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洞房花燭夜

    威遠伯府。

    院外的大街上，擺滿了流水席。

    陳然的府中沒有廚子，只有伙伕。

    伙伕們做飯就是老三樣，燉的，煮的還有烤的。

    若是說菜餚精美什麼的，那就是扯淡。

    擺流水席的時候，陳然早早的就囑咐過“這次擺酒席，注意三件事情。第一量大管飽，第二是量大管飽，第三還是量大管飽！”

    得了將主的囑咐，伙伕們乾脆的支起了軍中用的大鍋來做菜。

    豬，羊，魚，雞鴨鵝牛肉外加雞蛋，燉煮烤一起上。

    全都大盤，堆滿了肉的大盤擺滿桌子。

    最誇張的是，每桌上都有一顆超大的鴕鳥蛋。

    大明人哪裏吃過鴕鳥蛋，見都沒見過。

    坐下一見着桌子上這麼大的蛋，直接就傻眼了。

    “這這這，這不會是鳳凰蛋吧？”

    鴕鳥蛋真的很大，一個至少兩三斤起步，算是最大的鳥蛋。

    從未想過蛋都能這麼大的大明人，覺得是鳳凰蛋也不稀奇。

    開席之後，幾乎人人都向着鴕鳥蛋動手，先來嚐嚐什麼味道。

    “腥味較重。”有老饕仔細品味“口感比雞蛋滑而細，味香而爽口，不錯不錯~~~”

    來吃流水席的，多爲街坊鄰居，也無需什麼禮金份子錢，只要說上幾句‘早生貴子’的吉利話，就能美滋滋的帶着全家一起上桌，吃個肚園。

    而有身份地位的賓客，則是在府內吃席。

    吃的地方不一樣，可吃的東西沒區別。

    看着滿桌子的肉蛋，不少賓客也是哭笑不得。

    哪怕是在這無數人苦苦求生的亂世之中，他們不缺也不稀罕這些東西。

    真正能讓他們提起興趣的，也就是那足有幾斤重的鴕鳥蛋而已。

    一幫人圍着蛋研究，這究竟是個什麼蛋。

    直到外面鞭炮劈啪作響，樂聲大作，歡呼不絕於耳方纔停歇。

    這是接親回來了。

    陳然在這方世界裏沒有親族，省卻了無數的事兒。

    什麼規矩什麼流程統統簡化，於正堂之中，在所有人賓客見證下行三拜禮，很順利的將張晚秋送入了洞房。

    天都沒黑呢，陳然也不能跟着進去，接下來就是他的表演時間。

    陪賓客們飲酒。

    皇帝，周皇後，懿安皇後都派人送來了禮物。

    已經各自歸鎮的遼鎮諸將，薊鎮諸將也送來了禮物，甚至就連已經回到了宣大的滿桂，都派人送了賀禮。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此人未來一片坦途。

    府中賓客，大都是捧高踩低，錦上添花的高手。

    陳然此時入目所見，皆是笑顏。

    耳畔所聞，皆是溫言。

    醇酒美人，財富權勢彷彿在這一刻全都擁有了。

    “你先頂着。”陳然囑咐抱着酒罈跟着自己的劉有福“我去釋放。”

    酒罈裏沒有酒，全都是水。

    畢竟這麼多的賓客，一桌桌的敬過去，酒量再大的人也得趴下。

    水喝多了，也得抽空去釋放。

    這邊淨手出來，迎面就遇上了溫體仁，溫閣老。

    “閣老。”

    “子厚啊。”溫體仁面帶書卷氣，未語先笑讓人望之好感頓生“神仙眷侶終成眷屬，可喜可賀啊~~~”

    “謝閣老吉言。”陳然聞言掛起笑容“閣老能來，蓬蓽生輝。”

    “哈哈~~~”

    閒說幾句，本該就此各自忙碌，畢竟這兒也不是說話的地界。

    可溫體仁卻擋住了去路，直入正題“子厚，久聞你之大名，戰功彪炳，乃國朝架海紫金樑。今日一見如故，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言語就是。”

    不怪他這麼急切，實在是周延儒看的太緊，壓根不給別人向陳然示好的機會。

    他溫體仁也是非常看好陳然的未來，尋思着也想做他的恩相。

    “閣老太客氣了。”陳然自是知曉，這是舔狗屬性發作，當即也不客套“此次出鎮東江，直面建奴核心。閣老也知曉，建奴騎兵彪悍馬匹衆多。我欲組建騎兵與其對抗，奈何太僕寺不願調撥馬匹~~~”

    大明官馬，一撥歸御馬監管，這是屬於內府皇帝的私產。

    另外一撥，則是歸太僕寺管，這是朝廷的馬。

    之前他也曾請太僕寺衆人宴飲，可酒也喝了，曲也聽了，價格卻是怎麼都談不攏。

    太僕寺開出的價格，與市面上的價格相差無幾。

    真要是走市場價，何必尋太僕寺？

    連個內部價都不願意給，小心眼的陳然當即就記在了小本本上。

    “本打算請周閣老幫忙運作一番。”他此時故意提起周延儒，果然對面的溫體仁神色肅起。

    “子厚放心。”能夠幫上陳然的忙，溫體仁心頭極是高興“此事包在老夫的身上。”

    武將們尋太僕寺要馬，自然是困難重重。

    可閣老們卻是文官的正管，隨意打壓的那種。

    “子厚~~~”

    溫體仁還待再說些言語促進感情，未曾想這邊周延儒卻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成國公世子來了，你且去接待一二。”

    “好。”

    陳然拱手行了一禮，邁步去往了正堂。

    “溫員嶠！”待到陳然離去，周延儒當即掛下臉來“我才是威遠伯的恩相，他還未發跡之時，我就已經支持於他，豈是你這等小人挑撥得了！”

    “周挹齋！”溫體仁也是黑了臉“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陳子厚可是萬里馬，憑什麼就你一人做伯樂？你能幫他，我也能幫他。且看各自手段就是！”

    “哼！”

    “啐！”

    重要賓客們大都是來了說些話，飲上幾杯酒就算是完事走人。

    唯有兩位閣老，一直熬到了天黑。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賓客都已經逐漸離去，接下來就該是萬衆期待，卻不能詳述的洞房花燭夜。

    送走了留到了最後的兩位閣老，陳然囑咐關大門，轉身直奔後院而去。

    府中後院原本住的都是親兵，不過現在都搬走了。

    在大明這兒，後院是男主人的天堂。

    之前府中連個粗使丫鬟都沒有，後院自然是隨便住。

    今天張晚秋嫁過來，可不僅僅是她一個人，而是帶着一大羣的嬤嬤丫鬟僕役們過來。

    這些人一來，就將整個後院都給佔了，並且拒絕任何男人進入其中。

    唯一能走進來的，只有陳然。

    “老爺~~~”

    來到後院，一直守着的衆人向着陳然行禮。

    “辛苦了。”陳然回笑“明天去賬房領喜錢，每人十兩。”

    這年頭，粗使丫鬟月錢不過幾百文，就連雪晴這等大丫鬟，也不過一兩多而已。

    十兩銀子，抵得上她們辛苦一年所得。

    衆人歡喜，行禮之時各種‘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云云奉承話，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陳然哈哈笑着，推門走入了掛滿了紅綢的洞房之中。

    “姑爺。”俏臉紅撲撲的雪晴，神情扭捏的迎接他。

    “哦，好。”陳然笑笑“今天辛苦伱了。”

    “哪有，還要辛苦姑爺。”雪晴想着，等會就該是姑爺好生辛苦了，說不得自己還要去助攻，真是想想就心火上涌，嬌軀發軟。

    房間裏除了雪晴，還有幾位嬤嬤。

    她們嘴裏說着恭喜的話，手上卻是快速的走流程。

    將苦葫蘆一分爲二，倒上酒水，分給陳然與張秋娘各執一半而飲，這叫合巹禮。

    當然了，蓋着蓋頭的秋娘，是放進蓋頭裏喝的。

    接着就是扶起張秋娘，與陳然一起坐在圓桌旁，打開早就準備好的泰和稷，撒上調味用的肉醬兩人一起吃，這叫共牢而食，也就是同牢禮。

    簡單吃上兩口，接着就是祭泰，祭稷，祭肺，三飯而禮成。

    嬤嬤們請陳然上前，將系在秋娘頭飾上的紅頭繩解下來，她們再分別剪下一縷兩人的頭髮，放入錦囊之中。

    紅頭繩寓意着已有婚約，新郎解下這殷紅的頭繩，就是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這一段流程，象徵兩個人牢牢結合在一起，永世不分離。

    如此就是解纓結髮禮。

    隨後嬤嬤們扶起了秋娘，請陳然與起執手，一起說了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執手禮。

    待到兩人一起坐在了牀榻邊上，嬤嬤們端出來早就準備好的同心金錢，五色彩果等撒在牀榻上。

    一邊撒還一邊喊“貴吉祥，多生貴子~~~”

    這就是撒帳禮。

    做完這一步，繁瑣的流程總算是告一段落。

    嬤嬤們笑容滿面的接過雪晴送上的紅包，魚貫退出了房間。

    隨着房門被牢牢的關上，迎親所有的流程全部走完，接下來陳然就可以自由發揮了。

    “總算是結束了。”陳然鬆了口氣，他今天是真的累到了。

    真是沒想過，這時代的婚禮居然如此繁瑣，步驟流程居然這麼多。

    換做現代世界，領證之後擺酒宴，大家夥吃飽喝足各自散去，接下來直奔大牀就成。

    俏臉通紅的雪晴上前，將一柄玉如意交到陳然的手中。

    這是挑蓋頭用的，普通百姓之家用不起玉如意，通常都是使用秤桿。

    拿着玉如意將紅蓋頭挑開，露出的是張晚秋那宛如一幅精美畫卷般的俏臉。

    精巧的下巴微微上揚，明眸落在陳然的身上，輕聲呼喚“夫君~~~”

    陳然深吸了口氣，轉身將圓桌上的龍鳳蠟燭吹滅。

    房間內，頓時黯淡下來。

    窸窸窣窣的聲響之中，傳來秋娘略顯急切的聲音“夫君，等一下。”

    俏臉通紅的摸索着，從枕頭底下取出了一方白娟，平鋪在了牀榻之上。

    聲如蚊吶“可以了~~~”

    陳然的呼吸愈發沉重。

    一炷香之後，嗓音略沉的陳然，低聲招呼“雪晴，過來。”

    手中死死攥着一方白娟的雪晴，小步上前。

    一夜無話，只有嗯嗯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