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花錢如尿炕一般

    “爸，你穿上試試。”沈東昇拿一件海魂衫遞給沈大富。

    “不穿不穿，咱不買成衣，就買布回去做衣服。”沈大富連連擺手。

    “東昇，做一件背心最多兩尺棉布。兩尺布不到7毛錢，這一件成衣4塊錢啊。”周明建心疼得直甩手。

    “爸，師父，你們聽我的，成衣比自己做的衣服舒服。”沈東昇直接給圓臉妹25塊錢。

    圓臉妹急忙算賬找零。

    沈東昇逐個查看壹角紙幣的背面，都不是幣王背綠水印壹角。

    交易結束，沈大富只能乾瞪眼：“東昇，背心不分大小號，不用試衣服了。”

    沈東昇搖頭：“試試吧，如果不合身馬上調換，拿到家就不能換了。”

    沈大富有些糾結，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不好意思在女售貨員面前脫衣服。

    圓臉妹售貨員懂了，露出溫柔的笑：“大叔試試吧，我們不礙事的。”

    “大叔試試吧，咱們都是同志。”

    “是啊大叔，不用不好意思。”

    另外三個女售貨員紛紛發言，讓沈大富不要害羞。

    她們的服務態度超級好，不是因爲熱愛本職工作，而是想給沈東昇留個好印象。

    一個拿着一百多塊錢買衣服的大款，萬一留下了好印象看對眼了，愛情不就來了嘛。

    沈大富被她們說得不好意思，就脫掉了破舊不堪的外套，露出更加破舊不堪的背心。

    露肩深V背心，左邊的肩帶已經斷了，被針線縫起來。右邊胸口磨出了一個洞，可以放進去兩個雞蛋。

    沈東昇有些心疼：“爸，這件背心有些年頭了吧，拿回家給小寶當尿布。”

    “有十年了。”沈大富脫掉背心換上海魂衫，片刻後露出了欣慰的笑：“可以的，大小正合適。”

    沈東昇也覺得好看，轉身指着貨架上的65式軍裝：“售貨員同志，這套軍裝加上那雙膠鞋，一共多少錢？”

    “一共20塊錢。”圓臉妹急忙介紹：“這是從部隊裏出來的軍裝，都是用府綢布做的。”

    沈東昇瞬間驚呆，不是因爲價格貴，而是因爲在部隊裏當狙擊手的三舅。

    他身上穿的也是65式軍裝，沒有製作軍銜，從將軍到士兵都穿一樣的衣服。

    軍帽、上衣、褲子是草綠色，軍帽上有紅色五角星，上衣有兩塊紅領章，就是所謂的一片綠三塊紅。

    沈東昇知道三舅對他很好，卻不知道好到這種程度，竟然送給他20元的軍服。

    “給我拿4套大人穿的，1套10歲女孩穿的。”沈東昇說道。

    五套軍服125塊錢，四個售貨員都嚇傻了，沈大富和周明建也嚇傻了。

    “東昇，這五套衣服都是給誰的？”周明建板着臉十分嚴肅。

    “俺爹和俺娘，你和俺師孃，還有小玲，正好五件。”沈東昇說道。

    “你買三套，我跟你師孃不要。”周明建一聲冷哼，說道：“手裏有倆錢就不會過窮日子了，剩下的錢都買糧食！”

    “師父別跟我客氣，如果你不跟我去打獵，我也打不到那兩頭野豬。”

    “少廢話，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師父？如果認，就聽我的，只給你爹你娘和小玲買衣服。剩下的錢留着買糧食。”

    周明建的臉色非常難看，好像真的生氣了。

    沈東昇只能妥協，把兩件海魂衫遞給他：“師父，你和我師孃一人一件，別再推辭了。”

    周明建這才有了笑臉，笑着收下兩件海魂衫，心裏都是感動，決定明天就進山消滅老鬼子井上次郎。

    打野豬的確能改變愛徒的命運，只有消滅那個打黑槍的老鬼子，才能繼續打野豬。

    沈東昇最終買了三套軍裝，三條65式軍用腰帶，現在他的爹孃和小妹都是用布條當褲腰帶。

    售貨員秉承爲人民服務的精神，讓沈大富去倉庫換衣服。進去的時候渾身打補丁，出來的時候一身65式軍裝。

    一片綠三塊紅，裏面穿着海魂衫，腰裏系着鐵腰帶，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爸，你一下子年輕了20歲。”沈東昇啪啪鼓掌，豎起大拇指給老爹點贊。

    “是嗎？”沈大富低頭看衣服，臉上笑開花，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淚。

    “爸，師父，咱們回家吧。”沈東昇從售貨員手裏拿走介紹信，摟着二老的肩膀回家。

    供銷社裏，四個售貨員還在震驚中，沈東昇竟然買了90塊錢的衣服。

    “如果他不是農村人，我都想託人去他家說媒了。”圓臉妹略顯羞澀地說。

    幾個女生笑成一團，她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但介紹信上顯示沈東昇是農村人。

    “你們別笑，如果他每個月都能打四五頭野豬，就算是農村人，我也願意嫁。”圓臉妹一臉傲嬌。

    回沈村的途中，沈大富心疼了一路，他更想買糧食，可惜兒子不聽他的。

    沈東昇知道他在想什麼，笑着安慰他：“爹，不用擔心糧食，以後咱家天天吃大米飯。”

    這次收到了4張幣王，打算明天就去找沈梅賣掉，應該能賣一萬塊錢。

    到時候去超市掃貨，先買千百斤大米，吃一半賣一半。再買兩桶油，吃一桶扔一桶。

    老少三人回到沈村大隊，正好趕上社員下工，社員們看沈大富的眼神都變了。

    “大富，這是一身新衣裳啊，新鞋新腰帶。”

    “嗯，俺兒給俺買的。”

    “好傢伙，東昇是個孝順孩子！這身衣裳多少錢，肯定不便宜吧。”

    “還行，從裏到外也就25塊錢吧。”

    “哎呦，我的親孃誒！”

    一羣人圍觀新衣服，沈大富昂首挺胸一臉傲嬌，逗得沈東昇笑呵呵。

    三人去大隊部送架子車，沈大裕看見沈大富的新衣服，臉色黑成了鍋底。

    肚疼心疼又牙疼，恨不得上手把沈大富扒光，把新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心中暗罵：“娘的，早知道沈東昇能打野豬，老子肯定對他好，現在便宜傻屌沈大富了。”

    沈東昇掏出二十塊錢：“俺爹欠大隊16塊4毛錢，這個賬我還了。”

    沈大裕又是一陣難受，黑着臉準備接錢，忽然又觸電般收回手。

    咬着後槽牙說道：“現在大隊沒有零錢，你明天下午再來還賬。”

    大隊怎麼可能沒零錢？

    沈東昇皺起眉頭，懷疑沈大裕憋着壞水兒，呵呵一笑轉身就走。

    心說道：“不管你憋什麼壞水兒，休想從我這裏佔一分錢的便宜。”

    爺倆回到家，沈東昇把兩套軍裝給老媽和小妹：“媽，小妹，我給你們買了新衣服新鞋，跟我爸的衣服一模一樣。”

    沈小玲抱着衣服，看着大哥嘿嘿傻笑，眼神裏柔情似水。

    趙桂香看看老伴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懷裏的衣服，心態突然爆炸，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