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釜底抽薪

    “咚！”

    染血的頭顱砸在了地上，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瞪着林墨。

    “你......以爲......阻止了，我們......就結......結束了嗎？”殘餘的神念從頭顱中散發出來：“南境......三......郡，已......是，我大梁......囊中之物......”

    文士的力量凝聚於眉心識海之中，林墨幾人都捕捉到了這斥候將軍最後的殘念。

    在說完這句話後，對方的意識陷入了徹底的沉寂。

    “我們馬上去起火的村鎮看看，莫要耽擱了。”林墨說道：“已經被這些樑軍斥候耽誤不少時間了。”

    雲兮點了點頭，他被這頭顱盯得有些發毛。

    林墨的顧慮是對了，若是有妖族，那再耽擱下去，怕是村民都要被殺光了。

    “滅！”薛昭炎口中吐出一個字。

    伏地局內，土屬性的天地元氣涌動，瞬息間將陣內的半妖化的樑國士兵吞沒。

    林墨在幾人身上施加了【迅捷如風】的儒門之法。

    以他現在的書道修爲，施展這些基礎的術法幾乎沒有什麼消耗，且效果要遠遠強於一境二境的文士施展。

    兩側的林木如風般在身旁掠過。

    “那斥候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雲兮問道。

    林墨面色凝重：“樑軍派出深入我陳國之內的隊伍，不止這麼一支。”

    “你是怎麼看出他們是樑國的奸細？”雲兮問道：“明明他們都穿着陳國的軍服。”

    薛昭炎聞言也望向了林墨，照理說，他才是對陳國軍士最爲熟悉的，可是連他也愣是沒有看出這支隊伍有什麼破綻。

    “衣服太新了。”林墨緩緩開口：“南湖郡守軍與樑國交戰以有數月，身上的甲冑怎麼可能如此嶄新，很顯然是從軍需庫中剛調出來的。”

    他繼續說道：“軍士甲冑破損進行更換那是常事，但不可能一整只部隊的士兵甲冑同時破損更換吧，隊伍裏的軍士甲冑必然是有舊有新，不可能如此統一。”

    薛昭炎聞言一愣，還真是這麼回事！

    “就憑這，你就斷定了他們是樑軍的奸細？”

    “不止。”林墨搖了搖頭：“他們來的方向與火光燃起的地方相同，不可能看不到着火的村鎮，作爲陳軍，怎麼可能視而不見，還有他們從邊境而來，卻深入我陳國腹地，往江寧郡的方向去了，邊軍擅離戰場，那可是殺頭誅族的大罪......若僅僅是報信或者求援，不會派遣如此多的精銳軍士一起行動，甚至領隊的還是三境武者，這樣的精銳不投入戰場，卻往後方跑，那只能是樑軍斥候無疑。”

    薛昭炎的眼中閃過一抹驚異，就憑這麼點線索，他就推斷出了這麼多事情？

    “樑軍喬裝，深入我大陳境內，必然所圖甚大。”薛昭炎說道：“不行，我得去找劉康，讓他多留意些。”

    薛昭炎驟然的停了下來。

    劉康爲他們國公府的心腹，必然會相信他的話，而且自己也能指揮得動。

    說着，薛昭炎就要離開，卻被林墨攔住。

    “現在整個南湖郡已經淪爲戰場，你一個人若是遇上樑軍，那就是十死無生。”

    剛剛滅殺這支百人的樑軍斥候，看似在電光火石之間，實則兇險萬分，若是走錯一步，死的就是他們。

    林墨看向薛昭炎：“況且作爲南境總兵之一，劉康將軍就算是見到了你，也抽不出足夠的力量去排查那些混入國境的樑軍奸細了。”

    “那你說怎麼辦？”薛昭炎一拳頭砸在了一旁的大樹上，樹皮崩裂了開來，被砸開了一個碗口大的缺口。

    “樑軍所圖，一定和能夠讓他們妖化的丹丸有關。”林墨看向雲兮：“他們吃下丹丸之後的血煞之氣，你感覺熟悉嗎？”

    雲兮點了點頭：“與那日我們去江寧郡路上遇到的盜匪一樣，只是氣息更加的霸烈。”

    她的眼中也帶有憂色：“若是這樣的盜匪，流民再多些，怕是作爲後方的江寧郡也得亂了。”

    “我與王夫子說過這事。”林墨說道：“他在雙角山剿匪時，那裏的盜匪也如出一轍，雙角山處於南湖郡的交界地，江寧郡也毗鄰南湖郡，現在作爲戰場的南湖郡，一支深入我大陳國境的樑軍斥候，同樣有着能夠妖化的丹丸，那麼，這異常的血煞之力的源頭，不是在這南湖郡，就是在樑軍之中。”

    他看向薛昭炎：“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與其費時費力的去找混入我大陳的樑國奸細，找出這怪異血煞的源頭，直接掐滅，才是關鍵。”

    “血煞之力，絕對與妖族脫不開關係。”雲兮說道：“或許這次的水妖之亂也與之有着關係。”

    她望向火光燃起的方向：“我們先去看看那裏發生了什麼，說不定還能從村鎮的居民口中得到什麼線索。”

    衆人聞言點頭，繼續向着火光燃起的方向而去。

    沒過多久，在林間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像是有許多人，和剛剛的將軍斥候沒法比。”薛昭炎眉頭一皺：“我怎麼還聽到了有女人和小孩的哭聲？”

    “有營火。”林墨說道：“像是在休息。”

    “難不成是山匪劫略了村鎮裏的孩子和女人？”雲兮有些急切的說道：“盜匪要麼是搶錢財，要麼是搶糧食，他們抓這麼多人幹什麼？不行，我要去救他們！”

    林墨的心裏也有些疑惑。

    抓女人還可以理解，可抓這麼多孩子是爲了什麼？

    他輕聲說道：“別打草驚蛇，我們先潛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悄悄的摸到了近處，林墨看到在營地處，衣衫襤褸的男人，拿着兵器，三三兩兩的坐在篝火旁。

    他們都穿着破爛的陳國軍服，樣子要比普通的盜匪要兇悍的多。

    “這些人是潰兵。”林墨皺眉：“應該是從戰場上僥倖活下來或者從軍營裏逃出裏的陳國士兵。”

    還有數量更多的，應該是被他們收攏的流民和盜匪。

    火堆上不知道架着什麼動物的肉在烤着，焦臭的肉香味在營地裏瀰漫。

    一個穿着什長盔甲的男人，眼神冷漠的拿起一塊肉啃着。

    他手下，穿着軍服的潰兵也都分到了一些。

    至於其他的手下，就只能在一旁聞着肉香咽口水......

    營地的邊緣，十餘個年輕女子被捆着雙手用繩子串聯着牽在兩匹馬上，還有幾個至於簡陋板車上的籠子，裏面關着的全是小孩。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不要，不要啊，軍爺，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

    只見一個亂兵拉出了一個容貌俏麗的女子按倒在了樹叢邊，撕扯開她的衣服，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膚和紅色的肚兜。

    他是之前圍在“什長”身邊的人，地位似乎比一般人要高，像是親信。

    “啪！”那男人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叫什麼叫，再叫老子一刀宰了你。”

    “這日子，有今天，還不知道有沒有明天，老子先拿你泄泄火！”

    篝火旁的首領擡頭看了一眼，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小心些，別再弄死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你完事了，讓其他兄弟也樂呵樂呵！”

    “嘿嘿，謝謝首領，謝謝首領！”一陣浪笑聲響起。

    那被亂兵壓在身下的女人聞言，眼中盡是絕望，她突然瘋狂的掙扎，發狠一般的咬住了男人摸向她臉龐的手。

    等着那男人奮力的扯出手掌時，上面留下了一個帶血的齒痕。

    “臭娘麼，你找死！”男人的眼中滿是兇厲，他一把抽出了腰後的刀，劈向了女孩。

    “鏘！”

    就在這時，一聲音弦響起。

    男人握刀的右手齊腕而斷，隨着飛濺的鮮血，手掌連同握着的刀拋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