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血腥激戰

    討伐大軍士氣昂揚，全軍振奮。驕橫的野蠻人終於得到教訓，它們親眼目睹了在極短的時間裏，兩名小力王陣亡喪命。它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啊！雖然野蠻人還在拼死向前衝，但是驚懼的神色，即使野蠻人漆黑如夜的那張臉上也一覽無餘。膽怯雖然只是一瞬間，沮喪卻在狼族戰士的心頭漫延。

    時機稍縱即逝。格雷恩居高臨下，黑森林當面的敵人進攻的勢頭已緩，只有他看在眼裏。

    高坡下，特林維爾急得搓手搖頭，一會兒看看激烈的戰場，一會兒又擡頭望着高坡。克林戈王和阿卡阿卡等人其實也和他一樣焦急。正在這時，號角聲大作，阿卡阿卡大聲喊道：“主人，已經命令我們出擊敵人的左翼！”

    他一回頭，正好看到高坡上那一面藍色的旗幟正揮舞着！哈哈！他大笑着飛身上馬，衝着克林戈王等人喊道：“克林戈王，野蠻人的營地見！”

    克林戈王和歐瑞德將軍等人也上馬揮劍，“特林維爾，阿卡阿卡，野蠻人的營地見！”

    看到阿卡阿卡也上了馬，抽出短劍。他嘿嘿笑道：“阿卡，你這個傢伙可要跟好了。我聽說那些野蠻人都最喜歡欺負小個子。要是你不小心掉了隊，讓那些傢伙把你捉了去，可別想我去救你呀。”

    阿卡阿卡笑道：“放心吧，主人。等我跳起來砍斷那些野蠻人的腿，它們就再也不敢嘲笑我個子矮小了。”

    特林維爾哈哈大笑。他一揮手中的長矛，大喊一聲：“勇士們，衝上去，殺光那些野蠻人！”

    輕騎兵如旋風般跟在他的身後，發起了反擊

    賽爾聽到了鼓聲號角，他狠力劈砍着，驅散了面前的野蠻人，回首遙望。咯拉德加的大旗揮舞着，方陣左右分開，輕騎兵颳起煙塵，人歡馬叫，像一陣狂風衝向野蠻人。

    特林維爾率領的輕騎軍團共四千人，甲衣下又裹上了兩層厚厚的皮甲，人人一把圓盾，一柄長劍，所到之處狼族被衝的人仰馬翻。特林維爾咬緊鋼牙，膽氣豪生！如林的刀槍晃不動他鋼鐵的意志，他胯下的戰馬，如旋風掃過敵營。手中的長矛像刁鑽的毒蛇，每一次出擊都帶來狼族的慘叫和飛濺的鮮血。

    阿卡阿卡揮動短劍和野蠻人戰鬥，還要時時惦記着主人的安危。他才是這場混戰中最勇敢又最提心吊膽的那個人啊！死於他馬前的野蠻人的屍體磕絆着馬的前蹄，仍奮勇向前，掃除狼族，保衛他的主人。

    頭頂上箭矢滑動山風，“嗖嗖”作響。

    狼族瘋狂地進攻沒能打破黑森林的方陣。雖然雙方都死傷慘重，但是黑森林的士兵沒有後退一步，野蠻人的鮮血在方陣前幾近流盡，終於出現了動搖。輕騎兵及時勇猛地突擊衝破了野蠻人的防線，野蠻人支持不住，四散潰逃。

    聽到號角聲高昂，旗幟招展，賽爾揮舞着巨斧，黑森林軍團的長矛手和盾牌陣依舊保持着嚴密的陣型，也在騎兵掃蕩過後的道路上衝鋒向前。

    狼族在黑森林軍團方向沒有取得進展，反而被輕騎兵的突襲擊退，瞬息間，輕騎兵已在狼族的萬人陣中往來衝殺，造成敵人極大的傷亡和混亂。但野蠻人指揮有方，攻擊阿波多利軍團和萊利克騎士團的兩個萬人隊依舊保持猛烈地攻勢，雖然損失慘重，卻毫不退縮。中央和右翼的軍團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但是圖汗等老將軍壓住陣腳，清醒無比。野蠻人面對無懈可擊的防守毫無辦法，屍體一層層，血流似海洋，但是阿波多利軍團方陣密不透風，戰士們咬緊牙關和敵人拼鬥。

    與此同時，圖爾賴和小力王的交鋒也分出了勝負。

    榮譽軍團自從黑森林大沼澤之戰後幾乎全軍覆沒，重建時從各個軍團挑選了三千老兵，只爲了此次遠征。圖爾賴變得更加少言寡語，卻也更加勇猛頑強。軍團千里征討，卻錯過了每一場戰鬥。只有在黑暗山谷，他們有機會洗雪恥辱，重建軍團的榮耀。

    萊利克的沉着冷靜，加上圖爾賴這樣的勇士，六千戰士抵擋住狼族萬人隊的攻擊，讓敵人萬難得逞。萊利克騎馬飛奔，揮劍衝殺，指揮若定。圖爾賴的鐵棒大顯神威，他和賽爾一樣站在方陣之前，以血性地拼殺博得戰士們喝彩，也激勵着將士們。聽到遠處的喝彩，那是賽爾的巨斧斬殺野蠻人的小力王的聲音。他好似聽不到，卻無法容忍面前的野蠻人撒野。

    狼族的三個萬人隊的攻擊全都沒有奏效。敵人的方陣無懈可擊，狼族大軍卻鬥志不減。幾個小力王全都衝到隊伍的前面，驅趕着失去心智的狼族戰士們更加瘋狂地衝擊向前。手持彎刀的小力王騎着黑馬嗷嗷高喊，卻激起了大力士圖爾賴的怒氣。他大吼一聲衝向敵人。

    小力王鐵面下黑洞洞的雙眼邪惡殘忍，手中的彎刀滴着血，聽到敵人的吼叫聲，它擡頭看見一個威猛的大漢，手持一根粗大的鐵棒，正將他面前的一名狼族戰士攔腰擊倒，同時橫掃，躲閃不及的連慘叫聲都不及發出，就被他當場打死。小力王怒氣衝衝，那條壯漢正好擡眼像是也在尋找他，他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同時發出誓死一戰的怒吼。小力王驅馬飛奔，圖爾賴雙睛突迸，舉棒相迎。

    圖爾賴天生神力，與賽爾相比也只是稍顯遜色，和特林維爾亦相差無幾。小力王都是狼族勇士中挑出的武勇超羣的狂徒，但是遇到像圖爾賴這樣的力士，也是死到臨頭。小力王連砍數刀，圖爾賴心中有恨，手上加力，橫棒遮擋。“叮噹”聲響，圖爾賴不退反進，小力王刀刃卷缺，手震出血，臂膀痠痛。圖爾賴得勢逞強，連砸數棒，如數奉還。小力王接了兩棒，頭炫眼黑，手臂再也無法舉起，知道第三擊絕對無法抗受，扔刀轉身抱頭而逃。

    圖爾賴大步流星幾步就追上了小力王，喉中低吼，鐵棒高舉，如山崩之勢，只一棒就將小力王那顆頭顱砸的粉碎！圖爾賴血濺鐵甲，吼聲震天。榮譽軍團的戰士們齊聲吶喊，豪氣倍增。

    狼族大陣中鼓聲如雷，號角轟鳴。又一支野蠻人的萬人隊在鼓聲的催促下，也加入到阻截圍堵特林維爾輕騎軍團的戰鬥。特林維爾率領的戰士們，身陷重重包圍，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考驗着視死如歸的戰士們。但是野蠻人不知道，這也是大個子維卡求之不得的呢。

    輕騎兵的攻擊迅猛無比，任野蠻人頑強抵抗也是節節敗退。羅阿洛德的王本該在高坡上和諸王在一起，可是他堅持親自衝破狼族的進攻。羅阿洛德的將軍護衛們們更是保衛着他們的王，帶領突騎兵衝鋒陷陣。突騎兵在野蠻人中橫掃一片，無可阻擋。殺死的野蠻人無計其數。可是很快，他們就遭遇到了麻煩。

    當又一支野蠻人的萬人隊前來支援，區區幾千人的突騎兵的衝鋒就像衝入了泥濘，狼族密集地弓箭也讓他們不得不放慢馬匹奔跑的速度，以躲避弓箭。即使特林維爾和阿卡阿卡的勇猛，想要衝破狼族的圍堵也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可是，輕騎兵的任務已經完成。他們突襲了野蠻人傲慢地攻擊，將左翼敵人衝的七零八落，不得不用兩個萬人隊來對付他們，也給賽爾和他的黑森林戰士們創造了機會，他們不急於以一個突擊就徹底擊潰蠻族，而是穩紮穩打，隊形整齊地向前推進。但是他們也和保護軍團後方的科斯布斯以及哈克米王隊伍脫節，中間形成了一個足有一千步以上的空隙。

    突騎兵和黑森林軍團將近萬人的短促出擊已經達成目的。他們將兇惡的野蠻人擊退到出發地的堡壘，大量殺傷了野蠻人的士兵，同時自己也有很大的傷亡。眼見敵人的兩個萬人隊圍了上來，特林維爾和阿卡阿卡在前，克林戈王和羅阿洛德的將軍們在後，突騎兵和黑森林軍團相互依託，準備向後退卻，繼續以長矛大盾結成的大方陣迎擊敵人，銷磨野蠻人的鬥志和生命。

    但是，野蠻人久經大戰，看出了對手的意圖。它們一邊加緊攻擊，讓突騎兵的撤退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艱難。又是急迫的戰鼓聲，野蠻人的騎兵也發起了猛擊，它們死死糾纏住黑森林軍團，妄想把步兵方陣和騎兵分隔開來。

    野蠻人的陰謀得逞了。科斯布斯等人率領的三千人已經自顧不暇，他們受到來自後方襲擊。科斯布斯雖然智慧高超，但是指揮打仗卻毫無經驗，只是仰仗着一些老軍人才勉強支撐，保持不敗已是幸事，想去救援被阻隔在千步之外的黑森林軍團，絕無可能。

    其它軍團激戰正酣，戰況焦灼。兩個方陣受到野蠻人全面圍攻，但將士們經受住了考驗。在沒有接到出擊的命令前，他們用盾牌方陣阻擋敵人，時而發起小規模的進攻，破空的羽箭和盾牌縫隙中突然出現的長矛，也讓野蠻人防不勝防。但是，各個方陣在強大的敵軍圍攻之下，被動的防禦是必不可少的策略。野蠻人面對方陣無計可施，投入攻擊的狼族戰士也遭遇到可怕的傷亡，漸漸急躁冒進，漸次畏縮不前。

    可即使這樣，他們也同樣不能對被圍困的黑森林和輕騎兵軍團施以援手。野蠻人也看到了把幾個軍團分隔圍困，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才不惜以重大傷亡，來延遲他們對友鄰的幫助。

    站在高坡上的諸王都目睹了特林維爾等人在野蠻人陣中衝鋒卻不能潰圍而出，他們麾下那些以逸待勞的將軍們也早就對狼族無休止地攻擊火冒三丈，不停地向格雷恩請求着出擊的號令。

    他們說，只要一個衝鋒，他們就能擊退面前那些試圖打破盾陣的野蠻人，和包圍中的特林維爾合兵一處，徹底攪亂敵人的陣腳！

    可是，格雷恩依然視而不見！任憑衆人高聲請戰，他只用一個冷冷的眼神就讓所有人屏氣凝聲。他是全軍的統帥，統攬全局，目攬八方。爲了戰鬥的勝利，他早已做好了部署。哪怕遭到所有人的誤解和質疑，也休想動搖他的心。

    科斯布斯等狙擊谷口方向的戰鬥還在進行。而這還不是格雷恩唯一擔心的地方。黑森林且戰且退，他們的側翼和後方已經全佈滿了野蠻人的士兵。馬隊衝撞着層層盾牌，即使勇如賽爾，他們還能堅持多久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野蠻人圍困中的特林維爾和賽爾率領的軍團。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許多人都不敢想象，如果兩個軍團在和野蠻人的交戰中被消耗殆盡，即使他們能殺死更多的野蠻人，也是無法承受的重大損失，甚至決定了這場戰爭的最終結局。

    他們不僅將失去最勇猛的戰士和他們的首領，東征大軍也將徹底失敗，陷入無可挽回的境地。焦慮和絕望在瀰漫着，而高坡上還有一支大軍無所事事，坐看那些將軍和士兵們的失敗。但是，任他們急切請戰，格雷恩不爲所動。形勢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

    鮮血飛濺，劃出血腥而瑰麗的色彩。戰馬嘶鳴，踏破死寂頹敗的寧靜。

    特林維爾身先士卒，他率領着英勇的騎兵反覆衝殺，在敵人層層包圍中和野蠻人短兵交接，不知疲倦，不怕流血的衝擊給當面的敵人造成了沉重打擊。兩支萬人隊發了狂似的圍追堵截，更別說事實上另外三支萬人隊，也有不少狼族戰士也在合力圍剿四處出擊的突騎兵。狼族的勇力王深以爲恥！但狼族大軍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它們即使以數倍的兵力，也奈何不了那支騎兵。

    特林維爾的騎兵踏破了敵陣，把狼族大營攪動的天翻地覆。手持大斧的猛士勇不可當，每次巨斧落下就會有狼的死傷時發出的慘叫聲。勇力王真的憤怒了！區區人類一支弱小的隊伍，就把數倍於己的敵手視若無物，在狼族的土地上，在最精銳的野蠻人戰士組成的包圍中，肆無忌憚地踐踏着，衝撞着。那些人類戰士又能有什麼本事？可偏偏就是他們，正在屠殺着狼族戰士，讓狼族的尖利哀嚎響徹雲霄。

    特林維爾正面的狼族，終於開始正視這支勇敢卻又冒失地闖進萬馬軍中的對手。勇力王在觸目驚心的傷亡和混亂後，不得不又動用了兩支以逸待勞的萬人隊。

    狼族的力量全部在向戰場的中央集結，黑森林軍團和萊利克騎士團受到的壓力頓減，衝擊盾陣良久只付出累累死屍，野蠻人仍舊敢於撲上盾牌送死，可是，狼族殘暴的血沸騰着，幾乎要瘋狂了。

    可高坡上偃旗息鼓，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盼望着出擊的信號，依然沒有出現。

    只有特林維爾哈哈大笑。敵人越多，他的鬥志更像火一般燃燒起來。

    格雷恩目睹着特林維爾和戰士們浴血奮戰。他們用犧牲和鬥志暢快淋漓地在野蠻人的最堅固稠密的網中來去自如，極大地振奮着戰士爲了勝利而去勇敢戰鬥的決心。

    野蠻人爲了圍困住他們，付出的代價更加高昂。狼族大軍氣急敗壞，想把這支勇敢的衝在最前面的隊伍一口吃掉！但是特林維爾和賽爾率領的戰士們，可不是好惹的。他們猛衝猛打，狼族圍困黑森林和輕騎兵軍團的意圖從始至終就是妄想。

    高坡上，格雷恩依然沉着。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任何時候都要集中全部的精力，才能審時度勢，做出正確的判斷。

    左翼的壓力依然嚴峻，但特林維爾他們已經頂住了敵人的反撲。他們付出代價，讓當面的敵人陷入混亂，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野蠻人不會任憑陣線被衝亂，只要他們調動其它萬人隊去阻截迎擊特林維爾他們，那麼阿波多利軍團及萊利克和圖爾賴就會立刻從防守轉入堅決的進攻。勝敗在此一舉！

    激戰從黎明到午後，天依舊陰沉，烏雲厚重，冷風嗖嗖。雙方都已筋疲力盡。屍體成堆，血流成海，卻都咬緊了牙關。野蠻人還有兩個萬人隊沒有投入戰鬥，但它們目睹了眼前的這場血腥殘酷的戰鬥，都膽戰心驚。

    格雷恩一直在等待的機會並沒有出現。但他卻要做出艱難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