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妖怪村

    2014年，4月。

    藍氏科技集團總部，19樓。

    一名穿着職業裝、氣質姣好的女性款款走入了一間辦公室，面帶笑容道：“連續好幾個陰雨天，今天終於放晴了，真讓人高興，幾位都是怎麼過來的？公交、地鐵、打車，又或者是騎車走路？”

    辦公室裏正坐着三男三女，都穿着正裝，一個個略顯拘謹緊張，見到來人，他們對視了一眼，紛紛站起身道：“我是打車。”

    “地鐵……”六人一一做出迴應後，而後其中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問：“請問您怎麼稱呼？”

    “林曦，年齡應該跟你們幾個都差不多，不介意的話就叫我一聲林姐，或者直接叫我名字也行。”

    女人微笑道：“幾位應該沒人走錯，都是來應聘董事長祕書齊星先生的助理的吧？你們覺得自己在這個崗位上有什麼優勢？”

    那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含蓄一笑道：“林姐，這已經是面試了嗎？”

    “唔，算是個預選考覈？”林曦輕聳肩，表示肯定。

    那男人點頭道：“我畢業於首都大學辦公自動化專業，有……”

    六個人一一介紹自己，學歷最低的都是清華北大的研究生，年紀輕輕就多半有過在世界五百強企業工作的經歷，讓林曦邊聽邊點頭。

    “都是高材生，和你們相比，我的東大簡直拿不出手了。”

    “林姐是東京大學的？”

    “不，東北大學。”林曦莞爾一笑，示意大家坐下：“學歷不是證明能力的唯一條件，藍氏科技也不缺學歷高的員工。說說你們對於董祕助理的理解吧？藍氏科技爲什麼突然增設了這樣一個職位？”

    六人顯然做了充足的功課，其中一人率先道：“我做過統計，自從去年九月藍氏科技正式掛牌出售民用機甲後，一共給全世界帶來了前後13項科技突破，召開新聞發佈會共29次，其中集團董祕齊星先生出席、主持的次數則是27次，平均每個月達到了近4次。

    當然，這對於齊星先生來說可能不算太有壓力的工作，可同時齊星先生也是一名科研工作者，這些瑣事牽絆了他太多精力，所以他需要一名助理幫他完成某些工作。

    我曾在校園主持過……畢業後進入企鵝公司，又……”

    六人各顯神通，你一言我一句地補充着他們對於即將面試的工作的理解，聽得林曦連連點頭。

    等到六人說完，林曦嘟噥了一聲：“果然，我準備得還不夠充足，不過現在……差不多了。”

    “……什麼？林姐。”

    “沒事兒。”林曦陽光一笑。

    恰在這時，門口傳來動靜，又一名職業裝女性走了進來，清點數目道：“嗯，都到了？面試正式開始，哪位是林曦？請跟我來。”

    “我是。”林曦自然地向其它六人點點頭，道：“祝我好運吧。”

    等她走出去，愣神的六人幾乎繃不住了。這是什麼情況？演電視劇嗎？現實裏還有人敢這麼玩兒？

    生氣倒不算生氣，只是感覺好笑，心裏卻也沉甸甸的。那位‘林姐’的親和力與幹練感絕對是經過大場合的鍛鍊，是個勁敵啊！

    很快，他們的勁敵林曦便在季星的辦公室內侃侃而談，說的都是她從六人那裏得到的內容。

    季星好似認真地聽着，手在面前筆記本電腦上隨意敲打，等林曦說完，他將筆記本轉過去，屏幕上的畫面正是之前等候室的監控！

    林曦一愣，倒也不尷尬，笑容燦爛道：“我加了自己的心得，也將他們的東西進行了總結歸納，我想這應該就已經足夠了。

    齊祕您需要的助理，主要工作應該就是歸納總結您的發言，整理成稿件發佈到公司官網，又或者爲您準備發言稿。在這之外，陽光朝氣的外貌也得是必要條件，畢竟您上電視的次數比美國總統都多。”

    “陽光朝氣？”季星問。

    林曦雙手微張，身上似有溢出的活力光芒：“我喜歡太陽。”

    “皮膚那麼白可不具有什麼說服力。”季星調侃道：“行了，去做入職體檢吧，明天來上班。”

    “呃……這就通過了？”林曦不喜反愣，“雖然……我是對自己很有信心，但就這樣通過的話，多少有些對不住那六位競爭對手了。”

    “職場如戰場嘛。”季星笑了笑道：“不過別擔心，集團的山城分部正在建設中，正缺人的時候，只要他們足夠優秀，都會留下的。”

    “那我就放心了。”林曦起身告辭：“明早見，齊祕。”

    “九點打卡，別遲到。”

    林曦比了個ok手勢，瀟灑地出了門，一點都不像是面對上司的模樣，落落大方到有些誇張。

    取了入職報告，離開集團大樓去做體檢，心情不錯的林曦擡頭仰望太陽。正是豔陽高照，普通人根本不敢直視那刺眼的光輝，林曦卻毫不在意，雙眸中甚至泛起金芒。

    那絲絲陽光似乎直接鑽入了她的體內，讓她臉上露出幾許愜意與懶洋洋的神色。

    “根本就沒有牛叔說得那麼麻煩和危險，這不是輕輕鬆鬆就潛入到藍氏科技集團裏了嗎？接下來只要確定好合適的時機與人選……”

    村子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一小時後，某隱祕實驗室，藍染輕輕搖動手中的一管血、體檢時在林曦身上抽取的血液，感知着血液中那股蓬勃的生命力與力量。

    “有趣，十分珍惜的實驗體主動送到面前了。”

    ……

    接下來一段時間，林曦很快融入到了藍氏科技集團中。

    有些工作她做起來顯得十分生疏，但學習能力夠強，很快就做得井井有條，更關鍵的是她有種能夠贏得每個人喜歡的能力。

    她的臉上總是帶着笑容，就好像無論什麼都無法影響她心情，繁重的工作、公司老人的刁難，總被她一笑而過，並能用這份情緒感染很多人，有些同事甚至給她起了個外號——小太陽。

    如此過了一個月，她便結束了實習期轉正，而就在這時，公司裏出了一件不大也不小的事。

    吉林省白城那邊出現了一起輕度醫療事故，一位傷殘老兵在接續人造手臂的時候出現了排異失敗。

    自從這項技術推出以來，藍氏科技已經幫助數萬傷殘人士恢復了正常生活，這第一次‘失敗’自然引發了廣大關注。

    因爲造成的損失較小，且這方面一直屬於半慈善項目，造成的負面影響較小，只是許多排隊等待的傷殘人士對此表現出了擔憂。

    眼巴巴盼望了一年，如果這項科技出現了隱患，那太打擊人了。

    爲此藍氏科技高度重視，出動了兩位專家，季星親自陪同，作爲助理的林曦自然也跟隨在側，進行了她入職以來的第一次出差。

    因爲兩位專家年歲不小，所以他們無法通過機甲出行，而是乘坐飛機抵達白城長安機場。

    下了飛機，有約好的接機人員給他們送來了一輛商務車，兩位專家乘於後坐，季星坐在副駕駛，林曦開車向醫務中心出發。

    此時已經入夜，就算坐的是商務艙，兩位專家還是很快疲憊地睡去，季星偏頭看了林曦一眼，見其一副精神奕奕哼着小調的模樣，不由笑道：“你真是精力十足，林曦，這一路上好像心情也很好。嗯，你也一直這樣。”

    林曦微笑，露出兩行潔白的小牙：“到了家鄉，當然心情好了。”

    “家鄉？哦對，我都忘記了，你的簡歷裏寫過你是白城人。”季星笑道：“怪不得導航都沒開，這趟路你熟啊，真巧。”

    “其實也不算太熟。”林曦搖了搖頭道：“我出生在長白山下的一個小村裏，七歲的時候被親戚接到這邊上學，基本就是學校和家裏兩點一線，很少到處跑。”

    “那可別開錯道兒。”

    “哈哈，不會的，合格的助理出發前怎麼會不做好功課？”林曦笑道：“頂多就繞一個小圈嘛。”

    開了句玩笑，過了兩秒，她看看季星，又挑起話題道：“說到長白山，齊祕，你去過嗎？”

    “去過，兩次。”

    不過是穿越前，也不是在這個世界。季星道：“都沒看到天池。”

    “那太可惜了。”林曦搖頭，忽地壓低聲音道：“那你去的時候…沒有發現過妖怪的蹤跡嗎？”

    “……妖怪？那是什麼？”季星好笑道：“哪有那種生物。”

    “怎麼沒有，既然有那麼多超級英雄，就一定有妖怪！”林曦語氣篤定道：“有獲得超能力的人，就一定有獲得超能力的動物。如果這樣的動物再會說話，那不就是故事裏的妖怪了嗎？”

    季星思索點頭：“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你見過妖怪？”

    “……沒見過，但聽說過，而且小時候可能近距離接觸過，只是我沒發現。”林曦道：“我小時候生活的那個村子裏有很多關於妖怪的傳說的，什麼長着牛頭的人、能把一棵大樹連根拔起，還有更恐怖的長着蜘蛛腿人身的傢伙……”

    說起這方面，她談性很高，但說了一通傳說後，卻又對季星不好意思地一笑：“也或許真的只是傳說吧，捕風捉影的東西越傳越真。

    如果真的有妖怪，一定瞞不過國家，國家早該組織軍隊、或者就是機甲軍團去清理了。”

    “那倒未必。”季星笑道：“就算真有妖怪，那也得分好妖和壞妖，壞妖自然該清理，但如果是好妖，就讓他們過自己的生活唄。”

    林曦愣了一下，道：“你可真是個好人，齊祕，我上學的時候那些男生聽我講過這些故事，可都喊着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們也未必是壞心，只不過恰好處在中二的年齡。”

    季星道：“要說妖怪，那些外星人的模樣在我們眼裏都是妖怪，該和他們合作不還是合作？”

    “對了，外星人！”林曦眼前一亮道：“去年外星人入侵的時候齊祕你是上過戰場的吧？能不能給我說說那些外星人是什麼樣？”

    “他們啊……”

    聊天中不知不覺半小時過去，車子也緩緩駛入了市中心，見到季星打了個哈欠，林曦道：“還有半小時我們就到了，齊祕抓緊時間睡一覺吧，晚上還有得忙。放心吧，我現在興奮得很，不會困的！”

    季星確認般看了看她，點頭閉上眼睛：“到了叫我。”

    “好。”林曦應着，調低了車載音樂的音量，餘光瞄了眼季星，她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齊祕竟然是這樣一個‘好人’，看來這次的成功機會很大。

    她的身上悄然發散出光輝，鑽入季星與後座兩位專家的體內，車內的溫度環境也隨之更加舒適，於是車上的三個人睡得更熟了。

    隨即在前方路口，林曦忽然拐了個彎，駛向陌生的道路，同時抄起電話道：“是，我是齊祕的助理林曦。兩位專家年齡大了，趕路太累，如果那邊情況不嚴重的話，齊祕希望能讓他們休息一晚。

    嗯，對……好，麻煩你來安撫病人的家屬了，嗯，好。”

    電話掛掉，車子一路西南。

    一夜的時間悄然流逝，本要在車上小睡一覺的三人竟然一直睡到現在，而乘坐的車終於緩緩停靠。

    林曦解開安全帶，重重地伸了個懶腰，看向歪頭熟睡的季星，手在他腰上摸索，很快將季星佩戴的機甲腰帶給解了下來，然後手放到季星耳邊，打了個響指。

    啪——

    就像是某種信號，季星隨之睜開了朦朧睡眼，嘟噥道：“到了？”

    下一刻，他似乎猛地回神，驚訝道：“嗯？天怎麼亮了？！”

    他扭頭看向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木出現在他眼中，整潔的柏油馬路變成咯咯愣愣的黃沙石子，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座高山腳下。

    “抱歉啦，齊祕，用這樣的方式把你帶到了我家。”旁邊林曦語帶歉意道：“歡迎來到‘妖怪村’。”

    妖怪村嗎？季星向前望去，極其荒涼的一座小村屋舍排列在百米外，卻亦有清晨的炊煙裊裊。

    “嚯，這可真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