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比爾吉沃特

    次日上午，藍薰莊園，季星一如往常時間的穿戴整齊出門，見到卡蜜爾已經等在了那裏。

    那經過改造的身軀已重新拼裝完整，看不出昨夜和卡特琳娜激戰的痕跡，只有眼神似乎變得比過去更加沉靜和冷漠了。

    昨夜的藍薰莊園並不平靜。

    趁着卡蜜爾受傷，家主斯蒂萬展開了最後一次冒險的嘗試，派出了自己的親信襲擊卡蜜爾。

    結果很顯然，卡蜜爾贏了，她親手將斯蒂萬殺死，斬去了內心爲數不多的一塊情感，順便打破了菲羅斯家關於密探的一項規則。

    她正式走到了臺前，擔任菲羅斯家的家主，順便的，她還想讓自己在雙城的話語權從暗至明。

    “你想做議員嗎，塞維爾。”

    “議員？還是算了。”季星想了想道：“過兩個月我會開始旅行，以後一年裏可能有一半左右的時間都不在皮爾特沃夫。可以把打通萬能膠囊貿易的工作交給我，我在各處旅行的時候順手完成。”

    “旅行？”這顯然有些出乎卡蜜爾的預料，也有些打亂她接下來的計劃，但只頓了下，她就尊重季星的決定道：“好，晚些我把菲羅斯家的地圖和資料給你。

    議員我親自來擔任，第一場會議，你有沒有興趣去旁聽？”

    “不用了，您看着安排。”卡蜜爾給他足夠的平等尊重，季星也便報之以李：“我去實驗室了。”

    二人一起離開藍薰莊園，街區上微風一掃，進化日燃放的爆竹殘骸在路上滾動，渲染着一分節日的餘暉，雙城卻已然變了天氣。

    ……

    沒有任何反對聲音，即使議員們再怎麼不情願，卡蜜爾也還是以全票通過的方式成爲了第八議員。

    只有梅爾順便想了一個辦法，以‘八名議員投票決議時會出現四比四的情況，可以直接設立第九人。’

    她的建議是傑斯·塔利斯。

    這似乎先一步堵住了卡蜜爾一票當兩票的可能，但卡蜜爾根本不在意，並直接同意傑斯加入。

    七人議會變做九人，第一場會議上就進行了一項項重要的決議。

    首先便是修復與諾克薩斯帝國之間的關係，沒錯，修復。

    哪怕遭遇了那樣的刺殺，甚至德瑪西亞將軍豪爾赫身死，但皮爾特沃夫是不具備與諾克薩斯正式敵對的條件的，只看諾克薩斯派出一名頂級刺客就讓卡蜜爾遭遇了一些危險就能知道雙方到底有着多麼巨大的戰鬥力差距。

    皮爾特沃夫和諾克薩斯密切的生意往來也不允許雙方對敵。

    抗爭只是爲了更好的待遇，與德瑪西亞的合作也只是爲了更多的選擇，卡蜜爾相信在此時主動退後一步，再有覆滅了普朗克海賊團的那個‘祕密武器’威懾，海克斯科技的誘惑，諾克薩斯會以更加合理的方式對待皮爾特沃夫。

    後續的發展也沒有出乎卡蜜爾的預料，菲羅斯家族塞維爾研發出來的‘祕密武器’在諾克薩斯激起的動靜遠比萬能膠囊要大，戰爭狂熱者們無比好奇並忌憚究竟是什麼才能一舉覆滅普朗克和他的冥淵號。

    他們對於之前的兩度衝突再無提及，甚至提出了花費重金贖回那艘冥淵號，被卡蜜爾婉拒。

    受此事件影響，原本該來到皮爾特沃夫的梅爾母親取消了行程。

    而此事對於季星的最大影響便是讓他在諾克薩斯有了更多的知名度，伴隨着萬能膠囊的傳播，讓他一點一點地擁有了四星星光。

    議會的第二項決議關於祖安。

    作爲走私案、靜水監獄劫案、黃道地庫襲擊案的幕後主使，一切的源頭希爾科，理所當然地被判決在靜水監獄度過後半生。

    黑警馬可斯基本也是相同的待遇，至於蔚、金克絲和艾克及其部下，在凱特琳如約定的幫助下，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靜水監獄，艾克立刻回到祖安，穩定野火幫的心。

    至於蔚和金克絲，季星是半個月後才從凱特琳那裏得到的消息。

    姐妹倆在被釋放的第二天就乘船離開了皮爾特沃夫，去向是諾克薩斯邊境城市的一個港口。

    至於後續她們會去哪裏又什麼時候回來還未可知。

    而當時季星正忙碌着祖安萬能工廠的建設，讓人拿着卡蜜爾的一紙命令到處讓皮爾特沃夫的工廠排污管道改建，治理出一片污染地。

    因爲希爾科事件，皮爾特沃夫對祖安加強的管控也體現在這裏。

    議會的第三項決議則是海克斯科技的推廣方式，哪怕黑默丁格極力勸阻要謹慎，但也只是推遲了其它方向的研究，礦工手套和海克斯爪這兩種在進化日被傑斯演示過的裝備，還是開始試用普及。

    維克托對此既欣喜又憂慮，因爲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希望能在有限的生命裏看到海克斯科技大放光芒的樣子。

    但命運總是愚弄着普通人，僅在進化日的一週後，他就在一次實驗裏咳血昏迷，生命進入倒計時。

    低落的他回到祖安找了一次辛吉德，微光的發明者，也是他來到皮爾特沃夫前爲之擔任助手學生的了不得的煉金術師。得到的答案似乎並沒有讓他感到滿意，於是他又找季星長談了幾個小時。

    他的病是先天性的，但季星當然是有辦法救的，只不過會花費一些精力。要幫他也行，季星順手做好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何況維克托在學院事件的態度是向着他的。

    但季星並不確定阻攔維克托走向進化的道路到底是幫了他還是阻攔了他更長遠的未來，或許成爲機械先驅對於維克托才是一件好事。

    最終他只是開導、順維克托自身的選擇，並在維克托如原本發展使用海克斯核心和微光對自己瘸的那條腿改造時，帶離了斯凱，讓這姑娘沒因維克托的進化而死。

    而至此時，議會沒商討的、僅剩的不穩定因素便是在藍薰莊園遇刺的德瑪西亞豪爾赫將軍。

    但出乎防備的卡蜜爾預料，德瑪西亞對於這件事……很淡定，甚至沒有對皮城的任何責怪，直接接受皮爾特沃夫的說法，把仇恨拉在了諾克薩斯帝國的身上。

    並且他們又派了一名正經外交官來到了皮爾特沃夫，並很快達成了萬能膠囊的購買合同，源源不斷的財富將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從德瑪西亞流入菲羅斯和季星口袋裏。

    後續卡蜜爾和季星合計時，判定德瑪西亞最初派過來的豪爾赫應該在國內處於尷尬的立場，且德瑪西亞早就料想到了諾克薩斯會有行動，對刺殺也有所預料。

    倒不是讓豪爾赫來送死，德瑪西亞估計不會想到諾克薩斯派出的刺客那麼強，但從豪爾赫似乎沒有得到提醒的狀態看，這個人屬於犧牲了德瑪西亞也不會動筋骨的。

    就是個探路先鋒而已，他的副官回去稟報的情況，已經足夠德瑪西亞不和皮城計較他的死。

    至此一切都歸於平靜，皮爾特沃夫和祖安的運轉沒有受到任何干擾，邁上了全新的發展階段。

    進步之城繼續進步着。

    季星又‘開發’出了好幾種萬能膠囊的使用方式，豐富了產品的多樣性，讓金錢變成一個數字。

    兩個月時間匆匆流逝。

    時間進入十一月，季星安排好了一切，準備開始他探索英雄聯盟世界更多地區的第一段旅程。

    應厄運小姐莎拉的邀請，前往比爾吉沃特，看看她和雷文竊竊私語的‘蝕魂夜’是個什麼東西。

    ……

    比爾吉沃特。

    滿是魚腥味的破舊廠房裏，莎拉毫不顧及髒不髒地坐在掛着兩條海帶的桌上，對兩把槍做着保養。

    最近的使用頻率有點高。

    毫不出乎她預料的，比爾吉沃特在普朗克死後陷入了混亂，各個海賊、幫派因空缺出來的地盤大打出手，每天被掛成乾屍的傢伙超過百名，近海的魚都被喂肥了。

    而在海賊王者普朗克之下，算上她，勢力最大的海賊共有四方。

    在她回到比爾吉沃特後，主動邀請了另外三名船長見面，想要商討出一個比爾吉沃特的發展方向。

    畢竟普朗克的死證明，再去皮爾特沃夫那邊海域劫掠商船並不是個好選擇，但偏偏那邊是比爾吉沃特最大的‘收入來源’。

    但她沒想到，自己換來的是另三名船長的下馬威，逼問她皮爾特沃夫祕密武器的細節，如果不是她防了一手，當天都能死在那裏。

    其後戰鬥爆發了，她一方打三方，當然吃力狼狽，但莎拉絲毫不懼。攜殺死普朗克之威，也有不少海賊認可了她，想要投奔。

    若非莎拉對手下比較挑揀，她現在都能發展出兩個船隊了。

    保養完槍械，她稍微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直到匆匆的腳步聲伴隨着她手下的問候從外響起。

    她睜開眼睛，一馬當先走入的正是雷文，其身上沾着點血污，咧嘴笑道：“船長，海威爾遜的船完了，人也已經沉進了海里。”

    莎拉微微一笑，自己作爲誘餌的計劃成功了，但這時她卻見到雷文的臉上又露出了一點無奈，道：“但我們有了點……小麻煩？”

    “怎麼？”莎拉皺眉。

    雷文側身：“進來吧。”

    隨着聲落，一個膚色黝黑容貌中上的少女臉上帶着戒備地走了進來，身後還有兩名海盜在押送。

    “這是在海威爾遜的船上發現的，自稱是一個探險家，在探索比爾吉沃特的時候不小心被海賊給抓住了。”雷文聳肩道。

    “探險家？”莎拉跳下桌子，打量了一下眼前平平無奇的少女，心中自然生出了幾分懷疑：“比爾吉沃特這鬼地方有什麼可探索的？”

    “怎麼沒有？”少女小聲辯解了一句，似乎因爲莎拉的性別放下了兩分提防，問：“這真的是你們的船長？女的？”

    “如假包換。”莎拉道：“但你真的是探險家嗎？說說你被抓住的經過吧，以及……名字？”

    “……諾菲。”少女回答，又略微遲疑道：“作爲海盜，你們應該聽說過‘深海泰坦’的故事吧？”

    “哈？”莎拉一愕，好笑道：“你別告訴我你作爲探險家，感興趣的是那種鬼神故事。”

    她當然知道深海泰坦，這和比爾吉沃特的一個傳說、一個習俗有關。比爾吉沃特的船隻每次出海返航，都需要向大海繳納一筆‘什一稅’，也就是一枚海妖金幣。

    不管你有沒有收穫，也不管你收穫多少，一枚金幣的數額都不會發生變化，每個人也都會遵守。

    傳說中一旦忘記繳納，就會有深海泰坦出現，用巨大的船錨將船拖入海底埋葬，船上的人也絕無倖存之理，通通會被淹沒于海洋。

    莎拉一直都有繳什一稅，但不是因爲她相信這種鬼神傳說，只是對大海抱有足夠的敬意罷了。

    深海泰坦？不過是混亂殺戮中以訛傳訛的恐怖故事罷了！

    要是真的，那泰坦得是多麼恐怖的怪獸？傳說中被拖進海底的船可是不分大小的，就算是普朗克擁有的冥淵號，萬噸分量以上的大船也會被直接拖走？開什麼玩笑！

    見莎拉態度，諾菲似乎有些生氣：“作爲海盜的你竟然不信？那你敢試着漏繳一次什一稅嗎？”

    “……我爲什麼要試？”

    “你看，你不敢吧！”諾菲挺起胸膛道：“那一定是真的！可惡，如果不是掉包金幣的時候被發現，我現在一定能見到深海泰坦了！”

    調包金幣？見到深海泰坦？所以才被海威爾遜手下抓住了？

    “見鬼，你應該見的是死神，傳說是真的你見到它還能活？！”

    莎拉哼了一聲，眯起眼睛道：“那麼問題來了，你是怎麼做到調包金幣前的那一步的？”

    諾菲面露遲疑。

    “說不清的話，直接把她丟進海里餵魚吧，雷文，我們現在沒空管這樣的麻煩。”莎拉道。

    雷文攤手，示意知道。

    諾菲切了一聲，擡起右手在眉毛處搓了搓，一縷粉屑墜落，那塊的皮膚肉眼可見地白皙了幾分。

    “……你多久沒洗澡了？”

    “……是易容，易容啊！”諾菲頓時氣憤道：“我做了僞裝，所以才成功潛入了那個海盜的船上！”

    “哦——”莎拉拉了個長音，嘟噥道：“倒是稀奇的本事。”

    想了想，她招呼道：“讓拉烏帶她去洗洗，看看她原本是個什麼樣子，再帶來見我。”

    諾菲頓時戒備抱懷，雷文補充了一句：“拉烏也是女人。”

    諾菲這才跟着兩名海盜走。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見，雷文才對莎拉道：“能信她嗎？”

    “這種時候，能信誰呢？”莎拉搖頭：“你就不該帶回來，直接裝不知道把她沉進海里就得了。”

    雷文苦笑。

    莎拉也搖頭一笑：“不管能不能信，易容這手段都有點意思，看管好了，可能用得上。”

    頓了頓，她又道：“話說，沒記錯的話，今天11月1日了吧？”

    雷文知道她想說什麼：“按照往年的蝕魂夜日期，快了，但那些傢伙好像沒有停手的意思，要不要拜託海獸教派的人調停？”

    莎拉嘖了聲：“你知道的，現在我再見到那祭司會有點尷尬。”

    二者相視沉默，但心裏有相同的念頭和期待在閃動，皮爾特沃夫的那個‘大腿’……會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