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進宮與佐天淚子

    吱——刺耳的剎車聲音中，屬於警備隊的防彈麪包車停在study公司外，一隊穿着整齊制服的警備員拎着防爆盾牌跳下車來。

    他們很有經驗地結成隊伍緩慢靠近公司大樓，爲首者正是黃泉川愛穗——在學園都市中，警備員大多從老師中選拔，而作爲第七學區某高中的體育老師，黃泉川愛穗是其中出類拔萃的一員，警備員隊長。

    “牆體大片貫穿孔洞，有融化痕跡，應該是某種超能力！”

    “還有炸彈爆裂的痕跡！”

    “大家小心！”

    他們相互呼喝提醒着，從被擊碎的大門缺口進入，當一道身影從陰影處出現時，他們立刻緊張半蹲架好盾牌，無數支槍械瞄準過去。

    “什麼人？！”

    “別開槍！我是好人！”

    聽着這樣的呼喊，黃泉川愛穗投目過去，見到了一名高高舉起雙手、氣質乾淨的紅劉海少年。

    神色一怔，她微挪開盾牌。

    “你是……狼森壞場？”

    ……

    警備員第七十三支部。

    “總結來說，就是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有富春樹邀請，準備在學園都市內掀起一場無能力者政變的行動，正不知該如何應對時，一隊暴徒突然襲擊了study公司，殺死了有富春樹，揚長而去？”

    黃泉川愛穗看着坐在對面的季星問：“然後你就一直在公司裏等待我們警備員的到來？爲什麼不先離開？難道不擔心暴徒去而復返嗎？”

    季星搖頭道：“首先，黃泉川老師，我不認爲那些是暴徒，他們只殺死了有富春樹不是嗎？說不定是知道有富春樹計劃、隱藏在學園都市暗中保護都市的超級英雄呢。”

    黃泉川愛穗嘴角一抽，沉默了幾秒才道：“現在關於你所報上來的study公司情況還在調查，我們還不能相信你個人的說辭，而且即使有富春樹真的在籌劃政變，該處置他的也應該是我們警備員。”

    季星理解道：“您說得對。不過您看我即使留在現場，現在說話您也不信，如果我跑掉了，在那個時候出現在study公司，可就真說不清了，監控可都清楚拍到我了！”

    】

    “……不是不信，而是需要更多的證據。”黃泉川愛穗道：“好了，大致的情況我知道了，抱歉，我們需要覈實情況，你暫時不能離開。”

    “沒問題。”季星痛快答應，又道：“不過……這馬上中午了，我有點餓，這裏能提供午飯嗎？”

    黃泉川愛穗一滯：“等着。”

    “練空手道的能吃，要雙份！”

    “……等着！”

    黃泉川愛穗語氣中添了一分無奈，走出門，又搖頭笑了出來。

    對於差點成爲新的武裝無能力者集團的空手道社團，警備隊早有關注，社長狼森壞場更是重點盯防對象，不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把自己推得一乾二淨的模樣倒真像是那些賴皮的不良，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有富春樹也確實是闖入的超能力者所殺，但……如果沒猜錯，這小子可是個很會編故事的傢伙，黑衣組織的故事越來越完善越來越精彩了，那些隔三差五被補充的琴酒、貝爾摩德、伏特加，人設構造惟妙惟肖，都能出本了。

    得當心一點，別被他騙了。

    想了想，她掏出手機來。

    半小時後，身高135釐米的粉發小萌師拎着幾個盒飯，吭哧吭哧地推開了第七十三支部的門。

    和季星對上視線，她說道：“是小狼森吧？快來幫老師接一下啊！”

    季星快步走過去接飯，面帶笑意道：“謝謝了，小妹妹，你是……黃泉川老師的女兒嗎？”

    “哼~”月詠小萌兩隻手背插腰，生氣道：“不可以那麼沒禮貌哦，老師已經說了老師是老師了。而且……小狼森，你早就知道老師了吧！真過分，黑衣組織的故事這段時間給老師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哦。”

    “老師？”季星滿臉無辜。

    月詠小萌看得一愣，難道是老師誤會這孩子了？她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便見季星面露吃驚道：“真的嗎？難道說……是aptx……”

    “停！”月詠小萌小手一豎，這幾個字母就像是咒語一樣，讓她頭疼得緊，“老師是天生這樣的！”

    季星一頓，長長哦道：“明白，我明白，小萌老師天生就這樣！”

    “……啊，真是的！”月詠小萌鼓起包子臉，開始強調身份，說了一通才反應過來——我不是來質問那個故事是不是小狼森編的嗎？怎麼變成和其它學生一樣要解釋身高了？

    所以那個故事到底是不是眼前的小狼森編的？可惡！

    算了，先吃飯。

    她跳上椅子，把餐盒分發給季星，又跳下去，到黃泉川愛穗櫃子裏翻找，很快拿出一瓶啤酒，小虎牙一咬，啤酒就彭地開了。

    見季星看向自己，她哼道：“小狼森還沒有成年，不能喝酒。”

    季星想了想道：“其實我吃過aptx4869，回到八歲又長成了這麼大，實際年齡已經有30歲了。”

    “……撒謊不是好孩子哦~”

    “哦，我錯了。”

    認錯好快！小萌心裏吐槽，噸噸灌了半瓶開胃：“啊~吃飯吧！”

    很快，小萌的驚歎聲音便接連響起：“小狼森果然好能吃啊！”

    “練空手道會促進消化嗎？”

    “喏，你還在長身體，這個雞腿也給你，小狼森。”

    “嗯，謝謝小萌老師，不過老師你也在長身體吧，還是你吃吧。”

    “老師不會長了……（悲傷音）”

    當黃泉川愛穗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和諧有愛的畫面，她愕然地看着月詠小萌，本來就是麻煩好閨蜜送個飯，結果聽說原因後小萌不是氣勢洶洶地要來質問狼森壞場嗎？這是個什麼質問方式？

    “你回來了，黃泉川老師。”

    小萌看向她道：“小狼森身上的嫌疑洗清了嗎？”

    黃泉川愛穗啊了一聲，何止是洗清，調查的結果可謂十分驚人。

    那study公司竟然製造出了一對人造人姐妹，能使用一種幽場擴散的能力無人駕駛驅動鎧，並暗中布控了學園都市總數超過七千臺的驅動鎧，甚至掌握了能對學園都市發動導彈的近地衛星，駭人聽聞！

    這所有的一切，主持者都是有富春樹，在他死亡後，他的那些合作伙伴很輕易就都招認了，在政變之餘，甚至還有干擾學園都市內的aim立場消滅所有能力者的準備。

    現在此事已由更高層接手，別說根據已有線索，確實懷疑不到狼森壞場身上，就算是這事真是他做的，還得感謝他拯救了學園都市！

    “狼森壞場同學，你的嫌疑確實已經洗清了，感謝你的配合。吃完飯如果沒事的話，你就可以走了。”

    季星嚥下最後一口米飯：“謝謝黃泉川老師。”

    小萌則撫掌一笑：“我就知道小狼森是個好孩子！不過……好孩子都會主動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哦~”

    萌萌的臉上滿是認真期待，大眼睛盯着季星的眼，黃泉川愛穗這才明白，暗忖小萌老師真是高明！

    直問不承認，就打感情牌！

    果然，季星似乎有些遲疑，停頓幾秒，起身道：“小萌老師，有些事解釋不明白的話，不如加入。你在那黑衣組織都市傳說中留言——就說當年所有變小的孩子都服用瞭解藥，變了回去，大家別亂猜了，就算他們在自己身邊也分不出來。”

    “咦？”小萌眼神一轉。

    小狼森這是承認了吧？果然是好孩子，還給老師了解釋方式！

    “那黃泉川老師，小萌老師，我就先走了，再見。”季星又道。

    黃泉川愛穗頷首，笑道：“再見的時候可別在我們警備隊支部了。”

    “一定一定。”

    “另外，如果有那夥殺死有富春樹的……超級英雄的信息，別忘了通知我！”黃泉川愛穗又道。

    “一定一定。”季星重複着，走出了警備隊第七十三支部。

    “小狼森看起來是個好孩子呢，完全沒有不良的感覺。”小萌感慨着，掏出了手機。

    黃泉川愛穗看向她：“你真的要像他說的那樣發帖？小萌老師，你確定不會被人從主頁發現身份嗎？”

    “……哎？！”

    ……

    study公司的事就這樣過去，在每天都有人想毀滅學園都市的環境下，其實那真不算什麼事兒。

    對於狼森壞場這個未成年人的審查，也就這樣輕描澹寫。

    至於木原幻生的死，雖然表面上沒什麼風波，甚至現在都未必有人知道他的死亡，但畢竟是木原一族擺在明面上的科學家代表，後續倒可能有些麻煩，不過對於季星來說也不會是太大的麻煩。

    警備員支部不遠的隔壁街，季星迎面遇到了‘超級英雄小隊’。

    麥野沉利當頭扔給季星一個盒子，道：“新手機，趕緊把卡換上，給我轉10萬日元。真是的，被留了這麼久，還聯繫不上，我們都準備直接去警備員支部找你了。”

    季星笑着拆盒：“多謝了，還有今天上午，也麻煩你們了。”

    “哼，不是說過了嗎，看在你三頓飯的份上，那種雜魚我們就順手幫你料理了，而且……想要管理我們能力者，我可不能當成不知道。”

    麥野沉利語氣兇殘：“死在你的手上，算他走運了！”

    “是啊。”芙蘭達道：“結局我們只是幫你背了一次罪名，說起來……那家夥連破壞你手機的儀器都準備了，你是怎麼幹掉他的啊？”

    季星笑道：“當然是他低估了我的實力了。”

    芙蘭達回想自己幾次挑戰被輕鬆拎起來的樣子，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近戰能力簡直強到違規，根本探不出他的底有多深，就算是面對驅動鎧和槍械，也真未必打不贏。

    這時瀧壺理後道：“有警備機器人正在向這邊靠近。”

    “哇，快熘快熘，這次畢竟是白天行動，行動之後就來警備員支部附近可不妙啊~”芙蘭達吐舌道。

    “切——”麥野沉利不屑。

    四人快步離開這裏，轉過兩條街，說起下午的打算。

    芙蘭達吐槽道：“真是的，結局好不容易放一天假，還想陪陪芙蕾梅亞的，上午爲狼森你的事忙，下午我還要去教你社團的女生學員。”

    麥野沉利則神色隨意地看向季星道：“你呢？對了，狼森，你會開車吧，如果沒事，下午做我和瀧壺的司機，我們要去一趟‘類鑽’。”

    瀧壺理後道：“去‘類鑽’？比起逛街，我更想回家睡覺。”

    “哎？逛街？結局瀧壺不去嗎？我願意去！”芙蘭達頓時賣萌道：“麥野，一個人逛街很無聊的，帶上我吧，空手道社團那邊曠工一天沒問題啦，又不給我發錢！”

    麥野沉利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芙蘭達，季星則笑道：“當着社長的面說曠工好嗎，芙蘭達。下午我其實準備和你一起去見見我們社團的女生的，看看她們的練習進度，開練大半個月了，我這個社長還沒在她們眼前露面，不太像話了。”

    “這樣啊……”芙蘭達輕喃：“也對哎，不過大家也都理解。畢竟剛開始動作要手把手糾正，你一個男生教她們，她們會不好意思的。結局要不是芙蘭達老師，看你怎麼辦！”

    “是啊，所以萬分感謝。”季星笑道：“麥野，拄了柺杖大半個月，也去活動活動吧。還有瀧壺，別太宅了，你都快成不健康狀態了。”

    手把手糾正？麥野沉利看看芙蘭達，思索兩秒，一錘定音：“呵，那就過去看看吧。”

    ……

    在千人的空手道社團中，女生屬於珍惜物種，只有45人，畢竟社團的風聞到現在還沒徹底扭轉。

    而在週六有空、不懶，參加下午的非強制集訓的，只有23人。

    這23人覺得自己來對了。

    參加社團這麼久，終於見到了社長狼森壞場，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覆滅黑衣組織的初中生吧？！

    她們或好奇、或懷疑、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量着季星。

    有點帥啊……

    左天淚子正是其中之一。

    她今天穿着套黑色的運動裝，頭髮也爲練習而梳成了單馬尾，樣貌乾爽清麗，在見到與芙蘭達一起過來的季星時，眼睛有瞬間的期待張大，又很快復原下去。

    而來到她們身前的季星面對種種提問，則只笑了笑道：“大家好，很抱歉這麼久了才第一次來指導你們的空手道練習，我知道大家都想問些什麼，不過有問題我們還是在今天的練習結束後再問吧。”

    “哎？”

    “怎麼這樣……”

    女生們嘰嘰喳喳地抱怨，芙蘭達老師跳了出來，今天麥野和瀧壺也在，要好好給她們展示一下我芙蘭達老師的權威：“大家列隊了！”

    她有着一種能和所有人處成朋友的魅力，女生們完全不怕她，但大多卻也笑着聽她的安排。

    四月下旬的天氣正是最讓人舒服的那種，女生們在芙蘭達的帶領下開始練習空手道的基礎式，而季星旁觀了一會兒後，則糾正了芙蘭達這個沒正經練過空手道的老師兩式，讓她繼續教女生們。

    左天淚子練習得很認真，但還是免不了和其它女生一樣頻頻側目看向那位‘傳說’中的社長。

    便見他跟新來的兩個陌生女生交流了兩句，褐色長髮的少女似乎表情很兇，在抱怨着什麼，卻還是跟着那位社長繞圈慢跑熱身起來。

    另一個少女只跑了三圈，便氣喘吁吁地坐在了草坪上，褐發少女則跑了五圈，也支着膝蓋不行了。

    兩個新人體力不怎麼樣啊。

    左天淚子心裏吐槽，不過社長倒果然臉不紅氣不喘，像是能再跑一百圈，體力很好的樣子。

    雖然是無能力者，但她屬於運動系少女，這種規模的操場跑十圈也沒問題，在動漫中甚至還有過跟快艇短程賽跑的經歷。

    而隨後那位社長便又開始指點兩名新人空手道基礎，倒似乎關係不錯，三個人說說笑笑的。

    咦？那個褐色頭髮兇巴巴的少女好像有點……嘻嘻。

    其它就看不出什麼東西了。

    直到一個多小時後，少女們有些疲憊地結束了今天的練習，全都跑到了社長狼森壞場那裏，開問！

    問的問題無非就是黑衣組織那點事，問社長空手道是不是真有那麼大威力和潛力，問所有積壓和好奇的問題。左天淚子也在其中，本也在期待着，但到了這時，卻又忽然之間有些不想去問了！

    “那只是都市傳說……”

    “這樣問我，我只能說空手道只是一種強身健體的武術……”

    “嗯，沒什麼特殊的，也沒有什麼保密協議，大家都是初中生高中生，應該能分辨出真假吧？”

    季星的所有回答都沒有出乎左天淚子的預料，是啊，大家應該早就判斷出來了，那個都市傳說是假的，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空手道怎麼可能有祕密，在日本可是有許多許多人在練的！

    問着問着，周邊沉默下去。

    被圍在中間的季星笑了笑，忽然反問：“其實大家心裏早都有了答桉，爲什麼還來參加空手道集訓？”

    沉默，女生們面面相覷。

    活動出了一身汗的麥野沉利和瀧壺理後、芙蘭達也在遠處相視，呵，這傢伙又準備怎麼忽悠人了？

    爲什麼呢？左天淚子也自問。

    問着問着，她不自覺地微攥起拳，回答道：“都已經是level 0的無能力者了，我不希望學習的空手道還是level 0！至少也要考到1級！”

    “……沒錯。”

    “不管空手道是不是那麼厲害，又沒有什麼壞處，會費都交了，加入一次，總得考到一級！”

    “是啊，除非社長肯退費！”

    “哈哈哈……社長！退費！”

    除了少數幾個接受不了而頹喪的，大多重新振奮起來的少女們臉上洋溢着青春活力，調侃季星。

    季星也笑了：“退費是不可能退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退。不過送大家一句話吧——不管是能力者還是無能力者，所謂人者，皆爲星辰！”

    鶯聲笑語瞬間一止。

    遠處的芙蘭達輕哇一句，麥野沉利盯着季星認真的表情，則又低切了聲，目光中微閃異澤。

    幾秒後，季星又道：“大家好好練着空手道，有朝一日回想起今天的辛苦，絕不會後悔的！”

    那神祕的語氣似有所指，左天淚子怔了怔，所以結果……我們仍未能確定黑衣組織不存在？

    這樣……也好。

    她露出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