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埋伏

    梅酒生目光深沉地看着葉天龍，悠長的嘆了一口氣，嘴脣顫抖，半晌才艱難開口道：“你和你師兄很像，都看不慣夢家人。”

    開口以後，剩下的話就像是找到了支柱一般。

    梅酒生繼續道：“這可能也是後面發生事故原因。”

    葉天龍一頭霧水，不解道：“師父，究竟發生了什麼？”

    梅酒生不知從何處拿了一壺酒，仰頭喝了起來：“沿後山山道西行百里，有一個森林，名叫靈獸森林。”

    “靈獸森林？”

    梅酒生砸吧了一口酒，繼續道：“沒錯，靈獸森林，那是一座千年老林，常年籠罩在一片幽暗之中，裏面生存着很多神祕的物種——靈獸……”

    葉天龍愣了愣：“啊？師父，你喝醉了嗎？什麼千年老林，什麼靈獸，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梅酒生沒有多做解釋，只搖了搖頭，帶着些萬幸說道：“這種事，還是不信得好。你大師兄就很相信這件事，集結了一大羣人，說誰能把靈獸內丹帶回來，就免費給他煉製內丹，不知究竟算不算一件幸事，只有夢家的一個養子信了他的話……”

    “難道……”葉天龍想起夢如正的態度，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

    梅酒生點頭：“你師兄見他是夢家人，心中不愉，便取消了那次行程。但那人自己偷偷進了靈獸森林，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葉天龍沉默了。

    梅酒生仰頭痛飲，頗爲惋惜道：“那養子很有天賦，吃苦耐勞，聽說是爲了還清欠夢家的錢，擺脫養子的身份，才想進森林拿內丹，結果送了命。你大師兄很懊惱，這麼多年都沒有踏進歸墟宗，在山下做了一個大夫。”

    “我也有愧，沒有看顧好你大師兄，自認愧對夢家。但我沒想到，他們讓我違背原則來對付你，唉……一步錯步步錯，我就不該答應夢家這種要求。”梅酒生苦酒入喉，心中難受。

    葉天龍搖頭道：“師父，這件事不是你和大師兄造成的，要說罪魁禍首也是夢家！都是他們逼迫才讓那位師兄鋌而走險，斷送了性命。你們做的已經夠了！”

    梅酒生又灌了自己幾口酒：“夠了嗎？你說的也對，要欠也是我和你大師兄欠那位弟子，我們不欠夢家什麼。”

    葉天龍點頭：“夢家橫行霸道，行事兇惡，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早晚會爲自己的行跡付出代價！”

    梅酒生突然笑道：“你這點和你師兄很像，你們倆遇見了一定會很有話聊。你大師兄名叫柳謀柏，若是你在山下遇見了，託我帶聲好。這麼多年，他該回了。”

    葉天龍點了點頭。

    梅酒生悵然一笑：“唉……天龍，你先走吧，我再喝一會酒。”

    無奈之下，葉天龍只能先行離開。

    兩日後。

    柳家。

    柳如煙站在銅鏡面前，試着衣服：“李媽，快幫我看看，這件粉色的衣服好看還是這件藍色的好看？”

    李媽微微一笑：“唔，粉色襯得小姐要活潑些，藍色要顯白一點，不過，小姐你打扮得這麼好看，是去見哪家的公子啊？”

    柳如煙一臉嬌羞，跺了跺腳，羞澀道：“哎呀，什麼公子，是歸墟宗的小師弟，他才入門，我照顧照顧他。”

    李媽意味深長道：“看來這小師弟長相頗爲俊朗啊。”

    “確實很俊……”柳如煙下意識回話，又意識到什麼，一張俏臉緋紅：“哎呀，我和小師弟沒什麼關係，我就是照顧他一下。”

    李媽捂着嘴，意味深長道：“看來當初那個小姑娘也長大了。”

    柳如煙雙手叉腰，撒嬌道：“李媽……”

    李媽呵呵一笑，推開房門，開口道：“哎呀，我得去廚房看看他們燒的菜怎麼樣了，小姐，粉色那套更好看。”

    柳如煙點了點頭，抱住衣服，臉色羞紅。

    “對了，小姐，老爺那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你……”李媽突然打斷道。

    柳如煙臉色一僵：“我知道的。”

    李媽嘆了口氣，合上了門：“那就好，小姐，我先走了，你有什麼事再叫我。”

    柳如煙突然泄了氣似的躺在牀上，看着那件粉色的衣服，心中惆悵。

    入夜。

    登城酒樓。

    柳如煙一襲淡粉長裙，脣若點櫻，眼如秋水，滿頭青絲披落，僅僅用一條粉色的發帶系着，更顯得整個人清秀可人。

    “客官，這就是葉公子定的房間，小的就先撤了，你有什麼需要只管叫我們就行。”店小二引着柳如煙來到房門口。

    柳如煙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

    “請進。”葉天龍的聲音。

    柳如煙心中有些忐忑，葉天龍會覺得自己這樣穿好看嗎？自己穿的會不會太隆重了一點？只有自己和他嗎？開口第一句話，自己應該說什麼？

    她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不只葉天龍一個人。

    燈光昏黃，煙霧繚繞。一張炭火小爐正烤着肉，爐前溫着一壺黃酒。葉天龍端坐在桌前，身邊圍了一個男人。

    男人身穿湛藍的粗布短打，腰間掛着一把長鞭，劍眉星目。這人很眼熟，她之前見過。

    是百通明。

    柳如煙心微微一沉，她嘆了一口氣，語氣微微有些發酸：“我還以爲所謂的招待，只有你和我呢，葉天龍。”

    葉天龍嘿嘿一笑：“如煙，我想了想，你幫我這麼多，在我心中已經算是自己人了，今天我想借勢讓你們都認識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柳如煙冷淡道：“好，怎麼不好呢？給我介紹介紹吧。”

    柳如煙此話一出，百通明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他這是干擾了柳如煙和葉天龍。

    百通明當即端起酒，嘿嘿一笑：“如煙姑娘，久仰大名啊，我是大哥的兄弟，百通明，我們之前見過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柳如煙點頭，不解道：“什麼久仰大名？”

    百通明解釋道：“這不是大哥在家中常常提起如煙姑娘，說你人美心善，仗義相助……”

    百通明將不要錢的溢美之詞紛紛砸在柳如煙身上，聽得她飄飄然。

    “哪有，葉天龍，你在家真的這樣誇我？”柳如煙有些不好意思。

    葉天龍剛想回答，百通明咳咳一聲，打斷道：“我還能敗壞我大哥的名聲不成？大哥對於你這樣豪氣的女子頗爲讚賞。”

    柳如煙羞澀地看了一眼葉天龍：“嘿嘿。”

    葉天龍點頭：“我一直覺得如煙姑娘很豪氣，我很是敬佩，再加上之前如煙姑娘仗義相助，今日特地設宴相邀。”

    柳如煙眼波流轉，一臉羞澀地看向葉天龍：“我也沒你說得這麼好。”

    百通明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幽幽開口道：“我怎麼就沒有大哥這樣好的女人緣呢？”

    “什麼？”葉天龍沒有聽清。

    柳如煙聽完羞澀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一番把酒言歡。

    百通明十分有眼力見地開口道：“大哥，如煙姑娘，我在鏢師客棧臨時有事，就先走，你們繼續啊。”

    柳如煙臉色一紅，一雙秋水似的雙眼無言地望着葉天龍。

    葉天龍眉頭一皺，緊張道：“怎麼了，通明，出什麼事了，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百通明無語：“……”

    一瞬間，氣氛凝固。

    百通明半天才組織好語言：“大哥，不用擔心，小事，你繼續和如煙姑娘聊吧。”

    葉天龍這才擔憂地目送百通明離開。

    柳如煙忸怩地捏着衣角，開口道：“葉天龍，你覺得我怎麼樣？”

    葉天龍擔憂道：“如煙你怎麼突然低頭，說話聲音也變小了，是不舒服嘛？”

    柳如煙瞪大雙眼：“……”

    葉天龍繼續道：“這屋子炭火太足了，煙霧確實薰得人有點不舒服。我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你家在什麼方向，太晚了，我送你。”

    柳如煙露出一張假笑：“不用麻煩了。”

    葉天龍堅持道：“送你怎麼能算麻煩呢？”

    這話一出，柳如煙心神驀地一動，看着葉天龍臉上寫滿對自己的擔憂，心中再多的氣也沒有了，只羞怯地點了點頭。

    僻靜無人的小巷。

    兩人並肩而行。

    青石板路上，月光似水，投下兩人的倒影，很近。

    柳如煙伸手撩了一下頭髮，露出雪白晶瑩的耳垂。

    葉天龍微微一愣。

    他的鼻尖突然縈繞了一股幽蘭香。

    “如煙，你好香啊。”葉天龍直言道。

    柳如煙的臉一下就紅了，她看向葉天龍的雙眸沁水一般明亮，羞怯道：“沒想到你也這麼不正經。”

    葉天龍一臉無措：“我也只是實話實說。”

    說着，葉天龍突然伸手將柳如煙攬入懷中，怒喝一聲：“什麼人，快出來！”

    唰唰唰！

    幾聲風動影隨，小巷暗處鑽出來八個蒙面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