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李庭君的抉擇

    龍威如獄，兇獸如淵，最極致的妖族王者之爭，爆發最激烈的衝突。

    翼天白虎得到李庭君的傳訊，不敢有絲毫耽擱，即刻告知於龍靈。

    “妖族，人族，竟然是這樣嗎？”

    龍靈閉目，似乎能夠感受到上古時期兩族和睦相處的情景。

    所謂的妖族與人族，只是後世的演化，究其根本，都是世界的孩子，都是這一界的生靈。

    也許，人族很注重天賦感悟，妖族更注重體魄發展，於是衍生了兩大修行之路。

    妖族在體魄上，逐漸變化，吸取各種生靈的專長，以此進化爲如今的妖族。

    在形體上，與人族大相徑庭。

    又或者，這世間的生靈，本就是人族妖族混合，或是人首妖神，或是妖首人身。

    總之，人族與妖族系出同源。

    只是後世，終究讓兩族行成不可調和的矛盾。

    “唉，原來這就是世界的真相嗎？人族與妖族的紛爭，歸根結底，都是同族相殘。真正威脅諸天萬界的，其實是，域外邪靈。可嘆我們還在彼此爭鬥不休。”

    龍靈，或者說此刻的他已經是龍皇了，發出最深沉的感慨。

    “饕餮，回心轉意吧。你應該知道，真正的危機，是天外天，是域外邪靈！”

    饕餮冷笑道，“當年我們兇獸神獸大戰，打破了至尊大陸，也由此發現了域外邪靈的覬覦。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既然你明白，那更應該聯手對付域外邪靈，而不是相互殘殺。”

    “愚蠢！生靈極限，根本無法抗衡域外邪靈。我直面過那種恐懼，知曉要怎樣的力量才能對付他。”

    龍皇怒道，“莫要爲你吞噬萬靈的行徑做解釋，在域外邪靈出現之前，你就已經在屠殺萬靈了。”

    饕餮輕蔑一笑，“是，在那之前，我爲了自己的修行，的確展開了殺戮。只不過，現在的我，不顧一切的修行，卻是爲了諸天萬界。”

    “任你說得冠冕堂皇，我也不會信你。”

    “呵呵，你不信我是爲了諸天萬界，就敢相信我會投降嗎？天真可笑！”

    “我只是不想做沒意義的爭鬥，畢竟域外邪靈才是我們的最大敵人。”

    饕餮搖頭嘆息，“這就是我們最後的分歧，不同的道路，最終只能有一個成就。勝利者，將成爲對抗域外邪靈的主力，如何？”

    龍皇極爲詫異，“你竟然真的願意對抗域外邪靈嗎？”

    “呵，不論我對諸天萬界是什麼態度如何對待，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有人想要覬覦我的東西，那就是與我爲敵了。”

    “這種話，你是把諸天萬界都當做自己的私有物了嗎？”

    “那又如何？能夠對抗域外邪靈，也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吧。”

    龍皇知曉，終歸是勸說不了饕餮，唯有打敗他，才有可能統合妖族勢力了。

    “神龍天降，恩澤萬界。”

    只聞龍皇一聲高喝，自身金色龍軀化作億萬丈之遙。

    從至尊大陸，到靈境世界，仙境世界，修真世界，武道世界，本源世界。

    每一界，每一方空間，都有龍皇的氣息瀰漫。

    不過，卻不是威壓，不是強者的壓迫，不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恐嚇。

    是親和，是平等，是擁抱，是接納，是寬容…是一切平和的象徵。

    那種感覺，就像是春風，夏涼，秋實，冬陽。

    是不願意拒絕的和善。

    在人族的心中，對於外族向來是排斥的，即便表面不說什麼，內心也帶着戒心。

    這是在人族發展歷程中，逐漸演化的心理。

    而現在，龍皇氣息瀰漫，龍軀蔓延，龍鱗閃耀。

    卻是讓人族欣悅，歡喜。

    就像是見到遠古祥瑞，就像是見到掌管風雨的龍王。

    那是神，是仙，是生民萬靈賴以存續的關鍵，是風調雨順的龍！

    於是，萬民發自肺腑的虔誠跪拜，在他們的腦海之中，似乎又想起來上古時期，萬族同聚的盛況。

    那時候，龍族行雲布雨，那時候，人族躬耕桑田。那時候，妖族有有的是創造的力氣，那時候，人族有的是創造的智慧。

    那時候，萬族一起，創造一個又一個清平盛世。

    沒人知曉，爲何妖族人族會分歧，會紛爭，會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後世所見，便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延續。

    在得到李庭君的指點之後。龍皇以無上之力，神行萬界。

    他不是在示威，他是在表達友好，喚醒人族血脈傳承中，與妖族的共鳴。

    萬民跪拜，諸天臣服，信仰之力，信奉之力，化作無形的道則之力，涌入龍皇的體內。

    原本的大羅巔峯境修爲，也在此刻徹底打破束縛，一躍，成爲真正的靈境。

    對於妖族來說，跨越靈境，便是等同人族的君境。實力是質的飛躍。

    龍皇頭頂，似乎有冠冕落下，見證他的崛起，他的興盛。

    在上古時代，人皇，妖主，各有統御萬界的時候。

    他們，是萬界共主，是萬族共主。

    那頂冠冕，也是天地賜予的鴻蒙寶器，九五至尊冠。

    萬靈，萬界，萬族，皆是他的臣民，是他需要守護的存在。

    同時，萬靈，萬界，萬族，也迴應他的守護，賦予他戰無不勝的實力。

    靈境神獸啊，時隔百萬年後，終於再現塵寰。

    同時，信奉龍皇的生靈，也在此刻高興到自身的變化，無論是體質，還是聰慧，都有顯著的提升。

    他們成就了龍皇，龍皇也回饋他們。

    靈境神獸，堪比君境大能，加上天賜的鴻蒙寶器，如今的龍皇，僅次於帝塔九重天的無上生靈。

    再度看向饕餮，龍皇眼中是悲憫，是仁慈。

    “回來吧，妖族需要你的戰力，人族也需要，諸天萬界都，需要我們攜手去面對域外邪靈。”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你以爲先我一步踏足靈境，就可以對我指指點點了嗎？太天真了。”饕餮嘲諷一笑，渾不在意。

    “如果你執迷不悟，我只能抹殺你，將力量分散給妖族。”

    “愚蠢，簡直就是愚蠢。在域外邪靈面前，無數平凡妖族都只是血食，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統合所有力量於一體。”

    “也許這個理論成立，但不該是你。”

    “因爲我是饕餮，因爲我又侵吞天下的舉動，所以讓你有偏見，不願意承認我才是天選之子，我才是拯救諸天萬界的救世主嗎？”

    龍皇搖搖頭，“不是偏見，你根本沒有救世之心，天地不可能讓你成爲妖族之主。”

    “呵呵呵！”饕餮怒笑，“別忘了，我擁有吞噬萬物的能力，也擁有完整使用的神通，我才是天命之選。”

    “也許從這一點來說，你的確最適合集中此界所有力量，成就前無古人的境界。可惜，你的心，你的道，並不是守護萬界而生。”

    “難道只有我存活，不算是保全萬界希望嗎？”

    “不算！”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能以德行收納衆生信力，我也可以用恐懼，收服他們的敬畏。妖世浮屠，盡吞天下。”

    剎那間，漫天而下無數黑色魂霧，被饕餮吞噬的萬靈，萬族，皆是以猙獰恐怖的面容出現，隨後散入諸天萬界，回到他們的故土。

    只是，面目全非，神智全失的他們，卻是成爲所有生靈的恐懼之源。

    所有見到他們的生靈，無不是呆愣原地，幾乎是失去行動之力。

    如果說，龍皇之力，讓他們想起了與妖族共居的和睦。

    那麼此刻，饕餮的力量，就是讓他們想起被妖族支配的恐懼。

    發自內心的，被欺壓，被奴役，被吞吃的恐懼。

    這種恐懼，這種震懾，這種慌亂，也化作無形之力，涌入饕餮的體內。

    “生靈之願，成就你，生靈之懼，也可以成就我。龍皇，你我之間，勝負未分啊！哈哈哈！”

    在饕餮猖狂的大笑中，兇悍的氣息瞬間瀰漫諸天萬界。

    光明盡掩，生機不存。

    甚至，龍皇之氣也被緩緩推拒，行成金色與黑色的對立。

    在這一刻，饕餮也成功晉升靈境。

    同樣的堪比君境大能，同樣有一尊方鼎降臨。

    “看到了嗎？龍皇，看到了嗎？這是六合八荒鼎，這是生靈之主的象徵，這是萬界至尊的信物。你說我不配成爲救世主，但是天地不會撒謊。”

    “怎麼會這樣？”

    即便是龍皇，也難以置信。

    吸納衆生恐懼，成就靈境修爲，這完全在情理之中。

    可是，成就靈境以後，得到天地賜予的鴻蒙寶器，這太匪夷所思了。難道，饕餮也是天定的救世之靈嗎？

    真的要吞噬萬物，統合所有力量，才能拯救此界嗎？

    真的要依靠饕餮特殊體質，才能完成最終境界的晉升嗎？

    到了此刻，龍皇也開始質疑了。

    “承認吧，只有我才能承接萬族之力，集合所有力量，與域外邪靈一戰。你阻止我，就是在毀滅這個世界。”

    “不可能的，如果按照你的理論，在域外邪靈入侵之前，諸天萬界已經生靈盡絕。”

    “只有最絕望之境，才能孕育新生。這個道理，也不懂嗎？”

    “無論如何，吞噬萬靈以成自身，都不會得到我的認可。”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不會認可你的理念。吞噬了你，我將回到巔峯狀態。待人族大帝都被我吞噬，域外邪靈又算的了什麼？”

    “癡心妄想！”

    “呵呵呵，是癡心妄想，還是現實如此呢？你真的會是我的對手嗎？”

    龍皇沐浴在九五至尊冠下，金色的光輝流轉，如日陽般燦爛。

    “衆生，不該淪亡在你的貪婪之下！”

    “那就是死在域外邪靈之手。”

    逼至絕境，唯有死戰，才能驗證誰的道，才是真正的救世之道。

    “神龍降世！”

    終極之招，神獸之威，瞬間施展開來。

    龍皇龍首高昂，屹立於至尊大陸，龍軀延展而下，直抵本源世界。

    巨大的金龍之體，帶着雷霆威光，赫然降臨。

    如同天怒！

    晉升靈境之後，金色的龍，與藍色的雷交相輝映，蘊含着龍皇的意志，不僅驅逐饕餮的氣息，更是要滅殺饕餮。

    無盡雷光之中，饕餮身形依舊，卻是從肚子裂開縫隙，宛若深淵巨口。

    天地萬物，諸天萬界，有形無形之質，皆是被納入其中。

    與此同時，饕餮的力量也隨之增長。

    這種在對戰中，有消耗，卻也能不斷增強，這是近乎於不敗的境地。

    只要不是被秒殺，都可以戰勝對手。這就是饕餮真正強大的地方。

    龍皇頓感壓力，即便是代表懲戒的雷霆之力，也在此刻有所消頹。

    神獸兇獸，巔峯對決，擺者，便是淪爲對方的力量來源。

    無論饕餮有無守護萬界之心，面對域外邪靈也必須一戰。

    勝負的結果，似乎並不重要。

    只是，又回到了那個致命的問題。

    犧牲部分人，拯救其他人，究竟該不該。

    無論怎麼做，都會有質疑，都會受到非議，都會承擔罵名！

    想要守護萬界，從來不只是實力那麼簡單。

    揹負的責任，揹負的名聲，更是一種心理負擔。

    “看到這裏，李庭君，你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了嗎？”

    道天一臉憂鬱，像是悲天憫人的老人。

    可是，他的話，卻逼迫着李庭君去做一件最可恥的事情。

    就像是百萬年前，人族竊取妖族的世界權柄一樣，就像是往事重演。

    “爲了對付域外邪靈，必須集合這一界近乎所有的力量。人族的極限是帝境，妖族的極限是神獸兇獸。饕餮與龍皇雖然個體都達不到帝境，可是兩者合一，卻是能發揮超越帝境的能力。而我，正是被選中的，集合所有力量的人。”

    李庭君在無形之中晉升靈境，大帝劍靈與他的劍靈同時化生，伴隨在他兩側。

    “主人，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陪你一同承擔。”

    大帝劍靈則是語氣沉重，“這是，承接大帝劍道的因果。當初你能被大帝認可，也是因爲這種心志。所以，現在，請不要遲疑了。這是最好的機會，得到妖族的力量。”

    是的，最終的安排，就是李庭君，趁着龍皇與饕餮大戰，取走妖族所有的力量，成就自己的修爲境界。

    人族，還是人族，手段，依舊卑劣。

    但，正如萬古不變的道理一樣，想要做成補天之舉，勢必承擔天地之重。

    道天，劍靈，大帝，諸天萬界，都看向李庭君，這是抉擇，也是逼迫。

    “李庭君，遲疑，只是耽誤時間。域外邪靈的入侵，已經導致兩名大帝隕落。”道天繼續勸說。

    李庭君心頭劇鎮，“又隕落一名大帝嗎？”

    “是。短時間內，諸天萬界都不可能再誕生另一位帝境生靈。唯有你，唯有被大帝選中的你，能夠以特殊之法，直入帝境。”

    “呵呵呵！這就是我的宿命嗎？”

    “大帝爲何背對衆生，你能明白了嗎？”

    李庭君雖然心中推拒，可是他明白，這就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後的機會。

    一旦龍皇落敗，一旦饕餮晉升，他再無機會。

    大帝之劍，縱橫之劍，各自懸浮在李庭君兩側。

    一種爲了衆生之劍，一種善惡取捨之劍，突破至靈境的李庭君，卻是擁有着斬殺神獸兇獸的能力。

    “龍皇，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人族，這就是忘恩負義的人族，這就是卑劣的人族，這就是貪得無厭的人族，這就起不擇手段的人族，這就是你信任的人族。”

    饕餮感受到李庭君的殺意，更感知到生命危機，不由得憤怒大吼！

    龍皇卻是十分淡然，“劍尊，值得信任！”

    “你，可惡啊！”

    饕餮知曉，沒有外界干擾，他必然能戰勝龍皇。

    可是，劍尊李庭君的卑劣出手，將終結他們兩大妖主的性命。

    “我認可你的理論，但是執行者，不能是你。劍尊李庭君，是唯一值得我信任的人。”

    李庭君淡然又來，雙劍齊出，一劍，斷龍皇之首，一劍，誅饕餮之命。

    兩大妖族之力，齊齊向着李庭君匯聚。

    李庭君對着龍皇深深一敗，而後轉身，去面對他真正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