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生死輪迴

    啊！？

    柏木和芙蓉齊齊傻了眼。

    半個小時前他們才確認龍和逝世，以爲詛咒娃娃接受不了訓練家的死亡而辯稱其沒死。

    結果現在突然說有寶可夢答應過救龍和？

    開玩笑麼不是！

    “誰？”柏木仰頭問道。

    雖說龍和確實被炸的四分五裂了，但寶可夢當中總有一些傳說中的存在不講道理。

    由死轉生的例子屢見不鮮。

    譬如主角小智便數次險死還生，劇場版《超夢的逆襲》中硬接夢幻和超夢的對波陷入石化，萬幸有寶可夢們至誠的淚水方纔復活；

    而劇場版《就決定是你》中遭到數量衆多的野生寶可夢集火時，死的連渣都不剩的他也莫名復活了。當時的鳳王甚至不在場，它的羽毛也在小智死亡後化作灰燼。

    龍和的犧牲感動了某只特殊的寶可夢，讓他獲得了生的機會——這條邏輯相當通順。

    只是哪路“神仙”出的手？

    柏木想象不到在鳥不拉屎的歐雷地區誰會冒頭。

    “不知道。”

    詛咒娃娃的話語讓他揚起的眉頭迅速垮了下來，“我不認識那只寶可夢，它從靈界來。”

    等等！

    從靈界來的寶可夢說能復活龍和？

    柏木張了張嘴，看向身旁的芙蓉，後者的表情果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靈界是靈魂歸宿之地，內部可以說有死無生，那裏面的寶可夢說能救活一個死人靠譜嗎？

    你還別說，真有可能。

    只不過通常劇本裏這種轉生方式必然是邪道。

    柏木沒辦法肯定所以想求教靈界專家芙蓉，眼下一看她的表情，心知估計跟自己想得差不多。

    “它教了你什麼方法？”芙蓉迫不及待地開口問詢。

    詛咒娃娃看了她一眼，對柏木說道：“把胡帕的光輪借給我，你也想找到你的祖父對吧？”

    “你先說它教了你什麼方法，還有教你的到底是哪只寶可夢。”

    柏木強行將詛咒娃娃想轉移的話題給掰正，甚至還威脅了起來：“不然我就離開這裏再去找祖父。”

    “你！！”

    詛咒娃娃血紅色的雙眸瞪大，半晌沒說話。

    估計心裏已經罵開了。

    等了許久。

    它方纔心靈感應道：“我只能告訴你它長什麼樣子，你把你祖父找來，我再告訴你什麼方法。”

    柏木感覺到它在偷瞄芙蓉，是忌憚？

    他正要說話，胳膊肘突然被戳了一下，然後是一股上下滑動的力道。

    “行。”

    柏木便答應了下來，低頭找異色耿鬼要本子，又悄然與站在旁邊的芙蓉對了個眼神。

    按兵不動麼？

    他從耿鬼肚皮裏摸出來繪本和筆，打算根據詛咒娃娃描繪的體徵來判斷究竟是何種寶可夢。

    “它是像我們這樣兩足站立的，還是四足站立的？”

    “兩條腿，外形跟人類的小孩差不多。”

    “……什麼顏色？”

    “灰色的。”

    “頭上是不是有煙在飄，左右兩邊有個彎曲的角，眼睛是燭紅色？”柏木差不多知道是什麼寶可夢了。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詛咒娃娃問道：“你認識它？”

    “我認識它這種寶可夢，不認識它。”柏木清楚詛咒娃娃的意思，匆匆在紙上描繪出來後給它看，“是不是它？”

    繪本上赫然是個渾身煙氣飄飄，宛若幽魂般的小人。

    “沒錯，是它。”

    詛咒娃娃答道。

    柏木將繪本遞給期待的芙蓉，後者見了先是讚歎一聲，“柏木親畫畫真厲害，不過這只寶可夢……我不認識。”

    她搖了搖頭。

    耿鬼迫不及待地從她手裏拿過繪本，滑稽的大臉跟胡帕還有黑夜魔靈擠成一團，多龍巴魯託悄咪咪從後面偷看。

    “哏嘎？”

    “胡帕也沒見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一種名爲瑪夏多的幻之寶可夢，它通常棲息在影子裏，不與旁人見面，故而被視爲膽小軟弱的寶可夢。”

    柏木將腦子裏有關瑪夏多的相關內容盡數說了出來。

    芙蓉微微點頭，眉頭卻又皺了起來，問道：“瑪夏多擁有讓人類復活的力量？”

    “應該是沒有的……”

    柏木搖頭，心中卻在想瑪夏多沒有可它大哥有啊。

    它大哥是誰？

    傳說中的跟拍攝像頭，二十多年下來唯一一部跟它有關的劇場版出場不到五分鐘的鈴鐺塔塔主——鳳王！

    這個曾經救過鳳王衛隊炎帝、水君和雷公的傳說寶可夢僅靠一根羽毛，就讓連渣都不剩的小智活過來了，可見其擁有的偉力。

    只是瑪夏多跟鳳王混，屬於平行時空另一部小智冒險傳奇裏的故事。

    動畫版的瑪夏多僅在阿羅拉冒過頭，未必跟劇版的瑪夏多一路……不對，它都跑來跟詛咒娃娃說能救龍和了，百分百跟鳳王有關係啊！

    又一複數存在的幻之寶可夢麼？

    “我問問奶奶認不認識。”芙蓉掏出手機想聯繫她奶奶，突然意識到間隙沒有信號，只好暫時罷休。

    上方的詛咒娃娃催促道：“你們已經知道是誰了，快用光輪吧！”

    “……行。”

    柏木與芙蓉對視一眼，從耿鬼那裏拿過繪本將夢境中龍和的模樣與神態繪畫下來。

    比起用語言描述讓胡帕找人，直接畫像讓胡帕找肯定更方便一點。

    他畫的迅速，旁邊的人與寶可夢也看得十分認真，特別是天花板上的詛咒娃娃，恨不得飛下來貼近了看。

    “差不多了。”

    柏木看着勉強算形神俱備的龍和肖像畫，點了點頭。

    圖圖犬的素描記憶真是幫了他大忙，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畫畫居然這麼有天賦，光體驗別人的記憶就能學個八九不離十。

    “哏嘎！”

    “真的好像欸！小白不會畫錯了吧？”

    耿鬼和胡帕對畫中人的相貌感到意外，芙蓉見了也不禁上下對比起來。

    面容八分相似的人不細看幾乎和一模一樣沒區別了。

    上頭。

    詛咒娃娃的聲音幽幽傳來：“能……把這個送給我麼？”

    “嗯？”

    柏木擡起頭，道：“等找到人這個就沒必要——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話。”

    他知道詛咒娃娃可能是對胡帕的光輪沒抱特別大的希望，又幾十年沒見到龍和了，睹畫思人。

    他對胡帕說道：“胡帕，幫我把我的祖父找出來吧，他是流星之民，也是馴龍師。”

    誰都不知道胡帕撈人靠的是什麼機制，多告訴它點線索說不定就和搜索詞條一樣能縮小範圍，增強撈人的準確率。

    “交給胡帕！”

    胡帕驕傲地揚起小腦袋，左邊長角的圓環飛出，放大後飛到身前，“出來吧龍和爺爺！”

    柏木等人與寶可夢面露期待。

    一秒、兩秒、三秒。

    ——萬籟俱寂。

    他們盯着高舉雙手的胡帕，後者的表情從自信變得尷尬。

    “胡帕、胡帕再來一次！”

    它將光輪收回來，改用中間的圓環，大喊道：“小白的爺爺！龍和爺爺出來！”

    衆人再度面露期待。

    ——再次失敗。

    胡帕開始有點惱羞成怒了，它轉頭對柏木喊道：“胡帕！要動真格的了！小白解放胡帕！”

    “好。”

    柏木拿出巴爾札交給它的懲戒之壺，將胡帕寄宿於其中的力量完全釋放出來。

    轉瞬間。

    在詛咒娃娃和芙蓉吃驚地注視中，巨人般的魔神胡帕登場。

    “胡帕！今天一定要撈到龍和爺爺！”

    它粗着嗓子甕聲甕氣地說道。

    圓環變大化作光輪，電流在上面閃爍，碧藍色的光波迴盪。

    魔神胡帕將大手伸進了光輪裏面，儼然是惱羞成怒下準備直接把龍和給抓出來。

    然而。

    它摸了半天以後發出輕咦聲，又將碩大的腦袋放了進去，隨後縮回腦袋，略顯兇惡的臉上露出些許委屈之色，“胡帕、胡帕找不到龍和爺爺……”

    失敗了！

    怎麼可能！

    不同於遺憾的詛咒娃娃和芙蓉，深知胡帕力量屬於規則系的柏木一臉震驚，連傳說中的寶可夢都能召喚出來強行控制，現在找一個人找不到？

    “胡帕你等等。”

    他飛快拿起畫本素描起來，片刻後一具骸骨浮現，擡起來說道：“你試試看能不能把這樣子的龍和祖父召喚出來。”

    芙蓉按住他肩膀，“柏木親……”

    “瑪夏多沒能復活龍和祖父，欺騙了詛咒娃娃，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他認真地說道。

    魔神胡帕看了骸骨一眼，頷首道：“胡帕再試試！”

    它動用另一枚光輪，伸手進去摸索許久，卻仍一無所獲，魔神胡帕兇惡的臉上都快哭出來了。

    就彷彿龍和的存在已然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連點渣滓都不剩。

    間隙內格外安靜。

    “哏嘎。”

    耿鬼飛上去小聲安慰胡帕。

    詛咒娃娃有些厭倦地合上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它又有點想趕人了，可看着柏木手裏的繪本，終歸沒開口。

    “直接找人不行，那就只能找瑪夏多了。”芙蓉看向低頭沉吟的柏木，提醒一般說道。

    “嗯。”

    他的思緒從某個一閃而過的奇怪念頭中迴歸，看向沮喪的魔神胡帕道：“胡帕別失望，你已經很棒了，能不能再幫我們把瑪夏多叫過來？記住是認識詛咒娃娃的瑪夏多，別把其他的瑪夏多也召喚過來。”

    “好！”

    魔神胡帕點點頭，它一直以爲自己的光輪無所不能，今天居然找不到一個真實存在的人類。

    爲什麼？

    它心煩意亂地照着柏木的畫冊打開光輪。

    瑪夏多……瑪夏多……

    “出來吧瑪夏多！”

    萬幸這一次很順利。

    漆黑的光芒從光輪內綻放，黑煙滾滾涌出，頂多只有大腿高的瑪夏多被光輪吐了出來，茫然地看了看周遭。

    顯然胡帕的強制召喚是它始料未及的。

    “嘛嘶——”

    它發出尖銳的聲音，轉頭就想衝回光輪裏，奈何魔神胡帕將光輪給關掉了，導致它撲了個空。

    瑪夏多沒有猶豫，撲空便乾脆潛入到柏木身後的影子裏去。

    胡帕身旁的耿鬼見狀勃然大怒，訓練家的影子是它的！幻之寶可夢就能隨便闖空門了？

    它跟着衝進影子裏，誰料下一秒就被踢了出來，摔了個屁股蹲兒。

    甚至很有彈性地彈了兩下。

    “哏嘎。”

    耿鬼懵了。

    柏木抱住這個灰胖子，對魔神胡帕擺擺手示意先別動粗，衝影子說道：“瑪夏多，你還記得這裏麼？”

    天上的詛咒娃娃也急不可耐地道：“你答應過我讓他復活！爲什麼他遲遲不來找我！難道你欺騙了我？”

    話音落下。

    影子泛起波瀾。

    瑪夏多冒出頭來，似乎現在才開始打量在場的衆人與上方的詛咒娃娃。

    與此同時魔神胡帕忽然打開光輪，將去照顧三隻龍寶可夢的山稔給帶了回來，後者剛剛還在苦惱要如何聯繫地下的衆人，見狀不由得大喜。

    “情況怎麼樣了？”

    他看到瑪夏多時面露異色。

    柏木對山稔說道：“龍和祖父似乎沒有死，這只名爲瑪夏多的寶可夢帶走了他的遺體，詛咒娃娃說瑪夏多能復活龍和祖父。”

    “真的？”

    山稔聞言不由得高興起來，又問道：“所以龍和祖父的下落——”

    他猛地愣在原地。

    柏木見他一臉驚異，迅速回頭，當即瞧見瑪夏多莫名其妙擡手指着自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什麼——”

    “他是龍和的後代，不是我要找到的人，瑪夏多我們約定好了的！”詛咒娃娃有些生氣地震動心靈感應。

    瑪夏多仍不言語，昂首看了詛咒娃娃一眼，手依舊指着柏木，“嘛嘶！”

    “柏木親，它的意思是你就是龍和。”

    芙蓉皺着眉頭。

    魔神胡帕和耿鬼的嘴張成“O”型，多龍巴魯託也瞪大了眼睛。

    而詛咒娃娃突然不說話了。

    柏木內心咯噔一下，點點頭沉聲道：“我明白……瑪夏多，你爲什麼說我是龍和？我沒有任何與祖父相關的記憶！”

    瑪夏多向後跳去，與幾人拉開一段距離。

    隨後。

    它的身上灑下一片模糊的陰影，落到燈光照耀處顯示出一副由黑色影子構成的奇特動畫。

    第一幕，是詛咒娃娃抱着龍和的殘軀哭嚎，它的下方深處浮現漩渦，瑪夏多從中冒頭。

    第二幕，是瑪夏多來到詛咒娃娃身旁，二者進行了交談，隨即瑪夏多將龍和的殘軀收集帶走。

    第三幕，是瑪夏多來到一片森林，找到了一顆柱子，駐足了很久很久。

    第四幕，是瑪夏多轉頭離開那片森林，來到了一座荒漠的小鎮裏。

    第五幕，是天上日月不斷變換，突然有一天一隻大鳥從天上飛過，一片羽毛落下被瑪夏多握住。

    第六幕，是瑪夏多將羽毛安置在一片白骨之上，有光芒綻放出來，將白骨和羽毛燒成了灰燼，一點不剩。

    第七幕，瑪夏多懷裏突然多了個嬰兒，來到了一座小鎮，它對鎮子裏的人們進行了疑似催眠的舉動，又將嬰兒交給了他們。

    第八幕，是瑪夏多默默守護嬰兒直到他成長爲少年，悄然離開。

    在場的三人都不是笨蛋，雖說中間明顯漏了一段骸骨和羽毛變成灰燼後，嬰兒從何而來的過程，但看完瑪夏多想表達的內容一時間盡數沉默下來。

    對方再度指向柏木，仰頭對詛咒娃娃喊道：“嘛嘶！”

    “你、你！真的是！難怪這麼像！可靈魂爲什麼不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詛咒娃娃似乎沒辦法接受這件事，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激動起來，喊道：“沒關係！你就是你，肯定不會變的！時候到了！”

    灰紫色漩渦突然震動起來。

    衆人擡頭，發現詛咒娃娃好像非常努力地想從裏面擠出來，可它最終沒能做到，只是拉開了嘴角拉鍊。

    一點點光芒從中垂落，飛向下方的柏木。

    芙蓉面色劇變，她猛地舉起搖鈴，大喊道：“柏木親！快躲開！不能碰那些東西！”

    柏木反應很快及時向後狂退，可那些光點像長了眼睛一樣，瘋狂朝他撲過來，即便芙蓉用搖鈴撐起一道光幕，仍不能阻止光點的飛入。

    光點就像無數重錘，打得他頭暈目眩，站都站不牢。

    依稀間。

    他聽到芙蓉在喊：

    “住手！你不能這樣做！你是在害他！分散的記憶碎片只會讓人精神錯亂！”

    “不可能！只要他消化了這些記憶！他就會記起來的！他就會回來的！”詛咒娃娃怒聲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幾十年！”

    什麼玩意兒……

    我變成了我的爺爺……

    親愛的阿爾宙斯大哥，你到底在整啥啊。

    這是柏木在暈厥過去後的唯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