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培養基地（死神卷終）

    朱雀要塞以北，有一片佔地近萬平方公裏的巨大山脈，成爲了妖魔的聚居地和樂園。

    在這樂園的中心，一片青山綠水甚至還有天然溫泉的場所，居住着這座聚居地的王者，統治了這片大地已經五十餘年的烈風之神！

    其妖魔時名字已很難考據，只知道他在成神後給自己取了一個很有文化氣息的人類名字，風學斌。

    其外貌也近人形，不過上半身多了些如鱗片般的青色護甲，腦門上環着一圈黑殼，身高接近四米。

    日常中，他習慣在手中拿着一柄青白交織的骨扇，輕輕扇動，像極了人族故事書裏的謀士。

    他覺得自己就是這樣的身份，和其他只知道吃的神不一樣。距離狂歡還剩15年多，只有他懂得主動佈局，並取得了了不起的成效，壓低人族轉修神獵的數量，降低未來遭遇的風險，而在剛剛探得的異能藥一事，更是讓他驚喜。

    等到合適的機會，再一次騙過人族那老東西，他準備親自將那李禾李哀擄掠過來，製造出一支妖魔異能軍團，爲15年後備戰。

    泡在舒適的溫泉中，吃着甜瓜拌腦花，賞着妖魔舞女的表演，想着這樣的美事，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致命的危機！

    “嗯？怎麼回事？！”溫泉中炸起炮彈般的水花，烈風之神沖天而起，俯瞰危險來源。

    只見猩紅色的枝丫衝破大地，一棵瀰漫了方圓十數裏的巨樹頃刻間生長出來，其上一條條藤蔓狀的枝條已將根本來不及反應的舞女們叉穿吊死，遠方的妖魔部下也是。

    還有更多更密集的枝丫正在衝他而來，讓他露出盛怒的表情。

    “古樹？！你這混蛋，我哪裏得罪過你了？！”手中青色骨扇閃動，一道恢宏颶風捲起，瞬間將那佔地十數裏的猩紅色巨樹撕毀！

    這颶風連接天地，也同時帶他衝向更高的天空，卻讓他感覺到另一股危險。

    “你……？白羚？！”早已懸在更高處的白羚做出一個‘抱歉啦’的口型，右手中指食指併攏，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向下一按，如被某種恐怖重物壓在臉上，烈風之神的面容扭曲，擊破音障地向下方墜落而去！

    待其落至離地兩米之際，數根猩紅枝條無視了他的防禦，噗噗將他叉成了串！

    連額頭都被洞穿，但對於神的強大生命力來說，這只是輕傷，烈風之神的臉上只有無盡的恥辱與怒火，

    “你們兩個混蛋！我……”話語聲因按在胸膛的手而止。他的眼珠艱難轉動。

    “你是……”

    “不、不可能……”

    “爲、爲什麼……”

    “你和你的部下臨死前真是同步率100%。”季星感慨。

    “不！！”絕望不解的吼叫中，滋啦電弧瀰漫。以烈風之神爲中心，大地迅速被一個直徑千米的雷球覆蓋！

    處在其間的一切都被熔化！自然也包括了烈風之神！矗立在雷光之外，樹的老臉上褶皺蠕動：“一瞬間打入了摧毀烈風所有細胞的雷電，好強大的瞬間爆發力，好精妙的控制力和穿透力。”

    “是啊。”白羚贊同：“雖然烈風被我壓制了神力，被你束縛了行動力，雖然我們三個聯手本就不會有任何意外，但這麼輕鬆……”她臉上露出幾許凝重，三人心知肚明，烈風只是一個道具，這是對彼此實力的試探與瞭解，結果讓他們滿意，季星確實是能和他們平起平坐的半魔，但也有些……過分滿意了，甚至說非常危險！

    處在雷光中心的季星卻有着和他們不同的判斷：‘能殺，一對一想怎麼殺就怎麼殺，一對二也輕鬆，只有微小概率被其中一個跑掉或被反應過來將戰鬥拖入人類居住區。

    死神世界結算的話，我的實力翻倍應該就基本能秒了，但現在還在提升期，結算會很虧。

    最好的選擇是找一個先手偷襲的機會嗎？不，還有一些額外的東西要顧慮。

    ’於是當雷光消散，只有一抹黑灰證明着烈風之神這位曾立於妖魔大陸頂點的神的存在。

    三人相視，全是笑臉。……未理會妖魔方的反應和朱雀要塞的震動，妖魔大陸前三的他們十幾分鍾後出現在了一座小鎮酒館。

    “很強啊你，季星，你成爲半魔有多久了？”白羚神色熱情地問。從‘半魔’二字，季星又知道了很多東西。

    他知道‘半魔’、‘半人’這兩個詞和修行方式，是通過神淨討魔收益轉化而來，這兩個半魔又是怎麼知道他們現在的狀態叫半魔的？

    有傳承，或獨特的信息來源。季星不知情，可以僞裝，但非常容易露餡，不如一開始就直球試探，出問題就拼力懟死他們！

    “半魔？我們這樣開始轉化人類部分後，叫做‘半魔’嗎？”白羚和樹一愣。

    “你不知道？”

    “你沒去過‘循環迷障’？！”

    “循環迷障？”季星的眼神天真淳樸：“那是什麼？嗯，我成爲半魔的時間只剛過一年而已，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前輩吧。”兩人無言對視。

    白羚伸手一指外面：“那東西你看不見嗎？那張網。”

    “哦，是指那個？”季星道：“確實，成爲半魔後，我發現了那道束縛在我們妖魔大陸上的屏障。”白羚好笑道：“發現了卻沒有去探查？你是膽小還是謹慎？”

    “真是想不到。”樹沙啞道：“怪不得你對我們二人有些警惕排斥。”季星問：“那東西……”

    “那東西叫‘循環迷障’。”白羚解釋道：“在‘半魔’以下，我們看不到它，而且無論是誰去探索，都會不知不覺地被它迷惑，比如說一直往極東飛，遭遇迷障後就會被轉送到極西，讓你以爲繞了星球一圈。而我們已成半魔的，有了打破迷惑的力量，再去探索，收到的就會是一份警告和一些信息。”

    “警告……和信息？”

    “你以爲世界有多大？”樹呵呵低笑道：“我們所知的妖魔大陸就是全部？不，這個世界的規模超乎我們的想象，是一道道迷障將其分割成一塊塊區域，我們所在的只是一角，在那道迷障後，或許有百個、甚至千個類似的區域！”季星眼神中閃過震驚，沉默幾秒，問：“迷障是人爲佈置的嗎？”白羚笑道：“反應很快，這一個個區域都只是‘培養基地’，培養着妖魔一族的戰士，最初得知這個消息時，可是讓我恍忽了好幾日。”季星結合以往的細節，也算對此有些猜測，這個世界果真是七星級嗎，妖魔的培養基地？

    “每十個、或者更多區域都有一個監管者存在，有一支監管部隊。”白羚繼續介紹道：“而對於監管者來說，我們這樣的都算是他的功績。”

    “功績？”

    “嗯，自行進入半魔層次，被稱作‘自主半魔’，每一個週期內每一個區域都不會太多，算是妖魔一族裏也難得的精銳，所以我們兩個會來找到你，因爲作爲同一個區域的自主半魔，我們三個是天然的盟友，未來如果面對其它區域的自主半魔競爭，最好能做到同進退。”樹補充道：“監管者大人不允許我們主動引導其它‘神’，也就是‘平衡者’，他們如果無法自行突破到半魔層次，就要參加篩選，也就是三百年一次的妖魔狂歡。到時候這片區域會被注入大量的催發妖魔食慾的物質，半魔之下無人能免疫，都會參與進一場獵食大戰，過程會持續一年，通過廝殺選拔出優秀的雜兵，最低層次也必須是覺醒了異能的人與妖魔。沒錯，人族也包括在內，因爲即使是人族的神，只要沒死在狂歡中，也會被引導爲‘非自主半魔’，位置僅在我們三人之下！”

    “所以我們對他們沒什麼敵意，無論是人族的神還是妖魔的神，大家最終都是一家人。”白羚笑道：“今日算是破了個小例。”季星沉默了一會兒，三百年一次的篩選和輪迴嗎？

    都是實驗體。

    “多謝兩位的幫助了。”

    “沒事，算是見面禮，和我們三個相比，他們不重要，只要不將他們殺光，監管者應該不會責備。”白羚道：“從循環迷障那裏得到的信息大概就這些了，我們可是一點都沒隱瞞哦，畢竟你只要去就驗證了。”他們並不知道‘半人’，是了，妖魔的戰士培養基地，不可能存在半人的信息，否則出現差錯，對於妖魔一族來說或許是個麻煩。

    因爲既然需要培養戰士，就代表有另一股正在碰撞的勢力，人。季星快速推導出這些信息，以往的線索皆被串連起來。

    謹慎，果然是對的。只是不知道監管者有多強，是轉化率50%，80%，乃至完全轉化成純粹妖魔的強者？

    拿過死神收益後，我能不能凌駕在他之上？至少能鎮壓數十半魔的傢伙嗎？

    這兩個傢伙現在不能殺了。死神世界的收益必須拿到頂，五星半世界需要億星光，在這片‘區域’裏沒有希望集齊。

    他低頭默默沉思，在白羚和樹眼裏就像是被信息衝擊而沉默。好半晌，見季星擡頭，白羚才給他倒酒一杯，笑道：“我們將一切告訴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們解解惑？你連這些信息都不知道，爲什麼會保護轉修成功的神獵？”季星沉吟片刻，滿飲一杯。

    “是有關修行的祕密，或者說我覺得可行的一個技巧。”他說：“和人類親密，融入人類，當我將這一切摧毀，欣賞他們的驚絕時，或許能幫我在半魔之路上走出更遠。”白羚和樹愕然對視。

    很有道理啊！不，簡直是天才的想法！是啊，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祛除人類一面，而普通的屠殺對於我們來說沒有一絲爽感，或許只有從感情上摧毀人類的快感才能……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技巧！

    於是他們變得更加熱情。

    “原來如此，多謝告知了！”

    “爲我們的相識同飲！”三人又交流了許多東西。……半月後，妖魔大陸因爲烈風之神的暴斃發生了不小的動盪，分頭收集信息的白羚和樹又聚到一起。

    比起季星，他們兩個相識幾十年的老半魔更能彼此信任。

    “有收穫？”兩人異口同聲。樹呵呵低笑：“有，很大。李禾這個名字你不陌生吧，白羚，季星隱藏在人類中的名字就是他。”

    “異能藥的開發者？！”白羚瞪大眼睛，笑了：“真有他的，人族高層現在可是奉之爲寶，他真是把那個技巧餞行到了極致。”一想到十幾年後，人族的功勳之臣李禾暴露出原本面貌，讓人族從希望到絕望……白羚興奮難抑，這可真是一件讓人期待的事情，他能藉此提升多少呢？

    可不能被甩開！他們是同盟，也是競爭關係。

    “看來我們也得儘快融入人族中，扮演類似的身份？或者另闢蹊徑？哎呀，我對那些瓶瓶罐罐研究可不擅長，樹前輩你也許可以？”樹搖了搖頭：“異能藥那種東西我也做不出來，季星的才能很了不起。你的收穫呢，白羚？”

    “我發現了一個人。”白羚微笑道：“我一直奇怪季星爲什麼會對那個人類孩子‘易南’那麼偏愛，這不是把把柄送到人類的手中嗎？所以我特別調查了他曾轉修隱居的楊柳鎮，發現了另一個孩子。那孩子就住在他隔壁，幾乎堪稱他的義子，被他撫養長大，在易南身處白虎要塞時，那孩子便出現在白虎要塞附近的人類城市，而現在，那孩子則身處在中都城附近的二級城市，玉輔城裏。”樹意外道：“所以易南……只是扔在明面上的幌子？也同樣是玩弄人心的一個小道具？”

    “至少沒真被那樣看重，這樣的孩子，或許有很多個，那家夥是個可怕的存在。”白羚搖頭道：“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機，都不能小覷！”樹深沉地點了點頭，一個老謀深算的後輩嗎？

    從同盟看是好事。

    “你說的那孩子……人類竟然沒有發現嗎？藏得很深。”

    “我們這樣的實力想偷偷動點手腳還不容易？”白羚搖頭：“如果不是我親自查，更久也不會被發現。那孩子今年15歲，剛剛加入獵人公會不久，在進行啓蒙修行，資質很好意志也堅定，用不了多久或許就會有一個新的天才崛起。”她掏出懷裏的一張資料，遞給樹看：“沒必要去得罪季星，但稍微關注瞭解一下總沒問題。”樹接過資料，看到了個黑髮棕童、乾爽帥氣、笑容純真的少年。

    “藍染……嗎？罕見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