋是必然的，他沒有感知到就證明目前的手段察覺不到，最好的辦法就是觀察，這樣一來他後面渡過心魔劫以後，也能更加完美的利用這股力量。

    “先生？”

    迷迷糊糊間，李富貴醒了過來。

    他的視線還有些朦朧，只是看到陳洛的時候，本能的生出些許親近感。

    旁邊李屠夫夫婦驚喜不已，只是這會他們也不敢開口說話。這片刻的功夫，夫婦二人已經看出一些問題了，這位陳先生絕對不是普通人，很有可能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會內功的那種！

    至於仙人，夫婦倆沒有想過，天目國的文化傳承裏面，普通人也接觸不到。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您成了我爹，我做了好多事，還殺了好多敵人.”

    李富貴的視線逐漸清晰，他看着坐在牀邊的陳洛，絮絮叨叨的的說着。

    “睡吧，醒來就好了。”

    陳洛的手掌按在李富貴的額頭，靈力順着掌心融入進去，李富貴的情緒穩定下來，人再次沉沉地睡去。剛纔的甦醒是他用靈力刺激的結果，並不適合。現在李富貴的狀態有些像是在涅槃，等到完全睡醒之後，才會獲得好處。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覺醒靈根。

    從一個普通人成爲擁有資質的仙苗，不過這些都是陳洛的猜測，具體情況如何，還要等李富貴醒來以後才能做出判斷。

    ‘氣運。’

    乾屍大腦突然反饋出一個念頭。

    和陳洛的判斷不同。

    ‘福澤一生。’

    心魔老祖的大腦也做出了判斷，劫氣和心魔運用方面，他的感知也非常的強大。

    ‘可能誕生修仙資質。’

    ‘身強體壯。’

    仙門門主和白仙洞結丹的大腦也從自己的視角給出了猜測。剩下的一百多個築基境大腦給出的反饋也是五花八門，大部分都和陳洛一樣，猜測的是靈根覺醒。這是站在築基視角，看到的最有可能的結果。

    待李富貴睡下以後，陳洛起身告別了李屠夫夫婦，他準備在縣裏走一趟。先前在劫氣變化的心魔劫當中，他感應到了很多陌生的氣息，陳元直這個身份，就是這些氣息匯聚出來的聚合體，李富貴只是佔據了主導地位，並不是唯一。

    很快，陳洛便找到了剩下的人。

    一天這麼多人生病，還都是郎中無法醫治的疾病，這在雲霄縣引起了一定程度上的恐慌，暗地裏已經開始有人傳瘟疫的謠言了。

    “一共三十六人，李富貴是主體。”

    陳洛站在高處，神識把‘生病’的三十六人都記錄了下來，當然還有一些真正生病的人也在家中休息，不過以陳洛現在的實力，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人是因爲‘心魔劫’生病還是真正的生病。

    一晃三天。

    三天時間，陳洛的神識都盯在這三十六個人身上。

    “要醒了。”

    屋內，陳洛的眼神波動了一下。

    就在剛纔，這三十六個人的氣息逐漸平穩，身體開始變得更加健康。原本身上的一些小毛病，也都陸續消失，人的精氣神也都發生了改變。最顯眼的特徵便是他們的'心魔'變淡了，整個人從內到外給人的感覺都發生了變化。

    “趙姑娘，昔日唐突之處，還望海涵。”

    一名剛剛甦醒的書生鄭重地給一名女子道歉。此人也是三十六人之一，在進入‘心魔劫’以前，此人心中生出過一些陰暗的小想法，但心魔劫過後，他突然發現以前的自己太過可笑，天目國很大，他還有遠大的前程，不應該把心思放在這種錯誤的事上面。

    “銀子？”

    另外一邊，沿街乞討的窮苦老漢，看着腳下踩着的銀子，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最後一個是李富貴。

    這孩子醒過來之後和之前喝了兩碗粥，氣色好了許多。從外表看，和以前沒什麼兩樣，體內也沒有誕生靈根。陳洛親自過去接觸了一下，試着教他讀書寫字。結果發現李富貴變得非常聰明，和之前有很大的區別。整個人就像是被開了智一樣，文章一看就會，不過數日的功夫就完成了別人數年的苦讀，已經能上手寫文章了。

    這一幕讓李屠夫夫婦驚喜不已。

    除去開智以外，李富貴的運氣也變得非常好。他要讀書就有人賣廢舊書籍，想學寫字，他們家就獲贈了一批筆墨紙硯。

    所有不相干的事，都會因爲某些特殊的東西匯聚到一起，最後演變成對他有益的好事。

    若不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是絕對發現不了這一點的。就算是修仙者過來，也只會感慨這個孩子運氣好，身有福澤。

    一個又一個。

    每一個人都發生了改變。

    最直觀的變化就是精神狀態，心中的陰暗消失了大半，人變得對未來充滿信心。次一級的就是運氣，有撿到錢的，還有賭錢贏錢的。前者還好說，後者在贏錢過程中，一些看不見的能量迅速消耗，不過半日的功夫，‘心魔劫’當中賺來的氣運就'贏'光了。

    “氣運.”

    陳洛明白了乾屍大腦和心魔老祖的意思。

    這兩顆大腦生前的視角都很高，可以看到很多超出築基境和結丹境的東西。剩下的大腦都和他一樣，做出的判斷也都是以自身的認知爲前提。

    “狐族能夠看到的氣運，是不是就是這個東西？”

    陳洛腦海當中閃過狐女蘇琳琳的面孔，這個老朋友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了。當初說要邀請他去狐族祖山的，結果到現在狐族的老祖宗都沒有祭拜到位，這讓陳洛十分的痛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