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枯萎心臟，深潛的蛻變

    舞臺正中央，一頭放浪不羈的銀灰色微卷長髮，穿着研究人員標配的白大褂。

    雅痞氣質的赫爾佐格教授，登場方式，依然風騷十足。

    當響徹全場的聲音結束後，這座臨時搭建起來的倉庫，頭頂上方的鐵皮棚子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

    是重物砸穿鐵皮，然後砸落在地面的聲音。

    伴隨着一陣煙塵逐漸散去，倉庫的天花板鐵皮被砸的凹陷了一大半下去。

    露出來的天光和視野正上方，是一臺起重機的巨大儀器。

    赫爾佐格教授風度翩翩，站立在衆人視覺匯聚的正上方。

    他端着一杯濃稠的紅酒，酒液的顏色紅的有些過於深邃。

    腳下是一個巨大的集裝箱。

    應該是特殊定製的型號，這個紅色集裝箱上貼滿了象徵着危險品的警示封條。

    體積很大，比起海外貨運那些超級跑車的集裝箱，體積還要大了三五倍左右。

    硬要說的話。

    這個集裝箱的容量，完全可以裝進去一隻成年的大象。

    格外風騷的出場方式，以及赫爾佐格教授有些模糊詭異的話語，讓現場的氣氛稍稍變得有些不太對勁。

    然而當這位老教授高舉起酒杯的時候，滿堂都是歡呼的聲音。

    所有人都舉高手裏冒着啤酒花的大容量啤酒杯，高呼着赫爾佐格教授的名字。

    .............

    “赫爾佐格，赫爾佐格，赫爾佐格先生萬歲！”

    倉庫內近五十人的齊聲高喝，聲勢之浩蕩。

    嘈雜的聲音，瘋狂的人羣，宛如在進行某種傳火的集會。

    明明這裏的氛圍變得有些奇怪，赫爾佐格教授臉上浮現出來的微笑，也過於詭異。

    但偏偏所有人都沉浸在美食，大餐，還有酒精的如夢如幻之中，無法自拔。

    或許是豐厚的工資待遇，以及工作週期結束後每個人分發的四萬塊紅包獎勵。

    如果赫爾佐格教授考慮在東方當老闆的話。

    公司手底下的員工一個個堪稱忠肝義膽。

    背後能紋二爺，胸口刺字教授的名字，以表對老闆和公司一心赤誠的好漢們。

    面對熱情的集會現場，赫爾佐格教授單薄的身影看起來弱不禁風。

    然而，當他屹立在這個巨大集裝箱之上。

    彷彿整個空間感都以他爲中心，襯托的這名風騷的老教授如同聚光燈下的主角。

    ............

    “安靜，安靜先生們。

    很榮幸的告知各位，諸位是幸運的，是被選中的上位者。

    今天的這一場集會是歡慶也是儀式，我們之中將會迎來離別，也會開啓新生。

    感到幸福吧，感恩冥冥之中的呼喚。

    祂，是祂選中了你們。

    各位將會是這場舞會首秀的見證者，也有可能，成爲偉大存在的一部分。

    哈哈哈，捨棄平凡，普通，拋棄這平庸的世界。

    如果能有幸獲得祂的青睞，你們這輩子都將是炫酷奪目的人生主角。

    我知道的，你們之間有些人在航行歸來的旅途中，聽到了模糊的聲音，做夢窺見了那偉大存在的一角。

    感恩吧，讚美吧。

    這是祂向你們投來的注視，是你們能夠達成進化的入場券。”

    聲音和神態變得逐漸扭曲起來，赫爾佐格教授看着腳下有人瘋狂，有人舉杯，有人露出疑惑的眼神。

    他突然伸開雙臂，語氣變得癲狂起來。

    這些人目前根本不知道他們將要迎來何等偉大的存在，不過也不需要他們清楚。

    此等神蹟，唯有切身體會過，才知其中的偉大。

    “諸君，覲見吧。”

    無視着倉庫裏投來的各種目光和疑問，赫爾佐格教授猛地用腳踩下集裝箱上的一個特殊按鈕。

    隨着一陣冰冷的霧氣從集裝箱的拼接口溢散出來，腳下巨大的紅色集裝箱鐵皮，轟的一聲散落開來，砸落在地上，露出了箱體內濃郁的白色冰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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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庫外，西裝革履的楊治端握着手上的紅酒杯。

    他在剛纔從集會的熱鬧氣氛裏，詢問了關於赫爾佐格教授的情報。

    感受着每個波塞冬號船工的癡迷和熱情，楊治突然憑生出一股直感。

    這種生意人的本能感應，讓他有些想要到外面透口氣。

    關於這個神祕的國外金主，赫爾佐格教授的信息大老闆透露給自己的也不多。

    但從自己的第一印象來看，他像是那種不拘小節的老好人。

    而且那股風騷優雅的氣質，十分的抓人眼球。

    這樣的人明明會在第一瞬間，收穫所有人的好感。

    但不知道爲什麼，楊治的心裏有股奇怪的感覺。

    他總覺得，彷彿有哪裏不太對勁。

    默默抽着一根香菸，倉庫裏過於熱鬧的聚會楊治不太喜歡。

    這種徹底瘋狂，癡迷的氛圍，讓他看向身邊的船員，總覺得這些人像是被某種東西在冥冥之中給蠱惑了。

    搖晃着高腳杯裏的紅酒，看着這過於濃稠的液體，楊治將杯口湊近鼻子，聞了聞紅酒的味道。

    濃郁的果香和葡萄酒發酵的微微酸感，這是杯珍貴的名酒佳釀。

    只不過過於厚重的果香味裏，彷彿隱藏着一股腐爛的海腥味。

    很淡薄，以至於讓楊治懷疑，是不是因爲剛纔那根香菸，讓自己的嗅覺出現了問題。

    沒有來得及細究，身後自己帶來的一個保鏢，臉色微微紅潤。

    看他這樣子，應該在聚會上喝了不少。

    “楊，楊總。

    教授他剛纔聯繫我，說請您進去一同觀賞集會的盛大典禮。

    他說這是最偉大的一場盛會，希望楊總能夠有幸成爲見證者。”

    稍微喝了點酒，但體質和經驗的優勢，這楊治身邊的保鏢很懂分寸。

    他沒有喝的太多，而是在喝酒的同時幫助自家老闆去和周邊的人探索情報和內幕消息。

    傳達着赫爾佐格教授，表述不清的模糊邀請。

    楊治扔掉手上的菸頭，用皮鞋狠狠踩滅了火星。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的瞬間。

    腦海裏，今早發生的插曲猛地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穿着恐龍玩偶睡衣的銀髮少年，他那張痞酷痞酷的表情依然烙印在楊治的記憶裏，沒有遺落。

    “如果有人喊你過去集會的話，找個理由推遲三分鐘，晚一點再進去，說不準能有救。”

    許願的聲音，猛地迴盪在楊治的腦海裏。

    不知道爲什麼，今早這個行爲怪異的年輕人留下的話，讓楊治在這個瞬間，選擇了相信。

    這是一條，價值五十萬的消息。

    稍稍停下腳步，楊治衝身邊的保鏢揚了揚手上的手機，開口說道。

    “不着急，我需要將這裏的情報向大老闆匯聚一下。

    稍微，等我三分鐘。”

    ................

    鬼使神差的選擇，讓楊治錯過了倉庫裏正在進行的一場盛會。

    巨大的紅色集裝箱鐵皮脫落後，寒冷刺骨的白色霧氣逐漸消散，徹底露出了集裝箱內封存的物體。

    透明的水晶箱子，比集裝箱小了一半的體積。

    但是這水晶箱上雕刻着一道道古老的祕術咒文，透過透明的水晶能看見裏面封存的是什麼東西。

    乾枯，腐爛，表皮已經枯萎成一層層疊皺在一起的死皮遺蛻。

    這是一顆乾癟下去的心臟，足足有一隻成長期大象那麼大的心臟。

    腐爛，乾枯。

    這顆詭異的心臟出現在衆人眼前後，再重的酒精麻痹大腦，此時此刻也被震驚的酒醒了。

    看着面前這顆恐怖的巨大心臟，到底是什麼級別的生物，才會孕育出這麼大的心臟。

    而且，這還是萎縮，乾癟之後的體積。

    最讓人感到詭異的是，這顆心臟雖然乾癟，腐爛，但心膜上的經絡依然在維持着一股虛弱的跳躍頻率。

    這顆心臟.......還活着.............

    “教，教授。

    這，這玩意是啥子哦、

    這麼大的一顆心臟，我們這次出海是去捕捉了一頭史前巨鯨嗎？”

    被水晶牆封印的巨大心臟，露出真容的瞬間，嚇醒了參加集會的這些船工。

    凝望着這顆詭異，腐爛，散發着不可名狀的乾癟心臟。

    有人壯着膽子，向赫爾佐格教授開口問道。

    這裏的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水手，船員。

    海洋裏的那些玩意，他們比誰都要熟悉。

    親眼見到這顆恐怖的心臟後，誰都清楚，大海里不可能孕育出這樣的怪物。

    哪怕是藍鯨，心臟的大小也沒有這麼詭異。

    除非，這個外國佬的海上航行，目的是捕獵一些稀有的海洋深海物種。

    又或者，他真的獵取到了一頭遠古鯨魚？

    “老闆，您這個玩笑開的有點大啊。

    大家平時就是口嗨找找樂子，關於這次航行的見聞和過程，我們簽過保密協議的，保證不會透露。

    您，您就是真去捕捉了什麼稀有物種，咱們這些人打死也不會說。

    這個，這個聚會錢也都發完了。

    我，我買了回老家的高鐵票，馬上就發出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我能不能先走？”

    .............

    倉庫內出現這顆巨大的詭異心臟後，酒醒的這些人一個個感到了後背發涼。

    甚至有人想要提前離場。

    早就知道外國佬不靠譜，赫爾佐格教授衆目睽睽之下，將這次的研究目標展示給他們看，難不成是想要玩一招卸磨殺驢？

    感受到氣氛的不對勁後，有些船員的腳步已經在往出口的位置後退。

    然而，最上方凝望着水晶箱裏這顆維持着微弱跳動的心臟。

    赫爾佐格教授，一臉的陶醉和癡迷。

    他臉上的微笑突然戛然而止，露出了一副淡漠的神情。

    凝望着現場近五十人的數量，他緩緩將酒杯裏濃稠的紅色液體，傾泄而下。

    纖細的酒液被赫爾佐格緩緩澆注在水晶箱上，這猩紅色的鮮血染紅了雕刻在箱外的祕術咒文。

    彷彿是嘗到了血腥味兒，水晶箱裏那顆被封印的乾癟心臟，跳動的頻率稍稍加快。

    這股魔障一般的心跳聲響起後，讓在場的這些人一個個彷彿聽到了什麼詭異的聲音。

    有不少人已經瘋狂捂住耳朵，眼神變得猙獰起來。

    “諸君，我早就說過了。

    我們這次航行並不是捕捉什麼稀有的海洋生物，而是，祂選中了我們，也選中了你們。

    這是，恩賜。

    讚美吧，感恩吧。

    諸君這些卑賤之命，能有超脫命運的機會，爾等應當感激涕零才是。

    看吧，祂迴應你們的呼喚了。

    這場宴會上的酒水和美食裏，均有祂的恩賜，血和肉，都已經被諸位吞下。

    你們遲早是要融爲一體的，不要抗拒，你們之中有幸運兒聽到了祂的呼喚，在這場儀式裏會有蛻變和進化的昇華。

    啊，你們看，快看，祂現在因爲你們的奉獻，變得何等愉悅啊。”

    眼神裏流露出陶醉的癡迷，伴隨着鮮血透過水晶箱，滴落在乾癟的心臟上。

    浸潤血氣的那一刻，這顆巨大心臟的表層，枯萎的心膜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血漿從乾枯的心臟裏緩緩滲出，凝聚，扭曲成一張猙獰的人臉。

    人臉的雙目流着血淚，隨着這顆心臟的逐漸跳動，發出嘶鳴的悲吼聲。

    倘若楊治在這裏的話，一定能夠認出。

    這顆詭異心臟上猙獰浮現出的第一張面孔，正是之前和他散煙的船員老魏。

    人臉，猙獰，心臟的心膜上越來越多的人臉扭曲的浮現出來。

    每浮現出一張人臉，倉庫內就有一個人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身體，彷彿身體裏有什麼恐怖的生物在啃食他的骨和肉。

    瘋狂的撓破皮膚，扣掉眼球，發出撕心裂肺的絕望聲音。

    蜷縮着，癱瘓在地上。

    隨後，皮膚乾癟下去，整個人彷彿枯萎了一樣，被壓榨出大量的鮮血。

    肉和骨，臟器和靈魂，統統被那顆詭異的心臟吸收。

    鮮血緩緩匯聚向那顆吸收了大量血氣，凝聚出一張張猙獰面孔的心臟裏。

    每當有一個人的面孔出現在心臟上，這顆詭異的心臟的活力就更甚一分。

    脫落成乾癟的皮，血和肉統統被吞噬的人很多。

    但也有人迎來了赫爾佐格教授口中的恩賜。

    在腦海裏不可名狀的呼喚聲越來越清晰後，這些人的皮膚脫落露出了從血肉裏猙獰覆蓋的新皮。

    那是粘稠帶着一股腥味的綠色皮膚。

    皮膚表層流出大量的黏液，像是噁心的深海魚類。

    新皮吞噬了這些人的原本樣貌。

    瘋狂抓破的頭顱上皮膚融化一般脫落，露出了噁心的腮，頭骨變得像是醜陋的魚。

    兩顆從不閉合，突出，巨大的綠色眼球，緩緩晃動着瞳仁，彷彿有些陌生，懵懂的打量着這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