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威震逍遙津(8.631k)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一片蘇葉字數:9991更新時間:24/06/28 10:41:54
    三秋蒼涼,殘陽如血。

    豆葉湖上風蕭蕭,翠竹竿葉血點點。

    黃花冷落不成豔,竹葉颼飀競鼓聲.

    秋風起,竹葉落,那細細之聲,在歐陽鶴鬆的耳邊卻如戰士擂鼓、如逍遙津渡口的淝水奔騰咆哮!

    氣勁透過死穴與注入此穴的氣血瘋狂對衝,上摧華蓋天突,下塌神闕氣海。

    任督二脈節節疝破,氣勁逸射,叫他生機枯竭。

    歐陽鶴鬆的驚門十三劍早已爐火純青,被他戳中死穴的敵手不知凡幾,此時他也體會到了那些人臨死前的感受。

    他已失去對體內真氣的掌控,但憑藉極高的內功造詣,只要真氣不散盡,他便還有一口生氣。

    歐陽鶴鬆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如山脈下的條條溝壑。

    凌厲的雙目成了兩汪血泉。

    猩紅泉水汩汩而涌,順溝壑淌下,在下巴上的短鬚處滴落,受西風所斜,紛散於三秋竹海、殘陽之下。

    在模糊泛着血紅的視線中,他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盯着對手的腧府穴,沒有見到傷口。

    歐陽鶴鬆凌厲的眼神,頓時暗淡空落,心中極大的空虛感幾乎要將他吞沒。

    此時此刻,他並未驚懼於生命消逝。

    腦中追風逐影,全是方纔對劍畫面。

    驚門十三劍,刺空了!

    忽然間,歐陽鶴鬆的臉上煥發一層生機,雙目像是放空一切,屏除萬事,迷雲消散,性天獨露。

    他平靜問道:“你這劍法什麼名堂?”

    趙榮道:“衡山幻劍。”

    歐陽鶴鬆皺眉:“衡山幻劍?”

    趙榮神色平靜:“衡山幻劍。”

    歐陽鶴鬆沉默了兩息,盯着三尺秋水:“我收回之前的話。”

    趙榮看着他的傷口:“我卻收不回刺出去的劍。”

    歐陽鶴鬆指了指自己的致命傷,微有得色:“你的幻劍很厲害,但你刺死穴的功夫比我差許多,如果我用驚門十三劍來刺,傷口能比伱還小一寸,不.是一寸半。”

    “我沒有騙你,你可以去廬州城看看,那裏有許多被我刺中鳩尾穴的人,全部都是一劍斃命。”

    “想彌補這一寸半的差距,你至少還得練二十年。”

    趙榮搖頭,並不認可他的話:“這是我第一次刺死穴,有點生疏是難免的。”

    歐陽鶴鬆臉上生機更旺,卻將目光從傷口移到趙榮蒙着面巾的臉上。

    他皺眉呵斥一聲,“怎麼可能。”

    又道:“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你和一個死人說了這麼多話,總該告訴我你是誰。”

    “衡山派,趙榮。”

    “沒聽過,遠沒有我的名字響亮,但我記下了。”

    歐陽鶴鬆忽然感覺方纔黑衣人說話聲音很嫩,不禁問道:“衡山掌門與你什麼關係?”

    “我是他老人家的徒弟。”

    歐陽鶴鬆呵斥的聲音更大了:“怎麼可能!”

    “那你今年多少歲?”

    “十六。”

    歐陽鶴鬆身體在搖晃,卻笑着說,“不可能。”

    他才說完,忽見對面黑衣人將臉上的黑巾拉了下來。

    登時

    一張氣宇非凡,二目清光湛湛,如冠玉般的少年面孔映入他血色的瞳孔中。

    歐陽鶴鬆的眼珠嚇得一轉,血淚奪眶而出,狀如見鬼!

    “哈哈哈!”

    他猛得仰起脖子大笑三聲,再沒一絲動靜。

    趙榮微微蹙眉。

    此人迴光返照,與他說話便想多知道一些驚門十三劍的奧妙。

    沒想到他自己把最後一口氣散掉,不願再講一句話。

    把臉上的面巾蒙好。

    趙榮沒去碰屍體,先往後退到幾棵斷竹之後,盤腿打坐調息。

    原來浮山奇兵門的副門主、長老,還有那些駐地人被戳中鳩尾穴的人,都是死在這歐陽鶴鬆手上。

    此人劍法精湛,殺氣極盛。

    驚門十三劍破虛、攻死穴能力,確實對衡山劍法有剋制。

    便是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在他面前,也要大打折扣。

    若非近來在幻劍上又有領悟,恐怕還要和歐陽鶴鬆僵持下去。

    又想“不知師父他們中的毒嚴不嚴重。”

    趙榮有些擔心,便趕緊調息理氣。

    這一戰雖然沒有受傷,但一點也不輕鬆。

    歐陽鶴鬆內力強勁,招招攻殺要穴,當真是一點也不敢分心。此刻體內氣血衝騰,衝擊穴竅傳來陣陣刺痛,精神鬆懈後的疲倦感也在慢慢涌起。

    待他垂簾守竅入定後,一股寒涼之氣從胸口吊墜中涌出,隨着洗髓功一道調氣理血。

    咂摸只半盞茶時間。

    趙榮陡然睜開眼簾!

    急促的腳步聲穿林而來,竹葉在此人衣袂帶出來的勁風下颯颯作響。

    來人功力極高,絕不在歐陽鶴鬆之下。

    “歐陽賢弟~!”

    這是一道蒼老聲音,語調又驚又怒。

    白鬚長臉老者看到了歐陽鶴鬆要穴上的劍傷,趕忙伸手探其鼻息。

    死了!

    他神色一變,看向竹林方向。

    玄武堂堂主孫仲卿眉色驟冷,上一秒他的劍還背在身後,下一秒那柄劍就出現在手中。

    身邊一根翠竹不知什麼時候被他削下半丈一截,而後掌力迸發,將竹節推向林中!

    趙榮長身而起,從中一劍二分,將竹節劈作兩半。

    腳下一蹬,也反射一條竹節回去。

    那老人本能閃躲,卻像是發怒一般一腳踢出,將飛來的竹節踢得朝空炸裂!

    “是你殺我歐陽賢弟?”

    孫仲卿死死盯着出現在眼前的黑衣人。

    想從他的身上找到傷口。

    可連續打量,這黑衣人不僅無半點傷痕,反而氣息平穩,渾不似經歷過一場大戰的樣子。

    怎麼可能?

    他太清楚歐陽鶴鬆的功力了。

    五嶽各派能毫髮無傷殺掉歐陽鶴鬆的人幾乎沒有,況且逍遙津總壇還飄有黑血煙之毒,此毒雖不及黑血神針上的劇毒,但也讓各派高手疲於應付。

    有這般多的限制,加之此人又是一身黑衣打扮。

    孫仲卿的腦海中不由閃現一個答案。

    左冷禪!

    可是,他又暗自搖頭。

    ‘我在彰德府與左冷禪有過交手,雖然也是黑衣蒙面,但身形更爲魁梧,此人與之不同,應當不是一人。’

    他這般去想,心中的戒心卻沒少半分。

    不管對方姓甚名誰,能殺歐陽鶴鬆的,決計是不可小覷的高手。

    他看了看歐陽鶴鬆的屍首,又想到附近還有好幾位五嶽高手,心下萌生退意。

    孫仲卿的思考僅在幾息,便聽黑衣人道:“他要殺我,我自然殺他。”

    “好,閣下本事不俗,”孫仲卿露出一絲陰狠之色,“不知是哪派高手?”

    “微不足道。”

    “呵呵,好一個微不足道,”孫仲卿朝着歐陽鶴鬆的屍體靠了一步,“閣下東遮西掩,是怕我日月神教報復吧。”

    趙榮的目光也在孫堂主身上仔細打量,“若怕你日月神教,怎會來這逍遙津總壇。”

    “好!”孫仲卿又道一聲“好”字。

    “有膽魄,我已記住閣下身量,你殺我黑木崖長老,此事必然上報東方教主,只盼你往後不要後悔。”

    他再恐嚇一番,忽然一手抓起歐陽鶴鬆的屍體朝後急掠。

    若對方是個知趣的,這會兒多半不會追來。

    偏偏孫仲卿就碰到個不知趣的。

    趙榮見他要把歐陽鶴鬆帶走,登時提氣追了上去。

    “哪裏走!”

    這一聲吼,着實讓前方的孫堂主眉頭一皺。

    ‘此人不去鎮壓毒性,反糾纏不放,難道有把握將我也留下?’

    他沒有回頭,卻清晰聽見後方風聲大作。

    這才知曉對方不是嘴上說說,是真想留人。

    歐陽鶴鬆身死在孫仲卿心中便如一根刺,多年行走江湖的經歷一直在提醒他,與身後這未知高手死鬥危險極大。

    不明對方招法根腳,容易陰溝翻船。

    出了竹林,他腳下猛地提氣,掠到島邊的樓宇上,朝着逍遙津總壇中心急奔。

    這一下也是試探。

    感知到身後之人越追越快,越來越近,這才確信歐陽鶴鬆沒能耗去對方太多功力。

    ‘此人像是大有餘力。’

    ‘我若是一人獨行,定不會被追上。’

    ‘但人越死越沉,此時負重狂奔,實在託大。’

    孫仲卿穿過一個小島,就要來到另外一島,這裏到處都是水,腳下看不清石階,在沒過小腿的水上狂奔。

    “噔!”

    他起身一躍,跳向一個竹筏。

    這湖中的水本就在流動,竹筏不用滑,自己也能飄得起來。

    孫仲卿跳上來有個前衝之力,立馬朝湖中竄上一大截。

    這時便削弱了負重帶來的劣勢。

    趙榮毫不猶豫,踩着另外一個竹筏追了上去。

    才到湖中,孫仲卿便發現,自己挪動竹筏的速度遠不及後面的黑衣人快。

    他只有蠻力,對手卻有巧勁。

    “嘎”的一聲!

    兩個竹筏撞在一起,

    孫堂主的身體只微微一晃,竹筏上的歐陽鶴鬆卻掉入水中。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

    他孫堂主只是行事小心了些,絕不是功夫差。

    “琤琤~!”

    二人各站在竹筏上,劍鳴之聲幾乎同時響起。

    孫仲卿的劍比歐陽鶴鬆的劍稍寬稍大,劍勢更是與驚門十三劍截然不同。

    只是交劍瞬間,趙榮便察覺劍上傳來一股巨大剛猛的力道!

    這股力道極爲古怪,似帶着一股迴旋之力,要將他的快劍旋向一邊。

    “嘿!”

    孫仲卿一劍旋出,穿過快劍雨幕,直刺神庭要害!

    ‘老夫倒要看看,你是何門何派!’

    這一劍突然攻出,定要破清迷霧,洞悉根腳。

    他日也好報仇雪恨。

    果不其然,那快劍只是掩飾,

    危急關頭,眼前黑衣人劍法驟變!

    東望春震,龍乘陽氣!

    趙榮並沒搞懂韓太保這招春震玄龜中的震劍精華怎樣引出,因此少了一道殺機。

    但此套劍招乃是嵩山內八路劍法中的防守精妙。

    自打受塑工老人影響,他在嵩山劍法峻極之勢上的理解是越走越遠。

    他的行氣勁發時機與韓太保完全不同,並非純正的內八路劍法。

    外行一瞧,感覺劍招一樣,與嵩山劍法無異。

    懂行人一看,以爲是照貓畫虎。

    可放在頂級內行人眼中

    這分明是一派宗師高手在推陳出新,彰顯理解。

    若孫仲卿不懂嵩山劍法,他自不會多想。

    偏偏他對嵩山劍法很懂,甚至很懂左冷禪。

    孫堂主再出一招,又森然喊道:

    “藏頭露尾,是嵩山哪位耆宿?”

    趙榮本打算變招,一聽這孫堂主的話,立刻將春震玄龜再使一遍。

    連防七招,手上壓力越來越大。

    這半生不熟的劍招卻是守不住孫堂主剛猛的迴旋劍力。

    他心思一閃,腳下猛踩竹筏前端。

    湖水晃盪,

    翻出一陣青波!

    水波一晃,孫堂主可沒有趙榮那種擺弄舟楫的能力,身形頓時一晃。

    這一下破綻大開!

    趙榮長劍凔的一聲挑過孫堂主劍身,

    那劍尖朝側翼浮空,陡然一飄,直刺其心脈!

    正是嵩山劍法疊翠浮青!

    若歐陽鶴鬆在此,面對這樣一劍,定會憑眼力劍力來擋,再反刺對手死穴。

    孫仲卿縱然有諸多方法擋劍,心中卻在預判對方下一招劍路。

    ‘此人有着一派宗師的手段,我不可隨意亂接,若是算漏奇招導致誤判,恐怕要吃大虧。’

    ‘奇怪奇怪,我怎想不起嵩山哪位耆宿有這等劍術造詣?’

    他暗罵一聲,藉助水波浮筏之力,一個上躍,躲開要害。

    趙榮瞧他動作,心下暗道:

    ‘同爲魔教長老,此人油滑老辣,比歐陽鶴鬆還難對付。’

    ‘若殺不掉他,便不能露根腳。’

    要殺這油滑的老江湖是極難的,加之對方是玄武堂堂主,一旦暴露身份,恐怕會招來許多麻煩。

    孫堂主這個點躍,同樣晃出湖波。

    趙榮屈肘朝上撩劍,腳下擊步一點,騰身翻轉,疊雲而起。

    三尺秋水劍在殘陽下成一道弧光,如一面圓鏡。

    跳步崩劍望月!

    “噹噹噹~!”

    這一劍沒能得手,二人在空中連對六劍,再落下竹筏時已經換了一個位置,搶到先機的趙榮絕不放過攻勢!

    他追身上去,手上劍光更快,

    正是玉鏡起雲!

    韓太保的殺招需要上一劍追下一劍,層層累勢,故而層雲疊加,直到嵩陽頂端,這才成破雲飛鏡。

    趙榮沒運氣行氣法門,尚未參透累勢奧妙。

    但他本就是快劍劍路,上一劍追下一劍卻絕無問題。

    孫仲卿眉頭大皺,

    ‘到底是誰?’

    ‘這嵩山劍法綿綿不絕,卻與我此前所見大有差別,難道左冷禪又整理了新的招法?’

    他一直留力,只待對方露出破綻,立時叫對手死無葬身之地。

    趙榮的劍勢森嚴無比,卻也暗藏殺機,等孫仲卿露出破綻。

    兩人各懷算計,又在竹筏上連拼三十餘劍。

    “喀啦~!”

    趙榮一劍斬斷竹筏!

    孫仲卿一腳踩在單根竹竿上,腳朝水中一沒。

    轟然一聲炸響!

    他踩出大片水浪,翻身躍上趙榮的竹筏。

    孫仲卿騰空無處借力,趙榮登時運劍成玉井天池,一旦將其鎖住,立時就有突然出幻劍擊殺的機會!

    他聚精會神,心有準備。

    然而,孫仲卿的剛猛迴旋劍卻帶出一股盤旋之力,如一輪巨大的月盤在轉動,

    直接破了玉井天池!

    ‘好機會!’

    孫堂主眼冒光彩。

    二人長劍撩過,他豎起單掌,落在竹筏上的瞬間運掌拍向黑衣人胸口。

    他修煉功夫的乃是黑木崖上盤陽訣,此功剛猛純正,威力無儔。

    這一招盤陽神掌威力絕不在嵩山大嵩陽神掌之下。

    果如他所料。

    黑衣人避無可避,急忙擡掌對接!

    ‘你功行倉促,絕不是老夫對手。’

    孫仲卿的神態與之前截然不同,眼中陡然殺意瀰漫。

    他死死盯着黑衣的眼睛,想從中看到一絲恐懼。

    然而.

    那黑衣人的眼中,卻也是殺氣肆虐!

    一股極爲浩正強猛的掌力自掌心傳來,孫仲卿的耳邊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竹筏四周,一大片水波炸起!

    天際霞光穿透水波珠簾,那些水珠如一顆顆連在一起的金色珍珠,傾灑墜落。

    一波還未落!

    水波在二人再度運勁之下,又一次炸起!

    竹筏劇烈搖晃!

    丈高水花中一條金色鯉魚躍出,穿過了兩人視線,那金色的魚尾擺動,將殺氣盪漾出一層漣漪。

    ‘明明是搶先出手,此人卻在倉促間對上我的掌力,竟絲毫沒落下風。’

    孫堂主略一思索,這只老狐狸心下警鐘大響。

    ‘不對!’

    ‘此人很不對勁!’

    他行走江湖多年,素來謹小慎微。

    心下有撤掌想法時,當即強運一股真氣。

    正在此時,

    掌心傳來一點寒涼之意,直刺他的勞宮穴。

    孫堂主心下駭然,如同被毒蛇咬中一般,

    他直接拼出內傷,將方纔提起的那股真氣化作盤陽掌掌力兇猛拍出~!

    勞宮穴上的寒涼之氣驟然斷絕,

    二人腳下竹筏頃刻炸斷!

    孫仲卿嘴角冒血,不顧傷勢穿透翻涌起來的水幕,踏上之前散落的竹筏,幾步連點上了越過湖面。

    ‘沒錯,是那股寒氣!’

    ‘左冷禪!’

    ‘難道真是左冷禪!’

    孫堂主驚魂未定,方纔若不是撤掌及時,定要吃一次大虧!

    ‘當年在彰德府時,左冷禪便想用寒氣陰我,還好老夫撤退及時。’

    ‘如今豈不是又在地獄門前走了一遭?’

    ‘歐陽兄弟,若非你身死,我也不會對此人這般謹慎,你又救我一命。’

    孫仲卿朝逍遙津中心方向急奔,心下一嘆。

    想起了歐陽鶴鬆的好,想起了他們一起拼殺的快意。

    卻又生疑竇.

    “到底是不是左冷禪?”

    “嵩山劍法,寒氣”

    “是縮骨功,還是左冷禪變瘦了?”

    想到逍遙津此行的目的,孫仲卿的目光突然堅定起來。

    “沒錯!正是左冷禪這個陰險小人。”

    “嵩山派殺我黑木崖長老,此事定要報知東方教主!”

    ……

    湖邊,趙榮踩着一根斷竹竿上了岸。

    他有些驚異地瞧向孫堂主逃走的方向。

    自打用霜寒真氣陰人以來,從未有過失手。

    “這魔教長老有一手奇妙劍法,功力甚至超過歐陽鶴鬆。”

    “他的掌力如此剛猛,就算寒氣入體,我若不運幻劍,一時也不可能殺他,他竟然選擇自傷而遁,這般謹慎?”

    孫堂主的老奸巨猾叫趙榮對魔教長老的印象都變了一些。

    他怔了怔,不顧體內躁動的氣血。

    忙朝湖中看去。

    方纔水波大亂,又不敢分心。

    那湖水又在流動,歐陽長老呢?

    追殺孫堂主,全是因爲這歐陽長老。

    驚門十三劍,你在哪裏!

    衡山小掌門望眼欲穿,眼睛在湖面來回掃視,又朝水流下游看去。

    忽然

    一道聲音從後方炸響!

    “哪裏走~!!”

    正是天門道人的大吼聲。

    五嶽劍派四位掌門,連同寧女俠一道追擊魔教鐵扁擔長老。

    衆人也朝逍遙津總壇中心方向追去。

    趙榮朝總壇方向瞧去,又聽到“轟隆”的一聲巨響,這聲音從莊園之外發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他只打坐片刻,稍微調息,趕忙尾隨在四派掌門身後。

    不到盞茶時間,又回到總壇大殿。

    當時在大戰的小島此時火勢洶涌,整個總壇大殿都在燃燒。

    正道聯盟與魔教人馬都轉移到小島旁邊的草地上,大家全在水中,隔着一條走廊劍拔弩張。

    這時的水,明顯比趙榮走時還要深。

    天門道人的膝蓋都快沒入水中。

    “師父!”

    一位武當弟子大喊,“師父,靈虛師叔死了!”

    清虛道長聞言,登時雙目含着兩團烈火。

    “阿彌陀佛.”少林老僧、定閒師太各念一聲佛號。

    魔教那邊,童百熊大笑一聲:

    “死的好!”

    “你們這羣人聯合在一起炸了我東方兄弟的匾額,這事可遠遠沒完!”

    “尤其是你,臭道士。”

    童百熊怒瞪着成高道長,“少林寺的大和尚因你而死,你怎有臉面還活着?”

    “有種就過來,與老子鬥上幾個回合。”

    成高道長心中一痛,方義大師救他一命,被魔教玄武堂副堂主叢叔庠以雷公擋砸死。

    雖然清虛道長與方海大師出手殺掉了叢叔庠,但卻不能解他心中愧疚。

    童百熊當衆嘲諷,明知是計,他也羞愧難當,不想再要這條性命。

    這邊拔劍上前,便要與童百熊相鬥,清虛道長與周圍的人趕忙將他攔住。

    他們身上的毒還沒有解,此時再拼下去,在場沒有幾人能活着。

    正道聯盟這邊,衆位高手人人中毒,全在壓制毒性。

    魔教所來人手不足,現在斷了兩環,也沒法再戰。

    大太保丁勉捂着胸口,上面有一道掌印,正是白虎堂副堂主佘嗚鑾留下的紅砂煞掌。

    他險些身死。

    好在陸柏、費彬及時支援過來,將佘嗚鑾打退。

    魔教、正道各派都有高手死傷,再結大仇,嵩山派的計劃基本達成。

    只是費彬陸柏丁勉看向嶽不羣莫大等人時,心中還有一股惱恨。

    一來這幾人沒死,二來他們攪亂了此地局勢。

    否則魔教、少林武當、泰山恆山還會有高手折損。

    那般一來,才算真正的完美。

    他嵩山派此次並沒有高手折損,那些弟子、旁支勢力損失,與此次收穫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弟子死了,再培養就是。

    他們師兄弟那般多人,一個個再收徒弟補充,還怕沒有人手嗎?

    旁支勢力被滅,再吸納便是。

    之前一直是嵩山派帶領五嶽劍派擋在前面,如今一戰,少林武當休想再隱身。

    嵩山三位太保雖然有傷在身,臉上與正道聯盟一樣同仇敵愾,內心卻得意得很。

    忽然聽那鐵扁擔尹長老問:

    “歐陽兄弟呢?”

    孫仲卿冷喝一聲:“死了。”

    “死了?”

    “何人所爲?!”

    尹長老很是驚訝,歐陽鶴鬆可不是他們這幫老家夥,在場就算功力比他強的,想殺歐陽鶴鬆也極其艱難。

    正道聯盟的人一個個中毒,誰能擋得住驚門十三劍?

    三大太保一聽又死一個長老,心下樂開了花。

    突然,那孫堂主的目光死死盯在他們身上。

    “死在嵩山派左冷禪的掌劍之下。”

    “方纔我想帶回歐陽兄弟的屍體,那左冷禪卻一路追擊,將屍體打入湖中,叫我歐陽兄弟死無葬身之地。”

    孫仲卿又朗聲道:

    “這左冷禪是個陰險小人,當年我在彰德府與其一戰,他便想用寒冰氣勁偷襲我,今天我與他交手,險些又中算計。”

    尹長老怒氣上涌:“好!”

    “好一個左冷禪,好一個五嶽盟主!”

    佘嗚鑾面露冷色:“左冷禪殺我歐陽長老,廬州分舵又被你們正道所毀,此事決不罷休!”

    童百熊怒吼一聲:

    “什麼寒冰氣勁,有什麼神奇?出來與老子一戰!”

    “我替東方兄弟會會你,看看你這五嶽盟主有幾斤幾兩?”

    童百熊的聲音極大,如同一個大喇叭,就算周圍人把耳朵捂上,也能清楚聽到他的話。

    正道聯盟的人全看向丁勉。

    定閒師太問道,“丁師兄,左盟主是什麼時候到的?”

    丁勉心中萬馬奔騰。

    左師兄明明在嵩山,怎會到此間殺什麼長老?

    但是

    這魔教長老的話當真不像作假。

    寒冰真氣乃是左師兄隱藏手段,嵩山之上除了諸位師兄弟只有少數出入練功房的核心弟子見識過。

    丁勉一念及此,甚至有了“左師兄就在此地”的想法。

    一時間,他微微怔住,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陸柏道:“左師兄高人行事,我們也不清楚。”

    “若是魔教長老碰到左師兄,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瞧着魔教長老要吃人的樣子,陸柏知道抵賴也沒用,反而會顯得嵩山怕了日月神教。

    如今正派高手皆在,嵩山派豈能不要臉面。

    陸柏這樣一說。

    餘下的魔教高手、殘兵一刻也不想留了。

    左冷禪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此時不出現,定然是中毒。

    等他化掉毒性,在場誰還能走?

    逍遙津總壇已經徹底廢了,孫仲卿第一個朝莊園北邊急掠。

    “今日你們滅神教分舵總壇,他日我們就要滅五嶽劍派,滅你少林武當!”

    童百熊看了成高道長一眼,追上孫仲卿的步伐。

    “你們狗屁正道各派,有膽子就打上黑木崖,會一會我東方兄弟!”

    尹長老用他的鐵扁擔彈射出去,也留下一句狠話:“我日月神教決不罷休!”

    “……”

    魔教朝北逃跑,正道各派衆人趕緊運功化毒。

    但是

    逍遙津總壇的水越來越深,還在上漲。

    “魔教將淝水岸邊炸塌了一段,我們要先撤出這片莊園。”

    “走!”

    衆人朝東走,聽到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原來是正道各派的弟子與參與除魔的江湖漢子們。

    覺悟山上的魔教邊緣人馬已被殺散。

    趙榮脫掉一身黑衣,適時與各派弟子一道出現在莫大先生身邊。

    衆人離開逍遙津總壇,在覺悟山陰面停了下來。

    尋一處乾燥地,各自散開打坐。

    “師父能化掉這股黑血煙嗎?”

    趙榮守在莫大先生身邊,老人靠在一棵樹下。

    “能。”

    “但是要費一番功夫,中了這毒,只要不運功,毒性就沒那麼容易擴散。”

    莫大先生道:“終歸是聞下去的,若是和黑血神針一樣打在血肉中,估計早就沒救了。”

    他說完,朝四周看了看。

    近處只有幾位衡山弟子。

    “那魔教長老怎會將你當成左冷禪?”

    “師父,我用的他嵩山劍法,不過不倫不類,那魔教長老定然能看出來,不過總得找個人扣屎盆子。”

    趙榮正色道:

    “若是被魔教盯上我衡山派,豈不是大大的麻煩。左大師伯作爲正道魁首,理當扛住對抗魔教的大旗。”

    莫大先生笑着咳嗽了兩聲,又道:

    “那孫姓長老是個極爲謹慎的,我才到天門道人這邊,他與我們過了幾招就走了。”

    “想拖住他也不可能。”

    “他的劍法與點蒼派有些淵源,我若沒看錯,他用的應當是盤陽回龍劍。點蒼派的烈焰神訣早已失傳,後來衍生了幾部法門。”

    “曾經五毒教與日月神教還算密切時,他們便將其中一道衍生法門上供到了黑木崖,喚作盤陽功,這功夫也剛猛得很。”

    “原來如此,”趙榮心中疑惑消除不少,“我就說怎麼那股劍勢有點像回龍十八劍,卻又比回龍十八劍高明,原來出自點蒼山。”

    “我倒是想殺他,可這長老謹慎無比,他一直出招試探,要試我根腳,徒兒卻沒上當。”

    莫大讚許點頭。

    又好奇問:“那個用驚門十三劍的人是怎麼死的?”

    “被我用幻劍殺掉的,”趙榮摸着下巴,“他的劍法非常厲害,又能看透我衡山劍法中的虛實變化,實在是罕見強敵。”

    “若非他執意相拼,認爲能破我幻劍,我要殺他也是極難。”

    莫大先生的心哐哐亂跳,卻摸着鬍鬚平靜道:

    “阿榮,你的劍法被人看透,可見還要多練吶。”

    “是。”

    趙榮由衷點頭,一戰歐陽鶴鬆,又戰孫仲卿。

    這些高手各有手段,若是不比他們高明,死的就是自己。

    師父所言極有道理。

    老掌門與小掌門的對話自然傳入周圍幾名弟子的耳中。

    凌兆恆與李未錦等人的接受能力已經很強很強了.

    但此刻也免不了心潮澎湃。

    小掌門連鬥魔教高手,威震逍遙津!

    雖然外界不知,他們心中卻是這般想的。

    “師兄,你怎麼了?”

    莫大先生閉目打坐,一旁的趙榮忽然抓着胸口,口中唸叨着“歐陽鶴鬆”四字,像是無比心痛。

    趙榮小聲對他們說了幾句,衆皆變臉。

    一個個也都心痛起來。

    “對了,向師弟呢?”

    “向師兄說要到河邊洗手。”

    ……

    淝水岸邊的小洲被水草染綠,天光漸暗,日頭快要落下山。

    向大年踩倒兩邊水草,正在蹲在一片沙地上洗手。

    水面忽然飄過一物,嚇得他雙腿一顫,差點摔入水中。

    那東西快要飄走,向大年忽然反應過來,猛地抓住一隻冰涼腳踝。

    拖,再拖

    一具屍首上了岸。

    “見鬼,這死人嚇我一跳。”

    向大年這才看清眼前這具屍體的樣貌。

    雙目血紅,睜眼而亡,那顯眼的鷹鉤鼻兩邊,還有血漬沒被水衝淨。

    這人死得太慘了,他不禁搖了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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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ゞ敬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