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這次行動非常重要，艾克帶來的都是野火幫精銳，但眼前的狀況已經不是精銳不精銳的問題了。

    當對面的男人向這邊走來的時候，他竟然體會到了一股窒息感。

    在祖安那種混亂的地方，能打的傢伙很多，更有一些因污染而變異的傢伙，服用了微光獲得超常力量的傢伙，但他真沒見過這樣的。

    氣氛稍稍變得尷尬，兩秒後，蔚撥開艾克上前一步，沉聲道：「凱特琳，我們的約定還奏效嗎？」

    「當然。」凱特琳的回答毫無遲疑，卻跟上了轉折：「我會向母親索要批文，以你們今晚的協助爲由無罪釋放你們。他們也是，雖然犯了襲擊執法官的罪行，但揭穿走私案有功，如果身上沒有其它更大的罪名的話，很快就會被釋放了。」

    「也就是說。」蔚默了默：「我們現在還是要被關進監獄嗎？包括小不點兒和他的幫手。」

    凱特琳也頓了下：「抱歉。」

    艾克輕輕歪了下頭：「我就說不能完全相信皮城人，被關進靜水監獄的話，接下來發生的任何事都由不得我們自己決定了。」

    「不，她是可信的。」

    出乎預料的，這時候反駁艾克的竟然是希爾科，他掙扎着坐起，沙啞道：「年輕人總是對生活充滿熱忱，只有經受過一次次挫折，才能看清這個世界的全貌。

    她確實能保持着誠信地去釋放你們，但恐怕她自己都不敢百分百地保證自己能做到，否則現在在她身邊的應該是更多的執法官，而不單單只有一個沒什麼瓜葛的人。」

    凱特琳：「不，我可以保證，以吉拉曼恩議員之女的身份，而不單單是一名執法官。」這些時日來她也得到了成長，不再抗拒借用家族出身來給自己謀求一些便利。

    「與其相信她。」希爾科並不接話，目光轉向季星道：「不如相信塞維爾，同爲祖安人，又背靠灰夫人，他的話應該更有效。」

    「不不不，不關我的事，今晚我就是個打手，來還個人情。」季星笑道：「你們定你們定。」

    凱特琳眼角一抖，忍不住道：「如果說之前我還對自己那一槍幫了你半信半疑，今晚之後，我是一丁點都不會再信了。」

    「那也是人情。」季星沒否定：「你那一槍確實幫了我忙，不然萬能槍械哪那麼容易誕生？」

    凱特琳無言以對。

    蔚和艾克也相顧沉默。

    並無來由的，蔚對於凱特琳有着幾分相信，但那幾分相信並不能幫助她在這種時候做出決定。

    就在這時，金克絲忽然站到了蔚和艾克的中間，並用手中的槍指向了對面的季星和凱特琳。

    蔚神色一驚：「爆爆……」

    「現在我能幫上你了，蔚。」金克絲道：「正好我還要找他報仇。」

    蔚恍惚了一下，只覺得金克絲和在牢房裏時不一樣了，卻說不清不一樣在哪裏，成長？兩秒後她捏起了拳頭，好吧，那就先打一拳！

    「執法官小妞先交給我。」她自然地換上了早就想換的稱呼：「小不點兒，爆爆，你們小心一點。」

    迴應她的是金克絲子彈上膛的聲音，以及瞄了一眼金克絲後捏棍側立做好戰鬥準備的艾克。

    三人的氣勢忽然間變了，凹出了一個很有壓迫感的造型。

    在他們身後的希爾科能明顯感覺到這點，他看着金克絲，神色中既欣慰又失落，欣慰於金克絲正在向他理想中的樣子蛻變，失落於她身邊的兩個人裏沒有自己。

    在對面的凱特琳也明顯感覺到了，眼前的三人無論哪個，都和剛被季星打倒的六個傢伙截然不同。

    她架起槍，也見到身邊的季星開始繼續向前走去。

    而下一個瞬間，並無溝通，蔚和艾克同時發起了衝刺！

    蔚迂還曲線，似在高速衝向凱特琳，艾克直線奔行，拎着鐵棒直直躍起，彷彿要照頭痛擊季星！

    砰——

    也在同一個瞬間，金克絲手中的槍噴吐了火舌，卻似乎出現了失誤，子彈軌跡中經過了艾克的腿。

    但好似身後長了眼睛，空中的艾克忽然一個騰折，雙腿與這發子彈擦過，同時來到季星右側，鐵棒揮舞的落點變成季星的右臉！

    而那迂迴衝向凱特琳的蔚亦猛然一折，右拳向季星的左臉烙去！

    正方子彈，兩側拳棒。

    沒有經過任何溝通暗示，三名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卻不約而同地對季星發起了攻擊！

    蔚和艾克心裏的情緒說不出的複雜與激動，攻擊時的表情卻都是發力的猙獰，口中低低悶哼出聲。

    後方持槍的金克絲酷酷地歪着頭，眼神兇狠地盯着季星，蔚，現在的我絕不再是拖累了！

    只在一顆子彈飛行間，時間彷彿靜止，金克絲忽然捕捉到季星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然後微微張開嘴，她的臉上便流露出難以置信。

    嘭！嘭！而後兩聲沉重的悶響幾乎在同一時間炸鳴，只見季星勾豎起的兩隻手臂分別鎖中了蔚和艾克的脖頸，隨着身體前探下壓，猛然間將兩人同時貫摔在地！

    鋪成道路的石板龜裂破碎，二者的身體在地面彈折，口中嘔出口水、雙眼翻白，幾乎一瞬間就被沉重的撞擊帶得失去了意識！

    季星擡頭看向金克絲，吐出牙齒間咬合的那顆子彈的同時，身體彈射衝刺。金克絲從呆愣的情緒裏回神，連忙打出了第二槍。

    卻也只有機會開這第二槍了！

    子彈擦着季星的髮絲掠過，順勢旋踢的季星一腳兜飛了金克絲手中的槍，隨之又順勢捏住了身體歪斜的金克絲後頸，向下貫壓。

    強烈的風壓中，金克絲滿頭的紫發在身後鼓盪躍動，昨日重現般的恐怖讓她下意識咬牙閉緊眼睛。

    但疼痛久久沒有傳來。

    當她愕然地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的臉距離地面只有一釐米，隨即一股力量便將她扔了出去。

    嘭——

    她撞在了正在努力爬起的蔚和艾克身上，三人一起變成了滾地葫蘆，然後沒再起身，只是並排躺在地上喘息，望着夜空久久的寂靜。

    坐在監獄臺階的希爾科被鎖住的雙手指尖微微顫動，像是患了腦血栓，幾秒後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結束了。

    非戰之罪。

    這個塞維爾不對勁，他和灰夫人之間的關係要重新判定，真的應該更早一些……和他聊聊的。

    凱特琳放下了手中的步槍，嘴巴開合了一下，欲言又止。

    能咬住子彈的，真的是人？！

    ……

    時間回到五分鐘前，黃道地庫也在爆發着一場激烈的戰鬥，甚至可稱爲小型的戰爭。

    一方是裝備了微光武器、渦輪鍊金罐的祖安黑幫，一方是皮城執法官部隊，炮火子彈連鳴。

    在激活了微光武器的塞薇卡拳頭下，一名又一名執法官重傷飛射出去，有備而來的黑幫佔據了些微優勢，卻始終沒能成功突圍。

    她憤怒地呼喝：「你們這些蠢貨！快把累贅的金銀扔掉，等皮城的援軍來了，我們都出不去！」

    就像是烏鴉嘴一般，隨着她聲落，執法官的援軍真的來了。

    滿臉冰寒的卡蜜爾出現在戰場附近，不滿地盯着戰局。顯然，菲羅斯家對於殺死德瑪西亞將軍豪爾赫的刺客的搜查並不順利。

    聽說黃道地庫遇襲的她趕來

    了這裏，想要看看這邊與刺客會不會有聯繫，得到的答案當然是否定。

    月光下，她的刀鋒軀體閃爍着寒芒，猛然間踊躍起身。

    就算和刺客無關，這些膽敢襲擊黃道地庫的祖安人也觸犯了灰夫人的底線，正好用他們發泄怒氣！

    海克斯能量涌動，她的身上出現在夜色下極其顯眼的護盾，射出的鉤爪上也帶着同樣的能量，直接將兩名穿戴渦輪鍊金罐的祖安人拎起，扯到空中撞出轟隆爆鳴！

    她於同一時間落地。

    就似虎入羊羣。雙腿刀刃的舞動間，數名祖安打手在同一時間喋血飛起，身上的防具和微光都護不住他們，在空中就斷了氣！

    戰場雙方同時停滯，執法官們大喜，祖安打手們大驚。

    是傳說中的灰夫人！

    沒有任何遲疑，塞薇卡反向衝刺，管不了其他人了，但早就看出她是領隊的卡蜜爾不可能放過她。

    距離在頃刻間拉近，塞薇卡臉上亦出現了猙獰與絕意。

    她的右手科技手臂舞動，其中裝載的微光全部注入到她體內！

    剎那間強烈的刺激讓她渾身血管爆突而起，力量也提升到了最大值，拳與卡蜜爾刃腿碰撞，能量波將周邊的地面翻卷推起。

    在這震盪之中，塞薇卡的科技手臂轟隆粉碎，各色零件在空中跳躍舞動，人亦直直倒飛了出去。

    卡蜜爾動作亦微微停滯，本想追擊，直覺卻在這時給她傳來了一股致命寒意，品味到熟悉的氣息。

    一柄似是彎月又有些奇形怪狀的武器憑空出現，刁鑽地切向卡蜜爾脖頸，電光火石之間，卡蜜爾將海克斯能量激活到最大，身體扭成奇異的形狀，一條腿撩起踢向第二柄向自己壓下的利刃！

    咚——

    魔法能量激盪起的衝擊波中，卡蜜爾悶哼一聲，倒滑出去，直直地撞塌了地庫的一面牆壁！

    這次換成執法官們大驚了，哪裏來的傢伙，灰夫人被打飛了？！

    來人自然是卡特琳娜，她看了一眼刀上的血痕，暗自蹙眉：‘不愧是傳聞中的灰夫人，和我接受過類似的訓練嗎？即使已經找到了這樣的破綻，砍得還是淺了一點。"

    那就只能正面殺死她了！

    下一個瞬間，反應過來的祖安人們狂奔竄逃，執法官們則有些不知所措，聽到冰寒的聲音從廢墟裏傳來：「都滾遠一點。」

    卡蜜爾從廢墟中起身，脖子上有一塊血肉翻起，鮮血微微染紅了她鋼鐵鑄造的身軀。

    「魔法武器，看來你不是簡單的刺客，你這兩柄武器讓我有些眼熟，杜·克卡奧的手下？」

    ‘若已暴露，立刻遁形。永遠不要與你的對手正面對抗。永遠不要在別人的目擊下刺殺。"卡特琳娜腦海中閃過父親教導的話語。

    但這只讓她勾起了一副喋血的笑意。只見她雙腳用力踩地，如同空間跳躍一般來到了卡蜜爾附近！

    這是她的拿手技巧：瞬跳！

    隨即她開始旋轉。

    腰間的匕首隨着她的轉動而被拋射出去，時間似乎變慢了。

    一圈，兩圈。

    卡蜜爾閃躲兩柄，擊飛兩柄，那射出的匕首有力到遠遠超過了子彈，與魔能激盪間漾起漣漪，幾度折射出去後以執法官無法反應的速度刺入了一個人的大腿。

    慘叫迴響，他們慌張遠離。

    三圈，四圈。

    卡蜜爾和卡特琳娜的動作逐漸讓普通人看之不清，只能見昏暗的燈光月色下，塵沙揚起。

    五圈，六圈。

    折射不斷的匕首伴隨卡特琳娜的兩柄武器擊穿了卡蜜爾的防禦，其中兩柄

    噔噔刺入卡蜜爾關節！

    七圈，噹啷。

    卡蜜爾的一隻刃腿在半空中飛舞，整個人再次飛射出去！

    ‘成了！"卡特琳娜心想，正要追擊，卻忽然見到一顆膠囊狀的物體在眼前飛舞，瞳孔微微收縮。

    等等，這是什麼？！

    boo！

    劇烈的爆炸轟鳴而起，卡特琳娜瞬息如斷線風箏一般拋飛出去，重重地摔砸在地，緊急時刻交叉防禦的雙臂一片血肉模糊，大腦嗡嗡出現重影，意識昏沉。

    另一邊的卡蜜爾金雞獨立地站起，面色冷酷。只從剛剛的那次偷襲，她就知道這個來自諾克薩斯的刺客很不好對付，即使打贏也難以留住，自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那是萬能炸彈。

    讓炸彈進入引爆前的狀態，封存進萬能膠囊裏，釋放後些許摩擦碰撞就能第一時間引爆！

    這是她要求季星開發出來的祕密武器，在身上藏了許多個，也是她敢於邀請普朗克的底氣。以前的她很難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但現在卻有了點這種本事，卻沒想到萬能炸彈第一次使用是用在了這裏。

    在她看向卡特琳娜時，卻大吃一驚，只見對面卡特琳娜咬破舌尖使自己清醒，踉蹌站起，一身攻擊力大多在手上的她知道這次刺殺大概失敗了，爲此深覺恥辱，卻也並不願意爲這次敗北而殉死。

    她強撐體能，再發瞬跳。

    ‘那麼近距離、足以爆破一間房子的爆炸，竟然只給她造成了這麼點傷害？！這個傢伙到底接受過怎樣的訓練？"卡蜜爾暗忖，卻不可能爲此而放卡特琳娜一馬。

    單腿不影響她的移動，她射出鉤爪抓住遠方建築，想做跳躍時，卻又一次定在了原地。

    一股寒意在她的心底涌現。

    並非是再有刺客出現。

    而是一股深淵般的恐懼！

    她有些機械性地轉頭，只見遠方凌亂的街道上，一個身穿藍色斗篷、身材高大的身影正在走遠。他扛着一柄如同燈柱的武器，整體神祕，彷彿一名路人。

    卡蜜爾在原地矗立了很久，再沒有去關注卡特琳娜的逃離。

    ……

    靜水監獄外街區，將一堆人全部暫時關進監獄的凱特琳正和季星一起向黃道地庫趕去。

    頻頻瞄向季星的凱特琳欲言又止了一次又一次，最終搖了搖頭，決定不去追問季星到底是怎麼鍛鍊出那種格鬥能力的，忽然發現季星的腳步停在了原地。

    下一刻，季星豎起了右臂，對她做出了不要行動的手勢。

    她這才看清對面的夜色中正有一個……扛着燈柱的人在走近？

    那深藍色的斗篷彷彿是一件魔法道具，明明沒有遮擋面孔，凱特琳卻看不清對方的長相。當她仔細看是，只覺得內心受到了莫名的衝擊，面對着一雙雙紫色的眼睛！

    一股深淵般的恐懼讓她的雙腿發軟，幾乎要倒地，咬牙想架槍，卻見季星站在了她的正前方，切斷了她看向斗篷人的視線。

    斗篷人停下了腳步，彷彿靜靜地觀察了季星三秒，才又前進。

    雙方交錯而過，誰都沒說話。

    季星的眼睛微微眯起。

    在英雄聯盟世界中，雙城差不多是最弱的地區了吧？即使是之前的武力扛把子卡蜜爾，恐怕也到不了三星世界的水平，但這裏卻是七星珠判定的五星極限世界！

    外界的天地果然很廣闊，這是武器大師賈克斯吧？路過？

    強得驚人啊。

    賈克斯沒有再看季星，一直走到了海岸邊才停步，好似回味品味了今晚的幾場戰鬥一會兒。

    「一個能打的都

    沒有。」

    他縱身跳躍，身渡海洋，將皮爾特沃夫甩在了身後的夜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