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7章 髒水

    黑夜。

    寒月高照。

    月下，佛光普照，佛國境內，衆生匍匐。

    普天之下，若論信仰的瘋狂，佛國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縱然被李子夜冠以神棍之稱的書生，所掌控的天諭殿，都沒有佛國這般控制人心的手段。

    畢竟，西域範圍，不會有人張口閉口光明在上，而佛國上上下下，開口之時全都要帶上一句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佛像下，妖和尚三藏看着前方發着金光的石佛，說道，“李兄，砸不動啊，怎麼辦？”

    “你用力了嗎，不會放水了吧？”李園，李子夜質問道。

    “李兄，你怎麼能懷疑小僧呢！”

    佛山上，三藏不滿地迴應道，“小僧已經盡全力砸了，確實砸不動。”

    李園，李子夜聞言，眸子微眯，思考片刻，提醒道，“用妖力試試。”

    “好！”

    佛像前，三藏應了一聲，周身佛元盡斂，體內的妖氣，宛若驚濤駭浪一般涌出。

    “大招！”

    爲了防止自己的誠意被某人懷疑，三藏刻意大喊了一聲，然後縱身而起，拎着紫金鉢砸向了前方佛像。

    下一刻，只聞恐怖的巨響傳遍佛山，佛光、妖力互相衝擊，接着，十丈餘高的佛像上，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現，迅速蔓延開來。

    “有用！”

    三藏落地，看到眼前一幕，驚喜地喊道，“裂了，它裂了！”

    李園，李子夜聽到千里傳音符那頭的聲音，眸中異色閃過。

    同樣的力量，佛元不行，妖力就可以，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妖力對於佛門的力量，天然剋制。

    那麼，千年前，那個神明帶着他的信徒，背刺妖族，就解釋得通了。

    他們不是爲了降妖除魔，他們是怕。

    妖族若強盛起來，對他們而言，是個巨大的威脅。

    原來，佛克妖邪，是個謊言。

    從來就沒有什麼佛克魔，而是，屬性相反，相互剋制。

    “李兄，不好了，它又恢復了！”

    就在這時，千里傳音符那頭，三藏的聲音再度響起，驚呼道。

    “掄它！”

    李子夜冷聲道，“看他恢復的快，還是你砸的快！”

    “這，好吧！”

    佛像下，三藏應了一聲，拎着紫金鉢，開始玩命地掄了起來。

    隨後，轟隆、轟隆的巨響，在佛山之頂不停地迴盪，震天動地。

    “小公子，您爲何一定要讓佛子去毀佛像？”

    李園，李園身後的房間中，桃桃放下手中的賬冊，不解地問道，“讓許師伯或者白娘娘，又或者再派一名高手過去，不行嗎？佛子，畢竟曾經是青燈寺的弟子，這樣不太好吧？”

    “不，只有他可以。”

    李子夜神色凝重地回答道，“因爲，在這個人間，唯有他是純正的妖身，佛國的神明，不敢奪他的肉身，我不知道當初青青爲他脫胎換骨是不是考慮到了這個原因，但是，你可以仔細想想，當初的四大天驕，似乎都遇到了相同的問題，爲他人做嫁衣！”

    說到這裏，李子夜語氣一頓，繼續道，“朱珠，先不說，本就是朱雀宗爲神明準備的容器，慕白，修煉鎮世訣，他背後的那位太商，可是一直虎視眈眈，還有神子燕小魚，曾經被光明之神附體，只是因爲有了我這個更合適的容器，才被光明之神放棄，種種跡象表明，三藏，若非被青青換成了妖身，很可能也要遇到和他們一樣的事情。”

    “小公子的意思是，佛子，是佛國爲神明準備的肉身？”房間中，桃桃一臉震驚地問道。

    “這只是我的猜想。”

    李子夜平靜道，“事情真正發生之前，真與假，只有佛國那些人知道，不過，現在不可能了，青青將三藏換成了妖身，徹底斷絕了神明附體的可能。”

    青青，或者說月輪天，這位妖族唯一的真神，肯定知曉些什麼。

    同一時間，極北之地，青青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目光望向了佛國方向，面露沉色。

    那個白癡，怎麼又去佛山了。

    麻煩啊。

    思及至此，青青邁步朝着山谷外走去。

    “神女。”

    後方，水鏡憑空而現，開口問道，“您要去哪裏？”

    “哪也不去。”

    青青淡淡道，“你專心衝擊神之境，其他的事情，不必理會。”

    說完，青青沒有再多言，邁步離去。

    數息後，冰天雪地中，一抹倩影掠過，照目之間，已然消失不見。

    沒過多久，極夜世界籠罩的盡頭，青青停下腳步，目光看着佛國方向，眸中冷色閃過。

    那位，要出來嗎？

    千年前，最後的陰謀者，佛國之神，梵衆天！

    她一直懷疑，當初背刺妖族的人，就是他和他的信徒！

    當然，她並沒有證據，只是猜測而已。

    不過，她可以確定，那個時代，可沒有所謂的佛。

    梵衆天和他的信徒，建立佛國，是在封神時代之後，從那以後，佛國便一直在宣揚妖的惡，對於妖族，不停地潑髒水，企圖趕盡殺絕。

    如今，人間那麼畏懼妖族，佛國那些人，可是居功至偉！

    “妖族那位，也現身了。”

    這一刻，西域大地上，孔丘有感，開口說道。

    “妖族神女，月輪天？”書生問道。

    “嗯。”

    孔丘點頭，平靜道，“應該也是在等佛國那尊神出來。”

    “妖族神女和佛子的故事，弟子也聽過不少。”

    書生心平氣和地說道，“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在意那位佛子的安危。”

    那三藏每次有危險，月輪天都會現身，上一次，月輪天水漫青燈寺，更是名震天下。

    如今，已重回神境的妖族神女，實力恐怕不在他之下。

    “梵衆天。”

    孔丘輕聲呢喃了一句，說道，“其實，老朽也想看看，當初的真相究竟是什麼，老朽清楚的記得，千年之前，人族和妖族雖然不和，卻也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這一千年，妖族幾乎不出世，反倒是成爲了市井傳說中的惡魔，想來，肯定是有一些人在故意爲之。”

    “轟隆！”

    人間衆位神境強者的矚目下，佛山之頂，不知道多少次縱身而起的三藏，手持紫金鉢再次掄在了佛像之上，驚見，劇烈的震動中，漫天佛光大盛，一股雄渾巨力爆發，直接將三藏震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