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鳳凰後裔的聯合約定

    夜晚的天空，一架隱形的小型自律單元靜靜漂浮，下方的鏡頭對準遠處火光衝天的山谷，記錄鏡頭裏不斷出現的爆炸閃光還有傳來的聲響。

    遠方的山中據點內，不少人看着屏幕上投影的這一幕。

    “水厭晴大人敗了。”一名成員說出結論。

    “太被動了，先是失利後人手不足，之後縮在據點裏也難以施展各類大型祕法。”

    “要介入嗎？如果赤焰星團強大起來，會成爲我們的勁敵，如今他們掌握的據點是各個歌姬星團裏最多的。”

    “如果要阻止，少部分戰力根本無法改變戰局，必須派出大量人員和自律單元，這等於是將決戰提前，完全打亂之前的計劃。”

    “另外，若是我們阻止了普琳，那等於是我們和水厭晴大人聯手組成聯盟，這也會刺激其他人組成聯盟，並不利於之後的對抗。”

    “如果普琳擊敗了水厭晴，就會成爲事實數據上的第一，這樣我們聯合其他歌姬會輕鬆無比，也能讓其他歌姬和我們起衝突時有所顧忌，因爲誰也不想彼此兩敗俱傷，讓別人撿便宜，而且還是最爲強大的赤焰星團。”

    “所以，根據我們的分析推算，讓普琳擊敗水厭晴，更有利於我們的計劃推行，使得我們有更長的準備期。”

    “我知道，這麼說不少人會覺得有點冷血，違背緹蘭會長的本意。”

    “但請各位在這樣想之前判斷下，我們是否有伸出援手的實力，假如我們的人手和戰力可以凌駕其他星團，我也不介意當個好人。”

    “先保證自身的延續，再考慮其他事情。”這位做分析的智囊人員低頭推了推眼鏡。

    “我們並沒有這個意思，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是有那麼一點隱約的念想。”

    “既然如此，分析報告就這麼彙報上去吧，緹蘭大人目前在中部區域，稍後就會收到。”

    “是。”

    ……

    中部區域，這裏以平原居多，河流沼澤縱橫，在茂密而青翠的叢林中，一條小河蜿蜒通向深處，兩側的樹木灌木將視線遮蔽，一些繁盛的花草葉子甚至遮掩了小河河面大半面積，只露出一小部分。

    一條小船靜靜沿着河流前進，船首有兩人揮動劍鞘，將兩側伸出的花草樹枝撥開，船中則亭亭而立的站着一名黑髮少女，她穿着近現代改良後的東方衣裙，其以白色爲底，腰間有着明顯的束帶，一側點綴着墜飾，上衣部分則有遮擋肩膀和半個胸口的披肩，稍顯華貴。

    少女有着明澈柔藍的眼眸，眉心則有一枚熠熠銀色的翎羽印記，隨着少女轉動眼瞳而反光，很是靈動。

    擡起手指，一隻山間的銀喉長尾山雀落下，在手背的袖口跳動，然後發出啾啾的叫聲。

    “嗯，我知道了。”說完，少女摸了摸這只雪白的山雀，然後放飛。

    沒想到普琳這麼快將水厭晴擊潰了，她的性格真的是越來越火烈不息了，少女心中暗想。

    本來她以爲還得過兩天雙方才會決戰，那時她應該回去了，再根據局勢做決定，但現在看來，已經不用選了。

    對於這次對抗賽，緹蘭並無太強的求勝心，對她而言，就算失利，也不會損失什麼。

    不過，平白放棄也不是她的性格，一昧放水不僅是對自己的不坦誠，也對不起那些支持她的人。

    盡力到問心無愧即可，這就是她的想法。

    小船沿着叢林間的河流緩緩前進，中途偶爾能看見岸邊河水的鹿、野豹，還有水中的鱷魚等動物，不過這些動物對於眼前飄過的小船好像沒看見一般，就算碰到，也只當碰上水中飄過的枯木，沒有太多驚訝。

    這樣的情況當然是因爲船上站着的這名歌姬少女，她藉助自身不斷散發的安撫漣漪，讓周圍經過的動物忽略她和船的存在，所以能安靜的穿行在這滿是危險的河流中。

    過了大概40多分鍾，小河逐漸駛入一處寬廣的翠綠湖泊，岸邊有着一座小山，其中分佈着高臺高塔，偶爾能看見暗紅的指示燈一閃一滅。

    來到岸邊，停靠在木樁，將船系好，同行的幾名成員先上岸，最後這名身着雪白衣裙的少女輕踩在岸邊水中的木樁，如跳房子般輕盈起落，最後落在岸上。

    在同行六人的護衛下，少女向小山的方向行去，不久就見到了迎接的隊伍。

    一頭銀髮，穿着稍顯華麗公主裙的奧德妮站在橙黃的燈光裏，她身後是一羣持劍站立的星團成員。

    “歡迎緹蘭。”她兩手捏起裙襬，低頭彎身，隨後擡頭露出笑。

    之後兩人牽手並行，進入據點內部，先是共進晚餐，然後來到山腰的露臺欣賞月色。

    “沒想到緹蘭真的過來了。”奧德妮坐在小巧的圓桌旁，這會就她和緹蘭兩人在露臺。

    “有這麼驚訝嗎？”少女手中捧着涼茶，小口的喝着，在逐漸炎熱的天氣裏帶來絲絲甘甜清涼，很是舒服。

    “畢竟現在是在對抗賽呢，有些防備會比較正常。”奧德妮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前天，奧德妮向緹蘭這邊發來通信，邀請她來據點做客。

    “大概因爲我沒有必勝的執着吧，所以答應的很輕鬆。“緹蘭看了看漫天的繁星。

    “如果是有重要的原因，讓我不得不去勝利，我大概也不會過來。”

    “好坦誠呢，緹蘭。”奧德妮說着掩嘴輕聲笑起來。

    “不過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原因。”

    “如果是邀請別人，我這樣的行爲肯定是要被當成鴻門宴了。”

    “哦，對了，鴻門宴知道嗎，畢竟這是相當古老的典故了。”

    “我知道的，黃昏紀元前，地球時代的歷史。”緹蘭點頭。

    “緹蘭理解真好。”奧德妮兩手相搭。

    “這應該不算什麼吧。”少女微微歪頭。

    “才不是呢。”奧德妮搖搖腦袋。

    “現在就算東方人裏，也很多不知道這些典故了……畢竟，距離那個時代已經太久遠了啊。”說完，她嘆了一聲。

    “緹蘭平時應該接觸的東方人不多，不瞭解現在聯邦東方族羣的情況。”

    “其實真正和你我這般，知道自身傳承來歷，瞭解古代各種典故歷史的東方人並不多了。”

    “大部分人只是刻板的覺得，黑發黑眸，穿華服，用古琴古劍術的是東方人，這種想法甚至包含了大部分尚存的東方人。”

    “生活環境會塑造一個人的三觀，生長在聯邦的人，自然是聯邦帶給他的人生影響更大，而不是歷史中那個遙遠的國度。”

    “我所在的家族，因爲是鴻鵠嫡傳，所以會從小強制傳授許多古籍知識，尚能記得瞭解這些，其他大部分東方人，除了髮色和聯邦普通居民已經差別不大了。”

    “只是因爲知道這種身份，會對東方傳統的東西親切一些。”

    “洛風華姐姐和你講過她這些年的在忙什麼嗎？”奧德妮想起什麼。

    “沒有和我說這些。”緹蘭搖頭。

    “唉，她沒和你說嗎？大概是覺得你還小吧，或者不想讓你提前操心吧。”

    “洛風華姐姐一直在東部星域巡遊，經營宣傳各種東方古典的文化，無論是詩歌，服飾，美食，超凡技藝等等。”

    “她想將這些東西傳承下去，也很執着。”

    “聽起來是好事，不過我想知道官方的看法是什麼呢？”緹蘭好奇。

    “官方沒有提倡，但也不阻止。”奧德妮手指輕按下巴。

    “聯邦內的文化風格非常多，主流有傳承自精靈的審美文化、獸人的力量榮耀作風，星之子們的前衛科幻風，天使教會的聖潔宗教風，不太主流的有真紅帝國的貴族和鮮血風格，水銀王朝的死亡和骷髏風，人魚的海洋和星空風，大工業時代殘留的蒸汽風，等等。”

    “東方文化的東西，算作其中一支，沒有必要特別針對，這點上聯邦還是很包容的。”

    “這樣啊。”少女想了很久。

    “這些文化，或者風格偏向，都可以說是人類歷史的痕跡吧。”

    “因爲那個時代的歷史環境，營造了和如今截然不同的生活作風和人生理念，相比毫無根據的虛幻作品，這些東西起碼有現實根基，更加全面和真實，也更容易讓人沉浸進去。”

    “至於爲什麼要找這類現實已經不存在的文化風格，那當然是因爲人類天生排斥無聊，滿是好奇，喜歡新鮮有趣的東西。”

    “緹蘭想的很深呢。”奧德妮笑着開口。

    “我雖然贊同洛風華姐姐的想法，但不像她這麼執着，對我而言，白天鵝也是很美麗的生物，並不會因爲古代東方典籍中沒有白天鵝的故事，就不用這個作爲稱號。”

    “只要是美好的事物，我都喜歡，如果每時每刻都要用審視的眼光看待各種東西，那也太累了。”

    “嗯。”緹蘭點頭，其實她心裏有另一個想法，不過這會沒有說出來。

    過往的一切固然要繼承，但如果一味的沉浸其中，不肯做出任何改變，最終也不過是成爲過去的影子，無法走出新的變化。

    世界一切都在變，就算是古代的東西，也在發展中不斷迭代，一味的復古，反而落了下乘。

    既然生長在這全新的時代，那就要開拓出全新的東西，她雖然喜歡青鸞嫡傳的各種典籍祕術，但不會和古代青蓮洗劍宮的弟子那般生活。

    如果可以，她大概會在將來探索出一條適合更多人的道路，將這份傳承以嶄新的方式傳遞下去。

    ……

    “啊，差點聊忘了，其實這次邀請緹蘭過來，是想和緹蘭簽訂互助條約的。”奧德妮這會才說出邀請緹蘭來做客的原因。

    “因爲我們星團在中部嘛，這樣的四戰之地太危險了，如果不找個可靠的後方，很難抵抗各方的進攻。”

    “我知道，這樣的條約對你們好處不多，所以僅僅是要求伱們不要攻擊我們就可以了。”奧德妮眨眨眼。

    “那這樣最後呢。”少女想了想，總不能最後只剩兩隊還不打吧。

    “如果最後只剩我們兩隊，我就認輸，把第一讓給緹蘭，我拿第二就行。”奧德妮輕拍胸口，表示完全沒問題。

    “你贏和我贏差別不大，我們都是好姐妹。”

    “這……”緹蘭訝然。

    “歌姬中，我和緹蘭關係最好，我們都是五鳳傳承的後裔，性格喜好血緣都相近，這很正常吧。”奧德妮見緹蘭驚訝，她也不解。

    “是我沒想到這方面。”緹蘭搖搖頭。

    說實話，雖然她有東方血統，但對於這件事其實感受比較模糊，直到今天，她才意識到東方文化裏，那種血緣文化裏的親近和相互託付之情。

    就像古代某些義士，爲了一個承諾可以直爽的犧牲自己生命，成就大義，這種信念和想法，在其他文化裏，其實是相當少見的。

    “我明白了，如果遇到危險，奧德妮也可以向我求助，我會努力保護你的。”緹蘭點頭答應。

    “這樣我就放心了。”見緹蘭答應，奧德妮心情格外開心，甚至想和緹蘭擊掌。

    不過兩人最後沒有擊掌，只是牽着手，一起站在露臺欣賞夜景，聊着許多往事，比如奧德妮小時候被要求背古詩，找哥哥鳳見雪作弊被抓的趣事，還有緹蘭在家中吃到媽媽實驗性質糕點的苦惱，爲了不讓媽媽傷心，而悄悄把糕點藏起來，最後餵給爸爸的經歷。

    第二天，告別不捨的奧德妮，緹蘭再次踏上小船，沿河而下，返回所在的星團據點。

    比賽的第六天，這天比較平靜，奧德妮和緹蘭簽訂了合作協議，約定雙方不相互攻擊，並且在危急時刻，一方可向另一方求助，保護彼此的歌姬，普琳一方在進行戰後的修整和恢復，奧蕾絲所在的星團開始試探性的向三個方向擴散偵測單元，布蘭琪帶領的一衆成員艱難完成中立勢力‘血鋼騎士團’的任務，獲得了20名強大的血鋼騎士加入，雖然這些血鋼騎士因爲規則限制，無法使用其他戰爭機器和槍械，但自身附帶的全覆蓋重甲和鋸鏈大劍，就足以應對不少敵人了。

    回到山體內的安全據點，緹蘭來到地下倉庫，久候的精英技術員向她匯報情況。

    “緹蘭會長，根據之前的不斷試驗，我們已經找到了最適合的模版方案，將其命名爲‘黑鳶’，並在今天組裝了約10臺‘黑鳶’級戰機。”

    說完，他讓開身形，露出後方並排擺放的一架架黑色的大型戰機。

    “這些戰機採用的第十二代材料外殼，和如今軍方主流的第十三代只差一代，可以在大氣層內輕鬆進行超音速航行，極快的支援戰場。”

    “同時——”他推了下眼鏡，略帶興奮的開口。

    “他們還能變形，當做小型機甲使用。”

    “嗯?”緹蘭轉過頭，眼眸中帶着疑慮。

    “我雖然不是專門的軍工專業學生，但也知道這種變形，會犧牲不少結構強度，有必要這麼幹嗎？”

    “緹蘭會長，聽我們幾人爲您講解。”

    “確實，變形會犧牲不少強度，但如果是機甲，哪怕是最簡化的機甲，搭配序列6的成員，也會成倍的增長戰鬥力。”

    “這是做乘法的戰鬥力提升，遠勝犧牲的那點強度。”

    “至於爲什麼是機甲，而不是更高階的戰機，這是因爲機甲這種戰鬥單元的普及，使得相關技術極爲成熟，而且有很多公用模板，我們可以極快的拿來使用，而如果是設計同等戰鬥力的戰機，技術上講雖然難度低，但因爲使用場景不如機甲多，反而擅長的人很少。”

    “我們當中不少人對機甲都頗爲熟悉，這樣的方案改裝，更符合目前情況，簡而言之就是，如果不擅長某類事物，就將其拉到自己的熟悉的領域來戰鬥。”

    “我瞭解了。”少女擡手，讓他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如果我們利用現有的積分兌換，最多可以造出多少類似的戰機。”

    “積分兌換相同的零件或道具，達到一定數目後有折扣，兌換相同的東西越多越便宜，如果我們將全部的積分資源用來兌換‘黑鳶’級戰機，可以達到100架的數量！”

    “就算我們沒有足夠的人員駕駛，也能加入AI模塊，當做自律戰鬥單元使用。”

    “這要花不少時間吧，事實上，大家也不擅長駕駛機甲。”緹蘭想了想。

    “是的，組裝完這些‘黑鳶’級戰機，大概要4天時間，如果要全體熟悉戰機的駕駛，可能還要多花幾天。”

    “然而，距離對抗結束只有8天了。”緹蘭嘆了口氣。

    “嘛，這樣大概也夠了。”她輕盈的躍起，落在一架‘黑鳶’戰機上，用手摸了摸稍顯冰冷的磨砂外殼。

    “之後就拜託你們了。”她站起身來。

    “是，緹蘭大人！”下方一名名技術員立正站好，頗有幾分軍人模樣，而事實上，他們不少也正是軍校學生。

    就像每名歌姬都有自己的無奈一般，雖然緹蘭不想過早的摻和進聯邦那複雜的政治鬥爭中，但作爲軍工星域出身的她，本身就難以擺脫這種標籤，四葉晶軍工氛圍一直都有，不少星域的天才們也嚮往四百年前那個輝煌的時代。

    既然這裏一代代都有人參軍，那軍方上層，自然也會對四葉晶星域出身的赫希婭·緹蘭抱有幾分親切。

    這種相互的選擇往往無聲無息，不知不覺影響着一名名歌姬未來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