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0章 降臨

    深夜。

    太學宮，東院。

    小木屋中，油燈微弱的火光跳動，勉強將木屋照亮。

    書架前，孔丘靜立，翻閱着上面的古籍，蒼老的臉上有着難掩的疲憊之色。

    千年歲月，太過漫長，幾乎已耗盡了老人的一切。

    壽元、血氣、力量、精力，所有的所有，隨着歲月的流逝，都在逐漸從老人身上消失。

    也許，再過十年或者百年，即便寒冬大劫沒有降臨，老人也將在歲月中逝去。

    某種程度上來說，長生，對於老人而言，並非一件幸事，反而是一種痛苦。

    只是，爲了這個人間，老人只能苦苦支撐。

    先賢已逝，大劫將至，人間，不能沒有聖賢。

    夜漸深，孔丘查閱了許久資料，感覺有些疲累，放下手中的古卷，準備休息片刻。

    突然，木屋外，狂風大作，將屋門刮開，吹滅了油燈。

    整個屋子頓時變得黑暗起來，唯有屋外的一點月光透入，幾乎什麼也看不清。

    屋內，孔丘看了一眼外面，走上前關緊了屋門，然後重新點上了油燈。

    突來的情況，令其困意少了許多，便不打算睡了，準備繼續查閱典籍。

    然而，就在這時，孔丘神色一頓，目光立刻看向北方，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震驚之色。

    這股力量是？

    “光明之神。”

    這一刻，西域天諭殿，高高在上的神座前，正在與遠方老者對峙的書生，心神同樣一震，目視北方，面露凝色。

    終於出現了！

    創造天諭神殿的神明！

    燕小魚，這一次，不要再讓本座失望！

    “光明之神嗎？”

    幾乎同一時間，皇宮深處，皇室宗祠中，太商北望，面露冷色。

    苟活千年的神明，竟然還沒有放棄降臨人間的奢望！

    只可惜，他們都已逝去，而他，也已經沒了力氣。

    太淵，你們死後，這人間，太無趣了。

    昏暗的宗祠內，太商輕嘆了一聲，旋即收回目光，不再北望。

    如今，他已管不了那麼多事情，這些事，只能交予孔丘他們處理。

    還有那天命之子，他若是這個時代得天命之人，這等事情自然不可能躲得過去。

    “李教習。”

    與此同時，極北之地，長生谷內，木槿看到天際憑空而現的光明虛影，心神震驚不已，馬上傳音提醒道。

    “看到了。”

    一旁，李子夜應了一聲，目視天際，臉上閃過一抹凝色。

    光明與黑暗同體，妖神，果然就是光明之神。

    深淵前，妖神喚出光明之身後，神色反而更加凝重，一身黑暗氣流急劇涌出，威勢愈發強悍。

    天際，漫天妖氣內，光明幻影凌空而立，強大的氣息，縱然相隔千里都能清晰感知。

    “不好。”

    禁地中，青青有感，來不及理會眼前重傷的長生妖皇，拔出血皇令，急速朝着長生谷深處趕去。

    後方，孤嶠等人見狀，也迅速追了上去。

    深淵前，妖神催動一身神元，妖氣滔天，直貫天際黑雲，臉上、額頭上，汗水滴滴落下，顯然十分吃力。

    “那是什麼？”

    長生谷內，有眼尖的妖族皇者看到天際陰雲中的奇異光華，神色震驚地問道。

    周圍，其餘妖族皇者目光也立刻往了過去。

    但見天際上，攪動的陰雲中，一道光華照下，籠罩下方的光明虛影，讓其無法降臨人間。

    “李教習，那是什麼？”

    長生谷深處，木槿也注意到天際詭異的景象，面露震驚之色，傳音問道。

    “不清楚。”

    一旁，李子夜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注視着前方滿頭汗水的妖神，雙眸微凝。

    看來，他們對神明的認識，還是不夠。

    這位妖族之神要做的事，似乎很是吃力。

    思緒間，李子夜目光看向天際攪動的陰雲，眉頭輕皺。

    雲層上空，似乎有什麼力量在阻止那道光明虛影降臨人間。

    “木槿姑娘。”

    這時，深淵之前，妖神轉過頭，語氣誠懇地說道，“可否將那李家嫡子先交給本座，只要本座功成，答應你家王爺的事情，一定盡力辦到！”

    “不行。”

    木槿毫不猶豫地拒絕道，“王爺醒來之前，我不會將人交出。”

    妖神聽過眼前女子的回答，神色微沉，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繼續催動一身黑暗之力，竭盡全力將天際的光明之身拉向人間。

    木槿身旁，李子夜看着眼前一幕，眸中點點流光閃過。

    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李子夜思考原因之際，前方，一道流光破空而來，不及轉眼，已至深淵之前。

    隨後，血光盛極，鋒芒耀目。

    血皇令穿雲破空而至，徑直刺向妖神。

    “放肆！”

    功成關鍵時候，被人打擾，妖神怒上心頭，一聲沉喝，周身黑暗氣息狂涌，轟然擋下了血矛鋒芒。

    三度交鋒，黃泉路前見死生，青青再入戰局，強行承下餘波的反噬，血矛迴轉，猛然砸在妖神肩上。

    巨力加身，妖神腳下一個踉蹌，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神明跪地，難以相信地屈辱，妖神心中怒不可抑，雙眸殺機滔天。

    “你竟敢讓本座下跪！”

    怒聲一喝，妖神強行撐起身子，翻掌拍出，恐怖的掌勁，宛如驚濤，襲向眼前之人。

    青青不閃不避，同樣一掌，轟然擋下前者攻勢。

    神境之戰再開，然而，妖神分神對敵的剎那，天際之上，異光籠罩的光明虛影，一點點被拽回陰雲中的漩渦內，眼看就要被漩渦吞噬。

    妖神有感，神色一變，立刻催動神元拽住天際的光明之身，全力將其拉向人間。

    “想讓他下來，癡人說夢！”

    妖神分神的一瞬間，青青窺得前者身上的破綻，臉色一冷，踏步上前，重重一掌，怦然落在其胸口。

    掌勁加身，妖神口中一聲悶哼，身形滑出數丈遠。

    妖神受創，力有不逮，天際，光明虛影再次被異光拽向漩渦中，轉眼的工夫，便已被吞沒大半。

    戰局外，李子夜看着天際的景象，眸子微微眯起。

    他好像，看明白一些什麼了。

    神明，不在人間。

    要想降臨人世，就必須克服某種力量。

    而肉身，便是神明抵抗這種力量的最大憑仗。

    現在看來，他們此前的推斷沒錯，想要送神明歸西，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毀去其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