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祕密武器

    萬能膠囊工廠。

    咔——啪——

    手槍保險扣動關閉的聲音中，豪爾赫·布里的大手把玩着一柄做工精巧的銀白手槍。

    往復十幾次後，他將手槍保險維持在開啓的狀態下，指尖輕點側面的另一個機關，毫無異響，手槍便化作一枚白色的萬能膠囊被他捏在指尖，又隨着他手指特定頻率的兩次輕釦，重新變成了銀白手槍。

    保險依舊處在開啓狀態，並且非常穩定自然地被握在他手裏，意味着他能在一瞬間打出子彈。

    豪爾赫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旁，因爲季星不在，阿裏安正站在卡蜜爾身邊，得到卡蜜爾眼神示意後，他有些緊張道：“因爲擔心日常摩擦碰撞中激發手槍，塞維爾特地給萬能槍械設置了獨特的激發指令，而且能自己挑選。

    將軍您手上拿的這柄手槍需要在0.5秒內完成兩次輕釦才能轉化成萬能膠囊。還有手指摩擦、拉拽等選擇，也接受定製，比如只有自身指紋才能激發的專屬槍械。”

    豪爾赫沉默不語。

    只是幾分鐘前臉上還有的高傲和不以爲意退去了幾分。

    身爲德瑪西亞人，他不喜歡槍械這種東西，他們的戰士以身上德瑪西亞鋼與禁魔石打造的禁魔鎧甲爲豪，令行禁止，所向披靡。

    但這不代表他不瞭解槍械，因爲諾克薩斯某些軍隊已經裝備了。

    手中的萬能槍械讓他自然產生了些聯想，當兩支部隊對壘，相向衝鋒準備短兵相接時，其中一方忽然掏出了萬能槍械，開槍……

    “不止是槍，還有炮，以及戰爭中所需要的一切武器，都能夠承裝。”卡蜜爾平靜補充的一句話又讓豪爾赫臉色微微變化。

    隨身掏出手槍已經夠過分了，還能夠隨身攜帶着一管炮？！

    就算是全身着甲的他，也禁不住幾發炮彈的正面轟炸！哪怕再有偏見，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種裝備可能有着改寫戰爭形式的力量，德瑪西亞哪怕不進行採購，也得擁有破解剋制這些東西的手段！

    但他不想在卡蜜爾面前輕易露出明顯轉變的態度，只是似欣賞似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道：“不錯的發明，炮？有實物嗎？”

    “請隨我來吧。”

    ……

    同一時間，皮爾特沃夫和祖安已經徹底沉浸到進化日的歡慶中。

    各個街區人山人海，不管是熟人還是陌生人，見面都會互道‘進化日快樂’，送上真摯的祝福。

    而最爲熱鬧的自然是各大家族的駐地，無數學徒工帶着他們的發明與夢想前來，將其展示給家族的技工，以求得到欣賞和資助，又或者忽悠到兩個非皮城的富商。

    其中最爲熱鬧的自然包括藍薰莊園，但他們失望地發現不單塞維爾不在，擔任塞維爾助手的阿裏安也不在，唯有塞維爾的第二助手、嗓音沙啞的姑娘亞麗莎留在這裏簡單介紹萬能膠囊的研發情況。

    而去往吉拉曼恩家族的富商們倒是沒有失望，他們在吉拉曼恩家的帳篷前見到了今天的進化日人物傑斯·塔利斯，並與他相識交流。

    面對一陣陣的吹捧和客套，傑斯感覺很不適應，如此被環繞了半小時的他眼尖地看到一位高挑的姑娘，連忙雙手合十道。

    “不好意思，我先離開一下。”

    逃出了誇誇團，傑斯三步並兩步地跑到另一座帳篷前，輕拍姑娘的肩膀：“凱特琳，吉拉曼恩夫人去哪了？爲什麼……沒見到？”

    凱特琳的表情並不愉快：“不知道，自從她花大代價讓我被安排到自家帳篷這裏巡邏，我已經超過12小時沒有跟她說過話了。”

    傑斯一怔，苦笑道：“吉拉曼恩夫人也是爲你好，凱特琳，你更應該尋找一份符合你出身的工作，比如說……好吧，我不說了。”

    凱特琳這才收回不滿的目光，搖搖頭道：“別提了，傑斯，還沒祝賀你健康出院。抱歉，因爲這幾天在忙些事，沒有去醫院看你。”

    “沒事。”傑斯笑笑：“不過…在忙？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凱特琳眼神隱晦地瞄了一下靜水監獄的方向，猶豫了一瞬。她在忙的可是一件大事，一件能夠動盪皮爾特沃夫警局乃至雙城環境的大事，一件履行執法官正義的大事！

    她確實有點需要人幫忙，但更擔心傑斯告訴她母親，幫倒忙。

    “和你沒關係。”於是她只是拍拍傑斯肩膀：“你還是趕緊回去應付那些從世界各地趕來的、對你的海克斯科技感興趣的富商吧。”

    傑斯臉色一垮，嘆了口氣道：“還是塞維爾聰明，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去了，那些人去藍薰……”

    等等，塞維爾？凱特琳眼神輕動，心中稍微有了一分計較。

    就在這時，東南方向的天空中忽然炸開了一朵藍色的煙花，看似是尋常進化日慶祝的焰火，凱特琳的臉色卻忽然變了。

    “那是……執法官的增援信號彈！是碼頭方向？出事了！”

    “……等等！凱特琳！”等凱特琳邁着大長腿衝出去兩秒後，傑斯才連忙爾康伸手：“吉拉曼恩夫人讓你……要注意安全！凱特琳！”

    發生什麼事了？他微微咬牙，擔心地望着凱特琳去往的方向。

    議員大廳，戴面具的議員砰地一聲拍桌站起：“那是執法官的增援信號彈，碼頭方向點燃的！會在進化日發射那種東西，不會有第二種可能，‘海洋之災’來了！”

    “灰夫人竟然真的私自邀請了他？這實在太過分了！”

    “吉拉曼恩議員，即使這樣你還能坐視不理嗎？！”

    吉拉曼恩夫人面容嚴肅，看着義憤填膺的幾名議員，內心暗歎了口氣：“你們打算怎麼做？”

    萬能膠囊工廠，得到密探後輩的附耳稟報，卡蜜爾神色冰寒，對身邊的豪爾赫道：“抱歉，豪爾赫將軍，又有一位客人來到了皮爾特沃夫，我可能要先離開一下。”

    “客人？”豪爾赫詢問，眉心蹙起，不會是該死的諾克薩斯人吧！

    “是比爾特沃夫的大海賊、海洋之災普朗克。”卡蜜爾未做隱瞞道：“海克斯飛門還不夠完善，成本也太高昂，菲羅斯家族對海盜們的遠航技術很感興趣，只有獲得了足夠優秀的艦隊，我們的商品才能更快更準確地送到買家手上。”

    一個海盜？豪爾赫那因萬能槍炮改觀的印象直線拉低，又恢復了幾分高傲不屑，看了看手中的萬能手炮，想了想道：“這座工廠應該已經沒有更多東西可看了吧？我和你一起去見見那些海盜吧。”

    既然萬能膠囊確實有助力王國發展的價值，那麼主動權就要掌握在王國手中，最好是直接掌握在我們布里家族的手中！

    卡蜜爾一眼就看出豪爾赫有彰顯武力的意圖，並確定對方並不知道什麼海洋之災普朗克，只是因爲海賊二字就單純看不起對方。

    也好，菲羅斯家族、我也需要讓德瑪西亞人看看我們的力量，看看海克斯科技配合萬能槍炮究竟能爆發出怎樣的力量！

    “如果你希望的話，請吧。”

    ……

    皮爾特沃夫港。

    警長馬可斯正步履匆匆地向內走入，邊走邊問道：“疏散工作做得怎麼樣？有遇到困難嗎？”

    身邊警員氣喘吁吁道：“人員已經基本疏散完成，但隸屬於一些商人和家族的船員守衛……要我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他們儲存在港口的貨物，否則要我們賠償。”

    無理取鬧！皮爾特沃夫警局負不起那樣的責！馬可斯暗罵，凝重道：“確定是海洋之災普朗克嗎？”

    “是這邊燈塔的瞭望手先看到的，約蘇進行的確認。那種規模的巨輪、再加上黑色船身以及船上的標識，不會有錯的，是冥淵號！”

    馬可斯再無僥倖，隨着部下進入封鎖區，揮手間一隊裝備整齊的執法官跟在了他的身後，一路最快速度地來到了港口泊船處。

    繼而他從先抵達這裏的執法官手中接過單筒望遠鏡，眺望過去。

    幾秒後沉着臉把望遠鏡放下。

    雖然距離還很遠，那艘巨輪還沒正式開始入港，但確實不會有錯了，那就是傳說中的冥淵號！

    “做好戰鬥準備，今天是皮爾特沃夫的進化日，不能允許任何人進行破壞！”喝令一聲，他又轉頭道：“給我一個喇叭。”

    執法官間稍做譁然，有些人心惶惶，經歷過與祖安之間的戰爭的老執法官死的死退休的退休，這些年輕的執法官還沒怎麼見過世面，卻都聽說過海洋之災的兇殘傳說。

    聽說他最喜歡的殺人方式是將人塞進一個老式炮筒，轟隆發射的同時人就會四分五裂，運氣不好的留着個上半身活着落進海里，還要痛苦掙扎個一番才能死去。

    更有一些其喜歡生啖人肉、活剝人皮的恐怖傳說！

    這個大海賊怎麼會明目張膽地把船開到皮爾特沃夫？！

    馬可斯顯然也不想品嚐這位大海賊船上的艦炮，但做爲警長的職責讓他拿起喇叭大聲喊道：“對面的船請聽好，皮爾特沃夫港無法停泊你們這種規模的船隻！

    如果只是湊進化日的熱鬧，請釋放小艇送少量人手過來！如果抱有其它的目的，希望你現在原路返回，皮爾特沃夫不希望在這樣的日子開動槍炮，但我們也不會懼怕任何搗亂的敵人！再重複一次……”

    警告的聲音一遍遍迴響，但也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無視，那冥淵號一直都在執法官們的眼前放大。

    氣氛也愈加緊張。

    在這樣的環境中，飛奔趕來的凱特琳擠進了執法官隊伍，從懷裏掏出單筒望遠鏡向着遠方眺望。

    馬可斯見狀微一色變，冷哼：“凱特琳，見到你我可真是一點都不意外，你又忘記了任務？！”

    “任何執法官看到增援信號彈時都可以立刻放下手中工作，前往增援。”凱特琳嘴裏絲毫都沒有羞愧，甚至連頭都沒轉一下。

    馬可斯暗自蹙眉，無法反駁，心中其實稍有奇怪擔心。凱特琳這位大小姐之前對於他這位警長還是較爲尊敬的，至少表面是這樣，但最近幾日卻連表面都不願維持，自從……她去了靜水監獄一次之後。

    但現在不是計較此事的時候，他剛再次舉起喇叭，就聽到凱特琳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咦。

    凱特琳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倍數遠比警隊通用的望遠鏡倍數大。

    在她的觀察中，對面的船確實是傳說中的冥淵號沒錯，但……

    雖然那屬於大海賊普朗克的標誌還在，但船身也還佈滿了斑駁的痕跡，船帆更是破敗不堪，無力地垂下，曾經或許威風凜凜的旗幟也變得黯淡無光。甲板上散落着各種破損的設備和雜物，一片狼藉！

    “……這些海盜遭遇了海難？”

    剛疑惑地呢喃，偏轉的望遠鏡中突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正站在船頭，向着岸上揮手。

    凱特琳瞬間放下望遠鏡，狠狠地揉了幾下眼睛，再重新拿起望遠鏡，表情逐漸失控。

    “塞維爾？！爲什麼？！”

    有些尖銳的喊叫瞬間引來了關注的目光，什麼？

    馬可斯皺起眉頭，又聽到身後響亮的問候：“卡蜜爾夫人！”

    執法官的注意力瞬間轉移，鬆了口氣的同時讓開道路，不愧是傳說中的大海賊，直接驚動了卡蜜爾夫人，不需要執法官單獨面對了。

    除了拿着望遠鏡定定站在海邊的凱特琳，包括馬可斯在內皆低頭向卡蜜爾問候，又略微好奇地打量走在卡蜜爾身邊的豪爾赫將軍。

    ‘軍紀鬆散，卑躬屈膝，這就是皮爾特沃夫的守備力量執法官？根本不能算是一支部隊。’

    豪爾赫心中不屑地評判，當把目光投放到遠方的海面，步伐卻是一頓，緊跟着大怒道：“卡蜜爾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以爲我不認識嗎？那是諾克薩斯的冥淵號！”

    雖然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沒有進行過海戰，但老對頭的情報卻不容錯過，作爲諾克薩斯海軍的王牌戰船，冥淵號的火力可是驚人的。

    卡蜜爾不忙不亂地解釋：“普朗克曾經從諾克薩斯手中搶下了一艘冥淵號，作爲自己的海盜船。”

    “……”豪爾赫瞳孔略凝。

    一瞬間他便知道自己對於對面的海盜力量恐怕有些誤判，只是自己帶領的這一支衛隊，恐怕還遠遠起不到震懾對面海盜的作用！

    而向海面望去的卡蜜爾也愣了下，經過改造的她視力遠超常人，也隱約看出那艘戰艦有些不對。

    恰在這時，凱特琳聲音有些奇怪地問她：“卡蜜爾夫人，您讓塞維爾……去接海盜了？他爲什麼會在那艘船的甲板上？！”

    豪爾赫輕咦，執法官譁然。

    卡蜜爾深深地沉默。

    如果不是早早換成了海克斯心臟，這一瞬間她的心跳聲可能都會被大家聽到，但還好。

    她只是平靜地接過凱特琳手中望遠鏡，平靜地眺望過去，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悽慘的戰艦。

    甲板上揮手的男人。

    塞維爾去了普朗克船上？

    發生了……什麼？

    她茫然又迷惑。

    在一片略帶詭異的安靜中，冥淵號距離港口越來越近，更多人看清了那鉅艦被風暴洗禮後的慘狀，以及在船頭矗立揮手的身影。

    重重疑惑盤旋在心間，直到船頭那人雙手比做喇叭，大喊：“祕密武器成功了！卡蜜爾夫人！包括普朗克在內，這艘船上的所有海盜都已經死亡！這艘船歸我們了！”

    什麼？！所有人皆豁然一驚，齊齊將目光投向了卡蜜爾。

    祕密武器？！

    那個傳說中的大海賊普朗克…死了？！甚至連戰船都被？！

    那究竟是怎樣的力量？菲羅斯家竟然還隱藏着這種東西？不，聽塞維爾的意思，是剛研發的？！

    卡蜜爾繼續沉默，蔚藍色的眼眸深邃處如火焰一般閃動。

    80年的人生積累在這一刻彷彿清零，她自然知道，菲羅斯哪有什麼祕密武器？到底發生了什麼？！

    普朗克死了？船被奪來了？

    她什麼人手都沒有派！

    只有塞維爾……

    塞維爾！

    ‘證明給我看！’五天前夜晚自己的話語迴盪在耳邊。

    足足半分鐘的靜默後，她才開口迴應：“……做得好！”

    一聲，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