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明天起，就得稱你一聲陳大帥了

    “遵化城外讓阿巴泰跑了，通州城外讓皇太極跑了。”

    目光巡過衆人，陳然緩緩開口“不能每次都讓他們跑了。”

    遼鎮諸將，望向他的眼神，猶如見鬼。

    敢跟建奴野戰就算了，野戰能打贏就不說了，你特娘的居然還想追擊？

    你這麼能打，讓我等情何以堪吶。

    “哈~~~”

    沉寂之中，趙率教大笑出聲，擡手點了點陳然“最欣賞你的，就是這份敢戰之心！”

    遼鎮不是沒有敢於野戰的，也不是沒有能打贏的。

    問題在於，這種人在遼鎮屬於異類，通常都是被排擠暗算的存在。

    一如趙率教，滿桂，以及即將被排擠走的曹文詔等。

    “陳大人真是吾輩楷模。”嘴裏說着言不由衷的話語，吳襄迅速將話題轉移回來“遼鎮有的是馬，匹馬換一顆首級如何？”

    “吳大人真會做生意，難怪家中如此豪富。”

    不動聲色的給吳襄上一把眼藥，陳然乾脆提條件“真韃與蒙部首級，各拿一千出來。真韃一級換三匹馬，一戰馬一馱馬一挽馬。蒙部一級換兩匹馬，一戰馬一馱馬。別拿老馬來糊弄，都要正當年的，而且母馬必須佔一半以上。”

    沒有意外的，遼鎮諸將譁然。

    祖大壽的目光，當即看向了吳襄。

    這位是遼鎮商談買賣的專業人士。

    吳襄也不含糊，先是扯了個笑，旋即開口“陳大人莫要說笑，京城匹馬五十兩以上，朝廷賞賜的真韃也不過五十兩，你這直接翻三倍，也太過了些。”

    “十幾年前，京城匹馬不過二十兩。”陳然慢悠悠的迴應“哪裏就五十兩了。”

    “那都是萬曆爺年間的老黃歷了。建奴興起，什麼東西都漲價，現在五十兩也就買匹尋常馱馬而已。”

    對於各種價格熟記於心的吳襄，笑眯眯的拋出了遼鎮的打算“匹馬換一級真韃，兩馬換三級蒙部如何？”

    “吳大人真是會作生意。”陳然笑容滿面的拍着手，旋即面色相對，迴應的乾脆直接“不行。”

    “是你們求着我要換東西。條件我擺出來了，願意接受就來換，不願意就別再多有言語。”

    說罷，他好似想起了些什麼“之前通州之外大戰的時候，救了你們的謝禮，到現在還沒給吧。”

    “我倒不是非要不可，只是擔心會有損遼鎮諸位的名聲。”

    遼鎮諸位的面色，都很難看。

    他們極少有如此被人拿捏的時候，什麼樣的友軍他們都坑過。

    可眼前之人...

    就像是陳然說的，現在是遼鎮來求着陳然。

    吳襄清楚的知道，陳然說什麼謝禮說什麼爲了遼鎮的名聲，其實不過是將這事兒跟購買首級捆綁在了一起。

    想要成事，還得額外再掏一批馬。

    “行還是不行，給句痛快話！”

    行，當然行了。

    馬匹什麼的，遼鎮這兒有的是。

    在冊的不在冊的都有，實在不行還能與蒙部甚至建奴買些來，價格也不高，無外乎是些鐵器糧食布匹罷了。

    可首級到手，那就是實打實的戰功。

    有了戰功就能升職加薪，說錯了，是加官進爵。

    加官進爵了，就能貪墨更多的錢糧，享受更加奢靡的生活。

    腦袋瓜靈活的遼鎮衆人，最終還是應下了陳然的條件。

    除了按照說好的換之外，再額外贈送一千匹馬，作爲之前救援的謝禮。

    達成了協議，陳然當即告辭離開，留下趙率教繼續與遼鎮諸位商議他自己的那份如何出售。

    “這些人，都是大明身上的腐肉。”策馬前往周延儒府邸的路上，陳然低聲自語“尋着機會，都給砍了。”

    深夜拜訪閣老府邸，正常情況下來說，人家根本不會見的。

    畢竟那些沒事都要找事出來的御史們，絕對不會放過如此彈劾閣老的良機。

    不過陳然不同，來到周延儒的府上，立馬就被管家引至書房。

    管家也是老熟人了，之前多次去三屯營給陳然送銀子。

    當時都沒好臉色，氣到發抖，想不通自家老爺怎麼就鬼迷了心竅的。

    可此時此刻，卻是一臉的諂媚，對自家老爺看人的眼光，佩服的五體投地。

    “子厚來了，坐。”

    管家上茶，退出書房，關門。

    屋內的周延儒，迅速進入了正題“封賞大致已經定下來了，明日太廟祝捷之後就會發下。”

    陳然來了興趣“怎麼說？”

    “允了伱的要求，不入三大營，移鎮東江鎮，爲東江鎮總兵官。”說到這裏，周延儒捋須而笑“明天起，就得稱你一聲陳大帥了。”

    大明九邊爲天下兵馬至重之地。

    而東江鎮，則是九邊之外第十鎮。

    雖然實力不怎麼樣，可地位卻是與九邊相同。

    “有勞閣老代爲周旋。”

    面對奉承話，周延儒含笑應下。

    其實調陳然所部入三大營的呼聲很高，甚至就連崇禎皇帝都是非常意動。

    全靠周延儒與溫體仁，以東虜威脅最大爲由據理力爭，方纔定下了移鎮東江之事。

    當然了，身爲舔狗的周延儒，自是不會主動表述溫體仁在其中的作用。

    他知道溫體仁的心思，無外乎就是見着陳然是潛力股，想要投資賣好。

    有他自己做舔狗就行了，不許別人跟他搶。

    “之前從陛下那兒，爲你討來了十萬兩銀子與三萬石糧食，你且拿去用着。”周延儒故作矜持的拿出了禮物“以你的功勳與帝眷，移鎮的時候自然另有封賞。”

    “多謝閣老。”

    相比起已經被榨乾了的舔狗一號朱來同，很明顯二號舔狗周延儒帶來的好處更多。

    只恨一直未曾出現與崇禎皇帝有關的字幕，舔狗隊伍未能獲得擴張。

    “陛下已經決定爲你封爵。”周延儒很快又拋出來一個重磅炸彈“你生擒代善，真的是龍心大悅。”

    “哦。”

    陳然對於封爵什麼的，並不怎麼在意。

    他想要的不是這些。

    未曾想，周延儒卻是跟着來了一句讓他破防的話“一來是爲了給你酬功，二來嘛...”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男人都懂的意味深長“方便你與英國公的孫女聯姻。有了爵位，就不算是高攀了。”

    陳然擺了擺手，肅容迴應“我已經明確拒絕了此事。”

    “這是爲何？”周延儒面露不解之色“英國公乃武勳之首，與你而言有大益處。而且，聽聞那英國公的嫡親孫女姿容出衆，乃是京城第一美人。”

    “我無意於此。”陳然懶得理會對方，乾脆轉移話題“跟我說說，這次移鎮去東江，朝廷能給多少錢糧？”

    英國公府。

    “這陳子厚好大的排場。”現任英國公府世子，小公爺張世澤的父親張之極，神色不渝的哼了一聲“三番五次的請他都不來，這是沒把英國公府放在眼裏啊。”

    英國公張維賢瞪了他一眼“你懂個屁。”

    對於這個整日裏吃喝玩樂，泡在脂粉堆裏的兒子，張維賢是一萬個看不上眼。

    相比之下，還是嫡孫更得他的心意“世澤，你說說在他營中的見聞。”

    “是，祖父。”

    張世澤行禮，旋即將今天的事情一一講述了一遍。

    從在軍營門外被攔下，到入營之後觀察其營內軍容肅整，軍紀嚴明，再到女營之中的所見所聞。

    事無巨細，講述的非常清楚。

    “這是做甚？”黑眼圈很深的張之極懵懵懂懂“他安置這麼多的女子在營中作甚？忙得過來嗎？”

    “好了。”對於這個紈絝兒子，張維賢實在是懶得對他言語“你且去尋開心吧，莫要在這裏礙眼。”

    被說成是礙眼的張之極也不氣惱，他本就不耐這等議事，歡笑的應聲行禮，轉身就出了房門。

    去尋前幾日迎入府中的新姨娘玩耍的路上，張之極隱約見着有個苗條身影躲在窗外偷聽。

    “像是秋娘的大丫鬟...”搖搖頭沒去多管，徑直離開。

    屋內的祖孫倆，終於能好好的談正事了。

    “陳子厚此人，有大志向。”沒理會孫子變幻的神色，張維賢自顧自的說着“這等能行常人不能行之事的人傑，務必交好。將來...”

    將來如何，並未言語。

    小公爺一怔，擡頭望向了自己的祖父“將來如何？”

    “將來，不是嶽武穆，就是...罷了。明日太廟獻俘後，我就去請懿安皇後爲秋娘賜婚。”

    再沒有誰，能比歷經風雨數十年的張維賢更加清楚，在這個亂世已顯的時代裏，一支強橫的武力意味着什麼，又能夠給自己的家族帶來多麼長久的好處。

    一炷香後，英國公府嫡孫女張晚秋閨房。

    “小姐。”大丫鬟雪晴拎着裙角跑進來，神神祕祕的湊到正在看書的自家小姐身旁“我回來了。”

    年方及笄的張晚秋，放下手中的書冊轉首看過來。

    搖曳的火光，映亮了一張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的絕美容顏。

    面如凝脂，眼似水杏，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尤其是一雙桃花眼，忽閃之間隱有勾魂之意。

    好一位絕世佳人。

    “小姐。”雪晴笑嘻嘻的靠過來“老爺公子他們，都在談姑爺呢。”

    “別瞎說。”張晚秋耳尖染上紅暈，雙手不自覺的扭在一起“哪裏有什麼姑，姑爺~”

    對於衣食無憂，生活優渥的世家千金們來說，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婚事。

    嫁得好，幸福一生。

    嫁的不好，那就說不完了。

    就像是成國公府上的姐姐，嫁人之後沒多久夫君就死了，如花的年紀卻只能是硬生生的守活寡。

    嬌羞了片刻，張晚秋還是忍不住的問“怎麼說的？”

    俏臉興奮的雪晴，將自己聽到的事兒統統都說了一遍，最後強調“公爺明天就請懿安皇後賜婚。”

    “高風亮節，正人君子。”

    手中攥着手帕的張晚秋，忽得擡頭望向了自己的大丫鬟“雪晴，我想親眼見着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