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未必惡（4k）

    桃山。

    “用菜刀獵鬼，掌握了雷之呼吸的獵鬼人？”桑島慈悟郎驚訝地看着眼前的鬼殺隊成員：“確定嗎？”

    “是！桑島老師，他最初出現在上杉外大前村，那個小村遭受鬼物的襲擊，已經不復存在了，但在村子覆滅的同一天夜晚，那幾隻鬼應該也被他瓦解了行動力後，通過陽光照射的方式殺死。

    經過調查，我們推測他可能是大前村16歲的少年上西什也空。其後半月，又有兩處鬼在鬼殺隊成員趕去前被其他人消滅，都在附近。

    而根據後兩次戰鬥痕跡來看，他很可能掌握了雷之呼吸法，所以主公讓我來問問您，是不是……”

    桑島慈悟郎是一名身材矮小、滿頭白發、臉上有一傷疤、右腿安裝着義肢的小老頭。

    他是原鬼殺隊鳴柱，掌握雷之呼吸，在35歲獵鬼時斷了一條腿後便一直隱居在桃山教導後輩，帶出了很多掌握雷之呼吸的弟子。

    此時聽到鬼殺隊成員的話，他卻有些困惑地皺起眉頭，道：“不，不是我，那些孩子……最近似乎也沒誰去過上杉，會不會是弄錯了？”

    眼前鬼殺隊成員低頭：“如果他是上西什也空，他的父母、兄長應該都在那晚被鬼所殺……”

    家人死亡後，暴起殺鬼？

    這個世界有很多這樣的例子，某些天才在受到強烈的刺激後或許能爆發領悟出驚人的力量。

    但沒有老師，掌握雷之呼吸……

    桑島慈悟郎眼神勐然放光，點頭道：“我明白主公大人的意思了。他現在在哪裏？有他的畫像嗎？”

    送走了鬼殺隊成員，這個小老頭逐漸按捺不住期待的表情，回身拄着柺杖走得飛快，順手拎住了一個正在踮腳偷熘的金髮少年。

    “啊——”少年發出慘叫：“我錯了我錯了爺爺！我這就去訓練，請您不要再增加訓練任務了！會死會死我真的會死掉的！

    ”

    “善逸，你師兄呢？”

    “……啊？”鼻涕眼淚都冒出來的我妻善逸一愣，爺爺竟然沒罵我？

    遇到了什麼喜事，爺爺怎麼笑得這麼開心？“在，在後山吧。”

    很快，我妻善逸跟着小老頭來到了後山，找到了一名正在練刀的黑髮青目粗眉毛少年。

    “獪嶽，停一下。”

    名爲稻玉獪嶽的少年收刀，瞥了眼我妻善逸，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才道：“老師，什麼事？”

    “你需要去一趟上杉，尋找這個少年。”小老頭遞給他一張線條簡單的畫像：“他叫上西什也空，很可能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自創領悟了雷之呼吸法，你邀請他來桃山。”

    “誒？！自創呼吸法？！”我妻善逸發出震驚的大呼小叫，很快心裏忽然升起一縷欣喜。

    爺爺總讓我和師兄一起繼承傳承雷之呼吸，壓力好大，這樣下去我一定會死在什麼地方的……但如果有了新的、超厲害的繼承人……

    稻玉獪嶽的眼底卻閃過一絲陰霾，自創領悟雷之呼吸法？和四百多年前的初代呼吸法劍士們一樣？

    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傢伙？

    絕對是假的！

    沉默了好幾秒，他才道：“好，我知道了，老師，這就出發。”

    ……

    數日後，夜晚。

    季星走入了上杉城。

    此時距離他最初侵入鬼滅世界時已近一月，他的外型發生了一些比較明顯的變化，原本的黑髮染上了一層澹金色，顯眼又醒目。

    掌握雷之呼吸就要變成金髮？

    正常來說應該不用，但季星的進度可能有些過於迅速了，導致身體的新陳代謝出現了異常。

    呼吸法進入常中境界，則比他預料中的久一點，大概是因爲這具身體本身的體魄有些跟不上，季星足足用了大半個月，又遭遇兩次鬼經歷兩次戰鬥才將之順利掌握。

    而如火影世界前期一樣，修行先修胃，季星增強力量的方式就是多吃、吃好，而呼吸法能夠幫他更快速地將食物能量轉化爲力量，不必像火影前期那樣吃成一個胖子。

    此時裸露的小臂上已有了明顯的肌肉，16歲的少年快速健壯。

    “吃飯吃飯。”

    鬼滅的故事發生在日本大正時代，今年是1920年，所以城市街區已經比較繁華，人流紛雜。

    季星最近一些時日就是白天在野外鍛鍊，每天四次回上杉吃飯。

    至於金錢來源，他從大前村離開的時候拿走了全村的財物，其後兩次獵鬼也不客氣地把被鬼殺死的人的財物拿走，當做報仇報酬了。

    經過幾家嘗過的飯館，季星左右觀察，探頭一望，在遠方街角處看到了一家門臉不大的麪館。

    ‘面面軒’。

    遠遠望着那帆布招牌，季星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別樣的感覺。

    在呼吸法常中境界後，他的嗅覺乃至直覺都有很大的提升。

    “有鬼？不弱的感覺。”

    他現在對研究鬼的各種特性很感興趣，斟酌兩秒，走了過去。

    小店果然不大，只擺着四張桌子，其中兩桌坐有客人。

    老闆既是老闆又是廚師，從廚房裏探出頭，很熱情地道：“客人，請坐！吃點什麼？”

    季星：“來碗豚骨拉麪。”

    “好嘞！”

    簡短的交流後，季星便在空位上坐下，落座時身體一扭，忽然有東西落地，發出噹啷的一聲。

    引其它兩桌客人看來。

    掉在地上的是一把菜刀。

    兩桌客人面面相覷。

    季星歉意地笑了一下，撿起菜刀放在桌子上，道：“不好意思，我是個廚師學徒，爲了和自己的工具更加親近，練習刀功，所以一直將菜刀帶在身邊……嗯，就是這樣。”

    兩桌客人略覺古怪地轉回頭。

    忽然又聽到噹啷一聲。

    地上多了把斧子！

    他們瞬間再看季星。

    季星咳了一聲，把斧子撿起來放到桌子上：“那個，我是學徒嘛，學徒很辛苦，偶爾還得出城砍點柴火燒，也……也沒什麼問題吧？”

    兩桌客人沉默了。

    兩秒後，他們默契地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呼嚕呼嚕幾聲，含着面起身把錢拍在櫃檯上。

    “角田老闆，我們走了啊。”

    “你……咳，繼續忙吧。”

    店內的客人瞬間只剩季星。

    很快那30歲許的老闆就端着面呈給季星，愁眉苦臉道：“客人，你這是怎麼說的，把我其它的客人都嚇走了……唉，吃吧吃吧。”

    季星盯着面，沒動，笑了下。

    “這我可不太敢吃。”

    “想什麼呢，人肉那麼珍貴，我可捨不得放給你們。”老闆說。

    “咦？也對哈。”

    嗚——

    話音剛落，季星瞬間抄起桌上的斧子，直噼向老闆的面門！

    麪館老闆雙手在面前一拉，一條像是拉麪結成的網憑空出現，韌性極高，竟擋住了季星的斧子！

    血鬼術！

    他面色愁苦道：“這種力道，果然是獵鬼人嗎？武器比起前幾個倒是別緻。唉，又被碰到了，看來上杉這裏也不能呆了。”

    “你這招式更加別緻。別說，咱倆還挺匹配的。”季星橫刀切面。

    一股隱隱的雷光閃過，麪館老闆的血鬼術麪條應聲而斷。

    他的身體急急向後仰倒，雙手在側一揮，店裏的桌子板凳竟全部變成那韌性極高的麪條，一時間呈天羅地網，包向季星！

    季星一斧一刀，在身前化圓，身周電光忽然大盛，斬！

    ‘雷之呼吸·二之型·雷環！’

    嗡——

    璀璨的電芒爆發，無形的圓環擴散，一圈一圈往復不停！

    隨着季星的前行移動，一斧一刀畫圓揮斬，那所有向他包過來的‘麪條’都被雷光切成碎屑！

    麪館老闆根本沒有捕捉到季星的身形，便覺身邊人影一閃，脖頸劇痛，頭顱脫飛而出！

    “啊——可惡！爲什麼！爲什麼你們就不肯放過我！我已經控制着自己，一個月只吃一個人了！”

    隨着斬首的劇痛傳來，麪館老闆鬼性明顯增強，語氣逐漸癲狂。

    拉麪從脖頸處伸出，又勾連向他的腦袋，想要拽回安裝，卻被提前斬斷，旋即季星斧頭一甩，轟得一聲將他的頭顱釘到牆上！

    “去死！去死！”

    麪館老闆身體四肢狂舞，全部化成麪條揮打向季星，卻在一陣電光之後，盡皆斷裂飛騰！

    劇痛之間，被定在牆上的頭顱眼神中終於現出驚恐，這個獵鬼人好像和其他的不一樣，好強！

    他兇惡的語氣稍微帶上了一點哀求：“放過我，放過我吧獵鬼人，我一個月只吃一個人的，還會挑選那些兇惡的傢伙來吃！我平時也會做善事積德，會讓那些吃不起飯的孤兒來免費吃我的麪條！

    對了，對了，今天，就是今天了，有三個孩子會來，你可以等一等，等一等，我的面都準備好了！”

    季星看着他，停止了攻擊。

    麪館老闆大喜：“對，對，別動手，我也不想變成這副鬼樣子的，有選擇，誰會做鬼呢？”

    他又有些面目猙獰：“獵鬼人，你吃過糞便嗎？你知道被人按在地上，嘴裏灌滿了豬糞，看着妻子被欺辱的感覺是什麼樣子的嗎？！

    想死！很想死！無論是哪一種感覺，都讓我恨不得立刻去死！但我不能死，我要報仇！

    哈哈，我吃了他們，吃光了他們的血肉和內臟！他們的骨頭我一直都帶着，就埋在麪館的下面，我要時時刻刻都踩在他們身上！

    ”

    瘋狂後，他的面色忽然又和緩起來，討好地笑道：“從那一次後，我都有控制住自己，一個月只吃一個人，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連續變化的表情好像瘋癲。

    下一瞬，再次顯露出猙獰。

    “去死吧！

    ”

    他的身體悄然聚合，趁着季星聽他說話時，勐然撲擊！

    ‘雷之呼吸·三之型·雷尖切！’

    滋——

    璀璨的電芒再度擴張，菜刀好似化作一抹雷電尖刀，一瞬間在麪館老闆的身上劃過無數刀。

    噗噗噗噗噗——

    碎裂的血肉四向飛濺！

    “啊——”麪館老闆發出慘痛的哀嚎：“不，不要！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啊！”

    “你變成鬼多少年了？”季星忽然問他。

    “……我，我好像是，43年？”

    “每月吃一個人？”

    麪館老闆驀然一呆，語氣顫抖道：“我吃了……430多人了？”

    季星道：“每年12個月。”

    “43年，12個月，43年，12個月……”麪館老闆不住地呢喃：“我、我竟然吃了……那麼多人了啊……”

    兩行淚水忽然涌出。

    “爲什麼……會這樣呢？”他好像在問季星，也好像在問自己。

    一抹苦澀的笑容升起，牆角斷裂的手掌一勾，一條拉麪忽然射向他自己的頭顱，筆直將之貫穿。

    霎時間，滿布麪館的碎肉與血跡快速化作飛灰消散。

    最後的是頭顱。

    當鬼失去求生的慾望，選擇了不進行自愈，可以自殺！

    “謝了，獵鬼人。我早就該去找佑子了，都讓她等了43年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怪我吃了那麼多人啊。”

    最後的呢喃消散。

    麪館中除了破碎的桌椅和些微損壞的牆壁，沒再留下任何痕跡。

    季星看了看之前老闆呈給自己後撒掉的麪條，還完好在地上。

    不是血鬼術，也沒加料。

    “數學題果然很難，43乘12愣是把一隻鬼給算自殺了。”

    他心情略微複雜，好像看到了最悲慘結局的自己，如果有一天，他被妖魔的食人慾望吞沒，不斷食人殺戮，最終幡然醒悟……會不會也像麪館老闆這樣自我了斷呢？

    “不會有那一天的！”

    將斧子撿回，他走向後廚，這裏基本沒受戰鬥影響。

    燒好的湯，拉好的面，一切左料都準備好了，季星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將麪條全給下了。

    很快，他聽見細微的動靜，從廚房探出頭去，看到三個衣着闌珊的七八歲小孩子正在麪館外探頭探腦，一臉驚惶的樣子。

    他笑了一下：“來來來，進來坐吧。今天店裏出了點事，角田老闆去處理了，他告訴過我你們三個會來，麪條我都給你們煮好了。”

    三個孩子面面相覷，半晌才怯生生地走進店裏：“謝謝哥哥……”

    旋即自覺地幫忙清掃店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