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斷線重連

    圓藏山地下的大空洞，本是大聖杯被成功召喚後才能顯現出來的空間，此時卻迎來了訪客。

    他是愛因茲貝倫家的第八代族長，已經存活了近兩百年之久，愛麗絲菲爾正是他的傑作，伊莉雅所接受的調整也是他一手施爲。

    是他在第三次聖盃戰爭中主導了違規召喚，召喚出安哥拉紐曼污染了聖盃，也是他在第四次聖盃戰爭中‘僱請’了衛宮切嗣，並提供給衛宮切嗣亞瑟王的劍鞘。

    他相當於聖盃戰爭的歷史，比任何人都期待第三法，比任何人都熟悉聖盃系統，今日尤布斯塔克海特·馮·愛因茲貝倫卻要毀掉這裏。

    大約九年前，他與時鐘塔的衝突毀掉了愛因茲貝倫家，或者說他的不配合招致了時鐘塔那些強盜的打擊。他殺死了很多窺視愛因茲貝倫財富的傢伙，但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讓愛因茲貝倫成爲了歷史。

    作爲聖盃戰爭的締造家族，此次愛因茲貝倫殘黨已沒有資格參與戰爭，只能看着時鐘塔的魔術師和外來的傢伙們爭奪他們的聖盃。

    至於在愛因茲貝倫家遇劫時趁亂搶走了伊莉雅的衛宮切嗣和伊莉雅，早已不算愛因茲貝倫的人。

    “老夫寧可與合衆國那些魔術使合作，也不會讓你們這些時鐘塔的強盜順利地取走聖盃。”

    帶有眷戀地環視一圈，尤布斯塔克海特帶着萬分複雜的心境引爆了幾發魔彈，轟轟震鳴中，這座地下的大空洞開始了劇烈的震顫！

    碎石墜落，煙塵瀰漫。

    “這樣……就結束了。”在聖盃系統全負荷運轉的情況下，這種破壞已足夠帶來更大的殉爆。尤布斯塔克海特悲嘆回頭，看向突兀出現在身後的一道身穿兜袍的身影。

    “守護者嗎？時鐘塔倒並非全是白癡，但已經遲了，沒有人比老夫更瞭解聖盃系統與這裏。”

    然後他看到了兜袍下的臉。

    冷酷、完美、神聖。

    小麥色的肌膚配雄獅一般的白髮束成粗冗的辮子垂在左肩，那雙平靜的眸子似乎能洞察古今未來。

    尤布斯塔克海特的瞳孔瞬間放大，呆滯了半晌，虔誠施禮。

    “愛因茲貝倫家族末代族長，拜見七十二魔神柱之主、古老的魔術之王，所羅門王大人。”

    ……

    與此同時，在尤布斯塔克海特破壞聖盃系統的一瞬間，現存的13名參與聖盃大戰的御主皆有感知。

    手背的令咒開始灼痛，就像浮現之時一般，逐漸淡化消失。

    接下來感知到的是英靈們。

    魔力的連接被切斷，聖盃系統的連接也逐漸中止，維繫他們降臨的東西在消失，絕大部分英靈自也在快速地被趕回‘英靈座’！

    韋伯基地中，還在搶飯戰爭的亞瑟王和莫德雷德同時一頓，錯愕地看着身上升起的靈子熒光。

    “喂，怎麼……了？”

    一旁暢飲的征服王也是一愣，看向沙發那邊：“韋伯……”

    韋伯的臉色極度難看：“真的是這樣，目標真的是破壞聖盃系統的運轉，而且已經成功了！”

    “喂喂，不是吧。”獅子劫在旁輕喃：“來到冬木市後我好像一直在吃飯睡覺，就這麼結束了？馬里斯比利連這種事都不防範？！”

    “喂！你們兩個在那裏嘀嘀咕咕什麼？！”莫德雷德眼看身上的熒光越來越重，快要維繫不住身體了，急道：“我飯還沒吃完，這是發生了什麼？誰在搗鬼？！”

    桌對面的阿爾託莉雅也輕蹙着眉頭，望向廚房門口的季星，曾有過一次體驗的她很熟悉這種感覺。

    “我們……在被驅逐回去。”

    戰鬥中的金閃閃與阿周那，赫拉克勒斯與阿喀琉斯，迪盧木多和庫·丘林，每一個都面對着同樣的情況，暫時停下了他們的戰鬥。

    有單獨行動能力的英靈感覺自己就像是失去了御主，還能維續一段時間，但更多的是像莫德雷德一樣，感覺到了自己即將要消失。

    詢問御主，御主們也是慌得手忙腳亂，沒有誰知道原因。

    唯獨蒼崎橙子有所猜測地說了一句：“大概是聖盃戰爭的系統被破壞了吧，‘那些人’幹的。”

    巴澤特驚訝地張大眼睛：“破壞聖盃系統？爲什麼？難道不想要用萬能的許願機許願了嗎？！”

    她惶急地看向偶像先祖方向，庫·丘林無奈地搖搖頭，表示這樣就沒辦法了，而後向對面持槍已激戰了一段時間的迪盧木多道：“還能堅持一會兒吧？看來我們要儘快地分出勝負了，迪盧木多。”

    迪盧木多看向蒼崎橙子，他的願望是認真的爲主君盡忠一次，竟然要以這樣的方式中斷嗎？

    蒼崎橙子對他揮了揮手：“既然這樣，那最後的命令了，在消失前打贏你對面的黑之Lancer！”

    迪盧木多一怔，給了蒼崎橙子一個感激的笑容，雙手握雙槍，氣勢挺拔道：“既然是主君的命令，那麼就恕我失禮了，前輩！”

    庫·丘林壓低重心，雙手持槍，笑道：“你覺得你能贏？”

    ……

    圓藏山地下大空洞。

    “吾修改了聖盃系統，破壞只能致使舊的消亡，新的誕生。”

    如果說是其他人說這種話，尤布斯塔克海特只會嗤之以鼻。那是愛因茲貝倫家千年的研究成果，與遠阪、間桐家聯合構築的系統，已經把各方各面都做到了極限。

    但這話出於創造了魔術的所羅門王口中，尤布斯塔克海特卻生不出任何懷疑，或者說當他看到所羅門王出現在面前時，就已經知道所有的想法和打算都成泡影。

    “……爲什麼？”尤布斯塔克海特只是不理解的詢問：“魔術對您來說全無祕密，也沒有任何的魔術能夠影響到您！聖盃的約束，令咒的約束，您都可以將其無視，爲什麼要配合區區時鐘塔，甚至肯屈尊暗中修改我們的聖盃系統？”

    “吾亦有心願，需要聖盃來完成。”所羅門王語氣中不帶有情緒波動：“且吾接受到了啓示。”

    啓示……？

    尤布斯塔克海特恍惚沉默。

    傳說中所羅門王能夠聆聽到天之聲，憑藉第六感選擇最適合的方式行動，這是上天對他的啓示。

    所羅門王一生之中只接受過一次啓示，讓他以此爲基礎，創造了現象操作術，也即是魔術——在那之前，魔術是完全的神之領域！

    現在……難道是第二次？

    只是想到這種事，尤布斯塔克海特就彷彿看到了一道高達千米之巨浪，其名曰‘時代之洪流’，將會將一切阻擋在前的無情沖刷！

    於是他長長一嘆，不再做任何掙扎反抗，任憑所羅門王處置。

    ……

    其它英靈和御主並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事，他們只覺得這次聖盃大戰真的將會以突兀的方式虎頭蛇尾地中斷，荒誕……又不捨。

    “這、這算什麼啊？”莫德雷德看看眼前的菜餚，再看看對面的亞瑟王，眼角和嘴角都下沉下去。

    亞瑟王亦求證地看向季星，希望自己這位不普通的御主能夠有辦法，得回的卻只是季星板着臉，滿臉沉重的搖頭迴應。

    沒辦法了嗎？

    征服王大口灌酒，酒水順着嘴角兩邊鬍鬚流淌，直到喝光手中的一瓶，才將空瓶子重重拍在桌上：“這……可真是有些遺憾啊。”

    “抱歉，我應該早些想到。”

    韋伯最是難過：“如果我能更早察覺，或許可以……”

    “我說的遺憾可不是那些。”征服王哈哈笑道：“韋伯，你這兩天以來都很爲難吧？這次聖盃大戰除了沒有那蓬萊槍神，出現了更多的怪物，你想要和本王一起馳騁沙場開懷廝殺，卻發現實力不足。

    採用計謀挑動其他人殘殺來得利，又擔心本王不滿，於是只能做一個看客，蝸居在這座基地裏。”

    韋伯沉默，確實如此。

    他這一次想要和征服王一起取得勝利，卻發現出現了太多規格外的英靈，與人戰鬥，他信任征服王的力量，但與神戰鬥……他本身終究還是個一般水平的魔術師。

    “不用在意那些的，本王的願望早就變了。”征服王搖頭：“你說過十年前的事後，本王的願望就不是獲得身體，征服世界了。”

    韋伯一怔。

    “同樣的風景看兩遍，不是很無趣嗎？雖然上次倒在了中途，本王確實想去看看終點的樣子，但即使用‘第二次機會’抵達終點，也不符合王的霸道！”征服王聲音遼闊道：“真正的征服之路，可沒有人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做您的部下，我終究還是不合格啊。”韋伯呢喃。

    “不，合格了，能得到你的追隨，本王很開心！”征服王笑道：“本王說的遺憾……是指沒能多在這個時代生活幾天，品嚐這小子掌握的更多菜品，也沒來得及去向上次沒能挑戰的英雄王約戰。”

    這一對御主從者在離別之際放開了心扉，也影響到了亞瑟王。

    她看着身上漸散的靈子，輕嘆一聲道：“莫德雷德，看來這次就這樣到此爲止了。很遺憾沒有來得及教你更多的東西，但……你或許確實有成爲王的器量，只是曾經的我被一些外物矇蔽了雙眼，沒有時間……也不願意教導你。”

    “……或許？”莫德雷德不太滿意地回以一哼，咬牙道：“真是不爽啊！好不爽啊！爲什麼就這樣結束了啊！御主，想點辦法啊！”

    獅子劫在邊上無奈攤手。

    莫德雷德氣勢一泄，盯向亞瑟王，又別過頭去，道：“有沒有成爲王的器量那種事其實已經無所謂了，我……已經不想成爲王了。”

    阿爾託莉雅一怔：“不想？”

    “……只是因爲你而已。”莫德雷德聲音變小幾分道：“只是因爲父王你是王而已，我只是……”

    “莫德雷德……”

    身上的熒光加重，莫德雷德感覺到時間不多了，於是狠狠地一跺腳，閉眼痛快吼道：“其實這兩日能和父王你一起搶飯、能和你睡在同一個房間、能得到你的教導、能被你認可，我很開心！”

    話落，空氣安靜了三秒，莫德雷德躲閃地睜開眼，看到了阿爾託莉雅的微笑，心情忽而釋然。

    “如果不是在這裏、不是這樣短暫就好了。”她輕哼一聲，遲疑彆扭道：“既然已經是最後了……能擁抱一下嗎，父王大人。”

    阿爾託莉雅轉過桌子，輕輕將莫德雷德擁在懷裏，莫德雷德一瞬間感覺到心靈無比寧靜，眼圈都有些泛紅，強撐着望向天花板。

    “哈哈哈哈哈……”

    在征服王的大笑聲中，三名英靈身上的靈子逸散越來越明顯。

    韋伯和獅子劫對視，心嘆這樣的結束雖然突兀，但……也似乎還算圓滿。至於季星則帶着淺淺的笑容注視着這一切，很難有人看得出他的笑容中帶着一絲‘壞’。

    直至，重新連接！

    消失的令咒迴歸，靈子的逸散終止，韋伯愕然低頭：“怎…沒事了？是馬里斯比利早有防備？！”

    “啊？”獅子劫愣愣抓頭，我們情緒都到了啊，虛晃一槍？

    莫德雷德更是呆呆地放鬆了擁阿爾託莉雅擁得極緊的手臂，近距離地和阿爾託莉雅對視，三秒。

    又……沒事了？

    不！趕快死一死啊！

    我不想活啦！

    ……

    不止是這裏。

    聖盃網絡的波動，斷線重連顯然還給更多人造成了困擾。

    剛剛抱着懷，志得意滿地謾罵着‘那個金閃閃的笨蛋很快要消失了，接下來就全看我的發揮’的傲慢伽摩脖子一縮，小心翼翼地叮囑兩姐妹：“不要告訴他哦……”

    抱着赫拉克勒斯大腿痛哭成小花臉的伊莉雅懵懂擡頭，忽然感覺到不善的目光，看向潘特爾兄弟，呢喃：“……要被切嗣罵了，他叮囑過好多次我絕對不能出來的。”

    最嚴重的是港口處。

    矯健的身形交錯，鋒銳的長槍彼此刺入對方的胸膛，摧毀破壞着對方的靈核，庫·丘林和迪盧木多對視間，可謂是二臉懵逼。

    “啊？”

    異常攜同的輕呼聲，從兩名從者和兩名御主口中同時發出。

    命都拼完了，重新連接了？！

    4k，12點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