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小雪與小刀

    髒兮兮的姐弟倆走到隊尾的時候，或許是身上的味道稍微有些大，站在她前面的幾個女人當即如避蛇蠍地與姐弟倆拉開了距離，並對着兩人指指點點，要姐弟二人趕緊走開。

    更有刻薄一點的，朝着姐弟倆說道：“百草堂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又不是善堂，你們兩個臭叫花子跑過來做什麼，還不趕緊走？”

    小男孩看到幾個兇巴巴的女人對着自己的姐姐大吼大叫，還指指點點的，登時就朝着其中一個喊得最兇的女人衝將過去，張着嘴巴，竟是要去咬那個女人的胳膊。

    女人好歹也是個四品武者，哪裏會被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給咬到，她冷笑一聲，揮出巴掌，作勢就要去扇小男孩。

    就在這時，姐姐倏地伸出手，一把就將已經奔到女人近前的男孩給拉了回來，速度竟是快捷無比，她顯然也是一名武者，而且最少也是五品武者。

    林陽正將注意力放在這一對姐弟身上，自然把姐姐出手的動作給看了個仔仔細細。他的心中不免有些驚訝，小女孩小小年紀就在武道一途上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但在天乾城卻淪爲乞丐。若是放在乾州世俗界，必定會成爲衆多世俗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

    武者在天乾城，果然是一文不值。

    “招幌上只寫着招女人，又沒有其他任何限制，我爲什麼不能來應招？”女孩將小男孩給拉到身後，大聲地迴應道。

    “嘖嘖，你也不拿鏡子照照，就你這個鬼樣子，十個客人要被你嚇跑十一個，哪家店鋪敢要你？”

    “快滾開，一個叫花子也跑過來排隊應招，這不是存心寒磣我們麼？趕緊滾，兩個臭小叫花子！”

    “叫花子出門，到處都是路。兩個小叫花子，你們快走吧，別在這裏耗着礙事礙眼了，沒人會願意要你們的。有這個浪費的時間，你興許都能討到好幾個白面饅頭，夠你們吃幾天呢！”

    ……

    排在隊伍前頭的人也紛紛回過頭來，衝着姐弟倆指指點點，其中更少不了尖酸刻薄的話語。

    女孩起先還據理力爭，但在十幾張伶牙俐嘴的聯合攻勢下，她最終選擇閉上了嘴巴，低垂着眼瞼，拉着小男孩默默地轉身，離開了隊尾。

    “小姑娘，你等一等。”

    林陽從百草堂內走了出來，高聲出口。

    姐弟倆猛然回過頭來，正看到林陽朝着自己招手。姐姐當即喜形於色，雀躍着拉着弟弟大步往百草堂走去。

    “掌櫃的，我們可是先來的呢，要面試也得先是我們吧？”

    “是啊，我都排了老半天了。”

    “對，掌櫃的，你這麼做，恐怕不太合規矩吧？”

    ……

    排在前頭的幾個女人出聲了，表達着相同的不滿，方纔她們幾個也沒少奚落姐弟倆。

    “百草堂是我的，我招誰，不招誰，我先面試誰，不面試誰，還由得着你們來給我定規矩麼？”林陽眯起眼睛，目光在那幾個女人身上一掃而過，而後背負着雙手重新走進了百草堂。

    那幾個女人感受到林陽眼神中的寒意，只感覺脊背發涼，當即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姐妹們，都忍一忍，那個小叫花子肯定是過不了關的，渾身臭烘烘的，人憎鬼厭，還帶着個小拖油瓶。”

    “對對對，我看那小叫花子馬上就要垂頭喪氣地出來了。”

    ……

    一乾女兒又七嘴八舌地說開了，不過現在只敢低低私語。

    姐弟倆剛剛進到百草堂，林陽便對着姐姐說道：“去把那塊招人的招幌給收進來。”

    姐姐甚是機靈，連忙朝着林陽彎腰行了一個大禮，急聲道：“謝謝掌櫃，謝謝！”

    說完，姐姐快步走出了百草堂，一把將那塊招人的招幌給收了起來。

    “小乞丐，你這是做什麼呢？”

    有一個女人不滿地出聲。

    “你們都走吧！我們百草堂不招人了！”小女孩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林陽在裏面聽到小女孩的聲音，嘴角微微上翹起來。

    很快，小女孩又進到了屋內，將招幌給放到了一邊。

    “你叫什麼名字？”林陽把目光看向了姐姐。

    姐姐把弟弟拉到身前，高聲迴應道：“掌櫃的，我叫韓小雪，他是我的弟弟，韓小刀。”

    “你們的父母呢？”

    林陽輕聲問道。

    “他們都死了，幾個月前，天乾城發生暴亂，我的父母都讓人給殺了，房子也讓人給燒了。”韓小雪一雙大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水霧。

    韓小刀低下頭，將腦袋靠在了韓小雪的腰上。

    “他多大了？”林陽在心中長嘆一口氣，緩緩出聲。

    韓小雪看到林陽的臉色有些不對，當即有些慌亂，急聲道：“掌櫃的，只要你能收留我的弟弟，我不要工錢的。而且，我弟弟雖然只有六歲，但挑水燒火樣樣都能做的。”

    顯然，韓小雪生怕林陽嫌棄她帶着一個拖油瓶。

    “小雪，先去給你和小刀買幾身乾淨的衣裳。”林陽遞給了韓小雪兩塊下品元石。

    兩人身上的衣裳估摸很有一段時間沒換洗了，散發着濃濃的寒酸臭味，也難怪被那些女人們給嫌棄。

    韓小雪當即喜笑顏開，拉着弟弟就要給林陽下跪，但林陽早就一個閃身去到了店鋪後面。

    百草堂後面有兩重院子，前院和後院。林陽在後院中央的空地上開闢出了幾塊藥田，準備種上十來種靈草。既然要演戲，就得演全套，演得逼真一些。

    剛剛將藥田開闢完，正準備種上提前買好的靈草，韓小雪就牽着韓小刀回到了百草堂，來到了後院。

    “以後你們就住在前院，先去好好洗個澡，把衣服換了。”林陽頭也沒擡。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林陽剛剛種好靈草，就見韓小雪和韓小刀又進到後院來了，姐弟倆頭髮還溼漉漉的，各自換上了嶄新乾淨的衣衫。

    人靠衣裝馬靠鞍。

    韓小刀換上乾淨的衣衫後，除了小臉有些發黃外，圓頭圓腦的，一雙眼睛靈氣十足，很是討喜。

    尤其是韓小雪，洗去臉上的黑污，穿上稱體的衣衫，頓時便從一個骯髒的乞丐變成了一位皮膚白皙光潔、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且，她的臉龐生得很是精緻，她的年紀尚小，還未發育完全，若是長開了話，絕對是一位大美人。

    林陽帶着姐弟倆來到店鋪前堂，將百草堂中各種靈草的名稱、功用以及價格詳細地給姐姐講述了一遍。

    韓小雪很是聰慧，林陽只講一遍，她竟然悉數記了下來，這讓林陽多少有些驚訝。

    隨後，林陽重點給韓小雪講述了收購廢丹的事情，告訴她如何辨別丹藥，如何給廢丹定價。

    韓小雪儘管從未見過丹藥，但看到林陽取出的丹藥後，她竟然立馬就能根據丹藥的色澤和形狀，準確分出丹藥的優劣好壞來。如此天賦，讓林陽自愧不如。

    林陽隱隱有種預感，自己可能撿到寶了。

    “小雪，小刀，你們測過元脈了沒有？”林陽將店鋪中的主要事情交代完畢後，輕聲問道。

    “我的父母本已經在存元石，要給我們測元脈的，……。”韓小雪說到這裏便停住了，雙眼又蒙上了水霧。

    測元脈都要通過測元法陣，但法陣也有大小之分，在測脈人數較多的時候，自然要佈置大法陣。但人數少的時候，就只需小法陣了。

    林陽到天乾城也有幾天了，對天乾城的事情也瞭解了不少。他知道，很多在天乾城紮根的武者，自身很遺憾地不能修煉元力，卻對後輩子孫有着殷切的希望，希望他們能成爲元修，改變命運。

    天乾城當然有測脈法陣，而且還是大型法陣，並定期免費開放。這些法陣建立的初衷是爲了爲天乾城發掘出更多的元修。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四大家族的李家將測元法陣給把持了下來，並對進行測脈的人收取高額費用。

    於是，在天乾城就滋生出了測試元脈這樣一宗生意。有在陣法方面有一定造詣的元修，他們製造出了一種測脈卷軸，卷軸上刻畫有簡易的測脈陣法，能夠檢測出一個人是否具備元脈。不過，這種測脈卷軸是一次性物品，測量的精度稍稍欠缺，而且還不能夠測量出具體的元脈數量和元脈位置。

    但是，測脈卷軸勝在便宜，一張卷軸只要十塊下品元石，比在天乾城的測脈大陣裏測脈，要便宜了太多。在天乾城的測脈大陣裏測一次脈，需要花費近百塊下品元石。

    天乾城的武者，大多生活在天乾城的最底層，一百塊下品元石對他們而言，可能需要數年的功夫才能積攢下來。

    故而，測脈卷軸才是他們的最佳選擇。而且，他們並不需要知道元脈的數量和位置，只要能夠知道自身是否具備元脈，是否能夠修煉元力改變命運，便已足夠。

    韓小雪和韓小刀的父母顯然也是武者，正攢元石給姐弟購買測脈卷軸，不成想在天乾城的動亂中丟了性命。

    林陽嘆了一口氣，道：“小雪，以後百草堂就交給你了，靈草能不能賣出去，不重要。廢丹，能收就一定要收。”

    韓小雪眨巴着眼睛，顯然有些聽不明白林陽的話。

    “不要問爲什麼，按我說的做就是了。”林陽直接取出一千塊下品元石，交到了小雪的手上，道：“這是收購廢丹的元石，你收好。”

    “掌櫃的，這些元石太多了，還是你收着吧，需要的時候，我找你要便是了。”韓小雪頭一次見到如此多的元石，先是一愣，而後連連推辭，竟是不敢去接。

    “我又不會常在店中，你身上若是沒有元石，如何收取廢丹？”林陽不由分說地將元石塞到了韓小雪的手中。

    林陽將如此多的元石交到一個半大的女孩手裏，一方面的確是因爲收購廢丹的需要，另一方面，他也存着心思在試探韓小雪。

    林陽雖然可憐姐弟倆的遭遇，但畢竟才剛剛認識，他需要先瞭解姐弟倆的心性。若是心性不過關，他是斷然不會將兩人留在身邊的。

    將元石給到韓小雪後，林陽便去到了後院。

    “大寶，火雲鋼給你弄到了。”林陽關好門窗，將八塊火雲鋼粗胚放在了桌上，然後用心神呼喚元基中的大寶。

    下一刻，短短劍從元基內飛了出來，停在了火雲鋼的上方。

    “就這麼點？”大寶明顯不滿的聲音在林陽的心間響起。

    “大寶，就這些火雲鋼粗胚，可是我花了十四萬下品元石才購買到的呢，這些還不夠麼？”林陽連忙問道。

    “夠？若只是修復劍上的豁口，那勉勉強強是夠的。”大寶的聲音中滿滿的嘲弄。

    “才夠修復劍上的豁口？”林陽當即呆住了，他還想着，八塊火雲鋼粗胚，怎麼也能將短短劍提升到黃級中等吧。

    “不然呢？你還想着這麼點火雲鋼能把劍提升到天級啊！”大寶繼續對林陽進行着嘲諷。

    林陽心中哀嚎不已，道：“大寶，你給我說實話，到底還需要多少火雲鋼，才能將短短劍給提升到玄，……不，提升到黃級？”

    林陽此刻已經不敢詢問提升到玄級需要多少火雲鋼了，他怕自己的心臟受不了。

    “若是提升到黃級下等的話，就桌上的這些火雲鋼，你再來個十倍吧。”大寶的語氣顯得很是輕鬆隨意。

    “十倍！”林陽當即驚呼出聲，十倍也就意味着要將短短劍提升到黃級，還至少需要一百六十萬下品元石。這麼多的元石，林陽都可以買到一件玄級的元兵了。

    “大寶，購買如此多火雲鋼的元石，都足夠我直接買到一柄玄級元兵了，你會不會搞錯了啊？”林陽心有疑惑地問道。

    “經過我淬鍊的元兵，豈是那些爛大街的貨色所能比擬的？”大寶傲氣無比，隨即，他冷笑道：

    “就這點元石都捨不得，還想着將短短劍晉升爲天級，你就做你的白日夢去吧！趕緊的，把這些火雲鋼和我都送到那顆破珠子裏頭，不要耽誤我修復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