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王婆子舊事

    三個女人笑笑鬧鬧的功夫，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許歲安嘴角笑容微收，張姐跟李姐也同時換上了一副嚴肅內斂的表情。

    “進。”

    “幾位領導工作辛苦了，這是今天後勤給工人們發的汽水福利，我給送過來。”

    “不辛苦，爲了人民服務嘛，倒是麻煩您跑這一趟。”

    來人是二紙場袁廠長的老婆劉豔，她雖然不是廠裏的工人，但是廠長媳婦兒這個名頭也很響

    她主動放低姿態來送汽水，張姐他們還真就不好伸手打笑臉人。

    “這都是哪兒的話呀，其實說起來也挺慚愧的，我們家老袁天天在家裏唸叨，要不是廠裏的人工作做的不到位，也不至於給你們拖了這麼長時間的後腿嘛，真是不好意思啊。”

    “但是也畢竟都是些年輕人嘛，誰都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犯一些錯，只要態度端正肯改錯，也是可以理解的，對吧。”

    聽到這兒，許歲安哪裏還不明白劉豔是過來幹嘛的呢。

    只是說起來也奇怪，林建設到底哪兒來的本事，能讓袁廠長兩口子三番兩次的維護他……

    “兩位姐姐在工作上雖然嚴厲，但也是非常願意給年輕人改正機會的，我也是年輕人嘛，雖然我還沒用到這個機會，但是姐姐們都是非常提攜後輩的，只要知錯、能改，自然會有機會。”

    劉豔家裏背景很硬，所以現在這麼多國營廠子改革、工人下崗的狀況下，二紙廠依然安然無恙。

    她來主動低頭當說客，這面子顯然是不想給也不行的。

    既然要給，那還不如她這個輩分最小、年紀最輕的人來地這個臺階，也免得兩個姐姐丟了面子，反正她剛工作，也沒什麼臉面可言。

    許歲安臺階一遞，劉豔臉上的笑容頓時深了幾分，也真切了些許。

    她伸手拉住了坐在自己旁邊椅子上的許歲安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然後略帶幾分親切的誇讚着說道。

    “早就聽說財政新來的小許人長得漂亮，工作幹的更是好，今兒一見啊，真是名不虛傳，小許以後前途一定一片光明呀。”

    許歲安故作有些害羞的笑笑，來回推了幾句誇獎，這才把人哄走。

    等到人走了之後，張姐這才看向窗外，啐了一口。

    “他林建設所有的本事都放在打點人際關係上了是吧？正經工作幹的爛泥扶不上牆！真是噁心人。”

    “算了，以後早晚還要打交道的時候，急什麼。”

    李姐給張姐順毛了兩句，然後這才轉頭看向許歲安。

    “你們住一個大院，你平時小心着點，這小子心眼兒忒髒，離他遠點。”

    許歲安這會兒心思飄的老遠，直恩恩的點了點頭，剛剛劉豔來，她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啊……

    只是還沒等她下班回家跟蕭馳說這件事情，路上，她就看到了個大熱鬧。

    “立華？”

    看着路邊兒吵架吵得正酣的兩個人，許歲安眉頭緊鎖。

    錢麗紅着一雙眼睛，正指着王立華的鼻尖兒罵，指甲都快戳到王立華的眼珠子上了，而王立華也不還嘴，只伸手把潛力的兩隻手腕捆在一起牢牢握住。

    周圍的人看似在幹自己的事情，實則眼珠子全粘在這小兩口身上，在看熱鬧。

    許歲安推着自行車走上前兩步，微蹙着眉。

    “大馬路上的，注意影響，把你媳婦手撒開。”

    “牽着她的手，跟我走。”

    倆人畢竟都是有工作在身的人，鬧出亂子叫人看笑話終究是影響不好。

    當着大夥面牽個手，這事兒也就算了了，別人也只能說小夫妻鬧個脾氣。

    仨人沉默的回了王立華的新房，錢麗坐在椅子上，這才哇的一聲哭出來。

    許歲安沒理她，只瞧着王立華。

    果不其然沒過三秒，悶葫蘆就拿着手絹去給媳婦擦眼淚了。

    “你姥姥什麼意思呀？就算年紀大糊塗了，也不能說那麼難聽的話呀，她那不就是故意刺我嗎。”

    “她講話講的那麼難聽，你都不幫我說一句話！你嘴是被鋸了嗎！”

    “自打舅舅死了，我姥就跟誰也不太親，她那人就這樣，你別理她就是了。”

    “我憑什麼不理她，憑什麼白受這個氣呀？我爸媽都沒讓我這麼委屈過！”

    越說越生氣，錢麗直接一把就把王立華推開，然後哭着抓住許歲安開始哭訴。

    等到哭完這口氣、看清自己抓的人是誰，錢麗臉上微微浮現出些許茫然尷尬的神色。

    她之前還不給人家面子來着，好丟人啊嗚嗚嗚嗚……

    看着又想哭的錢麗，許歲安及時出聲，打斷她的哭腔。

    “今兒這事兒無非就是你們回了老家，結果你被王婆子口頭上佔了便宜，你生氣的點是立華沒幫你說話，對吧。”

    “這事兒是立華的問題，但他也不是故意的，立華嘴笨，所以這種口頭上的便宜他從小就不怎麼爭，只是沒想到不小心傷到了你，這是他的錯，你以後可以引導他，幫助他改正這個問題。”

    三下五除二，許歲安就把錢麗說的不哭了，而後轉頭看向王立華。

    “你姥姥對你什麼樣你也是知道的，你舅舅還在的時候，她連個眼神都沒分給過你和雙巧，你舅舅沒了，她才開始口頭上的對你好。”

    “我知道你對那邊的親戚也不太親，只是不喜歡打嘴仗，並不是讓着他們或者是怕了他們，但你現在結婚了，多少也要注意一下你媳婦的情緒。”

    “知道了姐，我知道錯了，是我的問題，我會改的。”

    王立華從小就跟表姐親，加上許歲安說的確實佔理，所以捱打立馬立正馬上跟媳婦兒乖巧認錯。

    錢麗。本來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剛剛委屈上頭而已，這會兒小性子被哄好，拉着丈夫的手也開始道歉。

    “我就是沒見過這樣冷心冷肺、跟誰都不親的老太太，對不起啊立華……”

    冷心冷肺。

    跟誰都不親。

    許歲安敏銳的抓到了關鍵詞，是了，立華剛剛也是這麼評價王婆子的。

    可是王婆子不是跟許倩楠很親嗎？對於王桂琴這個前兒媳婦，也是表現的親切異常。

    “你能跟我說說王婆子嗎？你爲什麼會覺得她誰都不在乎。”

    許歲安一問，王立華立馬就開始解釋，同時也是說給旁邊的錢麗聽的。

    “用我媽的話來講，我姥這一輩子誰也不愛，她只愛她自己。”

    “沒解放到這兒的時候，她是在山上的土匪窩當暗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