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通靈過往

    “臥槽！”

    柏木猛然坐起，一頭撞在三首惡龍厚實的肚皮上，被迫倒了回去。

    “唦嗓！？”

    腹部遭受重擊的三首惡龍迅速驚醒，隨後低下頭有點委屈地看着訓練家，只是它發現訓練家的注意力完全沒在它身上後神態收斂。

    其他寶可夢聞聲湊上前。

    柏木揉了揉太陽穴，還在回憶自己剛纔夢到的一切，不願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幸運的是記憶很清晰，從頭到尾一點沒忘。

    不幸的是這場夢在至關重要的時候停了，按理說後面應該還有吧？幽靈寶可夢被石頭砸死什麼的，應該不可能發生。

    說到底。

    夢裏那羣人真的莽，如何運用好炸藥是一門大學問，不是說這裏塞一公斤那裏塞兩公斤，轟隆一炸就能行的。

    地底下用炸藥也不怕把自己給埋了！

    他伸手安撫湊到面前的那一張張大臉，一邊說自己沒事，一邊閉上眼繼續睡，想把斷開的夢境續上。

    奈何這麼一折騰，怎麼睡都睡不着了。

    他剛纔起牀朝外走去。

    正巧戴上防護服頭盔的山稔從遠處走來，見到他時開口：

    “你醒的正好，下面弄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準備邊往裏推進邊加固。底層礦洞地形複雜，你得注意安全。”

    “先等一下。”柏木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知道底層競技場關閉的原因麼？”

    山稔不解，回道：“你問這個幹嘛？你覺得靈界入口在底層競技場？別說還真有可能，我先前給你的《組織建成史》你看了麼？”

    “……只看了開頭一點。”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面前的山稔直言道：“全看你就知道了，拯救組織的第一批元老正是來自底層礦洞和底層競技場，他們設計毀滅了當時的底層競技場，又趁亂逃離黃鐵鎮，在沙漠裏建立了據點——”

    柏木低聲喃喃：“利迪……”

    “沒錯，拯救組織初代領袖利迪先生，也是我父親和我的老師，在遠離厄金迫害的那段時間，他教會了我很多。”山稔敬重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

    難怪他會覺得熟悉。

    拯救組織初代領袖的名諱足以稱得上是如雷貫耳，這位目前已經退休了的老先生打響了反抗暴政、拯救地區未來的第一槍。

    利迪和他的夥伴在經歷了被壓迫、奮起反抗、陰影隊的多次起復等事件逐漸意識到想要拯救這個地區，必須經歷一場從上至下的大變革，意識和生活環境並重，爲此精心準備了幾十年。

    從無到有，從幾個礦工到歐雷地區上上下下都有他們的人。

    利迪的一生堪稱傳奇。

    當然。

    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居然夢到了利迪年輕時從底層礦洞逃離的過程，而且利迪他們還有一個大哥！

    柏木看了眼遠處跟他們招手的芙蓉，道：“情況有點複雜，你先陪我下礦洞，我們路上邊走邊說。”

    “行。”

    山稔本就準備跟着下去，聞言點點頭。

    將一衆寶可夢收回精靈球，只留下多龍巴魯託和耿鬼一個隱形一個潛影跟着，柏木與礦洞前的芙蓉匯合。

    誰料他一靠近，芙蓉便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說道：

    “你做通靈夢啦？”

    “我確實夢到了一些東西。”柏木嚴肅地點點頭，同樣戴上防護服的頭盔，將自己夢見的東西轉述給兩人聽。

    與此同時。

    他們也登上了前往底層礦洞的升降機，機器轟隆隆開動，並未影響芙蓉與山稔聽得認真。

    而等升降機到達底部，寬闊穩固的礦洞出現在三人面前時，該說的也已經說完了。

    芙蓉果斷道：“那只詛咒娃娃必然是守門人寶可夢，既然它能與你完成通靈夢境，你倆之間也肯定有很深的淵源。”

    山稔聽到她的話思忖了一會兒，像是明白了某種關鍵要素，恍然大悟地看向柏木，眉眼間浮現些許複雜之色，道：“組織建成史中對那位的着墨僅限開篇，但利迪老師曾告訴過我不少有關他的事情。”

    “記得那位從未向老師說過他的名字，老師也單純地稱呼他爲大哥，並知曉他來自外界，其他一概不知。但可以說那位啓發了當時還只是礦工的老師他們，讓他們對自由產生嚮往，進而做出一系列計劃。”

    他在柏木並不意外的表情中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位很大概率是你的——”

    “祖父，龍和。”

    柏木說出了這個通過流星村長老得知的名諱。

    一位使用暴飛龍的訓練家，與他有某種特殊的淵源，而故事至少發生在幾十年前利迪先生年輕時期。

    怎麼想都只有長老口中去而不復返的馴龍師先祖龍和了。

    “祖父他……最後沒能從這裏出去麼？”柏木看向山稔，低聲詢問道。

    後者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師告訴我龍和老先生爲了他們，犧牲在黃鐵鎮的地下了。”

    但事實上。

    柏木心中並無太多悲傷的興趣，一個素未謀面的祖父，硬說有什麼感情肯定是假的。

    不過。

    遺憾和惋惜少不了。

    夢境裏的那個男人在面對詛咒娃娃時的溫柔，與受傷的暴飛龍並肩作戰的背影……他所做的一切都該讓他有個好的結局。

    芙蓉沒說什麼，只是輕拍柏木的後背，同時心想如果讓奶奶來，她一定能說出一些開解的溫暖話語。

    自己距離成熟還是差了一點。

    三人向礦洞深處前進。

    柏木未曾沉溺在那股悵然之中，看向芙蓉道：“按照夢境來分析，詛咒娃娃當時還不是守門人寶可夢。它是怎麼做到的？搶了原本守門人的職位？”

    “怎麼可能，只會是那個什麼競技場被毀掉的時候凋零了太多的生命，導致靈界入口降臨吸納靈魂，而碰巧那個靈界入口沒有守門人，碰巧詛咒娃娃又滿足了守門人的條件。”

    芙蓉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後道：“所以我們不妨大膽猜測一下，詛咒娃娃堵住靈界入口的原因。”

    山稔道：“爲了不讓柏木祖父的亡魂前往靈界？”

    芙蓉點頭道：“有這個可能噢。”

    “那它爲何在看到我以後說我終於來了，難不成等待我的不是詛咒娃娃，而是我的祖父？”柏木提出另一個可能。

    芙蓉又點頭，“也有這個可能，不過常人的靈魂失去了身體，意識也會逐漸消失，變成像迷失靈魂那樣只能複述殘存記憶片段的存在。”

    謎題還未完全揭曉。

    看樣子只有與詛咒娃娃見了面，才能揭開一切面紗了。

    三人來到礦洞的“盡頭”，幾臺工程機器正全力向芙蓉指引的方向挖掘，布里託手中的平板顯示出此刻他們的方位。

    還有芙蓉指引的大致位置。

    “果然在底層競技場。”山稔用指頭在平板上畫了個圈，恰好將靈界入口的大致範圍部分重合，“這一塊便是底層競技場舊址，很久以前厄犽統領的陰影隊曾挖掘出來重新啓用過一次，但安全隱患太大，最終還是廢棄掉了。”

    厄犽，那不是歐雷地區《圓形競技場》篇的最終boss麼？

    與不加掩飾野心和手段的厄金相比，厄犽至少表面上還維持着作爲市長的顏面，只在暗地裏搞東搞西。

    芙蓉看着平板道：“這樣的話，那個底層競技場應該就是靈界入口的媒介了，嗯……讓我想想該怎麼讓靈界入口連接現實。”

    柏木無言沉思，他總覺得詛咒娃娃通靈夢境過來另有隱情，對方到底要傳達什麼信息。

    山稔暗中瞥了柏木一眼，內心無限感慨。

    從未想過雙方竟有如此淵源，只可惜當時查找柏木檔案之時沒能將二者聯繫起來——

    誰又能想到拯救組織初代領袖利迪老師的大哥竟是來自豐緣的流星之民。

    爲什麼他不告訴利迪老師？

    或許當初那個時代，有太多不方便暴露自己的緣由。

    通曉世界歷史的山稔明白即便是其他地區，民衆大面積接受寶可夢的存在也就最近這百來年的事情。

    在精靈球未出世之前，寶可夢更多被喚作是魔獸，它們普遍被運用到戰爭中去，以此彰顯出大衆對寶可夢們的畏懼之心。

    大木博士作爲寶可夢學界的第一人，很大程度上與他將寶可夢們通過屬性分類、歸屬，爲無數人科普寶可夢有關。

    ——

    數小時後。

    施工隊挖到了一塊堅硬的灰色巖壁，明顯人工澆築的牆體讓在場衆人精神一振。

    “底層競技場舊址！”

    山稔對比平板上的地點，給出了確切答案。

    而當牆體被挖開，露出裏面黝黑昏暗的通道，大家心中有顆大石頭落地。

    終於找到了！

    施工隊的幾個工人鬆了口氣，各自對視一眼都十分高興。

    忙活了一個下午加幾乎大半個晚上，能找到真是再好不過，地底下幹活越幹越讓人覺得憋悶。

    “大家檢查一下氧氣循環系統有沒有問題，裏面幾十年沒見天日，很可能沉澱了許多有毒氣體。”

    他轉頭對其他人說道，確認所有人的防護服沒問題後，依次進入通道內。

    似乎是以前啓用過的緣故，通道內並不雜亂。

    柏木隨不敢一個人行動的布里託及一個工人找到了競技場的配電室，檢查了一下裏面的發電機等用具。

    “還有儲存的能源！換氣通道什麼的也都能用，太好了！”

    布里託高興地對他說道，然後忙活去了。

    這傢伙不是建築專業的麼？

    柏木都準備掏手機找多邊獸Ⅱ幫忙了，見布里託嫺熟在那一臺臺落滿灰塵的機器上操作，感覺很是新奇。

    不多時。

    隨着劇烈的轟鳴聲響起，零星的燈光照亮了配電室。

    到底是一代陰影隊重建過的地方，各處都顯得頗爲現代化，如果維持着幾十年前的模樣，那就讓人欲哭無淚了。

    柏木轉頭出門，發現通道也已經被燈光照亮，遠方盡頭處的刺目白光格外晃眼。

    他心有所感，徑直過去。

    剎那間。

    熟悉的金屬平臺和巨大風扇映入眼簾，四下的觀衆席無數白影閃爍，好似夢境裏狂熱無比的觀衆。

    他甚至感覺自己聽到了這些傢伙的吶喊。

    “柏木！”

    山稔的聲音打斷了柏木的思緒。

    他握着手機站在邊上，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有些事情，必須得給你一個交代。比如龍和祖父的遺骨……”

    “先見了詛咒娃娃再說吧。”

    柏木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站在金屬平臺正中央的芙蓉。

    對方仰頭頂着緩緩迴旋的巨大風扇出神。

    突地。

    黑夜魔靈從腹前的大嘴裏掏出衆多精靈球開啓，大量彷徨夜靈飛出，圍繞着芙蓉不停旋轉。

    芙蓉捏着念珠，虔誠地雙手合十。

    叮鈴~

    叮鈴叮鈴~

    搖鈴聲在空曠的競技場內迴盪。

    柏木見到衆多白影突兀地出現並走向四處的觀衆席，將每個位置塞滿之後，一股異樣感猛然騰起。

    閉眼的芙蓉轉頭對這邊的山稔喊道：“讓大家都退出去！遠離這片場地直到看不見爲止！那樣就不會進入靈界了！”

    “好！”

    山稔應聲，轉頭招呼散落在各處檢查競技場安全情況的工人們，將他們趕回通道內。

    他自身稍作猶豫，想要回到競技場中心，卻不曾想當他重新走出通道，眼前猛地一花竟是失去了芙蓉與柏木的存在。

    唯有數目衆多的彷徨夜靈保持詭異姿態轉着圈圈。

    “進去了？”

    山稔沒想到自己會被落下，遺憾地嘆息過後掏出手機。

    有關龍和的事情，他其實想問問遠在矽鈹市的利迪老師，雖說大晚上打攪一個老人家的美夢不太好，但有些事情最好趁現在問清楚。

    他有預感，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而在另一個世界裏。

    劇烈的震動侵佔了一切。

    柏木和芙蓉親眼看到競技場上方的巨大風扇破碎、掉落，整個穹頂垮塌下來砸向各處，白影們尖叫着四散而逃，卻根本逃不出去。

    “芙蓉！”

    他急忙向被黑夜魔靈護住的芙蓉跑過去。

    只是半途中，周遭的一切宛若時間定格一般凝滯。

    漆黑的穹頂浮現柏木曾進到過的灰紫色漩渦，一雙血紅的眼睛從中透露出來，緊跟着是幽幽的聲音。

    “你……終於……不！不對！你不是他！”

    話沒說完，它像是分辨出柏木並非它等待的人那樣，陡然變得淒厲起來，“你不是他！滾出去！滾出這裏！”

    原本凝滯的一切再度顫動起來。

    詛咒娃娃在找龍和？龍和不是已經犧牲在黃鐵鎮地下了麼？

    柏木看向同樣驚訝的芙蓉，只覺得情況讓他們無比意外。