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希爾科

    黃道地庫，整個皮爾特沃夫最爲安全的銀行，承載着皮爾特沃夫五成金銀珠寶流動的金庫。

    這裏有着無數先進的科技防護手段，也有最專業的安保，哪怕是最爲忙碌的進化日，也穩而不亂地工作了一整個白天，卻沒想到進入深夜後，被人以最爲粗暴的手段破開了防護、炸開了其中一座金庫！

    幾具安保人員的屍體散落在大廳，執法官的兩次衝擊也被火力壓制回了地庫外，因爲襲擊地庫的人是祖安黑幫最精銳的那批打手。

    清點完微光的數量，將它們一一收回萬能工具箱，塞薇卡哼道：“少了五千支左右。”

    “不奇怪，送去實驗的，加上那些感興趣伸手的皮城佬，只少五千支已經很不錯了，恐怕還多虧它們被放進了這個地方。”旁邊一個穿着渦輪鍊金罐的男人道：“希爾科應該能湊齊缺少的那些吧，接下來的問題是怎麼離開這裏。”

    塞薇卡環視一圈，冷聲道：“雖然那些金銀不拿白不拿，但別因此影響了行動，丟了命。”

    可惜今晚跟隨她行動的不止是希爾科的人，還有許多鍊金伯爵手下湊出來的打手，他們哪裏見到過如此多的金銀珠寶，一個個暗自可惜沒有足夠的萬能工具箱，只能拼命地往身上塞東西。

    塞薇卡緊緊皺起了眉頭。

    黃道地庫外，馬可斯臉色陰沉地來到更早佈防封鎖的執法官隊長身邊，問：“情況怎麼樣了？”

    “強盜用大威力的火藥破開了七號金庫的門。”執法官隊長凝重道：“我們嘗試衝擊了兩次，都被火力壓制了回來，還傷了兩個。

    對方的人數應該在25左右，多數裝配着渦輪鍊金罐，幾個格外強壯的……應該服用過微光，基本可以確定……是祖安的黑幫。”

    馬可斯更加確定，走私的微光存放在七號金庫是他親口告訴希爾科的，但他決然沒想到希爾科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膽量，希爾科也沒有提前告知過他這次的行動！

    目光環視了一圈，他的眉頭又蹙得更深，凱特琳沒來？

    她巡邏的位置距離地庫應該不遠，畢竟越繁華越中心的位置安全性就越高，以她的性格，應該在看到信號彈的第一時間就飛奔到這裏了，就像今天一早一樣。

    怎麼會沒有來？

    心中不安轉動，他咬了咬牙，對身邊的執法官小隊長道：“這裏暫時由你來指揮，絕不能輕易放走入侵黃道地庫的盜匪！我去和議員溝通求援，這羣瘋了的祖安人連襲擊黃道地庫的事都做得出來，必須做好更壞的準備！”

    “……是，警長！”

    馬可斯匆匆撤離，而顯然，他第一時間沒有與任何議員聯絡。

    ……

    靜水監獄。

    淡黃色的煙霧瀰漫在這裏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犯人還是守衛，都被迫沉入了最深的夢鄉。

    煙霧中，一個戴着防毒面罩的身影正匆匆穿行，找到一名腰間存放鑰匙的守衛，將鑰匙摘落。

    是希爾科。

    自從成爲鍊金男爵，希爾科已經許多年沒有親自行動過了，但救金克絲的行動，他無人可用。

    他的部下中的精銳，以塞薇卡爲代表，都是相信他能夠振興祖安才追隨於他的，塞薇卡如果得知即使到了這種情況希爾科還沒有放棄金克絲，恐怕會反過來幹掉他！

    他只能親自行動。

    還好，他還有一個從不問他目標的煉金術士、創造了微光的辛吉德幫助，從辛吉德那裏，他獲取了足夠讓靜水監獄沉睡的催眠彈。

    在這進化日的夜裏，在黃道地庫受襲的同時，有着馬可斯提供的情報的他，一個人就夠了！

    他順利地拿到了鑰匙，找到了金克絲所在的監牢，當望向監牢內部時，神色卻是一怔。

    一個棕色頭髮的女孩正緊緊地將金克絲摟在懷裏，縮在牆角，雖然已經陷入昏迷，但她的手臂卻沒有絲毫放鬆，不難看出，在昏迷前她有怎樣保護金克絲的動作。

    這頭髮的顏色讓希爾科產生了一些不妙的回想，他慌忙打開了牢房大門，走進去提着蔚的頭髮讓她擡起頭一看，手便無力一鬆。

    正值爭分奪秒之時，希爾科卻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分鐘。

    “馬可斯……？！”

    發自心底的憤怒嘶吼中，他一腳將蔚從金克絲的身上踢開，彷彿要發泄心中怒火與恐懼一樣地踉蹌連踢，直到自己身體晃了一下，鼻青臉腫的蔚有了甦醒的痕跡才停。

    他從懷中掏出手槍指向蔚，卻只是兩秒便又挪開，咬牙重新將手槍裝回懷裏，彎腰抱起了金克絲。

    “啊，瘦了。”

    大概是因爲戴着防毒面罩時運動有些上不來氣，他在原地粗喘了幾口氣，才帶着金克絲離開。

    原路返回至靜水監獄大門，沒受什麼阻礙地將金克絲帶了出去，把靜水監獄大門重新關閉，催眠彈毒霧隔絕，他摸出一個小瓶子，附在金克絲的鼻息上面。

    強烈的臭氣涌入，也是解藥。

    “咳咳咳……”金克絲咳嗽着甦醒過來，眼神略微迷茫了一下，便換成敏銳與警惕，隨即一滯。

    “……希爾科？”

    “沒事了，金克絲。”希爾科安慰道：“現在你聽我說。”

    “這是……剛剛是你……”金克絲重新變得有些恍惚，望了望近在咫尺的靜水監獄，望了望希爾科。

    “沒錯，我把你救出來了，但現在還遠遠談不上安全，安靜地聽我說，金克絲，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的！”希爾科摘掉面罩強調道。

    “……蔚呢？”金克絲忍不住緊張道：“你看到她了嗎？！”

    “她沒事，你聽我說。”希爾科第三次強調，頓了兩秒道：“現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不知道你有沒有聽我的，什麼東西都沒向皮城交代，但那也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塞薇卡正帶隊在黃道地庫奪回我們的微光，那些拼湊出來的傢伙不行，他們需要你的幫助，我也只信任你，金克絲。”

    他將懷裏的手槍交給金克絲，道：“這是你的槍，你其它的武器都存放在恆星大街的117號，過去的時候你可以順路取了。

    你要幫我，金克絲，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今夜隨你怎麼做，隨你製造混亂，但只有兩點，搶回我們的微光，安全地回到我身邊！”

    只有這樣，他才能假託金克絲是自行越獄，並第一時間幫助了祖安的行動，才能讓那些這段時間不太安靜的傢伙認可金克絲。

    他也熟悉金克絲的脾氣，在自己明確表示出‘需要她幫助’時，她一定不會亂來，因爲她是金克絲。

    在那之後，希爾科會想辦法讓金克絲‘逃離’祖安一段時間，想辦法緩和與皮爾特沃夫的衝突，爭取出幾個月的積蓄時間，再做抗爭，因爲他是要帶祖安崛起的希爾科！

    這個計劃並不周密，但卻是希爾科此時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哪怕有兩分的機會他都要去執行。

    可現在的他又很是恐慌，因爲在見到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恐怕出現了巨大的漏洞。

    在金克絲恍惚失神時，希爾科又將那柄槍狠狠地往她手裏塞。

    “金克絲，你聽我說！”他雙手捧住金克絲的臉，第四次帶着激動地強調：“我不知道你這幾天都聽到了什麼見到了什麼，但你一定要給我記住，你是金克絲！完美的金克絲！不是任何其他人！

    我們是祖安的孩子，我們是被皮城佬看不起的底城人，皮城佬不值得相信，拋棄你的你姐姐也不值得相信，丟掉的尊嚴只有自己能拿回來，而能拿回我們尊嚴的也只有我們手裏的武器，只有武力！”

    金克絲的頭又開始劇痛。

    她本來以爲自己已經想開了，希爾科騙了自己，蔚根本就沒有丟掉自己，只是被關着出不去。

    但她沒想到希爾科會隻身來營救她，沒想到希爾科會爲她冒險到這種程度。希爾科是她六年來唯一的依靠，無論什麼事都包容她愛着她的依靠，蔚是她最愛的姐姐……

    怎麼辦？怎麼辦？！

    ‘爆爆！爆爆！’

    許多人喊着她這個名字，範德爾、蔚、小不點、麥羅、克萊格。

    又有許多人叫她‘金克絲’。

    她抱住了頭，痛苦地翻滾。

    希爾科剛緊張地要去安慰，忽然聽到了另一道腳步聲。

    “別動！”

    希爾科驀然轉頭，夜色下的女警雙手架槍，徑直地瞄準自己，但他怎麼可能不動。

    在這一瞬間他就做出反應，抱着金克絲向後翻滾，又重新撞回了靜水監獄隱藏，低喚：“金克絲，金克絲，振作起來！”

    ‘那就是希爾科嗎？竟然親自過來了，一個人？’在外面，凱特琳持槍緩緩壓近，她確實猜到有人會趁亂救金克絲，甚至猜想馬可斯會親自行動，卻沒想到是希爾科。

    側面隱藏的季星帶給她了一些底氣，她聽着內部的聲音，眼神動了動，喚道：“別聽她的，爆爆！蔚呢？她沒事吧！”

    這女警知道得很多！希爾科面色一擰，快速道：“我知道你還忘不了你姐姐，所以我沒殺她，金克絲，振作起來，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裏，不然就逃不掉了！”

    “爆爆，我們的計劃……”

    “金克絲，幹掉她……”

    這一次換成兩個人當面叫了。

    捂頭的金克絲發出痛苦叫聲，握槍的手緩緩行動，槍械機巧顫動碰撞的細碎聲音中，希爾科大喜轉頭：“對，就是這樣，你可以的！”

    直到硬物，頂住了他的頭。

    希爾科身體一僵。

    這一刻的他臉上閃過的情緒比任何形容描寫都要複雜，甚至連扇形圖都不能完全描述。

    “對不起……”

    當帶着嘶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時，他緩緩地舉起了雙手。

    稍微短小無力的一更，明天也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