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奸細的消息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完之心字數:4987更新時間:24/06/28 10:48:38
格雷恩向多蘭赫爾詢問着奇利亞斯的戰況。
在他們離開的最初幾個月時間裏,阿波多利果然沒有新的動作。也許他們忙於清剿黑森林殘餘的抵抗,安撫那片新征服的土地,無暇顧及到奇利亞斯。於是,萊頓王和哈克米王在權衡利弊之後,也只在奇利亞斯當面各自部署了一支人數很少的軍隊。
在格雷恩帶領聖城的士兵前往東方奔波的途中,雙方都沒有發生大的戰鬥,保持着一種奇怪的和平狀態。儘管近衛軍團的首領已經重新回到了他的軍團。雙方卻都沒有試圖打破這種平靜。
雖然都知道,戰鬥會在下一刻就打響。也許就在斟滿酒杯還沒來得及舉起時就會發生。可是,他們都珍惜這種和平。
諸王中甚至有人開始盲目樂觀,以爲高山國的野心已經到得滿足,他們也許不會再向前進攻。雖然沒有幾個人會真的相信這種說法,可是他們在心裏卻盼着,戰爭不再繼續。他們的士兵也不用再失去生命。
奇利亞斯的防守力量一直保持在一萬兩千人,可見他們雖然幻想着和平,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在短暫的寧靜時期,他們盡其所能將這裏重新變成一座守衛森嚴的要塞。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
果然,好景不長,萊頓王和哈克米王的士兵們重新集結起來發動了進攻。他們來勢兇猛,人多勢衆。奇利亞斯陷入了重圍。
交戰雙方死傷累累,連帕克薩公國和阿奇萊斯城邦也加入到這場混戰中。雖然他們的加入早在聯盟意料之中,而且他們能派出的士兵很少,可仍帶給諸王很大的麻煩。這也意味着,西方徹底淪爲歐爾津國王的幫兇。西方大陸再無一片安寧的樂土。奇利亞斯將以孤城對抗西方全力的進攻。
告急的檄文飛向各處,諸王火速徵集了數萬大軍,霍思敏王和杜利亞王甚至親征,也只勉強將戰線穩定下來。可是時日過久,如果再不能取得一場勝利,奇利亞斯的抵抗將更加艱難。以敵人連日來的猛攻能看出,他們不奪取奇利亞斯絕不會停止進攻。
多蘭赫爾恨恨地說道:“我們和西方的敵人殺得難解難分,可是高山國卻在後方穩穩地等待着勝利的果實掉落口中。我們和敵人拼得越久,犧牲越大,只怕你們的那位國王就越發高興呢。”他心中痛恨,也根本就不去顧及格雷恩和特林維爾本身就是他口中的高山國人呢。
可是,他們聽了也只是慚愧。因爲,黑森林的王子說的的確沒有錯。
他接着說道:“你們雖然在鳳凰城耽擱日久,好在奇利亞斯還在聯盟手中。諸王雖然難以在近期召集更多的人馬,可是憑藉着城牆堡壘,我們還能守得住。可是,等我們和國王的僕從們打的兩敗俱傷,即使我們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也一定會損失慘重。等到高山國趁虛而入,我們只怕也耗盡了最後一滴血,再也無法抵擋。
奇利亞斯一旦失陷,東方也將落入高山國國王的手中。萊頓王和哈克米王的軍隊也已被嚴重削弱,更加不敢反抗高山國的淫威。爲了顯示自己的忠誠,他們只會更加賣力地攻擊我們。到那時我們面對的才是最殘酷的局面了。如此一來,你們在羅阿洛德的勝利和收復鳳凰城的光輝業績又有什麼用呢?我們的士兵在奇利亞斯幾個月的抵抗和流血,也將前功盡棄。”
“哼!”聽到他的話,特林維爾可不怎麼高興。雖然他知道黑森林的王子絕不是因爲膽怯才說出這番話,可明明就是在他大個子維卡面前,大長敵人的銳氣啊。
“如果他們想那麼做,最好先來問問大個子維卡吧。我們不在時他們才敢這麼囂張。大個子維卡回來了,難道我們會把奇利亞斯拱手送給他們嗎?我絕對不答應。”
格雷恩看了他一眼說道:“當然,我的朋友。我們決不答應。可是,多蘭赫爾王子所慮也是很有道理的。敵人無疑是不會得逞的。可事先想到最壞的結果,也能提醒我們敵人的瘋狂和強大,我們才會更加認真地去對付他們。如果王子殿下說的沒錯,敵人明天還會發起新的攻勢。讓我們先來看看,敵人有多瘋狂吧。”
黎明姍姍到來,清冷寂靜。堅守在防線的士兵們苦不堪言。只有寒冷的夜晚,比不上再次面對血與火的廝殺。他們的忍耐也到了最後。
可是,太陽已經升起,奇利亞斯在緊張中瀰漫着死一般的寧靜。
特林維爾站在高崗上,手中的長矛早就熱的發燙。可是,陽光照耀在空曠的原野,那裏卻靜悄悄地。看不到一個敵人的影子。他皺起了眉頭。
其實,不光是我們的大個子維卡,多蘭赫爾和希娜也都覺得很奇怪。成日累月的連續進攻,突然消失了。他們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
沒有停止過爆發着生與死的殘酷戰爭的平野上,此時只有清晨的陽光普照,和緩的微風掠過遼闊寧靜的土地。
可是,敵人都去了哪裏呢?
阿卡阿卡大言不慚地笑道:“他們看到我的主人來了,哪兒還有膽子敢和我們交戰啊。說不定嚇得早就溜走了吧?”
這話連特林維爾聽了都覺得太過於滑稽。大家輕聲笑着:“說不定真的是那樣的呢。”特林維爾狠狠瞪了他一眼。
是啊。雖然他們帶來了援兵,可幾百人的加入無法從根本上改變當前敵強我弱的態勢。敵人包圍了奇利亞斯,佔盡了上風。雖然他們暫時還不能攻進這座殘破的要塞,可要說僅僅因爲如此就放棄了進攻,那也太沒有道理了。可是眼前看到的情景確實讓他們猜不透。
特林維爾說道:“敵人無緣無故停止了進攻,這一定是個陰謀。”
可這樣也好。戰士們疲憊不堪,工事也要趁機加固。如果真的如特林維爾所說,那麼接下來將有更加猛烈地襲擊。他們都深信不疑。
白天在平靜和不安中度過。
第二天的黎明,敵人還是靜悄悄的。士兵們不用再流血犧牲當然再好不過,可是他們反而更加疑慮重重。
正在這時,幾個士兵吵吵嚷嚷地涌了過來。他們抓到了一個行腳的旅人,經過簡單的詢問,雖然沒有問出什麼,可是當前正值大戰前夕,每個人都不敢放鬆警惕。於是,他們把俘虜押到格雷恩簡陋的營帳中。
他看到的是個衣衫破舊,風塵僕僕卻步伐堅定的旅行者。在他也是個四海遊俠的獵人時,他見到了許多許多不同心意的旅行者。還有行走各方的藝人、商人等。眼前的這個人和他所見過那些人沒有什麼不同。
如果非要說出點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睛。鎮定自若,謙恭有禮。
“這倒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他心想。
一個普普通通的孤獨的人,敢於闖入敵我難辨的戰場,如果不是貿貿然粗心大意,那本身就需要有一些膽量的。雖然他還看不出俘虜有什麼異樣,可他對於士兵們的謹慎和忠於職守仍然做出了褒獎。士兵們高高興興地離去,營帳中只剩下了他和特林維爾,以及那位俘虜。
格雷恩走到他面前,打量着他。俘虜一言不發,反而擡起了頭。
他友善地問道:“請原諒我的士兵們把你送到這裏來。你也許不知道,他們這樣做是爲了保護你。要知道,奇利亞斯戰火紛飛,雖然眼下很平靜,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會廝殺起來。”
俘虜冷笑着,銀白色的長鬚抖動着。他說道:“當然。雖然每個人都有不被侵犯的尊嚴和自由。而且我也不得不被迫放棄了這種自由,可是仍能理解您的話。所以,我是不會有所抱怨的。”
特林維爾好奇地看着俘虜。格雷恩也笑了。他不緊不慢地問道:“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有膽量的人。”
俘虜彬彬有禮地躬身施以一禮。他說道:“我覺得對一個常年行走在各國之間,以吟唱爲生的人來說,只要我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膽量是完全不必要的。”
格雷恩笑道:“您的回答,反倒恰如其分地解釋了,你爲什麼會闖入數萬大軍的包圍之中卻毫不在意。”
俘虜的回答依舊平常客氣,並且略帶譏諷。他說道:“我已經說過了,那是你們的事。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在打仗,誰對誰錯跟一個遊吟詩人毫無關系。所以,我更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那麼,”格雷恩說道,“我同意你的說法。可是,如果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們很快就會讓這種不愉快的境地加以改變—你會自由的。你想去哪兒,我們都不會阻攔。你想什麼時候離開都行。”
俘虜躬身以示他完全贊同,並已經做好了回答一切問題的準備。氣氛已經不像一開始那般冷清,開始變得友好。俘虜的臉色也和善了許多。
“首先,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呢?”
“我嗎?”俘虜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不再冷冰冰地抗拒他的問話。“我的名字雖然卑微,和在座的諸位不能相提並論。可我既然答應了,就會如實回答您的問題。我會讓你看到我是個多麼誠實的人。”
“我相信。”格雷恩笑着說道。
一個俘虜的不卑不亢已經讓特林維爾有了興趣。他饒有趣味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一問一答。
“我的名字是叫哈文。正如我對您說的,是個遊吟詩人,來自瀕海之國,蒙德維亞。”
特林維爾聽到蒙德維亞,馬上想起了曾經有兩個海盜也曾冒充蒙德維亞的商人,卻在格雷恩的逼問下原形畢露,嚎啕大哭時的情景。他坐在桌旁,手支着下巴,就等着看好戲了。果然,格雷恩故技重施。
“那可太巧了。”他笑着,“說實話,我對行走四方,以詩歌洗滌人們的心靈,帶來回味深長的思想啓迪的詩人抱有莫大的尊敬。在蒙德維亞我就認識那麼一位詩人呢。”
“哦?”俘虜也笑了。“真是太巧了。說不定你說的那位詩人,我碰巧也認識呢。雖然我自己身處此種職業是我所熱愛的,可真正偉大的詩人,無論在哪裏,無論任何時候,都是比這片大陸上所有的國王加在一起,還要少得多呢。”
特林維爾莞爾一笑。格雷恩看了他一眼,轉頭接着笑道:“我認識的那一位說不定就是呢。蒙德維亞的港口城市普達爾世所知名,可真正讓人們熟知的,只怕還要是詩人達斯賴斯的大名了。”
俘虜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是說,達斯賴斯嗎?”他問道。
特林維爾頓時興奮起來。熟悉的一幕又上演了。
“是的。”格雷恩回答道,“我說的正是那位令人尊敬的詩人,達斯賴斯先生。”
俘虜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鄙夷的神色。“他哪裏算得上是一位詩人呢!不過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物,只會用他的小聰明,寫些妝點宮廷奢華淫侈酒宴的爛詞破調,討好權貴以換取一些可憐的殘羹剩飯。達斯賴斯無疑是個成功侮辱了‘詩人’稱號的人。要說他受人尊敬,又從何說起呢?”
特林維爾馬上把臉轉向他的朋友。可是他很遺憾地看到,他的朋友正微微而笑。顯然,俘虜的回答正對他的心思。
他的臉上帶着一分歉疚的神情,輕聲笑道:“對不起,我也許記錯了。其實,我想說的是蒙德維亞園藝城市的迪蒙·卡萊諾先生。他總該算得上是一位偉大的詩人了吧?”他看着俘虜的臉。
俘虜雙手擊拾,目光炯炯大聲讚美起來。特林維爾被他突然地激動嚇了一跳。
“啊!迪蒙·卡萊諾啊!”他的聲音都變得虔誠無比。“迪蒙先生!不,不。他的名字對每一個詩人來說都是高山仰止,和他同時代的詩人因爲有了他,都變得可悲可憐。迪蒙先生又豈止是偉大呢!他就像高懸的日月,他的詩充滿了智慧和熱情。正是因爲有了他,我們的時代才變得如此激動人心。我再說一遍,即使全世界的王加在一起的光輝,在他面前也不過是螢火之光。”
他激動地雙手抱在胸前,眼睛亮閃閃的。
特林維爾不知道詩人也會讓人肅然起敬。可是他的朋友卻說道:“正是如此。迪蒙先生也是我敬仰的人。”
俘虜擡起頭,額頭和臉頰因激動而變得紅紅地。他問道:“啊!你認識迪蒙·卡萊諾先生嗎?”剛說完,他就搖搖頭,“怎麼會呢?看你的年紀,迪蒙先生和他的夫人橫遭不測去世時,你還不過是個小孩子。”
格雷恩點頭說道:“迪蒙先生的離世確實令人痛心,關於他的離世,世人有很多種傳說。可是看您如此激動,難道哈文先生認識迪蒙先生嗎?”
他的話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俘虜大聲說道:“你問我認識迪蒙先生嗎?我來告訴你,年輕人!我何止認識他呢!我有幸在和你這般年紀時,就在迪蒙先生身邊了。雖然我只是他的僕人,可是在我心裏,他就是我的老師。你不信嗎?”他的眼睛火紅,瞪得圓圓的。
“迪蒙先生和他美麗賢淑的妻子芳芳遭遇到海盜的襲擊時,我就在場。如果不是爲了他們的女兒才聽從他的命令,我是絕不會離開他的,死也要和先生死在一起。”他嚎啕痛哭。
這可是任誰都不會想到的結果。格雷恩試探的詢問,竟然讓他得知了眼前痛哭失聲的老人,竟然是詩人迪蒙·卡萊諾先生的僕人和弟子。
他在阿斯特拉爾先生身邊時,經先生的推薦,也曾拜讀過迪蒙先生的詩作。詩歌中深沉磅礴中的偉大和恬靜質樸中的優美所織匯成的世界,無數次展現在他的眼前。
阿斯特拉爾先生說起這位大詩人,有時也會嘆息。可是,他也僅僅如此,並沒有說起過更多的關於迪蒙先生的事情。今天,他拿迪蒙先生來試探遊吟詩人,卻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他不想去安慰那個老人,靜靜地沉思着,任他敞開心意,哭得淚雨滂沱。
特林維爾早就看傻了。他一個勁兒直咧嘴,心想:“這算怎麼回事啊?一個哭哭啼啼,另一個愁眉苦臉。一個詩人,即使最偉大的詩人,能抓強盜嗎?能騎馬打仗嗎?誰會怕一個詩人啊!”
格雷恩雖然疑心頓消。可是他接着問道:“那麼,哈文先生,您能告訴我,您要去哪裏嗎?”
“去哪裏?”俘虜漸漸平靜下來。“迪蒙先生的詩歌傳誦到哪裏,我就去哪裏。我要秉持先生的遺志,做一個把詩歌灑遍帕林卡巴卡瑪大陸的遊吟詩人。雖然我不能像先生那樣,寫出最宏偉壯麗的詩篇,做爲一個詩歌的傳頌者也勉爲其難。可是即使這樣,難道做爲迪蒙先生的僕人和弟子,我連這樣的權利都沒有了嗎?”他反問道。
格雷恩笑了。“那倒不是。可是,”他沉吟着。“現在戰亂頻頻,到處刀兵四起,一個人四方行走是很不安全的。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您甘冒風險穿過我們的防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