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迦勒底

    2017年2月，某平行世界。

    這裏沒有季星，聖盃也沒有在第三次聖盃大戰中被污染，歷史自1950年現象記錄電腦使魔·拉普拉斯的發明更走上了另一個拐點。

    在2004年的聖盃戰爭中，馬里斯比利借用所羅門王的力量輕鬆取得勝利，向聖盃許願了財富，獲得了將早已籌建的‘人理存續保障機構菲尼斯·迦勒底’壯大的金錢。

    迦勒底是一個能夠不被任何國家干涉、且能守護住祕密地點的魔術工坊，也是一個能從虛空俯瞰地球一切祕密的天文臺。

    這也是防止人類滅絕，各國共同建立的特務機構，不分魔術、科學，聚集了各領域的研究者的研究所，觀測這個僅靠魔術無法窺全貌而僅靠科學又無法衡全盤的世界。

    在2016年中，這個世界發生了名爲‘人理燒卻’的惡性災難，而人理便是指人類在本世界的起源、存在、發展的概念，一旦被燒燬，人類種將被根源性地滅絕。

    好在在這個世界最後一名御主藤丸立香和迦勒底製造出來的融合了英靈的亞從者瑪修·基列萊特的努力下，其它全體成員的幫助下，他們修復了八大特異點、人理的引爆點，並最終擊敗了引導了這一切發生的第一獸魔神王蓋提亞。

    解決了人理燒卻的災難。

    在這段旅程中，他們收穫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即使時間已過去了一個多月，每每回想起旅途的波瀾，也仍會心潮起伏不定。

    站在三層防寒玻璃窗前，望着窗外的大雪皚皚，藤丸立香突然不易察覺地輕輕一嘆。

    這被身邊少女敏銳注意到，聲音輕柔問：“想家了嗎？前輩。”

    “啊……啊？”藤丸立香意外轉頭：“怎麼會這麼問？瑪修。”

    “我記得今天晚上……在前輩的國家裏叫‘冬之夜’，是一個團圓的日子吧？”瑪修問。

    “……是啊，冬之夜！”藤丸立香一拍手掌，笑道：“不是瑪修提醒，我都完全沒有想起來呢，迦勒底這邊每天都在下着大雪。不過想家倒是沒有，而且冬之夜……”

    “藤丸！瑪修！！”

    話至中途，突然被急促的喊聲打斷，一個生有柔順黑髮的知性少女正快速跑向他們。

    “達·芬奇桑？”

    “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正是文藝復興三傑的那個達·芬奇，因爲追求美麗，而蒙娜麗莎在她心中是最美麗的，於是在迴應召喚時用了些手段變成了這樣。

    跑到二人近處，她粗喘了兩口氣，語氣激動道：“剛剛我在收拾羅馬尼房間的時候，發現了一份之前沒有看到過的錄像，可能……”

    藤丸立香和瑪修神色一變，立刻懂了，隨達·芬奇一起跑離。

    羅馬尼·阿基曼，此前擔任迦勒底的醫生，又在所長身故後代理過半年的所長，是他們信任、並永遠不會忘記的同伴之一。

    其真實身份乃是所羅門！

    這個世界的所羅門王在贏得聖盃戰爭後，和馬里斯比利一樣向聖盃許願，願望是‘成爲人類’。

    他擁有了人類的喜怒哀樂，擁有了一切情感，在迦勒底勤勤懇懇地工作了11年時間，但就在一個多月前，爲了擊敗誕生於他屍骸中的憐憫之獸蓋提亞，羅馬尼阿基曼還戒於天，已經徹底消逝。

    就連英靈座上都不再存在所羅門王，所有平行世界都不再具備召喚他的可能，他通過另外一種方式如覺者一般超脫了出去。

    留給友人們的自然只有思念。

    沒想到時隔一個多月，早已清理過幾遍的他的遺物中還有新的發現，甚至是一盤錄像？那裏面會有什麼？……遺言嗎？

    “達·芬奇桑沒有先看嗎？”

    “沒有，發現了錄像我就立刻去找你們兩個了。”

    達·芬奇輕輕搖頭，三人已經懷有緊張地站到一塊屏幕前。

    隨着錄像的讀取，沙地一聲響動後，畫面出現。身穿白大褂、米色頭髮低垂的溫和青年出現在電視中，正是羅馬尼·阿基曼！

    “醫生……”再看到那溫和的笑臉，瑪修的眼睛有些泛紅。

    藤丸立香亦感覺難過，不過認真地等待着羅馬尼的留言。

    “藤丸，瑪修，達·芬奇，你們都在吧？”電視裏的青年彷彿能看到外面，開口道：“如果還有其他人在場的話，能不能先迴避一下呢？啊，不是不信任大家，只是接下來要說的是一些‘私事’，哈哈哈，還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啦。”

    停頓了十秒鐘，他才繼續道：“當你們看到這份錄像時，我應該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吧？真的非常抱歉，我可能……在死後還給大家留下了一個大麻煩。”

    藤丸立香三人對視，不是私事嗎？什麼麻煩？

    “在留下這份錄像前，我其實猶豫了很久很久，並且幾度想要將它銷燬，但最終……總還是無法完全無視曾經的‘過錯’。在我的手中，曾經有一個世界走向毀滅。”

    世界……毀滅？！

    “那是與迦勒底所在世界發展有許多不同的平行世界，冬木市的第五次聖盃戰爭演變成了7vs7的聖盃大戰，我同樣作爲從者被馬里斯比利召喚，但實質上，真正把我召喚過去的是抑制力阿賴耶。”

    “其目的是對抗一個不知如何鎖定了那邊世界，並兩度派遣分身入侵的異星神靈——季星。”

    異星神？抑制力……對抗？

    這重大的消息讓經歷過人理燒卻災難的三人心中一緊，只聽這部分，就知道那邊的情況很嚴峻。

    接下來，從羅馬尼·阿基曼的口中，他們得知了另一個世界的發展，直到所羅門王裁斷世界，將那個平行世界帶向了毀滅！

    一個世界、億萬生靈的消亡，話題總是沉重的，所有平行世界共用一個英靈座，英靈座獨立於時間軸之外，沒想到所羅門還曾經歷這種事情的三人間氣氛沉默了些。

    “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就像這邊他們萬一沒能擊敗魔神王蓋提亞，迎來的不也是毀滅？

    而更殘酷的是，那邊的人類要眼睜睜一步步走向消亡，沒有任何辦法可想，沒有任何人能被拯救。

    “異星神靈……季星……”

    畫面中，羅馬尼·阿基曼的神色也暗沉了一些：“抑制力的判斷是正確的，是基於全部世界安全做出的取捨，作爲魔術王所羅門，我也並不爲裁斷世界而後悔。

    但作爲人類羅馬尼·阿基曼，這件事一直梗在我的心裏，我更期望那時會有奇蹟發生，像藤丸、瑪修你們創造的那般奇蹟。”

    “當然，現在說什麼都爲時已晚了，世界裁斷後不可逆轉，而且時間軸的脫離，導致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那邊現在距離被裁斷、進入末日……應該已十幾年了。”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重點。”他肅重起來：“在擔任代所長的期間，我暗中做過評估，利用迦勒底的設備，有機會去往那邊，不過其中的風險要遠超過去特異點。

    靈子轉移時的風險，面對未知的風險。我並不知道在我裁斷世界後那邊又發生了什麼，異星神的分身還有沒有繼續盤踞在那邊，也完全不清楚那裏十幾年間的發展。

    那或許早已成爲充斥着混亂殺戮的末日，知道將走向終末的人類肆意釋放着自己的慾望，或者在國與國的戰爭中化作完全的焦土。

    去往那裏沒有任何意義，甚至還可能被異星神盯上，被異星神發現迦勒底的座標，帶回災難。”

    瑪修三人凝重相視。

    羅馬尼·阿基曼則單手扶額，發出長嘆：“這麼多缺點，我到底爲什麼還要留下這份錄像呢？真是的，知道那裏座標的除了抑制力恐怕就只有我這個裁斷世界者了，我更該帶着它進入長眠啊……”

    長久的沉默。

    藤丸立香三人都有答案，因爲你是……善良的醫生，一個人類。

    而片刻後，羅馬尼·阿基曼似乎放棄了思考，再次鄭重道：“找理由大概也能找到，比如到最後都沒能確認異星神的來歷，他分身的特殊分身就能輕易戰勝召喚無數英靈的我，其恐怖還要遠在提亞馬特神、魔神王之上，難以估量。

    我們也沒能確認他的目的，直到被他發現我打算裁斷世界，也不見憤怒或驚異，難以讓人安心。

    但多數……還是私心吧。抱歉了，藤丸、瑪修、達·芬奇，我莫名其妙地給你們留下了大麻煩。

    交給你們自己決定是很不負責任的說法，哈哈，不知道我有沒有自作多情，當我說完這些，你們恐怕是一定會去一次了。

    那麼……如果決定要去，務必小心，不要勉強，去後速歸。你們已無法終止那個世界的毀滅，只看一眼、或者力所能及的，給予一點幫助……謝謝你們，抱歉。”

    的確，話說到這裏，藤丸立香三人已經根本沒有任何猶豫。他們看出這是醫生心中最後的遺憾、永遠無法釋懷的一段過去。

    哪怕只是去看一眼，只在那邊幫到一個人，只做一點小事……對於醫生、對於聽到這段過往的他們來說，都是勉強的安慰。

    接下來，他們認真記錄着醫生所留的靈子轉移座標，記錄着那個已無更多人能知道、周邊已經被虛數吞噬的、被捨棄的世界。

    “那麼最後……認識你們幾個真好，藤丸、瑪修、達·芬奇，還有所有人，謝謝大家的陪伴。”

    “啊，別忘記把錄像銷燬。”

    一段正式的道別，帶動悲傷的情緒翻涌，三人相視，藤丸立香輕輕拍了拍瑪修的肩膀。

    “我沒事，前輩……”

    “真是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大麻煩啊，末日平行世界，強到未知的異星神，怪不得把錄像藏得那麼隱蔽，明明想被找到還……”達·芬奇深吸口氣，岔開氣氛，吐槽了羅馬尼幾句，才看向另外兩人。

    “你們兩個真的打算去嗎？人類史已將那裏捨棄，藤丸恐怕得不到任何英靈的幫助……”

    “也代表那裏除了需要小心的異星神，沒有神話中的人物與英雄。”藤丸立香道：“有瑪修在，我們能保證自己的安全的！”

    瑪修鄭重點頭：“是的，我一定會保護好前輩的！”

    “fufu~”像雪貂、又像兔子的可愛動物跳到瑪修肩膀，對三人發出了強調存在感的叫聲。

    “哈哈，還有芙芙在呢。”

    現任代所長達·芬奇搖頭道：“那麼……就準備起來吧！”

    時隔一個多月，迦勒底又一次進行了靈子轉移的籌備，不知情的其他工作人員只以爲又有偶然形成的‘亞特異點’出現，三人在心中默默對他們說了聲抱歉。

    比起此前的特異點移動，這次去往平行世界還用到了一臺‘虛數觀測機’，通過潛入虛數空間並在目的地上浮的方式跨越相位。

    這是虛數移動第一次嘗試，也正是羅馬尼口中的‘風險’。

    不過在天才達·芬奇面前，這都不是問題，上午看到錄像，下午他們便完成了一切準備。

    再次進入轉移艙前，在特異點經歷過風風雨雨的藤丸立香和瑪修微笑着彼此鼓勵，達芬奇也給了他們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眼神。

    “逆召喚程序，運行開始！”

    “靈子轉移倒計時……”

    “三！二！一！”

    儀器啓動，藤丸立香、瑪修和芙芙在光輝中再次化作靈子狀態。

    目的地，被裁斷的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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